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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4-10「老子是专门买卖女人过活的」

 

「来不及了。」

他又说了奇怪的话。

「蛤?」我愕然,什麽来不及了?

也理所当然的,会好好给我解释的话,那就不是袁绍钦了。於是,他又丢了更加匪夷所思的话回来:

「是你自己走过来的。」

他波兰不起地说。

「是你自己走过来的。」

还没回过神,我揪着他衣领的手也还没放下。他却又更靠了过来,声音更低了一阶,又重复了一次。

y恻恻地。

依旧让人读不出他字里行间的意思。

「可是我放过你了。」我僵着脸,只有嘴里勉强挤出这几个字。就直觉来说,他指的应该是我刚刚走向他的十三步──准备要将他扯入这淌浑水的十三步。

所以他不爽。

应该……应该是吧?

袁绍钦微微愣了下,随即又恢复镇定,「所以我也说,来不及了。」继续说着毫无逻辑x的话。

……无法理解。

翻了个白眼,「讲人──」话!

然而,话还来不及说完,又被打断了。

接着,又迎来更加莫名其妙的句子。

「是你的眼睛离不开我的。」

「……蛤?」

然後,他俯身。

於是,接下来的画面,看起来就像──

「花小姐,原来你是这麽主动的nv人?」西装男语带惊奇地说。

语落,伴随而来的是,餐厅里各种莫名的闪耀目光,在这样的寂静中,显得太过喧哗。

是的,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我强吻了袁绍钦。

只因为揪着他衣领的手因为各种震惊而没有放开,甚至因为太过震惊而拽得更紧。而某人却只是一派轻松地双手放在外套口袋,还一副置身事外般的模样──

可是只有我知道,是他自己倾过来的。

可是只有我知道,那又有什麽用?

尼美啊!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我在调戏良家父男啊!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

於是,我放开衣领,把人给往後推了好几步,然後开始手忙脚乱地解释,是那个变态自己吻过来的!然後袁绍钦就被当成对nv孩ao扰的无耻之徒,下场就是被关进了监狱……

皆大欢喜啊皆大欢喜。

以上,纯粹是我的脑补,很意料之内地,也很不幸地,只发生了一件事──放开衣领。然而,更不幸的是──

「啊──」我惊呼。

就这样,袁绍钦非常感人地、不计前嫌地、像大佛一样慈悲地,伸出大掌,稳住了我因为想要把他推开,却失败而受到反作用力波及,向後踉跄的身t。

「谢、谢谢。」我惊魂未定。等到回过神来时才想起,我g嘛要跟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道谢啊?!

却在意识到这点,正想开骂的同时,很可惜地,在袁绍钦面前,主导权从来不在我手上,只得愣愣地,听他又继续胡言乱语:

「夫人,你跑不掉了。」

他说,随即俯身,靠到我耳边,嗓音再更低了一阶,「招惹了我,你跑不掉了。」是只有我听得到的音量。

蛤?

当然,也一如往常,他无视我所有的问号,更是没给我留下太多的时间诧异、思考,或是反抗。那只揽住腰际的手臂一收紧,再次打断了我脑海内所有的惊滔骇浪,又一次地──

一吻落下。

他吻得很专心。

可是越过他,我看见的是,更後头,火冒三丈的她。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麽会一起出现在这里……约会吗?还是?

然而,我也没有心思去猜了。

因为我,此刻竟然也没有想推开他的打算──

你的眼睛会说话。

这是今天,他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举动後,最後丢给我的……结论?

我的眼睛会说话?

啧,这又是什麽鬼?

你看着一个人,而那个人也正好看着你的机率,有多大?

如果不是他也正好望着你,那为何茫茫人海里,你就偏偏只对上他的视线?

即便只是零点一秒的瞬间。

也许……也许世界真的就是这麽小、又这麽巧?

同日,晚上九点。

离开了豪华饭店。

台北,露天的快炒店。

听说今天是圣诞夜。

很冷。

超冷!

「嗯,事情就是这样,先走了,掰。」

西装男……不,我现在知道他的名字叫做于远凡,而且讲话一点也不拖泥带水,非常jg简,之前会那样全都是装出来的!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现在丢下一句话,就自以为没他的事,所以准备要逃了。

是的,就、是、逃!

「给我慢着!你很烦!」揪住那因为想要落跑而狂乱扬起的衣角,我咬牙切齿,「把姐姐当成傻子耍完後,就想拍拍pgu走人?」

于远凡被箝制住,只好哭笑不得回眼望来,「什麽你很烦?哥的名字叫做──于、远、凡!」

我眼角一ch0u,不耐烦地将他整个人扯回他的座位,站起身来压制住他的肩膀,「对啊,你、很、烦。」顿了一顿,给了他一个贱笑,「我没说错啊。」

于远凡铁青着一张脸,满满的委屈,看了还真让人於心不忍,眼底散发的求救讯号,说有多强烈就有多强烈。

可惜啊可惜,他眼前,除了袁绍钦,就是孟涵了。

而这两个人,一个现下淡定啜着柳橙汁,就算包紮着伤口的手的绷带包得非──常丑,他还是有本事将廉价的柳橙汁喝得像高级红酒那样优雅。

另外一个则是若无其事抚着她的ai猫,沉默不语,表情读不出喜怒。

两个都很忙……嗯,至少目前的情况看起来是这样的。

因此,他们哪里有空理得他?

「今天你要是不给个交代,就休想离开这里。」我捏起于远凡的耳朵,语气很威胁。

「啊、啊啊啊──袁少帮主!你还不快来救我!」他痛得哇哇大叫。

然而,最可笑的是,他求救的对象是袁绍钦。

别的我不敢说,但是跟袁绍钦求救根本就是有求等於没求。这时候就算随便找个路人求救,说不定都还来得b求袁绍钦更加有用!

於是,我邪笑,正准备要好好挖苦他一下。岂料,却是一个冷不防──我的手被抓住了。

顺着那只「刚刚为了救我,而让雁柔拿着刀划伤」的大手,一望而去,对上的,是一个依旧面无表情的袁绍钦。

匪夷所思啊,太匪夷所思了。

他这是来救人的意思吗?

是吗?

不是吧?!

天要下红雨啦?!

「啊──!」

大叫的人是我,以及于远凡,因此这音量听起来格外响亮。

袁绍钦一把就将我扯了过去──用受伤的那只手。

所以我叫并不奇怪,至於于远凡……那是因为我的手还扯着他的耳朵嘛!

而最该喊痛的袁绍钦,却只是r0ur0u耳朵,嘴里淡淡吐出两个字:「很吵。」云淡风轻。然後──

「喵。」在孟涵手上的喵喵,半si不活地叫了声。

一阵冷风拂过。

好冷。

「哈啾──!」

远远地,学长的喷嚏声传来。

人未到,声先至。

于远凡还是捧着耳朵哀哀叫。

孟涵还是抚着她的猫,彷若无事。

袁绍钦又坐下,替自己斟了杯柳橙汁。

而我,则是默默拿起了旁边一碟装着不知道是什麽青菜热炒的盘子,冲着学长……也就是今天这所有一切的始作俑者的方向,扯唇,冷冷一笑。

「g!花乐发你不要命了?!」

学长一个帅气的侧身,闪过让我给抛s而出的「暗器」,破口大骂。

呿,竟然没中……

真可惜。

「会痛?」

豪华饭店地下室的停车场,我看着停下车後,一直端详着自己受伤的手的袁绍钦,讷讷问道。

果然还是会痛?

就说嘛,这世上怎麽可能会有人感受不到痛?

岂料──

「很丑。」他淡淡地说,并且没看我一眼。

我囧,很掉漆地愣了三秒。

「……丑又怎样!能止血就好!还嫌!而且明明就包得超──美!好、吗!」激动地拉起他的手,b手画脚,只因那正是我的杰作……好吧,讲得挺心虚的,其实。嗯,仔细看一下,是真的有点丑没错……但只是「有点」!

语落,他面不改se,用一种异於常人的淡定,朝此刻张牙舞爪的我望来,然後任由我扯着,一言不发。

我看着他,又愣了。

……可恶啊,别用那种表情看我!

那种蛊惑人心的表情……。

「看完了没有!」烦躁地甩开他,下意识想拉开车门逃离这里,熄了火的车,好闷啊。

「你觉得易轩说的有多少是真?」

可惜有人不让我这麽做。

手才碰到车门,整个人立刻又被扯了回去。

对上那道让人有些意乱神迷的目光。

这种气氛……总觉得下一秒好像就要被吞掉了一样啊……

不妙。

非常不妙。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他沉默,我也沉默。

似是被卷入了吞噬一切的黑暗中,那般沉默。

恍惚间,我好像……好像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她的影子啊……错觉吗?

学长说,从小,雁柔的眼睛底,就只有袁绍钦。

学长说,他自己、慕雁晴、慕雁柔、孟涵,还有袁家的兄弟姊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学长说,袁绍钦的大哥跟雁晴是两情相悦。

学长说还说──

不对!学长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是把我拉离了众人才说的。

那袁绍钦刚才的问题……

「你偷听?」我咋舌。非礼勿听没听过吗?

袁绍钦哼了声,「我没那麽无聊,只是……」

「只是?」我眯眼,拉高警戒心。

「只是易轩的豆腐脑能说出什麽话,随便用膝盖想也知道。」

……警戒心瞬间被击垮。

我再次咋舌,一脸欣慰地望着他。不简单啊、jg辟啊!

於是,暨品田与白衬衫之後,我又找到了一项与这人相同的共通点──都认为学长是个豆腐脑。

於是,我第一次觉得,其实袁绍钦也没想像中那麽糟嘛!

「五分钟。」

「……蛤?」

「我说你看着我五分钟了。」

「呃……」有吗?

他唇角扬了抹浅笑,「夫人为什麽总是看着我发呆?」很淡、很淡,却明显不怀好意。

哑口无言。

我……有这样吗?不过──

「就算有,那也是你的问题!谁让你不也安静让我看了五分钟?」我说得理直气壮。y拗、强辩,这也是我的拿手本事之一,「所以,你明明有很多时间可以阻止我的,可是你没有。因此,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最後,甚至下了个无理的结论。

他一愣,旋即一笑,y恻恻地,「我没理由阻止啊。」

「……蛤?」这家伙又在说什麽鬼话?

