eiderberg这是我理想中的大学城02
neckar,内卡河,rhe的法的问句居然可以建立起g0u通,既庆幸又满足。
百货商城我们没有多作停留,毕竟与法兰克福大同小异,也还没到大打折扣的圣诞季。
倒是醉心於市集的流动摊贩或小巧店家,很有时下青年说的文青风格,例如设计简约的咖啡小舖与花摊,广场的街头演出如魔术一般,不过,後来也就见怪不怪,像是悬空的阿拉丁神灯。
印象深刻是,走倦了,我们逗留在雕像前,学姐正巧仰首喝着开水润喉,高举的动作似乎十分显眼,我们听见对街骑着脚踏车的男生高声喊:「prost!」
男生单手控制着车身,另一手举着酒杯,天光明明下,他爽朗的笑容将背景映衬得都模糊了。
我们愣愣相视。
他又道:「cheers!」
作全了好朋友间乾杯的动作。
学姐僵着喝水的举动,迟疑着是不是要回礼,因此错过了恰好的时机。见状,他也不恼、不尴尬,朝我们友善笑笑。
哼着曲调,沿着歪歪扭扭的路线骑远。
欧洲人的洒脱恣意如此在日常生活中生动着,我们自以为融入这里的一切,其实根深我们心底矜持续拉扯着我们。
所以德国人有趣吗?
脑中又窜出姐姐执着的调笑。哪里是有趣能形容,太可ai了。
浏览照片回顾,盯着一张意味不明的冰淇淋独照,良久,我失笑,想起当时的发生。
153的身高,我经常被当作小孩子。腆颜说,经常被调侃脸蛋停留在国中时期,褒贬未明。
冰淇淋店的柜台是半开放式的,我踮起脚尖才可以将冰柜里的口味一览无遗,许多人都选择开心果味道pistacia,我不敢轻易尝试,然而,直至去过义大利,在旅伴的哄骗下才尝到它的美好。
选择障碍的小毛病又犯,我抿着唇,盯着多样的冰淇淋,纠结。
学姐已经下好离手,结了帐,淡然望着我,一面尝着冰淇淋化开於舌尖的绵密甜腻。光是想像便等不及。
伸出去的手指被老板抓住,忘了惊惧,楞楞眨眨眼睛,sh润的眼眸里全是他和气带笑的面容,让人生不起半点怒意。
被一串德文打满脸,他唇边的笑容更深。
「要不要自己试试?」流利转换了英文。
「啊?」我眼里肯定是大写的迷茫。
啤酒肚的身材系着围裙,圆滚滚的,既和蔼又亲切,总是相信熙来攘往的热闹街道,不会遇见坏人。
工作台後方的员工似乎习以为常老板的笑闹,手边的动作不停,不时会好笑的瞟几眼。
盛情难却,我稀哩糊涂被老板带进柜台。
话落,他手把手教学。握着我的手去拿冰淇淋勺,他的嗓音进在耳畔,是好听的德文,我很喜欢,他掐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他似乎是询问新来的客人要什麽口味。
低头,笑着要求我,「你来重复一次。」
「我、我不会……」
他德语英语夹杂,不厌其烦重述,老师一般的,还会纠正我发音。
「这样……欧元。」正好让我练习德文的数字。
「找你……欧元。」
「谢谢你……」
不论他说什麽,我都必须跟着念一次,逗得客人眯起眼睛笑,并没有感到不悦或不耐。
孩子气的亚洲脸孔,他们估计也感到新奇。
我完整究竟说了什麽,实在记不清楚了,因为紧张,耳根後来发着烫。他不放过我,让我充当小小店员,末了,指使我为自己服务。
「要哪一个口味的?」
顺手一指,顶着他的目光,我将德文单字念得极缓,怕错误。
「ok,你自己来,想要多少量,自己来。」
我小心翼翼将冰淇淋一球放上甜筒,扔了器具想跑,他急急忙忙拦住,「太少了,太少了,不够多,你是不是对自己不好?要这麽多啊。」
他添上更多。午後的yan光温煦,他的人情却是炽热。
事过境迁,还有点晕呼呼的,满心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浮浮恍恍像是一场惊奇的梦,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脚步如虚如浮。
