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番外雪国之旅（十一）

“猜对了！”

“赐你……速死。”

他愉快的语气在最末处沉下，蜥蜴尾恶魔瞳孔收紧，不去思考这是不是虚张声势，直接开始亡命逃跑。

小魔王还懵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守护天使，现在又被蜥蜴尾恶魔给看到了，这让他感到少许吃醋。不等他回过神来，只觉得头上一重，是天使轻轻揉了揉他的头。

天使居然——

能碰到他了！

安斯艾尔老早就想揉幼年塞罗斯的头了，手感果然软蓬蓬的，他揉啊揉，揉得心满意足。他对着已经透支魔力头晕目眩的小魔王笑笑，直接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风声和翅声同时响起，安斯艾尔抱着小魔王展翅升空，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一切。蜥蜴尾恶魔则拖着他长长的尾巴，在黑褐色冻土上一边嘶吼一边奔跑。

身后的威圧感越来越重，儘管心中恐惧，恶魔依旧克制不住地回头看——

只见雪后清朗的高天之上，天使展开双翼，双翼上又晕出另外四翼的虚影，最终六翼舒展。六翼天使怀中抱着小魔王，衣摆和白髮飘飞，对着地面上丧家之犬般奔逃的恶魔抬手。

“不死身？真的吗？”

“塞罗斯，你信吗？”

在他身后的穹顶上，无数灿烂的法阵犹如暴雨溅起的涟漪，层迭浮现，无穷无尽。地面上是奔逃着的狼狈恶魔，残酷的裁决即将坠落，而在天使翼下，则是绝不会吹伤小魔王的柔软和风。

“塞罗斯，你来决定吧。”天使的语气中透出十足的娇惯和纵容，“你来决定，什么时候释放这些十二光轮魔法。”

眼前的场景过度盛大，这样轰轰烈烈的魔法阵列，居然只是为了狙杀试图伤害自己的恶魔。小魔王心中微颤，又看向天使夕阳色的眼睛，那双眼瞳中此时正盛满落日晚霞一样绚丽的颜色。

“来，塞罗斯。”

天使充满耐心地等待着他，小魔王嘴唇蠕动，他不去看自己的一个字会引发多么壮丽的镜像，不去看敌人会怎样化为钚粉，他似乎读出了一些分别的预感，眼眶顿时沾湿了。

最后，他望着天使的眼睛，轻声说。

“放。”

轰鸣声中，敌人死了还是没死，都不在小魔王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只是望着天使，一刻也舍不得眨眼。

安斯艾尔笑了，亲暱地跟小魔王碰了下头头，然后缓缓降下高度，将小魔王放在已经被彻底犁平的地面上。

“你总是很聪明的。”安斯艾尔轻声说道，“因为我使用了力量，所以，现在可以触碰你，拥抱你，你也可以触碰我，拥抱我。”

小魔王抿着唇，他宁愿永远也不触碰，只要守护天使一直陪在他身边就好。在他身边看着他，看他不倦地学习，看他踏上旅途，看他最后登上魔王的宝座，看他统治西域数个千年…

这会是一条寂寞的路，可天使的存在，会冲淡他的寂寞。

“安斯艾尔……”小魔王喃喃说道，“你必须走吗？”

“嗯。”

“就算我使劲挽留你？”

“……嗯。”

小魔王墨蓝的眼瞳中渐渐浮现出泪水。

「就算我用西域的所有财宝，就算我用无上的王权，就算我用…」

就算他用这些东西交换，天使恐怕也终会离他而去。

“等等。”

这时候，小魔王悲痛的话语却被安斯艾尔打断了。安斯艾尔的瞳孔都在颤抖，他刚才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说，西域的所有财宝？真的吗？！！”

真的吗！！！

小魔王：“……”

他看着眼睛里已经盛满金币光芒的天使，什么离愁别绪，都变成气愤的眼泪掉下来！

怎么可以这样呢！还有没有守护天使的职业素养了！

“这句话，到未来也要说话算话。”

安斯艾尔强调。

但小魔王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什么，眼睛微亮。

“你是说…未来…”

天使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笑意盈盈。他的身体还是逐渐透明，在最后时刻，用那对洁白柔软的羽翼轻轻拥抱了小魔王一下。

“未来见，塞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