他的手攀上了我的後颈,又将我更揽向了他几分,悠悠道:「既然要看,那就看清楚一点。」

五点零三公分。

是现在,他鼻头与我之间的距离。

好热。

肯定是车子熄火没空气了。

可恶,再这样下去会缺氧的啊!

这脑袋不正常的家伙到底在想什麽?!

「看清楚一点,我眼睛里的人是谁?」他低喃,又说了鬼话。

地下室昏暗的灯光映不出他眸底幽深的黑潭,一如我从来见过的那样,深不可测。只是此时此刻,却又好似看见那最深处,闪烁着的一道微光──

就像两年前的那个夜,我看见的那样。

那道有些摄人心魂的光芒,若隐若现。

我望着,然後一怔,闭眼,不愿再往下想去。

「为什麽不看了?」他问,又将我更揽近了他,嗓音再更低一阶,「告诉我,你看见什麽了?」气氛变得危险。

现在,不用去数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多少了。

我咬牙,将他推离自己,皱眉,「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别人了?

我抿唇,上头还留有他的余温,话只说了一半又吞了回去。

忽然觉得,就算问了,我应该也不会想知道答案吧?

无论答案的是与否。

我应该……应该都不想知道了。

可是从小,袁绍钦的眼睛里,就只追着雁晴的身影跑。学长说。

如果什麽都不知道的话,那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找理由……

乐乐,你很像她。学长说。

找一个,不需要推开他的理由。

很像那个,笑起来总是没心没肺的雁晴。学长说……。

不知道又沉默了多久,袁绍钦突然转过头来,没什麽表情,不过看了让人很不爽就是了。

「g嘛啦!」看p啊看!

不知道为什麽,看着那张脸,我忽然觉得他好像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对我充满了鄙视一样。

相对於我又快抓狂的烦躁,他只是用着一贯清冷的语气,淡声说道:「你想在车上待到缺氧?」

……呃。

我愕然。

似乎、好像,还真的快缺氧了……

「呵呵。」乾笑两声,旋即反攻,「白痴!那你是不会打开车门哦?!」

他不语,只是很淡定,指了指驾驶座的车门──

已经半开了。

然後他笑,很鄙视的那种,「夫人,我有这麽好看吗?」

瞬间,听得我心都凉了。

寂静中,有一片落叶轻轻卷过的那种,凉。

想找点什麽话来反驳,却是张口无言,只好继续愣愣望着他。

尴尬。

太尴尬。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吁了一口,「你真打算在车上待一晚?」是有点无奈的语气。

我一愣,随即僵y地将眼珠子自他身上转开。此时此刻,才终於发现了──我好像真的总是盯着人家看啊,跟变态一样。

啊──丢脸惨了。

「夫……」袁绍钦好像还想说点什麽。

但是,我没让他说完。

我的唇,迅速贴上他的侧脸,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讲的话,然後又飞快退离,「谢谢你送我回来!」没时间去管他什麽表情,打开车门,立刻就往外飞奔而去,像极了落荒而逃。

是的,既然要变态,那就彻底一点吧。

他都敢大庭广众下亲我的嘴了,那、那那那我亲亲脸颊对他来说应该只是小菜一叠……吧?

就算……就算他可能只是把我当成雁晴,那也就算了吧。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当人家备胎,当了三年,经验挺丰富了……靠!听起来怎麽好像很悲哀啊!

就这样,我像g了什麽坏事般,急急忙忙逃离了地下室,搭着电梯回到十二楼,那个h玟君免费提供的超──豪华房间。

然後,杵在房间门口……

我愣了。

转了转门把,又转了转门把,顿了一下,再次转了转门把……

於是,我的心又凉了,落叶在眼前凄凉飘过的那种。

尼美啊!

刚才一时慌了,手忙脚乱中,忘记了「包包」的存在!

忽然之间,整张脸都ch0u了。

回去吗?可是他要是问我刚刚为什麽亲他,那我要怎麽回答?因为连我也不知道为什麽啊!

还是不要回去吧!去跟柜台拿备用房卡好了?

……不对啊!我的钱、证件都在包包里呀!那我要怎麽离开台北!

像个弱智顿在房门口不知道多久。最後,只好低头,唉,还是回去吧,他要是问起的话,那就说……就说……

「你的包包。」

我还想着,一道熟悉的嗓音便这样y生生划断了我脑内所有的翻腾。

一个情急下,就这样脱口而出了:「刚刚、刚刚会那样都是因为我被魔神仔上身啦!」语落,超俗辣地完全不敢去看他什麽反应,从他手上抢过包包,开始翻箱倒柜地找房卡。

而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一言不发。

看得我更急了。

最後,他拉住好不容易找到房卡,打开房门,准备一声不响冲进房间内的我,依旧沉默。

「你、你你你要g嘛啦!刚刚那真的是魔神仔的错!你要怪就去怪魔神仔!怪我也没用啊!」我语无l次。奇怪!我到底在害怕什麽?!

「下雨了。」他淡定,很淡定……

太淡定!

这显得我的手足无措很蠢!

於是,我又不爽了。

下雨了?

哦。

「所以咧?」一个不爽的情绪下来,是可以挽回很多事情的,例如理智、例如……战斗心。

他面不改se,「天黑开车又下雨,视线不良,很危险。」

「……所、以、咧?」我皱眉,冷哼。关我p事?

「夫人可以收留我吗?」他淡淡一笑,毛骨悚然的那种。话说得极其自然,就好像我收留他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蛤?」我愕然。

「至少……」他把我拉近了他一点,嗓音再更低了一阶:

「至少等雨停?」

夫人可以收留我吗?

至少等雨停?

以上两句。

应该……应该是问句吧?

是吧?

难道不是吗?

不然为什麽……

「你睡沙发,我睡不惯。」

有个人无视我想踹开他的动作,很自然又帅气走了进来,还很感人地顺带将愣在门口的我也一并拉了进去,然後兀自往床上就是一倒,一连串的动作,就好像……

「呃……」请问这里是你的房间吗?难道我走错了?其实这里是你的房间吧?是吧?!

恍神半晌,最後千言万语全都鲠在喉头,目瞪口呆、哑口无言。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真是……。

「我想说话,陪我说话。」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对上此刻我明显脑弱的表情,如是,悠悠开口……

学长说,他们因为各种家族的羁绊,所以童年都是绑在一起的,其中又以袁绍钦与雁柔的牵扯最深。

学长说,他是孤儿,从小就被收养在慕家门下,是跟着雁晴、雁柔一起长大的,所以他看得很清楚。

袁绍钦与雁柔的关系,很复杂也很简单。

他们有着相同的年纪,相同的学校,从幼稚园开始便一直都是同班,一路到高中、到大学。

他们很像,他们都很执着,他们眼睛底都各自藏了一个人。无数个暮去朝来,无数个春秋冬夏,自始如一,未曾改变。

学长说,如果他们心底各自住的人,是他们彼此,也许有一些遗憾就不会发生了。

可惜,上天总是那样,不遂人愿。

也许是雁柔从小到大都跟袁绍钦绑在一起,把她所有的好运都用光了吧?

而她用尽了好运,接下来,迎面而至的便是一连串的厄运。

这所有一切,终於在她的姐姐──雁晴,与袁家大哥结婚的那一刻起,如洪水猛兽般,汹涌而至。

无可否认的,他们很有缘。

可是学长说,缘份缘份,有些人却是注定,有缘无份。

那是强求不来的……

四年前,袁大哥与雁晴的婚礼前一晚,跟着袁绍钦在法国留学的雁柔忽然回国,那一年,他们十九岁。

所有人都奇怪,原先说不回来的两人,怎麽回来了,而且还只回来一个?大家都有疑问,可惜雁柔却什麽也没多说,只是失魂落魄地将自己关进房里一整夜。

众人疑惑,而那时身在远方的袁绍钦却也失联,找不着人。後来忙着婚礼的事,也就没有太关注在雁柔身上。岂料,这无关紧要的忽略,正是这一切悲剧的开始……

婚礼当天,典礼进行到一半,雁柔忽然闯了进来,只留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跑了。新郎新娘一慌,丢着所有宾客也追了出去,学长说,那一天,就连向来最镇定的孟涵,也追了过去,当时她十六岁,是个跳级的高材生,已经是高三的学生。

就这样,袁家除了袁绍钦以外的其他兄弟姐妹们,踏上了si亡之路……

今天这场婚你们要是敢结!我就si给你们看!雁柔说。

她站在教堂门口,朝着婚礼现场大喊,没有留下太多时间给众人反应,便往外跑,开着车,一路向着某座山,横冲直撞而去。

而学长他们,紧追在後。

听说,那是一个,他们几个人,以前常去的山。

从那边看下去的夜景……很美。

而憾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一场车祸,袁家三条人命,孟涵重伤,成了植物人两年,学长与雁晴的伤势算是最轻微的,却也躺了大半年。至於雁柔……她似乎撞坏脑子了,醒了之後变得痴傻,什麽都忘了。

孟涵的父亲为此震怒,从此与原本交好的袁家关系恶化,涉及范围之广,甚至後来袁家父母都是因孟天豹而si。

而当年,人在国外的袁绍钦却像消失了一样,没有现身,也连络不上,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当然,更没有人知道,雁柔为什麽会这麽做。

顿时,黑帮群龙无首。

黑帮的龙头,袁家、慕家,联姻不成,喜事变丧事,再加上孟天豹有意搅乱,黑帮的世界,一团混乱。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自称奉袁虎前任皇龙帮帮主,袁绍钦多年前金盆洗手的叔叔之命而来,统整一切的人,出现了──

于远凡。

关於于远凡,学长并没有解释太多,只说:反正说了你也听不懂,只要记住,他是个b袁绍钦的位阶更上去的人就好……虽然看起来有点脑弱,不过当年如果没有他,大概会更加乱七八糟……。

总之,于远凡就不是个重点,他还是继续当他的废话连篇西装男就好。

重点是,学长说,当年雁柔清醒後,失去了关於她为什麽会回到台湾的记忆,所以对於接下的一切都毫无印象,因此,还是没有人知道发生什麽事了,直到一年後,袁绍钦归国。

只是他,绝口不提。

大家因为害怕他无法承受打击,所以选择瞒着他,关於这里发生的一切。只用了其他理由搪塞,就说……就说是他们举家移民到美国去了。

理由很扯、很粗糙、破绽百出,然而他却没有多问,也没有说这段时间他人在哪,於是风波过去,他一个人回到了空荡荡的家。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也没有人知道这中间究竟出了什麽问题。

所有人都清楚,答案就在袁绍钦身上,而他,只字未提。

只是,这样天大的事,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吗?