「好玩吗?」学姐倒是旁观得津津有味。
我脱口,「吓si我了。」
可是,眉眼的弧度却是骗不了人。
德国人呀,我太喜欢了。
这趟旅行却藏着微不幸。
迷信一点可能都要怪罪是不是旅馆邪门,串联起一连串的灾难。
先是被柜台员告知电梯整修,我们必须扛着行李上三楼,曲折的楼梯停停歇歇几回,终於抵达房门口,已经是一脸失智的倦貌。
始终不能适应一个月网路只有5g流量,懒懒散散歪在地毯上就是搜寻着旅馆的网路,酸软的腿打得笔直,斜成了美人鱼坐姿,学姊好气又好笑。
「网路连不上去哎。」高举着手机,环绕四周,找寻接收良好的地方。
暗暗戳着手机萤幕,很快感到气闷,闲晃在城市街道里,我们不常浏览讯息,过着与世隔绝般的闲适。
此时此刻段往的焦虑涌上来,顿时掀起脾气,彻底跟它过不去。
反覆确认没有输错密码,也来回徘徊房间,转不动的网路让人口吻气急败坏,掐着手机的力道像掐着人的脖子。
「我的可以,还是你重新开机试试?」
「唔,好吧。」重新开机就重新开机。
坏便坏在重新开机需要输入p码,望着画面,彻底懵了。
p码在原来的保存si卡的包装卡片上,被我扔在房间书桌的角落,是个不可能会记住的乱码。
盯着无法进入的手机画面发愣,当学姐察觉空气中异常的宁静,随口问我成功与否,我哭丧着老实回答?
顿时,两人都手足无措。
我是气馁又挫败,敲着脑袋,自责自己的愚蠢。
「那、那你要怎麽办……」
「啊啊啊,对不起都是我要你重新开机的……」
旅行还有很多天,一路向左前往b利时,这世代的人大多有一天失去手机都如坐针毡的文明病,失联也不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尴尬,气氛尴尬到芒刺在背。
跟学姊的关系没有要好得可以对着她撒泼发泄,顺势揭过难堪的凝滞,但是完全情绪不露,显得虚伪矫情
不上不下的人际关系中,一瞬间脑袋必须思考许多,如果对得起自己的情绪,可以不伤害两人的情意。
可是,最终我依然选择牺牲自己的心情。
我低着头,深怕自己神情不够真诚,宽慰着学姐的歉意。
「是我自己忘了,完全不记得要输入p码这件事。」
「还是你输输看旧的?你原本手机的。」
「刚刚试过,不行,只剩两次机会,我要留着回去试家里那张卡片上的,不然要是从此打不开,我会更崩溃。」
话落,像是结束一场浮夸的扮演,掩饰心里咬啮似的烦躁。
瞥见躺在床铺中央的ipod,陡然眼睛一亮,眼前是拨云见日的开朗。
万分艰难连上旅馆的网路,眼见不断讯息刷入的通知,终於如释重负,背後彷佛都是重获新生的光芒。
「至少我还有ipod可以用,我就发个动态,说这几天找我用ig,代表我还健在就好。」
学姊倒是义气相挺,「好,幸好,那之後路上你要用网路再告诉我,我再开给你连。」
微笑着答应是为了减轻她的愧疚感。
我心里清楚明白,自己并不会要求借用她的网路流量。
还不是这种舒心的关系啊。
我是个慢熟的人,带着距离的疏远是不愿意添加麻烦的礼貌,害怕让人厌烦、害怕被人评价。
简单的旅行,在某些错落的时刻,也贴近自己的,明白自己是什麽样的人、有什麽样的脾气。
兵荒马乱的灾难这不是最後一桩。
翌日,赖着床起晚的学姐,拖延了出门的时间,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交通工具是长途巴士,这也是我们的按部就班的指引如何使用车站外的购票机器,心情稍微安定,再不济,也能寻求服务处的人员。
果然是高兴得太早。
盯着机器屏幕半晌,偏移了视线,可怜兮兮远望从容走在各自路途的其他乘客。五分钟、十分钟,眼前跑过不知道的路线一样,绕了弯、重叠了,綑成一圈一圈,梳理不出轨迹。
我并不ai吃巧克力,但是我八年挚友喜欢呀,跟蚂蚁一样的ai好。
「也看看这间。」
「这麽ai吃巧克力?」
