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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节

 

钟琪笑问道:“怎么好端端的,你们俩个都要剪头发?”

“我看报纸上说,今年夏天可能是汉城最热的一个夏天,就想着把头发剪短算了。”爱立胡乱诌了几句,倒真把钟琪说动了,笑道:“那我和你们一起吧!”

十一点左右,爱立就和序瑜钟琪一起到厂里的理发师,师傅听她们说要剪个胡兰头,立即“咔嚓咔嚓”几下,先把头发剪到了耳朵下面,然后再一点点的修剪整齐,长度在盖住双耳的位置。

几人剪好头发以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道:“看着还挺新鲜的。”

钟琪道:“我先不在信里和郭景泰说,等他下次过来的时候,看第一眼能不能认出我来?”

中午,爱立就带着钟琪,找了周叔,把巷尾的房子定了下来。

3月12日,爱立夫妻俩帮着钟琪正式搬家,房东老俩口月初就投奔儿子去了,几人忙乎了一上午,将里外差不多打扫干净了,剩下的一些缺失的小家具,等郭景泰来了以后,再慢慢添补。

下午三点钟,樊铎匀在车站接到了郭景泰,他带的行李还挺多,有被褥锅碗瓢盆,大包小包的,一点浪荡公子哥的影子都没有了,倒像是十成十的一心扑在家庭生活上的男人。

一见到樊铎匀,郭景泰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笑道:“还是铎匀有良心,愿意来接我,不然我这许多东西,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挤得上公交车。”

樊铎匀接过他手中的一包行李,和他道:“走吧,钟琪和爱立已经把房子打扫好了,就等你过来了。”

郭景泰望了一眼熙熙攘攘的车站,笑道:“铎匀,真是想不到,我们俩个最后都在汉城安家了。”

樊铎匀问他道:“你来汉城之前,有没有回家一趟?”

郭景泰不以为意地道:“回了,我爸妈还是老样子,对我的事没有什么耐心。只说随我自己,嘿,随我自己,我不就想去哪就去哪?”

樊铎匀望了他一眼,开口道:“爱立和钟琪互称妯娌。”

郭景泰笑道:“所以,我才让钟琪在你们家附近租房子,她们都是妯娌了,咱们兄弟俩个也不呢离得太远。”

樊铎匀也笑了一下。

3月12日,爱立在办公室看到了一份报纸,说翼北省发生了强烈地震,使数百村镇化为废墟,心里不由吓一跳,这么大的自然灾害,森哥不知道会不会被调过去救援?他的伤刚刚才好,忙去拍了一份电报给森哥,问他的情况。

等了两天,都没有收到森哥的电报,倒是在14号下午,张扬给她送来了一封信,是姜蓉蓉寄来的。

打开信封,里头就掉下来两张绘着炼钢图样的5元纸币,爱立忙看信,说已经收到了她们寄过去的棉衣洗发水和蛤蛎油,又写到:“爱立,请你和婶子放心,我在这边一切都好,贺哲明同志对我很是照顾,相比较其他来支援边疆建设的女同志,我的情况要好很多。此次来信,还想请你帮忙打听一下,我叔婶和姜瑶的情况……”

爱立看到最后一段,发现上面写着:“贺哲明同志最近在挖水渠的时候,不慎掉进了淤泥里,回头就感冒了,这边买药不是很方便,我想着能否请你代买一些寄来?以备不时之需。贺哲明同志托我向你和婶子问好。”

落款是“蓉蓉”。

爱立把信看了两遍,总觉得单从信上来看,这俩人之间,似乎有一点奇怪的展开。准备等回头让妈妈帮忙去医院里开点治感冒和退烧之类的药,给俩人寄去。

爱立刚起了找母亲帮忙的心思,沈玉兰那边也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立即就从南华医院家属院,坐公交车到了国棉一厂,准备找女儿商量。

救援(二更合一)……

爱立正在担心着森哥那边,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去了冀北省帮忙救灾,报纸上说这次的灾情从冀北省向四周接壤的省份蔓延,总理都已经出发去冀北那边视察和慰问。

森哥的胳膊,先前还中了弹,不知道能不能经受得住高强度的救援工作?爱立正考虑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下多美姐姐,就听到门卫大叔来通知她,说妈妈在大门口等她。

有些疑惑地问道:“我妈妈?”