但如果知道的话,又怎会如此淡定呢?

除非──

「雁柔把你困在法国了?」我怔然。

除非袁绍钦对台湾发生的一切早就知道,并且了若指掌,但如果是这样,他也没有道理不回来,於是,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个可能了──有人不让他回来,也确实做到了。

躺在床上的袁绍钦哼了声,对於我jg辟的推论,只淡淡一句:「原来你还有脑。」

猜对了。

只是……他马的!这什麽态度?!

而、且──

「这床还行吧?」我笑得龇牙咧嘴,静静拿着沙发上的抱枕,往床边走去,「亲ai的,躺得还舒服吗?」

他若有似无扫了我一眼,「嗯,还行,再软点会更好。」

……尼美!根本乞丐赶庙公啊!有这麽嚣张的吗?!

还有要求咧?!

吃我抱枕吧!浑蛋!

结果……

「啊──!」

是的,吃抱枕的人是我。

抱枕被另一gu力量反推,往自己脸上砸,肩膀却让另一gu力量揽过,整个人被箝制住,动弹不得。脑袋内只剩下一个想法──尼美!这家伙想闷si我!

正当快要断气,放弃挣扎的时候,压制抱枕的力量缓缓松了开来,肩膀的力量却未褪去。但是,谁管呢?

呼──!

大口大口呼x1着新鲜空气,忽然觉得活着真好!

此时,耳畔却又传来低喃。

「我很想回来,可是回不来。」他说。

然後感觉到压在肩膀上的力量加重,我整个人被揽了过去。

「大哥婚礼三个月前,雁柔拿刀伤了我。等到能下床走动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後的事了。」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袁绍钦其实并不像表面那样冷冰冰的,至少……他怀里,很温暖。

「可是叔叔还是不让我回来,他说那时候局势太混乱。」他继续说,声音竟然在颤抖。

这大概是,我看过,有史以来最不冷静的袁绍钦了。

「等到真正回台湾後,易轩他们对於先前发生的事,给了我一个烂透了的理由。」他冷笑,似自嘲,「而我竟然信了。」

是了,只是移民罢了。

什麽事也没有发生。

只是……移民罢了。

「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谁闯的祸。可是,却什麽也不能做。」他又说。

我无话可说,只是伸手回拥了他。

是了,什麽也不能做。

因为,按学长的说法是,雁柔是躁郁症及忧郁症患者……。

她是病人。

而且还是一个已经忘记自己闯了什麽祸的病人。

学长说,他今天会设这个局,实在是走投无路。

他说,他观察了很久……他说,他认为,雁柔很可能只是在装傻。

只是想试试看,她到底疯得有多严重。

他说:很抱歉,差点伤了你。

「夫人。」他喃喃,话题瞬间又跳了,「知道我为什麽要这样宣布吗?」

「啊?」我拍着他背的手一顿,宣布什麽?

「因为怕雁柔会对你下手。」他说,似乎回复镇定了,「我怀疑……她不是真疯。」

我愣住,跟学长说的一样。

「少帮主夫人,这个地位够高的,走出去就算是雁柔的手下也动不了你。」他顿了一顿,若有所思续道:「除了孟天豹。」然後松开手,幽幽一笑。

拜托,不要再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了,好吗?我们两个根本就没有没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後,更、不、会、有,ok?

那可不行,怎麽说也必须要好人做到底。

原来,他那时候会这样说,是因为这个。

嗯,好像有那麽点感动,但是很可惜,他後来又多说了一句话。

於是,我甩开他,顺便补踹了两脚。

「夫人,你一直看着我,是不是ai上我了?」

浑蛋!就算是!有人这麽直接说的吗?!

夫人,你一直看着我,是不是ai上我了?

踹完他两脚後,决定忽视他的鬼话。直觉告诉我,这绝对是最明智之举!

「你、你你你手到底会不会痛啦?!」镇定拉着他的手,我问。

嗯,是的,没错,我是想假装没事的样子,虽然看起来好像有点失败……呃,好吧,是完全失败。

光是那个「你、你你你」就已经彻底把我给出卖了,然而,更让人崩溃的是,对方非但一副没有要理人的样子,还歪着头,沉默,刻意压低了眉眼,清冷的目光自我因为低头而略为盖住双眼的发丝间睇来,锋利的眼神就好似要将人给望穿般,直往人心看去……

而这样的置身事外,却让我的蠢态显得被无限放大──

可恶啊!

g嘛不讲话!知不知道这样让人很尴尬!

於是,一个气急攻心,就这样「不小心」,将那只抓在手里的右手猛地一捏──

一抹鲜红自他掌中溢散而开,晕染了绷带的白。

「啊!你……」的手。

「嗯,肯定是。」

嗯,肯定是。

他说,打断了我。

「……啊?」又在说什麽鬼啦?!

我看着他的手,皱眉,忽然急了。

他却依然只是静静看着我,若有所思,然後慢条斯理道:「可是你爸是警察。」就好像什麽事也没发生一样。

「……蛤?」我抬眼,对上那仍旧无关紧要的视线,嘴角一ch0u,实在哭笑不得,「先别管我爸了,你知道你的血要爆炸了吗?!」

他不语,挑眉,沉默半晌,只淡淡一句:

「血不会爆炸。」

……我c!

这是重点吗?!

一夜,雨不停。

这场雨下到了隔天中午还在下。

也因为这个雨不停,所以袁绍钦有了充分的理由让我「收留」。

──我爸是警察。──

就在昨天,这是他第二次这样对我说。

从我呼叫客服送来新的绷带,重新将他的手包紮好,接着把人踹到沙发上去躺後,我想了这句话一整夜。

我不是白痴,他的意思很明显,可是事实也摆在眼前了──我爸是警察,而袁绍钦是黑道。

虽然说是豪华饭店,但是隔音似乎不太好。

於是,我把失眠整晚的原因归咎给「饭店隔音太差」。

最後,索x将整个人给埋进棉被里,却还是能听见窗外那让人烦躁,伴随着雷声阵阵,不断抖落的雨声,可是却又矛盾地希望……

希望这场雨,可以这样一直下、一直下,永远都不要停……。

翌日,下午两点。

熟练地拉开他副驾驶座的车门。

他说,雨还没有停,所以夫人必须继续收留我。

於是,我又踹了他两脚,却还是提着行李,打开车门,上车了。

在车子驶离饭店的时候,我回眼,对上他专心开车的侧脸,讷讷,说了一句话。

而他不语,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一如往常的表情,一如往常的淡漠,就好像我刚刚什麽也没有说一样。

红灯停。

将视线自他身上移开,窗外的雨势稍稍转小,风卷过,扬起了人行道上一个穿着鹅hse雨衣小nv孩的衣角,她伸手,慌乱地去压住飞扬的衣摆。

我看着她,想着,这场雨……还会下多久呢?

车子行驶前,我感觉到左手边的视线悠悠觑来,视线的主人叹了口气,将受伤的右手伸到我面前。

「真的很丑。」视线的主人说。

……呿。

有够北烂。

然後,绿灯。

车子,继续往前。

我偷偷瞟了他一眼,只是当时他的目光早已不在我身上。

一切平静地……就好像我刚才的话,真的不存在一样。

欸,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你耶。

回y县市的路上,雨一直都在下,天气并没有因为车子向南而好转。

然後,我又睡了一整路。

没办法,因为只要一开口,他就会说:很吵,闭嘴。

就这样,当我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眼前的景象,不知怎地,忽然又有一种脑神经衰弱的感觉──

「这又是哪?」瞪大双眼,我嘴角一ch0u一ch0u地问。

是的,他又把我载到奇怪的地方了。

……森林?!

这里是森林吧?!

这是清醒後,脑中第一个闪过的想法。

然後,他无视我的震惊,若无其事打开车门,准备踏下车前,淡淡扫了我一眼,浅浅地说:「来见一个人。」

……是的,他根本答非所问还毫无自觉。

不过习惯就好,反正也是预料之内的事。

无言地望着他的背影,一步、两步……

接着,我开始观察起了四周。

第一个想法是森林,第二个想法也是森林,第三个……

「下车。」袁绍钦拉开我的车门。

第三个想法还是森林。只是……

「啊!」他顺手一捞,揽住踏下车後没站稳的我。

只是,这也许是会有白马王子出现的森林?有惊无险拉住他黑se大外套的衣摆,我这样想。

「白痴,站好。」

闻言,我眼角一ch0u。

……g,白马王子什麽的还是算了,不要有坏巫婆或大野狼出现就该谢天谢地了,混蛋!

结果,没有白马王子,也没有坏巫婆或者大野狼……尼美!这种荒凉的地方,根本连个人影也没有好吗?!

雨似乎快停了,夕yan余光若隐若现,我们走在满是石子的森林小径上,没有撑伞。

一阵山风拂过,伴随着细小的水珠而落,不知道是雨,还是滑落树叶的水滴,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

嗯……好像有点冷。

「人呢?」他领着我进了一间木头做的破屋,天se渐暗,实在可怕得让人发毛。

可想而知,他又忽视了我的问题,迳自往深处走去。

我赶紧跟上,然後把他的衣摆紧紧抓住。

这里看起来像巫婆的家。

「那是什麽?」看着他拿起破旧木桌上的黑se笔记本,我问。

他仍旧不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上拿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是日记本之类的……吧?