低着头,我认真看,「不是,太甜了,是我朋友喜欢,想买给她。」
「你可以挑黑巧克力吃。」
动作一顿,我赧然,倒是难以启齿,「那就太苦了。」
抱歉,我真难伺候。
学姐最後在一间半开放式的巧克力店内买了热可可。是利用挑选好的巧克力种类,热水缓缓冲开,盯着原本依附着木bang的巧克力缓缓融化、极其耐心也看着透明开水缓缓变se,分外疗癒。
我也拣了两种口味,即便没有品尝味道,也感到大大满足。
今日正好是她的生日,经线差距,时差影响,没能在的情绪去经历一生第一眼相见的城市与街景,总觉得抱歉与不甘心,向是黏附着毛毯的尘埃,细软却扎眼,烦得不行。
这样户外的市集,不会因为贩卖青菜r0u品便脏乱,踩着漫不经心的步伐经过,不用担心会弄脏鞋。
这样的经验与台湾的h昏市场截然不同,耳边恍恍惚惚响起,一把十元、一斤五十的叫卖,以及盯着脚下跳过一个一个水滩或油腻的印迹,抱着手臂深怕与大妈们擦撞,那真是会立刻情绪恶劣的生疼。
旅行者悠悠散散的步伐,眼光里都是好奇与新鲜,居住者g着提袋或是裹着大衣,姿态从容,丝毫不见匆匆躁动,讲价的情形是少的,气氛里尽是温和乾净。并非刻意贬低国内文化,各文化有各自的烟火气,偶尔我喜欢那般的喧哗,偶尔我享受这般的宁静泰然。
空气中不时会飘来浓重的起司味,也看到不少蓝霉起司,切面可见大理石般纹路的霉菌,气味强烈,不得不说,视觉也同样冲击。
要说欧洲的市集独特在哪里,光是周末限定就有它可ai的意义。
喜欢退到人cha0的边缘,观望旅行者张罗自己的餐食,欣赏年长爷爷nn相互扶持的温情,捕捉情侣间且行且ai的互动。
整个城市都可ai温柔起来。
相b初时的生涩,那时候老是感觉自己格格不入,什麽样态都像是无知过客,彷佛穿着一件绣着观光客字样的背衫,我多想活得融入且自若,终於我慢慢发现这样的心态不是努力来的,是时间里潜移默化的。
我已经可以蹦跳着在摊贩面前,眼光闪闪的逡巡,拈一块切丁的面包试吃、与老板妈妈相视一笑,将选好的口味递给她包装,俐落掏出y币,再也没有手忙脚乱的傻气。
b起叮当推门走进暖光的面包店,抑或是偌大的超市,更喜欢市集里贩卖的面包,总认为也许这贴近他们的日常生活,我至今始终无法忘怀那个软绵膨松的口感与香气,长棍形状、松垮麻花卷似的缠绕,不知道它的名字,很长一段时间不再遇见它,不过十二月巴黎热闹街区的一间面包店与它相逢是後话,我没有买,因为深怕慢来的经验会盖过从前的美好,选择带着想念与遗憾,悄悄设想如果可以再次回去。
我们总是会有一两个着迷到不行的取景,说不出原因。
也许不是第一次感动,真的好喜欢密布的电车缆线,等待的时差,仰首痴痴望着,心里居然感到踏实。
真的好踏实。
尽管夜黑风高,尽管乌云密布,尽管擦肩而过全是陌生,仰首望着,充满x口的躁动奇异的歇息一些。
我一直ga0不懂,我到底是什麽样的x子。
我喜欢新鲜、容易厌倦,却又贪恋着熟悉、耽溺着习惯。这样的我好像矛盾了吧。
一声不响的远走,醒来时候已经在他方,原本只局限於国内,走着走着,跨越山海,抵达另一块大陆,开启另一种模式的冒险。
每次的离开我可以做到不流泪,却会背对身的刹那或是门关上的瞬间,切切感到左x口空了一块,需要制造很多很多快乐刻意填满。
会因为见到说着同样语言的陌生人欣喜、会因为发现相仿的生活模式微笑,也会因为在异地培养的新习惯找到平衡的安心。
我以为我不会有待不下去的城市。
我以为我不会有。
很久之後的我,遇见这样一句话:「没有你,我也可以过得很好,可是这不代表你不重要」。
很多人事从我生命里走了消失了,失去并不会阻挠世界的转动,也没有摧毁我的人生,只是,在寻常的日常里留下不可抹平的疙瘩。
一旦发现了陌生城市中的熟悉,饮鸩止渴似的接近,甚至困难於分享,是我逡巡於无垠世界,保有一份心安的方式。