“是,沈同志,那位同志说她是你妈妈,叫沈玉兰。”

听到真是她妈妈,爱立觉得有些奇怪,今天是周三,妈妈怎么会过来找她?而且现在是下午四点钟,妈妈应该也在上班才对啊?

难道是有什么急事吗?

等跟着门卫大叔出去,就见母亲一脸慌张地朝大门里头张望着,看到她出来,三两步跑到她跟前来,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小妹,你小姨父出事了!”

爱立心里不由一“咯噔”,“妈,小姨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先前小姨不还说最近小姨父忙得很吗?怎么好端端地就出事了?

文`革不是从五六月份才开始吗?这时候小姨父能出什么事?

沈玉兰忙从布包里,把妹妹给她寄的信拿给女儿看,“你看看,你小姨父被停了公职,目前安排在卫生局里做卫生。”

沈玉兰把信递给了女儿,犹自慌乱地道:“我估计这事早有苗头了,是你小姨拖到今天,实在没办法了,才和我们说。”本来青黛还说来参加女儿的婚宴的,最后却没有来,她当时真以为是青黛家里这一段时间比较忙的缘故。

谁能想到,竟然是瑞庆出事了!

爱立一听,心里不由也慌慌的,接信的手都微微颤抖,带着一连串疑问,把信看了一遍,大概弄清楚了缘由,姨父前段时间在党组织会议上,提出目前的工作,虽然要突出政治,但是他认为最近报上的另一篇文章,说的也很对,即政治也要与实际业务相结合。

他的观点一出来,就在会议上被批评信念不坚定,之后每次开会就把姨父揪出来批评几句,说他是“二面派”,后来情况愈演愈烈。

爱立看着信上面的“现行反革`命”几个字,都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特殊的十年从五六月份正式拉开序幕,但是申城的火比别的地方燃得更早些。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对这把火的最早感知,会在她小姨父身上。

信的最后一段写着:“姐姐,瑞庆不想连累我和伊利,但是他现在的情况,我又怎么放心留他一个人在申城,我的意思是,把伊利送到你这边来,麻烦你照看一二,不知道姐姐你那边现在是否方便?如有不便,也不必为难,我可再托瑞庆这边的亲戚帮忙,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爱立猜测,小姨父大概栽了跟头以后,政治触觉敏锐了些,怕后头会连累到小姨和伊利,所以希望小姨母子俩能尽早离开申城。

沈玉兰在一旁有些焦心地道:“你小姨和伊利的粮油关系都在申城,她可能怕来了又没有工作,给我们增加负担,所以就让伊利一个人来,还说什么瑞庆那边的亲戚,瑞庆本就是家中独子,父母都已过世了,她还能找谁?这是怕我为难呢!她也不想想,我就她这一个妹妹,我还能不管她吗?”沈玉兰情绪有些不稳定,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噙了泪。

青黛性子倔,自小就很少找她帮忙,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回 朝她开口,可见真是到了很难的时候。而且沈玉兰隐隐觉得,如果只把伊利接过来,这夫妻俩别觉得无后顾之忧,以后做出什么蠢事来。

所以,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把青黛拉过来的。

爱立收好了信,和妈妈道:“妈,你先别急,我们现在就给小姨拍份电报,让小姨带伊利立即过来。”想了下又道:“陆厂长那边不是在筹办医务室吗,小姨本来就是学的药理学,也做过护理类的工作,她过去应该没问题。”

沈玉兰现在就是无头苍蝇,听女儿说的头头是道,就跟着女儿去单位里的收发室给妹妹拍电报。俩人一路上斟酌了下电报的内容,末了沈玉兰道:“先拍份电报过去,然后我再给她寄封信去。”

拍完电报以后,爱立让妈妈先回甜水巷子,等她下班以后,就给陆厂长写封信去咨询一下工作的事。

今天刚好是周三,晚上樊铎匀一进院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还以为爱立在厨房,没想到是岳母在,笑道:“妈妈,你今天怎么过来了?爱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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