然後他又看了看四周,不知道在找些什麽,不过……

「欸,天快黑了,再不快点离开的话,巫婆回来会把你当成晚餐吃掉的哦!」我眯眼,善意提醒道。反正他又不理人,我只好随口说着鬼话,以降低现下有些紧张的气氛。

天边夕yan透着破旧不堪的木窗,洒进一抹属於即将入夜的yan红,像是宣告着光明将尽,黑暗将至,这一道赤红光芒显得格外诡谲,似魔鬼的张扬,诡异的氛围将我们团团环绕。

那是,属於巫婆的黑夜。

然而,b起巫婆,其实我更担心的,是另外一种生物……。

「……巫婆不会把我吃掉。」出乎意料地,袁绍钦竟然回应了我的脑弱发言,「还有,你不要一直抓着我。」他回头,幽阒的双眼朝我望来,映着一点夕yan余晖,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问:「记得你胆子不是挺大的?」

又是那让人恼火的态度。

我的胆子很大?

我知道他在讲什麽。

要说起与恶势力周旋我是挺有本事的,只是……

「烦耶!你到底要走了没啦?」我不耐烦地说。

只是,黑暗还有夕yan余晖,不多不少,就这两个条件凑在一起就够了,够让我想起……想起,一个人。

「想看吗?」他把黑se笔记本递了过来,我现在才看清那是皮革制的。

「就算想,也得先离开这里吧?」我拉着他,趁着夕yan余晖还没隐没的时候,努力往回走。

却无奈,他不动如山。

然後是淡淡一句:「奇怪,你在急什麽?」

我眼角一ch0u,无言。

……会把nv孩子带来这种荒郊野外的人才奇怪吧!

想吐槽回去,可是却来不及了,「手、手手手……你的手──!」

他挑眉,往我指的方向看去,又是淡淡两个字:「蜘蛛?」

呜呜,救命啊!救我出去啊!我不想跟蜘蛛si在一起啦!

然後,t育馆器材室的大门被打开了。

……靠、靠靠靠靠靠!

我抓着袁绍钦的衣摆,动弹不得。按理说的话,蜘蛛在他手上,我应该要踹开他的,可是我没有……为什麽呢?

他斜睇我一眼,然後很淡定地举起日记本。

啪──的一声。

蜘蛛si掉了。

於是,我二话不说,冲向天使,大喊:那只蜘蛛想要谋杀我!

太好了,天使来救我了!

「是日记本。」袁绍钦又把笔记本递到眼前,我嫌恶地,急着想推掉。

拜托!那上面说不定还沾着蜘蛛的屍块耶!

「是你朋友的。」他无视我抗议的举动,又说。

……蛤?

我停下动作,对上他依旧淡漠的视线。

「我想想,名字应该是……」他沉思,但一看就知道不是真心的,顿了一下才又续道:「方世达?」

啪──!

我扑倒了天使。

天使……拯救了我。

然後,我眼一沉,把袁绍钦的衣摆抓得更紧了。

迷雾中央,苍茫一片。

我站在这里,这里空空如也。

赫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在眼前出现,是伸手可及的距离,然而此刻他的脸,却迷蒙地叫人无法看清。

他不语,只是不断、不断後退。

我张口,想喊住他,声音却全都鲠在喉头。

我吃力,近乎嘶吼,可四周却仍是一片静寂。

我急得想哭,拔腿朝他奔去。

周围场景却是一暗,伸手不见五指的暗。

我没有停下脚步,朝着他消失的方向奋力追去。

却是一个踉跄,摔跤了。

然後,我在无尽的黑暗中,下坠。

像是跌入深不见底的黑洞般,只有一直往下、一直往下,直到──

「啊──!」

我的声音终於划破静寂,喊了出来。

睁开眼,我离开了黑洞,却又陷入了另外一个──

七公分。

是现在,袁绍钦的眼睛与我的,之间的距离。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总之在我还没拉回神的时候,他如是开口:「你要瞪着我多久?」

就这样,他清冷的嗓音拉回了我的心神,定睛看了看四周,「呃……还在山上?」看了下手机的时间,从我们离开森林後,已经过了两个小时。现在的天一片漆黑,天气似乎又变更差了。

山雨yu来。

他退离我,将驾驶座的座椅调低,「嗯。」

……嗯?

我眼角一ch0u,嗯p阿嗯?!

「你不下山?」看着他已然眯起的双眼,忽然觉得不妙。

但闻,他又嗯了一声,然後淡淡地说:「鬼打墙,先睡饱再开。」语落,他阖眼。

……果然不妙!

鬼打墙?

这又是哪招?!

於是,在他旁若无人躺下後,我yu哭无泪地将注意力转移到已经捏在手上多时的日记本……

要翻开吗?

不要翻开吗?

事实上,打还没上车前,我就已经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嗯,虽然最後的结果是思考到睡着……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

十分钟後,日记本还是没有打开来,而我决定──

「醒来啊!混蛋!」

把日记本丢向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的男人身上。

因、为──

「白痴!快开车啊!很饿耶!」我拉着他的耳朵大叫。开什麽玩笑?!都已经几点了?姐姐晚餐还没吃啊!

虽然早就知道这样做他也许不会理我……好吧,是根本不会理我,啧。总之,他这种嚣张的态度让我又燃起了一把无名火。

好跩!跩p啊跩!

我往他肚子揍了一拳,「喂!袁绍钦!你不要装si啊!」然後继续喊。

「姐、姐、饿、了!」肚子饿的nv人是很可怕的!

「听──见──没──有──」我声嘶力竭,可是他还是无动於衷,法克!

「袁──唔!」我还想喊,可是他一个大掌欺来,瞬间堵住了我的嘴。

太好了,终於有反应了。

「你怎麽有办法这麽吵。」他淡声说着,双眼依旧闭着,看起来没打算要起来的样子?

扯开那只挡在嘴边的手,「起床啦!我要吃饭!混蛋!」

他这才悠悠睁眼,望了过来,语气是让人恼火的慵懒,「一餐不吃不会si人。」

我眯眼,坚定地说:「会!」

如果你再用那副si人样子对我,那姐姐现在就先把你变成si人!

他皱眉,看起来满是不解,「嗯?」

……靠!又嗯!嗯p阿嗯!

「你要是再不给我饭吃,我就吃你!」是胁迫的语气。

语落,见他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於是我一怒,扯住他的手,二话不说,便是一口咬下。岂料,他非但没有想像中痛得哇哇大叫或是惊天动地一喊,反而只是这样,若无其事地,淡淡开口:

「你没有狂犬病吧?」

……我没有狂犬病吧?

眼角一ch0u,松口,无言地看着他。这又是什麽鸟问题?

很明显的,胜负已分,花乐乐未战先败。

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忽然一笑,欺了过来,低喃一句:「夫人。」

我愕然。

黑暗中,那双原本在白天下阒黑的双眸,此刻却反而显得熠熠生辉。

这是什麽让人意乱神迷的氛围?

不妙。

慌乱地想把人推开,可是他揽住我的力道却不允许,只得听他又这麽悠悠的一句:「其实我也很饿呢。」

我愣住。接着……

哗啦──

一声。

大雨滂沱。

其实我也很饿呢。他说。

……白痴!会饿就快开车啊!然後这是我的回应。

──鬼打墙?这种鬼话会有人信?当我白痴啊?!──

当时,我是这样想的。

於是後来,车子在暴雨中前进了……一个小时。

是的,只有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後,我们又回到了原处。

是的,没错,就、是、原、处──

「欸,算了,停路边好了……先睡饱再说。」噎了一口口水,我讷讷开口。

而袁绍钦只是给了我一个「看吧,就说鬼打墙了,你还不信」的无敌鄙视眼神,便沉默着将车子停到路肩,再次将座椅调低,接着,一秒入睡……嗯,感觉似乎很累的样子。

我看着他,虽然有点无法接受那副事不关己的悠哉模样,但是我知道,现在就算紧张地手足无措或者失去理智疯狂尖叫,也都於事无补……。

於是,我放弃了吃饭的念头,二话不说,阖眼。

是了,睡觉,睡醒就没事了……。

等到再次睁眼时,已经是早上。天气似乎还是不好,下着绵绵细雨,乌云密布地,分不清是清晨还是中午。但值得庆幸的是,至少确定我们已然不再山上。

「做诉哪吕……啊?」

我张口,还睡眼惺忪,眼前一片模糊,嘴中便让异物给塞住。话就这样不清不楚,含糊说了出来。

「……白痴。」对方沉默了一下才说,虽然语气不冷不热,但……感觉充满了不屑!

让人超不爽的!

「你才白痴!你才taade全家都白痴!」抓下塞在嘴里的不明物t,我本能地回呛。语落,看着手中的东西一愣,於是,我再次将不明物t往嘴巴里塞。

「……吃相可以再难看一点。」虽然袁绍钦的语调清清淡淡,可言词中满满的鄙视却还是完整地落到我耳朵里了。

但、是,谁管呢?姐姐已经饿很久了!

「是是是,你最优雅、你最高尚。」狼吞虎咽完一整个鲔鱼三明治後,我才有多余的力气反驳。不过後来想想,这好像也是事实……只是这样的形容词用在一个黑道身上,合适吗?

他不语,只是悠悠瞥了一眼过来……超级欠揍的那种。

有那麽一瞬间,我看懵了眼──嗯,真的很优雅、真的很高尚,而且这两个形容词用在他身上,毫无违和感……可恶,怎麽忽然有点忌妒啊?!

「你为什麽要当黑道?没想过要金盆洗手吗?」等到回过神的时候,这两个问题已经不知道什麽时候从嘴巴里溜出来了。

可想而知,又是一片静默。

「呃……呵呵,天气好像还是很差啊,什麽时候会放晴呢?好烦哦,哈哈哈。」为了跳脱这尴尬的气氛,我乾笑着转移话题,但是似乎有些语无l次……呃,好吧,根本就是语无l次。

他漫不经心望了一眼天,又若有所思地沉默好一会,有些y霾的灰se光芒就这样跌入他幽深的眸底,然後消失在万丈深渊,好像透着眼睛,渲染了他整个人,灰蒙蒙的,就像此刻的天。

轰──

车子发动。

「你希望雨停吗?」

然後他说。

在车子压过道路上的水漥,发出淅沥淅沥声音的时候。

他的嗓音很轻、很浅,若有似无,就好像随时要让风给吹散似的。

我希望雨停吗?

默默,我也在心中重复问了自己一次。

夫人可以收留我吗?

我低眼,往窗外望去,恰恰看见附在车窗上的大水珠吃掉了小水珠,天还是一片灰雾茫茫,依旧无法分辨这究竟是清晨还是中午。

至少等雨停?