临走前,在近似台风天的狂风细雨中坚持去巴赛尔三国交界的纪念港。
眼前一次包揽极具意义的三种国旗,德国、瑞士,以及法国。
有一条河川奔腾入海,w浊的水se在y雨里淘淘翻滚,白鸽扑扑的振翅起飞,不知道是不是雨水打sh翅膀才显得吃力,或是喧嚣的风难以飞行。
要是落水,肯定会一身泥泞吧。我心想,有点无厘头。
好多个月後的我,回到台中,在心理状态差劲的时候,台风过後的雨天陪着姐姐出门办事,路过向上路的一座人行桥,下移的视线幽幽沉沉,入眼是似曾相识的景况,有一瞬的恍惚。
想的是,从这里跳下去,可以没什麽疼痛的走吧,可以不影响到其他不相关的人吧。
可以不用经历反覆救援的挣扎吧。如果从这里,这种天气、这种当下,可以装作失足的跌落吧。
事过境迁,当时的自己好可怕。
弯起眼睛,笑着跟姐姐讨论待会要吃什麽,与此同时,脑中思考的却是怎麽杀si自己,怎麽会这麽可怕。
像怪物一样的我,活在深渊,活在浑沌。
巴赛尔有和平纯洁白鸽,在我记忆里留下飞鸿雪爪的痕迹,後来我的世界、我的视界,只剩下暗无天日。
是後来整理照片,对这样的光景兴起感慨,当时囫囵吞枣了一闪即逝的伤感,在一些读自的时光里,缓缓浮现。
这样的盛世浮华、这样的欢声雷动,我置身其中却格格不入。心态上在如何是个生活者,现实中我终究是一个人的漫游。
你说同行的学姊。
是的,是同行的,但是我们相识的时间太短,也许时间不是衡量情感厚重的因素,我们是彼此好的旅伴,一些零碎的生活步子我们其实踩着错落的频率,不是全然契合。
像是,回到旅馆就是我们安静的个人时光,就算我们同在一个不出五坪的房间内,我们的对话是少的。
欧洲那样的摊贩市集是看不腻的,因为交错着人群,形形sese,无聊的是日常,有趣的是人与人的交集。尽管我只是旁观的过客,偶尔也可以感染他们的笑闹,可以窃取一点光与暖。
那样搭建出的流动式游乐设施也是台湾少见的,孩子们无忧的将父母甩在身後,父母隔着不出三步的距离,随便孩子们玩闹嬉戏,他们的童年与我们不同,不是被书本与线上游戏填塞,遨游在不若以往亲近自然的城市里,他们也可以建筑出属於他们童趣。
暖调的灯光让偶有水漥的地面显得浮恍,映在脸庞,线条与疏离感都柔软模糊起来。他们举杯小酌热红酒的姿态,不排除与萍水相逢的过客问候。
也许就该是这样的熙攘,衬托出所谓寂寞。
与身边的学姐不是可以恣意倾吐的关系,不是怪她,只是,生命中难免会有这样的日子,在崭新或不熟稔的人际中要好好坚强,只是,这样的时日我感到过於漫长了。
我还没能在这样个孤独环境中找到自得其乐的模式,还没能在这个人际失落的阶段找到处之泰然的方法。
所以,我说想家。
我想将自己对摺、打包,漂流过海。
藏在明yan旅途细节中的情绪不能表露,怕透了旁人的碎语。
十月初过後将近一个月,亚洲面孔五只手指可以数遍,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沉默得说话都不流利了。
其实大城市frankfurt的华人是多上许多的,留学的以及开业经营的,我生活与读书的giessen却是寥寥无几,台湾人甚至可以说只有我们同校同去的三人。隔年准备离开的二月初,在收拾行囊兵的荒马乱中新认识一位初来的医学系台湾学生。印象很深刻,离境的日子近在咫尺,保险中断的作业却因为迟迟下不来的exatrikution延宕,眼看底限将近,焦急得不行,关闭的德国帐户来不及做最後一次保险费用的扣款,手头现金准备换成英镑,作为旅程最後一站的花费,实在拮据,偏偏visa卡领不出钱,那是我初次很严重的焦虑发作,是很久之後的未来我才明白,当时崩溃的对着通话彼岸的母亲又哭又叫,像个疯子,幸好还记得压低哽咽的嗓子。挂了电话,远远望着人来人往,心下茫然,不多时,身边靠近一位陌生男生,学生模样,青涩又局促。
他问:你是台湾人吗?