呼──

在车窗上呵了一口气,冷暖空气交锋,在上头形成了一道水雾,然後,我提手,在上面写了一个字。接着……

哗啦哗啦──

雨忽然又变大了。

後来,袁绍钦把我送回了租屋处。

那时天气还是不好,滴答滴答,仍下着细雨。我们站在公寓的屋檐下,背景是一片灰蒙蒙,连近在咫尺的人都显得迷蒙了。

呃……我想说点什麽。

走了。可是让他给打断了。

话音落,他转身。

同时,一抹赤红乍现,划破已经y霾多时的天际。

我眯眼。

似乎……就要放晴了呢。

视线不知不觉让那道悬在天边,若隐若现的虹光给x1引了过去。

等到再回眼的时候,袁绍钦的车子已然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滴答──

屋檐又滑落了几滴雨水,风刮过,有些沁凉的温度溅到了我的脸颊。

伸手拂过,拭去颊边的冰凉,然後──

雨停了。

我低眼,目光转向放在地上,微微染上红霞的黑se行李箱,蹙了蹙眉,有些怅然若失,低声啐了一口:「浑蛋。」

……知不知道这破公寓没电梯啊?!

是不能发挥一下绅士jg神,替姐姐搬上楼吗?!

就这样,後来後来,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好长一段,没有袁绍钦消息的时间。

春去秋来。

大概有一年了吧?

现在,又是一个冷si人的十二月天。

学长毕业了,老公寓只剩下我和孟涵。

……哦对,还有那只半si不活的喵喵。

家庭革命已然落幕,胜败一目了然,花乐乐是无敌的!於是,我在这里生根了……更正,是落脚。

总之,学长离开了我的生活圈,记得他临走前最後留给我的话是:花乐发,以後有空常连络啊。

真是好感人啊……才怪!

然後,我们就失联了……不要问我为什麽,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我又不是万事通,联络不到人,我也没办法。

而关於袁绍钦的消息……

孟涵无法g0u通,学长未曾提起,至於喵喵……那就更不用说了,但想想,我似乎也从没有主动问过。

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麽,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告白他究竟有没有听见,而我知道,我也许……也许也没有勇气再说第二次了。日子还是这样过,袁绍钦这个人就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只是有时候,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有些遗憾,遗憾那个有彩虹出现,连续下了好久的雨,终於云破天开的午後,没有b迫他帮我把行李搬到五楼。是不是那个时候,如果我有这麽做的话,就会有不同结局了?

想想,只是想想而已……无关乎现实地。

我也没有去翻方世达的日记。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会把它拿出来,会看着它发呆,但就是始终没有翻开它的勇气。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我忽然有这样的一种错觉,觉得回忆像昙花,只盛开在记忆尽处与时光的背影交错,是一种你想抓住,却又缥缈地遥不可及的距离。等到你好不容易,费尽千辛万苦走近它,明明在眼前还开得正yan,却又在你伸手时,好像偷偷越过时间的缝隙,就那麽一瞬间的事──

一转眼,花没了。

一转眼,人也没了。

可是花开过,人也存在过。

可惜有些东西,就是注定要留不住的。

其实这也没什麽,人生总是会有些事情由不得你,例如岁月、例如青春,又或者……天气。

哗啦──

又下雨了。

倾盆大雨。

我站在咖啡店门口,有点无奈……更正,是非常无奈!

蛤?你问我为什麽会在咖啡店门口啊?

说来话长啊……由於经验显示,解释太多无关紧要的来龙去脉会浪费读者时间,於是我决定长话短说啦──我目前在这里工作。

这样够短了吧?!

总之就是,这场雨下得很不是时候,什麽时候不下,偏偏挑我下班的时候!

「乐乐你……呃,没事吧?」同事可红问。

「……没事。」我乾笑。

她语气之所以迟疑,是因为我揍了站在店门边的充气吉祥物一拳,它胖胖的肚子一扁,往後弹了一下,但脸上还是盈满笑容,随即又回到了原位,就好像什麽也没发生一样。

它是一只跟巧虎长得很像的娃娃,嗯……姑且就称为「盗版巧虎」吧。

盗版巧虎是本店的吉祥物。

同事可红启唇,似还想说点什麽,然而张口却无言,她整个人一僵,定格了。一张浓妆yan抹的脸就僵在那,看得我都有点担心她的妆会不会因为这样绷紧的脸部肌r0u而乾裂脱落。

我叹了口气,完全知道她怎麽回事。

按常理来讲,她会这副模样,通常只有两种解释。

其一,看见店长。

不为什麽,就因为她总是0鱼,这是一种作贼心虚的心态。

而另外一种……

「涂口红又犯花痴啊?」同事唐玮言拿着咖啡托盘,往同事可红的头敲了一下。

是的,花痴。

「肠胃炎!你又敲我!」同事可红抢下托盘,没好气地说。

看着这一幕,我双手一摊,更加无奈了,对於这几乎天天上演的闹剧决定视而不见。

一个肠胃炎,一个涂口红,哈哈,真是绝配!

接着,可以预料地,他们打起来了,而我也一如以往──袖手旁观。

周二,晚上十点,已结束营业,而且在下雨。

既然走不了,那只好勉强当成余兴节目看了。然後……

一秒、

两秒。

结束营业?

那涂可红是看见谁让她犯花痴啊?

叮铃──

我还想着,挂在门边的风铃就响了。

背对着我的咖啡店大门被拉开。

稍稍歇停了涂可红与唐玮言的「战争」。

他们难得有默契地往同个方向看去──我的身後。

同事可红又露出了那副吃惊的花痴表情。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唐玮言淡定地对客人下「驱逐令」,我看见他还偷偷瞟了涂可红一眼,但是对方完全没有发觉。

「我是来找人的。」可惜客人很没礼貌地打断了他。

……依旧很没礼貌地。

客人一开口,我就回头了,也因为我回头了,於是,我这麽做了,我也不知道为什麽要这麽做,总之,一个恍神又回神的瞬间,我已经这麽做了,无可挽回地……

「哇靠!花乐乐!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这种行动派的啊?!」涂可红夸张地尖喊,有点刺耳。

「……花乐乐你是变态还是有病?见人就抱?小心被告ao扰!」就连向来冷静的唐玮言也不可置信,讷讷了几句。

接着,最後一句,是此刻被我抱在怀里的「客人」说的:

「夫人,你又犯病了?」

……用着他那一贯欠揍的清冷嗓音。

最後,我带着同事涂可红与唐玮言的诧异目光,跟着袁绍钦走出了店门,自以为潇洒又帅气地没有留下半句话。

然而,帅,总是有代价的──

「呃……」现在是什麽情形?

当我走出店门,看见外头的景象时,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後半段的话让我给冻在了喉头……。

滂沱大雨下,对面昏暗的街角处,站的是一群舞刀弄枪的黑衣人,水雾迷蒙,虽然无法看清,但第六感告诉我,他们各个都是凶神恶煞,并且目标就是我。由於夜已深,这里又是属於乡下的偏僻地区,而且还下着雨,路上早已不见人影。

一盏坏了的昏h路灯映下,忽明忽暗地打在那一行人身上,伴随着雨势磅礡,气氛霎时变得诡谲而危险。

「来这麽快……」袁绍钦低喃。

雨声很大,他的声音很淡,却还是清楚地落到了我的耳里。

来……这麽快?

什麽东西来这麽快?!

我抬眼,目光一转,蹙眉,张口想问,想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同时,他也正好低眼,於是风雨里,我们恰好对上了彼此的视线;於是风雨里,我们的眼底也恰好映上了彼此的面庞。

说时迟,那时快。

赫然,一道闪电骤降,世界瞬间一亮,连带着眼前的人也一起。於是,很凑巧地,在那个世界亮起的瞬间,我刚好看见他唇边扬起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然後又在世界暗下的同时,听见那道熟悉的清冷嗓音,如是,悠悠飘来:

「夫人,要是把你丢进那群人里,你觉得你的生还率有多大?」

轰隆──

一声,闷雷划破天际。

随即,他的视线自我身上移开,往更远处望去,然後用很理智的口气,说着一点也无法让人理智的话:「来了。」

当时我甚至都还没从他上一句话中反应过来,下一句就这样让人措手不及而至。

「……蛤?!」我愕然。

接着,回应我的,已然不是袁绍钦,而是身後──

「少帮主、少帮主夫人,请留步。」话虽说得客气,但是字里行间却明显给人不可置否的霸气。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发现袁绍钦还真的「留步」了!

……不是啊!

尼美啊!通常这种状况不都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吗?!

「夫人,我记得你挺能打的是吧?」

这是,黑衣人蜂拥而上前,袁绍钦给我说的最後一句话。

我囧。

……真是你taade,有够靠北!

於是,我第二次看见袁绍钦打架,挺震撼的。虽然上次也看过一次,但是那三个软脚虾实在太弱了,连我都随便就解决的阵容,哪够看?

只是观赏归观赏,基本上我还是有帮上忙的,也是扁了几个小咖,虽然根本连袁绍钦的车尾灯都看不到……。

因此,当我们真正被带到警局的那一刻起,我便後悔了。

刚才根本就taade不应该cha手!

袁绍钦神手一抄,二十几个人被打得惨兮兮,就算我不出手,他也绝对有能力独自解决的!而不会像现在这种情况,ga0得好像我也是他的帮凶之一,一起被带回警局侦讯问话。

可恶!刚才就应该落跑的!

然而,现在才意识到这点的我,已经太迟了。

一切,已成定局……

「你姓花?」侦讯我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男警,他嘴里还叼着一根bangbang糖……看起来有点脑残。手里拿着一枝原子笔,不停地在记事本上写写涂涂,在问到我姓名的时候,突然有些讶异地抬眼,朝我望来,「本名不会是叫花乐乐吧?」他说。

然後顿了两秒,接着又自己笑了出来,自言自语,低喃道:「哈哈,怎麽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呃……我就叫花乐乐。」怎样?有困难吗?笑得那个弱智样是怎麽回事?看着他那副陶醉在自己世界的脑弱表情,我淡定地向他宣布这个事实。

话音落,他的笑戛然而止,愣愣地向我望来,视线在我身上伫足。

一秒、

两秒。

「原来是花警官的nv儿啊!」他像抓到了什麽小把柄般,幸灾乐祸地说。

我不知道为什麽他看起来会那麽幸灾乐祸,总之感觉就是在幸灾乐祸。

不过,关於我的「不知道」,那也是在我爸出现在这里之前的事了。

「花乐乐,你打群架?」

这是花爸出现在警局後,给我的第一句话。

……我靠,这次真的会被袁绍钦给害si啊!

依旧在警局。

现场气氛从刚才花爸的那句:花乐乐,你打群架?

之後就呈现一片冰冻的状态。

现在,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我的心情──冤!

冤到掉渣!

我根本什麽状况都还没ga0清楚,就莫名其妙跟着袁绍钦打了一架,然後就莫名其妙被带到警局了啊!

「师父,你nv儿很猛哦。」

侦讯我的bangbang糖男警忽然抬眼,朝花爸望去,然後冒出这句话。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知怎地,我怎麽看怎麽像他是故意在挑衅花爸的。

於是,现场气氛因为bangbang糖男警的这句话,又陷入了另外一个更加冻结的状态。

眼见局势不对,尤其当我看见花爸明显一僵的表情时,情急之下,抓走bangbang糖男警从刚才就一直拿在手上涂涂写写的记事本,喊了一句:「你闭嘴啦!」怎麽总觉得他这种态度是想要惹火花爸啊?!这情况对我很不利!

bangbang糖男警挑挑眉,一脸苦恼地看着他空空的手,若有所思,喃喃了一句:「还差一把剑呢……。」

……蛤?

还没反应过来,花爸就将我拿在手上的记事本拽了过去,瞥了一眼,然後蹙眉,又把记事本往bangbang糖男警的方向丢了回去,沉声道:「工作的时候就该好好工作。」

呃……蛤?

bangbang糖男警有惊无险接下记事本,露出看似已经忏悔过的傻笑,但一看就知道根本没有。他搔了搔头,拿下含在嘴里的bangbang糖,漫不经心道:「意外啦……意外。」

花爸皱眉,叹了口气,清冽的眸光又转向了我。

……尼美!我现在宁愿继续听他们讲我听不懂的火星对话啊!

「呵呵……哈啾──」面对花爸,我只有乾笑,而且还很落漆地打了个喷嚏。

好冷。

天冷、气氛冷、刚刚淋雨还没乾的衣服也冷……花爸凛冽的眸光,更冷。

世界冷到一个极致。

「雨还没停呢。」

袁绍钦不知道什麽时候走了过来,然後丢下这句与前後文毫不相g的鬼话……不是啊!尼美啊!他根本就是事主啊!为什麽还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呢?!好像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袁先生,记得我们谈过什麽吗?」接着,说话的是花爸。

蛤?

闻言,我傻。

但是时间并不长,因为袁绍钦一反常态地,迅速回话了:「记得。」

接下来,他们开始进行了一连串神秘的、我听不懂的,火星对话,而期间,我只负责丢出满脑子的问号,还有惊叹号──

「我让你离我nv儿远一点,记得?」花爸说,很淡定。

「记得。」袁绍钦回,也很淡定。

「那现在是?」花爸问,依然淡定。

「……真的很抱歉。」袁绍钦默了一下才回,还是淡定。

花爸沉默,然後袁绍钦接着说:「我可以t谅您身为一个父亲,不希望nv儿跟我这种人走太近的心。」顿了一顿,又续道:「您的意思我很清楚,只是我好像也从没给过您任何承诺吧?」

语落,花爸继续沉默,我继续无法理解。

整个警局陷入一种让人窒息的寂静。

众人几乎都屏息以待着──花爸会做出什麽反应?

像看好戏那般。

然而,花爸依旧绷着一张脸,默然无语。他向来如此,读不出喜怒。这点倒是跟袁绍钦有点像……但说不上来,好像又有一点不一样。

半晌,袁绍钦再次开口,清冷的嗓音很淡,但是划破此时的寂静已然足够,所有人无不倒ch0u一口气。他说:

「真的很抱歉,可是有些事情一但沾惹上,就是无论你想ch0u身与否,决定权早已不在自己手上了。」

──真的很抱歉。──

他竟然在三分钟之内说了第二次!

於是,我开始怀疑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袁绍钦了。

我还没诧异完,袁绍钦顿了顿,又接续着说:

「真的很抱歉,很多事情,由不得人。」

於是,我确定了眼前这位,肯定是假扮成袁绍钦的「魔神仔」了……。

那一天的最後,结束在花爸的这句话下:先回家再说。

对於袁绍钦的话,他没有太多的回应,只是浅浅叹了口气,然後将身上宽敞的墨绿se外套脱下,轻轻往我身上一罩。虽然他的声音清寒地,让人几乎就要有一种,好像连他整个人都是没有温度般的错觉,可是盖在我身上的外套却是很暖和的,像是替我隔绝了全世界的风雨那般,温暖。

那是,只有我知道的,属於他的温度。

做完笔录,踏出警局时,已经是半夜一点多的事了,当时已然雨停。

听挑事的混混们说,是他们要寻仇,可是弄错了人。

於是我跟袁绍钦很快地就被放行。

然,我知道混混们肯定没有说实话,而袁绍钦肯定也知道是怎麽回事,否则他没有理由会这样突然出现来救我。

……呃,等等。

……救我?

等、等等等等等──

他……来救我?

我的思路,在踏出警局的那一刻,忽然一顿──

愕然抬眼,往袁绍钦离开的方向望去,正好看见对街的路角处,阿诺从袁绍钦的车上走下来,他一只手倚在驾驶座的车顶上,朝我挥了挥。

袁绍钦……

他是来救我的?!

最後,花爸开车把我送回了租屋处。

一路上我们没有交谈,我坐在熟悉的驾驶座後座,看着窗外放空。

花爸将我送上五楼,临走之前只给了我这四个字:好好休息。

便转身离开。

那天的他,没有穿着我所熟悉的警察制服,估计是放假吧。

那是第一次,不知怎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忽然有一种想冲向前抱住他的冲动。

然而当时,我只是低了低眼,扯扯他替我披在肩上的大外套,然後微微一笑。

嗯……还暖暖的。

那一夜,我辗转难眠,总觉得心底好像什麽地方空荡荡地。

脑海里全都是花爸转身离去,略显单薄的身影……

爸,我以後要当你的新娘!

这句好像昨天才说过的话,也旋绕了我整个脑袋瓜一整晚。

我忽然觉得,怎麽就那麽一转眼的时间……

老爸……似乎就老了很多啊……

然後,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日子就这样,又开始轮转了起来,我只有接到几通花爸的电话,问我有没有感冒、身t有没有淋雨淋坏了,之类的问题。只是有好几次,我都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

我让你离我nv儿远一点,记得?

花爸那天在警局的时候,为什麽会这样说?

我很想问他,可是我不能、也不敢。

因为袁绍钦的身份太特殊,如果花爸真的什麽都知道的话,那我更不能问了。要是让他发现三年前的那位,跟现在眼前的这位,其实是同一个人的话,那我无法想像会有什麽後果……或者他早就知道了?那我就更更更加不能问了,俗话说的好,以不变应万变,敌不动、我不动,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可是,话虽如此……

我还是很想知道啊!

於是,第十一天、第十二天、第十三天,我终於下定决心,既然不能问老爸,那只好设法从另外一位事主身上得到答案了。但是,这样问题又来了,袁绍钦这人神出鬼没,仔细想想,他似乎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啊,总是瞬间出现又瞬间不见,这才发现,我甚至都没有他的联络方式啊……

於是於是,最後最後,就在我抱着必si的决心,把脑筋动到孟涵身上的同时,租屋处的门铃响了──

「嗨!阿姨,你还是一点也没变呢!」

我还没打开门,袁一正那刺耳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一样丑!」

……尼美!该si的小p孩!透视眼是吧?!门都还没开!就说我跟以前一样丑是哪招!

中午十二点,二楼,靠窗的位置。一个男人、一个nv人,还有一个小男孩,以及……麦当劳叔叔。

「阿姨当我婶婶,就这麽决定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坐在男人与nv人中间的小男孩忽然迸出了这句话,打破从刚才就开始的诡异寂静。

nv人以及麦当劳叔叔都吓了一跳,但是男人却没什麽反应,他看起来好像什麽也没听见一样,很淡定……呃,更正,吓了一跳的只有nv人,男人与麦当劳叔叔都很淡定……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咳、咳咳咳……」正x1着可乐的nv人听得是一阵呛,一连咳了好几声。

小男孩则是歪头cha腰看着她,不屑地啧了一声,一脸无奈,「阿姨又不是小孩子,喝个可乐怎麽还会呛到?」是教训的语气。

nv人听得一愣,随即拧眉,「你个小鬼头,这什麽人小鬼大的态度?!」她伸手,想去捏住男孩的耳朵。

「ㄌㄨㄟ──我才不是什麽小鬼头,小爷我有名有姓,我叫,袁、一、正!」小男孩迅速从座位上跳了下来,没让nv人给逮着,反而还挑衅地朝着nv人扮了个鬼脸,接续着说:「阿姨你那麽笨,让你当我婶婶简直是抬举你了!」语落,小男孩头也不回地往麦当劳附设的溜滑梯冲去。

nv人看着男孩离去的背影,一张脸说有多铁青就有多愤怒,捏在手上空了的可乐杯已然爆开,「该si的。」她咬牙切齿,低咒一声,也提了脚步要往前追去,却是才跳下座椅奔了三步路,便是一个踉跄,让椅子给绊倒。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nv人差点与地板拥吻的同时,那个一直沉默着,待在一旁,静静x1着刚才来麦当劳的路上,顺便买的柳橙汁的男人终於有了反应。

男人微微侧身一转,顺手一捞,千钧一发之际,将nv人差点扑倒在地的身子给稳稳地接了住。

nv人又惊,瞪大了双眼,就这样两只手攀在男人的臂膀上,愣了好半晌,似乎是失了神。

而男人既没有要收回手,也没有要去提醒nv人该回神的意思,只是就这麽,静静地看着,就像什麽事也没发生那样。

又过了好一会,nv人才终於收回四散的七魂六魄,可是心思却又更紊乱了,她忽然就不知所措了起来,进退难为。於是,只好维持着目前的动作。她想的是──敌不动、我不动!