x口还是饱饱满满的情绪,我努力缓着气,压着声音里的沙哑先是点点头,被愤怒冲昏头的脑袋慢慢静下来。
我惊讶开口,「你也是台湾人吗?」心中已经有八成的笃定。
他微笑的样子温和如风,带着释然与感动,却是与我相似的感叹,离乡背井的我们遇见一个同乡人多麽不容易。
还是在这麽熙来攘往的市厅广场对面、一般公车站牌旁。
这份恰好的相逢来得又急又暖,给人触电般的震动。
「对啊,我刚来,你也是接下来在这里读书吗?」
「没有喔,我是即将离开啦。」终於松懈神经下来,我笑咪咪,「你得苦难才要开始呢。」
苦难,折磨。这样有些浮夸重量的用语,他却感同身受的点头,惊疑之际,我不厚道的好笑。
他垮着脸,「我一开始申请签证还被拒签一次,後来同样资料再交一份。」他摊了手,「然後通过了。」
「哎,要麽他们缺钱,要麽人员当天心情不好,你倒楣啦。」一次读书签证申请就得缴超过两千元台币。
「你是来念什麽呀?是交换还是研究所?」虽然笑着,还是不忘关心,只因为这份亲切膨胀在x口,呼之yu出,抵挡不了。
「医学系,大学。」
「哎——听起来就超nve、超辛苦的,也是念七年吗?」
「六年,没意外的话。」
仍然在震惊中无法回神,这里是德国呢,不是英语系国家,他却如此勇敢也如此优秀,申请了医学系并且核可了,甚至,已经踩在这片土地上了。
翻来覆去都是词穷的那几句话,好厉害、太可怕了、你加油。
我与他分享了我的经历,我的离去也意味着三个台湾人的离去,兴许,这个小城市,指示下他这麽一个台湾人,要在这里开始一段新的生活,竟然替他酸楚,脑袋一热,留了许多资讯给他,像是台湾学生的交流网站、社群网站。
只愿他不要有自己一开始那样的荒腔走板,磨光了意气风发。
我忍不住cha话询问,「你怎麽知道我是台湾人?」
他抿了嘴,不带恶意的笑起来,「因为偷听到你讲点话啦,你有些话用了台语,这不是就毫无疑问了吗?」
恍然大悟的同时,我们一起毫无顾忌地笑出来。
这个冬季的giessen有两个萍水相逢的台湾学生,明知道未来不会再相见了,很难再相见了,一面之缘留下通讯又是稍嫌刻意了,陌生的两人,笑闹的这一刻却是心意相通的。
未来的日子会有很多苦拉拔你成长,我会一直记得你,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你,连容貌都记不清了,但是祝福你,至今一切安好。
一个多月来难得的成长,大约是看见亚洲人脸庞会多几眼打量,犹豫片刻会上前搭话,从前我不是这样主动开朗的x子。
我居住的学生宿舍是190号,在grunberrstrasse的最尾处,从heyweg下了公车需要再走至多十分钟,不远不近,深冬便是难捱。寻常的车程是托着下巴发呆,窗外高深的树丛跑成一行枯h的笔墨,我不是刻意仿着乘客的习惯,他们大多不低头紧盯着手机的,与朋友聊天或正襟危坐或翻书,这般生活景与台湾截然不同,现实里我是舍不得一个月仅有的网路流量,只好失神望着日复一日千篇一律的窗外景。
双手都近卡其se的长大衣口袋,跳下公车站稳,余光瞥见一个nv生左支右绌抱着棉被枕头与零星日常用品,三两个高挑nv生与裹着围巾的男生独善其身的经过,彼此眼里都是下了外国人的注解,怪不上谁没有同情或善心,这条回宿舍的路并不长,我却知道,如果可以,我祈愿可以走得更加顺遂安稳,加快脚步抵达她身侧,过於焦急紧张,忘了先以英文当作开场白,脱口而出是清晰的中文,小心翼翼询问需不需要帮忙,她眼里晕满讶异,最後归於安然。思绪是十分简单的,这偏远街道出站的不离十是同个学生宿舍的。
也许对於别人是多麽举手之劳的一小步,我却觉得自己跨出了世纪大脚步,也不知道是什麽窜起的念头泯去最後的踌躇。
两人都羞涩腼腼,轻描淡写的问候填补空气里的轻微尴尬。
亲近的抱怨起这间学生宿舍没有提通可以过冬的棉被、抱怨房间内方形的大窗没有帘子,也叹息洗衣机太难c作了。
「羽绒被太贵了,我花不下去。」
「那你怎麽办?再来冬天睡觉会很冷的,这里会下雪啊。」
我笑嘻嘻,似乎带着不经世的无知与洒脱,「我在超市特价区买了一件20欧的毛毯,够啦,我从台湾带了暖水袋,充电的那种,藏在毯子里,再开暖器,很暖的。」
「不能感冒了啊,这里看医生不方便,听说要排几个礼拜,这就算了,应该也要不少钱,也不知道缴的学生保险管不管。」
「不会啦,我也有待感冒药,真的幸好宿舍暖器不用多收电费,不然我又要陷入人生难题了。」
说的都是这些日常琐碎,柴米油盐,一点也不jg细。
「但是不b较不知道,我学长ch0u到的宿舍是靠近学院那边的,那里有棉被啊,我就是当时听他说了,很安心就来了,打开宿舍的时候根本怀疑自自己的眼睛。」
被我的形容逗笑,她笑得理解又共感,「我还以为棉被要去申请,结果是要自己买。」
「跟我住同一栋但不同层楼的学姊有买棉被,她打算之後来开钱再卖给在法兰克福长居的其他留学生,如果需要,我也把资讯给你,多少换回一点钱,不无小补。」
我们在宿舍大片邮箱前交换联络资料,回到房间我立刻将资料贴给她,後来的我们几乎不联络,也不感到遗憾,有一段路我们一起走过,说着熟悉的语言,已经是难忘。
这条heyweg延伸至grunberrstrasse190号的路是单调静谧的街。
只有公车停下、经过的几分钟会掀起些许嘈杂,大多仍是踏过落叶与擦过石子的脚步声。
我很喜欢这条不jg致也不热闹的街,它平凡无奇的倘在住宅区内,赶课时候会疾驰跑过、旅归时候会拖着疲倦步伐,百般无聊时候会散散漫漫延街走,信步去下一站站牌距离处的超市。
一次,後方一个nv生用中文喊住我,眨着眼睛,我半信半疑驻足,深怕是会错意。似曾相识的脸庞在眼前放大,她走近了,我见过她,听说过她,一时间却没有记起她的名字。原来是学长暑期语言课程认识的朋友,挠挠脸,我有些脸盲,众里没办法很快认出她,她却猜出是我,x口漫起感动,带着电流似的沿着血管窜满全身。
她在家乡本科是德文学系,因此语言能力绰绰有余,也因为领的签证与我认知的学生签证不相同,她可以踩在模糊地带里找一份简单工作,她说她在一间餐厅帮忙,赚点外快。
沿途东拉西扯的聊,说起旅行中对吃的想像与期待,忍不住失笑,像是英雄所见略同,是的,都让我们想念的珍珠n茶,分享法兰克福和杜塞道夫的经验,没藏住骄傲的是,台湾的还是好喝的多。
「你煮过饭没有?喔那个lidl的米真的是——」
「他们的米超难吃!」
「我那时候买的是最便宜的,我想说是不是这个原因,结果我学姊买的牛n米也不好吃,哎,真的,根本不是我们胃口。」
「牛n米通常他们不当做饭,算是我们在国内会吃的麦片那样。」她耸了肩,「但是除了义大利面条和面包,其他面食类真的不行,还是要有亚超。」
「你也去了吗?法兰克福车站内的亚超?」
「去过那间,法兰克福还有其他间,闹街那边又开了一间规模大的,ubahn到konstablerwache是直达,我直街扛了一袋米回来。」
我是知道的,只是留着粗浅的印象,像是在国内游走,不记得路名,不过知道如何抵达,异乡的她却已经可以熟稔於心。
没有被新生活的困难磨得失去自我,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看成成长,也许我选择原地徘徊,我还没有放弃过去的习惯,并非是路痴让我不能学习,其实是在这个城市里建筑属於自己的小世界,在里头得过且过。