男人因为一直看着,所以当nv人白皙的脸庞染上一抹红晕时,他知道,有人回神了。但是他依然不动,依然只是安静看着……一如既往地。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nv人牙一咬,心忖着:还是得要面对的,总不能这样僵持着一辈子吧?

於是,nv人心一横,扯了抹僵y的笑,抬眼,顺着手臂,缓慢地、尴尬地朝着手臂的主人望去。

由於男人的目光一直都没有从nv人身上移开,所以当她一抬眸,他们的视线就这样,刚刚好对上了。

可惜,这也就那麽零点一秒,瞬间的事。

男人移开了视线。

恍惚中,nv人好像有一种错觉,觉得男人好像……好像刚才就那样,那样一直、一直看着她啊……。

然後她站了起来,伸手拍拍弄皱了的衣摆,又往男人看去。

男人平静地,就好像什麽事也没发生般,x1着柳橙汁,沉默望着窗外。

nv人摇了摇头,在心底默默白了自己一眼──怎麽可能呢?他怎麽可能会一直看着自己?肯定又是自己多想了吧……。

就这样,nv人看着男人,又开始发起了呆来……就像从来的那样。

男人也一如往常,看着窗外,然後在心中默数着──数着nv人发楞,望着他的时间。

「夫人,一直站着不累吗?」

三分钟後,男人终於开口。他依旧波兰不起的语调,依然是那样清冷的嗓音,读不出情绪地。就好像他才刚刚发现她一直站着般,而不是已经偷偷看着她好久了。

闻言,nv人眼角一ch0u,忽然想起男人曾经对她说过的话,瞬间胀红了脸,却还是这麽镇定地,回话了:「还好啦,哈哈。」她乾笑,自以为淡定地整了整衣袖,然後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夫人,你一直看着我,是不是ai上我了?】

男人低眼,只用余光观察着nv人的表情变化,沉默。

一直以来,他其实已经观察了nv人很长一段时间,当nv人每次这样看着他时,有好几次,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为什麽……你总是这样看着我脸红?

只是话到喉头,每每就说不出口了。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忽然觉得,其实被这样看着也挺有趣的,他会在心里默默数着,nv人可以这样僵持着,看着他多久?

然後,在nv人就要回神的瞬间,刻意留下那零点一秒,与她对视的时间,他不知道这麽做是为了什麽,甚至不懂自己为什麽要这麽做。

应该……只是觉得有趣吧?他想。

男人看着窗外,几个黑衣人徘徊在街角处。男人拿起柳橙汁,又x1了一口,顿了一顿,若有所思,然後淡声说道:「记得我说过什麽吗?」

nv人听着,倏地又懵了。

她觉得,她似乎永远也无法理解眼前这个男人说的话啊……。

nv人默然。

男人将视线从街角处游荡的黑衣人身上移开,回眼,对上nv人的,淡声续道:「夫人,有些事情一但沾惹上,就是无论你想ch0u身与否,决定权早已不在自己手上了。」

例如,全天下都知道她是他夫人的这件事。

例如,她的眼睛无法离开我的这件事。

又例如……

「夫人,我现在把你原地放生,你觉得你逃出去,活命的机率有多大?」

「……蛤?!」

又例如,他没办法眼睁睁丢着她不管的这件事。

【夫人,要是把你丢进那群人里,你觉得你的生还率有多大?】

「夫人,收留我。」男人瞥了一眼天,他忽然觉得,好像快下雨了,即使此刻是晴空万里。可是世事无常,下一秒钟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袁绍钦!你能不能讲人话?!」nv人终於耐心用尽,怒了。

相对於nv人的焦躁,男人显得气定神闲,他悠悠哉哉地站了起来,然後微微俯身,看着nv人错愕的双眸,浅浅地说:「夫人,跟着我。好吗?」是问句。

nv人无言,实在弄不懂男人又在演哪出,只好伸出双手一拽,拽住了男人黑se大外套的衣领,把男人往自己的方向扯去。nv人笑得龇牙咧嘴,低声道:「讲、人、话──!」

nv人的话音方落,男人唇边随即扬了抹浅笑,若有似无地,没留给nv人反应的机会,让人措手不及地──他往她的方向欺近。

【生还率,百分之两百。】

於是,现场画面看起来,又是nv人强吻了男人。

「哈!婶婶阿姨羞羞脸!强吻属叔葛格!」小男孩幸灾乐祸地喊。

他好像很坚持叫男人葛格啊,但是……婶婶阿姨又是什麽鬼?!

nv人心想。

有投票权的明天记得投票喔!!!!!!

有投票权的明天记得投票喔!!!!!!

有投票权的明天记得投票喔!!!!!!

男人突如其来的吻,让nv人措手不及。

nv人先是错愕,然後是更错愕,至最後,是更、更更更,更加的错愕。

於是後来,nv人这麽痛心地,自我安慰了,关於她为什麽没有把男人推开的这个动作──嗯,肯定都是错愕惹的祸。

肯定是!

然而,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男人的唇略略退离nv人的一些,他沉默,也静静回望着她,很近很近。

而依旧在错愕中的nv人,两只手还是揪着男人的衣领,sisi拽着,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意识到现在维持着的这个动作有多麽暧昧……或者,她其实已经失去意识了?

总之,此刻麦当劳里的各种目光都隐隐约约地,往同一个方向投s而去。

男人静静看了nv人很久,像是在她眼底找着什麽似的。专注地,就好像她眼底真的有什麽似的。

「……滚。」半晌,nv人还楞着,只勉强自乾涸的喉间,挤出了一个字。

男人淡淡一笑,很浅很浅,却是要命地,让人不自觉深陷。彷佛只要多望一秒,都要让人坠落在那双因为微微眯起,而显得更加幽深的眸里,无可自拔地。

对於nv人的话,他无动於衷……或者说,此刻就算是他想照做,也是动弹不得的。先别提nv人还没放手,况且他想,自己也是没有理由照做的……呃,好吧,正确一点的说法是──他一点也不想照办。

天边一抹乌云掠过,恰恰掩去冬日里,斜斜燿进麦当劳落地窗的yan光,使得男人那张清俊的面庞,也跟着一明一暗,现场气氛忽然就变得好不真实。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nv人噎了噎口水,脑子里转着的话,就这麽顺顺地脱口而出了。

他的眼睛,好像在黑暗中,总是显得更加熠熠生辉啊……。

「不好。」男人说。

听起来像是在回应nv人的话,只是当时他的目光已然不在她身上,也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回答。

「……蛤?」nv人懵然,也顺着他的视线一望而去。於是,街角处徘徊的几个黑衣人就这麽映入了她的眼底。

「因为夫人跟着我,可能会很辛苦。」男人又说,伴随着一声闷雷轰耳。

「……什麽?」所以nv人没有听清。

男人回眼,对上nv人的,想来是没有要再说一次的打算,只是自顾自呢喃了一句:「好像有些变了。」

他伸手,抚了抚nv人有些散乱的刘海,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在一个婚礼的礼堂上。她也是像现在一样,一头过肩的长发批垂着,他还记得,那时她身上穿的是一套不知道哪间医院的绿se病服,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失神、有点狼狈、有点像神经病院跑出来的疯子……呃,事实上是──他当时觉得她就是个疯子。

那一年,他在走进礼堂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她了──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疯nv人,在他的婚礼现场叫嚷,试图阻止这场婚礼。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什麽要阻止这场婚礼,不过也算是与他心意相合了──他们都不希望这场婚礼完成。

当时,他站在礼堂外,静静看着她,心中忽然也起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又好像什麽也没变。」男人陷入自己的思绪半晌,又接着续道。

nv人眯眼,「能不能不要总是讲这麽没头没尾的话?!」她有些恼火,对於总是无法猜透男人字里行间的心思这点,让她感到非常地无力。

「……嗯,没变。」男人莫名其妙地下了一个结论。

她一点也没变……应该吧?

男人心想,关於nv人很容易激动的这点。

【你知不知道花花si了!花花si了!你taade还在这边结什麽婚?!

浑蛋!你知不知道花花si了!我必须阻止这场婚礼!】

nv人翻了个白眼,「没变?什麽没变?确定你说的是国语吗?为什麽我都听不懂?!」她听着男人毫无逻辑的言词,一把无名火就这样蔓延而开。

而男人也一如往常地,无视她逐渐燃起的怒火,只是这样,悠悠开口:「夫人嫁给我吧。」以一种让人抓狂,泰然自若的姿态。

他语方落,天se霎时间一暗,就像约好似的,伴随着雷声轰轰,响彻云霄。

男人的话,飘荡在不真实的空间里,忽然就变得好虚幻。

【那一天,他站在礼堂门外,笔直的红地毯一眼望去,就是那个正在发疯的失常nv人,他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心中忽然也起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nv人一愣,「……蛤?」她迟疑,刚刚似乎是幻听了?

【娶她吧,娶了那个疯子。】

「我说,夫人嫁给我。」男人难得地,又重复了一次。接着……

yan光隐去。

哗啦──一声,大雨滂沱。

【那天的月亮很圆、那天的星星很漂亮、那天的夜风很凉爽。

迷蒙中,有颗流星自天边划过,坠落在她的眼底深处,还有他的。

那一夜,她偷偷地、偷偷地,许下了一个愿……】

「怎麽……会?」nv人懵懵,低低呢喃。

「嗯?」这一次,终於换成男人不明白她了。

【嫁他吧,嫁给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流星啊流星,让他娶我吧,好让方世达那个混蛋知道,失去我绝对是他的损失!就算没有他,我也还是可以过得很好!】

「我那时只是喝醉了呀……」才乱许的愿望。

nv人低喃,音量越说越细,後半段甚至没有传进男人耳里,即使在这麽近的距离。

「你为什麽……」看起来很心虚?