最要好的新朋友是国际关系课程同堂的陆生,她从上海到匈牙利念研究所,这半年再次出走来到德国当交换生。
是需要多大的幸运,我们能够在这个国家、这个城市,甚至,这间教室认识,她说起原先是要申请arburg的学校,y错yan差,此次没有往年的名额,因此辗转来到这里。
行政作业缘故,她慢了一星期进入课堂,稍长的年纪态度成熟且尽责,相处却不失亲合,她与学长是一栋宿舍同层楼的,课余低声说着中文的我们自然成为後座的小团t。
我们会一起去图书馆找书、一起去nsa吃饭、一起去lidl或penny,也会一起数着步子走绵长的老旧铁路轨道,经过一大片会让人迷失的丛林,是eid到grunberrstrasse190的小径,交流会时候听其他同学介绍,我们g着手就去冒险,找那条我们彼此宿舍间的捷径。
她让我重新找回失去许久的习惯。
我们亲密得会抱着彼此胳膊散步。
向来我喜欢g着朋友的手臂,我个子小,总是轻轻倚靠或耍赖泄了一身重量交予对方,出国後这样的迹会趋近零了,身边不再有纵容我胡闹的朋友,这是一件又酸又涩的成长。
与上海姐姐相处也发生过jg神紧绷的cha曲。
国际关系那门课的老师是土耳其人,与我们说话是使用英文,口音不重,尽管他有设定的课纲,课间经常延伸出多天外飞来一笔的讨论,一如我们印象中的欧美风气,他们踊跃发表自己观点,既诚恳且自信,不是不怕失言犯错,而是更注重後续的学习,这是我始终望尘莫及的。
某一天忘了是哪一个立论学派的讨论,老师拎出资本主义与要进行讨论,当下上海姐姐默不作声,课後却是气得不行。
「整个班上都是资本主义的国家,只有我一个是的,这样是要我们谈什麽?」
是啊,我们平时要好得忘了国籍、忘了历史文化、忘了政治处境。
她顺口埋怨,情绪来得风风火火,并不是真的走心,低头整理手边要读的论文,我抿了唇,没有接上话,与学长飞快交换眼神,心照不宣的扯扯嘴角。
眨眨眼,她已经分神讨论着午餐,我的思考落後一步,彷佛仍然伫立原地,感受如涨cha0一层一层涌进的一言一语讨论,下课了,退cha0了,一地的冰凉还在脚底下。
「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们会对……对亚洲的事情感兴趣。」偏过脑袋,他们视线瞥过来,似乎不明所以。
心里替自己着急,我呐呐开口,「前两组的报告都选了亚洲的情势不是吗?我以为他们会选跟自己国家有关的。」
意会到我仍然打转在上一个话题。
学长略有同感,没有反驳。触及本科专业,上海姐姐耸耸肩,语带遗憾,「但是知道的太少啦,而且也b较片面,选了很复杂的内战国家,但是了解得很粗浅,另一个选明明要谈宗教领袖,但是文化也没有ga0清楚。」
话题似乎要往不得了评判方向,我赶紧缓颊。
「讯息可能传不到那麽远。」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呢。
我们自己国内也不能很及时接收国际时事,他们愿意去了解另一半球的亚洲故事,已经让人又惊又乍。
我咽回了对他们的刻板印象,也许认为他们自我中心的同时,我也是自卑的,我们草芥的渺小,他们不屑一顾,这是我的认知谬误。
尽管如此,我没有因此膨胀一点自信,反倒是觉得他们越看越可ai。
十一月中旬来到尾声,意味着充斥热闹盛宴的十二月即将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