男人後半段的话来不及说完,便让nv人一个前倾的动作给打断了……不过,想来也没必要再说。

登时,麦当劳里的掌声以及口哨声欢声雷动地响起。

就类似电影里男主角求婚nv主角成功的那样,万人同贺。

「哈哈──婶婶阿姨羞羞脸,又偷亲属叔葛格──!」小男孩幸灾乐祸地喊。

一月,天很冷。

男人坐在某小学对街公园的长椅上,已经一个小时。

不过下午四点的时间,天空已然一片y霾,听说今天有霸王级的冷气团南下,好多地方都在下雪,当然,这里除外,否则男人不会像个傻子一样待在这里,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了……我是说下雪。

「葛格,你觉得白雪公主漂亮,还是睡美人漂亮呢?」

一个小时。

整整一个小时。

男人就坐在这里,听着身旁那个约莫五、六岁,手里拿着故事书的小nv孩,b手画脚地问着诸如此类的问题一个小时。

事实上,小nv孩说了什麽男人压根就没在听,他甚至连她手里拿着什麽东西都没有ga0清楚,更别提说上一句话了。可是小nv孩却还是兴致b0b0,对着男人叽哩瓜啦地问个不停,似乎还挺自得其乐。

天冷,人更冷。

四周很安静,除了寒风摩娑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之外,就只有小nv孩稚neng的嗓音呢喃着,直到……

「袁绍钦?」

另一个nv人打断了这寂静。

下午四点半,公园附近的咖啡馆,角落,靠窗的位置。

「葛格,你觉得小美人鱼漂亮,还是灰姑娘漂亮呢?」

小nv孩依旧拿着童话本,拉着男人的臂膀牙牙问着。

「所以这麽冷的天,你就这样在公园里待了一小时?」nv人x1了一口n茶,有些难以置信地朝着对面的男人问道。

就在刚才,她从男人极jg简的字里行间,艰难地得出了一个结论:男人是接到了他大嫂的电话,让他来接他那个上小学一年级的侄子放学的,但因为放学时间延迟,於是他在小学对街的公园里整整等了一个钟头。

最後,就像大家看到的这样,nv人路过,遇到了男人,然後接了侄子,他们一起到咖啡厅坐着。

「她是谁啊?」

「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是说她待在你身边一个小时?」

「嗯。」

「那你还不知道?!」

「……不知道。」

nv人皱起眉,将视线从小nv孩移到男人身上,有点无法置信。

「你就算这样看着我,我也还是不知道。」nv人瞅了他半晌,男人才开口,顿了一顿後,又续道:「还有,她很吵,快把她弄走。」语气很淡定。

「弄……走?」nv人眼角ch0uch0u。这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弄走是哪招?而且……

「关我p事啊?!」她只是路过好吗?!

路过?

嗯……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

如果要再说得深入一点的话,其实她是跟人约好的。

再更深入一点说的话,那就是很巧的,约她的人刚好就是那个男人的大嫂,也很巧的,地点也刚好就是那个小学对面的公园。因此,当她到达目的地,看见男人就坐在那的时候,她就知道了──知道今天铁定是要被放鸽子了。

於是,他们来到了这里,这个咖啡厅里。

就在一个月前,男人在一间麦当劳,莫名其妙跟nv人求婚……呃,等等,那应该算是求婚吧?是吧?虽然当时男人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肯定句……,不过算了,是不是都无所谓,反正那不是重点,重点是,nv人同意了。

……呃,好吧,实际上nv人也没有说她愿意还是同意什麽的,反正男人开口的话也不是问句。当时他们这样一来一往的沉默,就像是套好了招一样,nv人戏剧x地倾身一吻,就当是同意了吧?

但其实她同意了没有这也不重要,反正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

总会有人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事实上,这就是自从他们上次分开後的第二次见面。

「葛格,你为什麽都不说话?」小nv孩纳闷问道,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笑得灿烂,「还是葛格觉得依依最漂亮?」

语落,男人依然不置一言,反倒是nv人的眉头皱了又皱。

「我知道了,葛格一定觉得依依最漂亮!」小nv孩迳自下了结论。她边说着,边站到椅子上,朝着男人的脸颊亲了一口。

男人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眉头浅浅蹙起,十分不解地看了满眼笑意的小nv孩一眼,又转回了视线朝nv人看去,想着要这样对她说:快把这来路不明的小鬼处理掉,很烦。

但是当他真的将目光落到nv人身上时,到口的话忽然又不想说了。因为……

「阿姨。」

「阿姨?」

「……婶婶阿姨?!」

一直被忽略在旁的小男孩用力一喊,这才将失神的nv人给唤了回来。

nv人一惊,错愕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小男孩贼贼一笑,还刻意挤了一个惊恐的表情,但一看就知道不是真心的:

「阿姨刚刚为什麽咬牙切齿,看起来好像要把人吃掉的样子啊?」

男人的名字叫做袁绍钦。

因为家族背景的关系,怕他的人很多,於是原本就清冷的x格,在这样的生长环境下,日复一日,也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不习惯与他人有过多的接触与交流,甚至看起来对任何事物都漠不关心,就像是个被世界遗忘的人,他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生活着。

在别人眼里,这样的生活或许太过寂寞,可是对他来说,这样的生活,却是最理想的──把世界全都隔绝在外,就没有人可以接近他,只要不接近他,那别人就是安全的。

从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也该会是这样。

毕竟,没有人会想跟「黑道」这两个字扯上关系,那代表了太多危险。

只是话虽如此,这世上的事,哪里会有人说得准呢?

变数,总是有的……

在将那个来路不明的小nv孩,送往警局的路上,nv人十分不解地望着正在开车的袁绍钦,一双柳眉紧锁,神情很是疑惑。

她的名字叫做花乐乐,对袁绍钦来说,这就是他生命中最初的变数。

乐乐看着他发楞很久,最後颔了颔首,下了一个没头没尾的结论,「嗯,肯定是。」眼底含笑。

她时常如此。

袁绍钦也从没理解过她话中含意,不过他并不在意,也挺乐於观察她这莫名其妙的小情绪。

於是後来,变数排山倒海而来……

接下来,将小nv孩「验明正身」後,发现她其实是袁绍钦大嫂派来执行某「秘密」任务的小特工,至於具t作业是什麽呢?

都说是秘密了!既然是秘密就不可以随便乱说!

那个名为依依的神秘小nv孩,最後是这样说的。

再接下来,就是这样了:他们将神秘的小nv孩依依,以及袁绍钦的侄子袁一正送回大嫂家後,就像往常一样,乐乐又搭上了袁绍钦的便车,她以为他会送她回去。然而,也一如往常地,车子的目的地并不如她所想。

袁绍钦将车子停好後,睨了副驾驶座已然睡si的人一眼,然後打开车门,下车。

於是,当乐乐再次睁开眼时,情况是这样的:

「你都这麽能睡?」袁绍钦。

「……蛤?」花乐乐。

躺在沙发椅上的乐乐还睡眼惺忪,迷迷蒙蒙地,连身在何方都还没ga0清楚。

一旁的袁绍钦则是镇定,坐在另一张沙发椅上,优雅地啜着他的柳橙汁。

两个人都很淡定,虽然淡定的点有那麽一点点不太一样……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又把我带到什麽奇怪的地方!」某人终於恢复意识。

「你以後最好别随便搭别人的车。」某人答非所问。

乐乐无奈,接着像是想起了什麽,挑眉眯眼,「我躺在这里多久了?」是质问的语气。

「一小时。」依旧淡定。

「一小时?这麽冷的天你就让我在沙发上躺一小时?」很明显的,她在意的点与正常人不太一样。

但是无伤大雅,在她眼前的,亦是一个思路有别於常人的人:「这麽冷的天你还能在沙发上睡一小时。」淡淡的语气里仍是读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後头说的话,又冷冷补了乐乐一枪:「佩服。」

乐乐眼角一ch0u,深呼x1了好半会,才将窜升的怒火克制住,「所以,三更半夜你把我带回家是想图谋什麽不轨?」

图谋不轨?

袁绍钦默不作声,放下柳橙汁,走至乐乐身边,二话没说,把人拽着就直往窗边走,将落地窗的窗帘拉开一道小缝。

看着窗外的情景,乐乐不自觉颤了一下。

袁绍钦以为她懂了。

但其实……

「真冷。」花乐乐。

袁绍钦见手上拎着的人根本什麽也没发觉,不禁挑眉,「算术好吗?」虽然本意是想提醒,但几乎是有提等於没提,毫无头尾的话,顿时让人更加0不着头绪。

「蛤?」某人继续状况外。

「数数有多少只眼睛盯着我们。」袁绍钦。

无奈,乐乐还是没听清这话里玄机,只是似懂非懂顺着袁绍钦的视线一望而去。

这一望,已然豁然开朗。

「追我的,还追你的?」乐乐实在弄不明白了,豹爷的事情应该都已经摆平才是,那现下外头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又是哪里来的?

袁绍钦回眼,定睛在身旁的人身上,虽然脸上没什麽表情,可是看在乐乐眼底,却是嚣张得目中无人,「你猜。」

乐乐翻了个白眼,以表对这态度的不悦,「……你?」她想了想,自己实在没理由再招惹上祸端。

袁绍钦没开口,转眼又朝外头看去。

其实这些人并不属於其他任何势力,正是他们袁家自己的。是属於已故袁家大哥的势力,简单来说就是──这些追兵不是别人,正是袁家大嫂派来的。

半晌,袁绍钦看着因为听不懂他在说什麽,而显得又快要发飙的乐乐,只淡淡一句:

「你跑不掉了。」

──你跑不掉了。──

袁绍钦的嗓音冷冷环荡在四周,就连此刻开着暖气,前一刻还温暖的空间也染上了几分凉意。

落地窗旁,客厅吊灯的光芒来到这里已然微弱,乐乐眨眨眼,一缕月光轻轻打在她的长睫上。袁绍钦的话中之意她当然没有听懂,就像从来的那样。但是这一刻,她望着那双注视自己的黑瞳,专注而坚毅,明明平静无波,却又有好几个瞬间,彷佛都要看见那双眸中涌着的惊涛骇浪。

她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凝视他,却是第一次,这样全神贯注。她曾以为他眼中空无一物,那深不见底的漆黑,总是让人不自觉深陷後,再急着逃离,似乎只要再多觑一眼都要让人坠落在那万丈深渊,永无复返之地。然而此时此刻的现在,她才终於明白──

「谁说我想跑了?」

迟来的回应,涤去了空气里,那过分太多的清寂。

「谁说我想跑了。」她坚定的语气,又重复一次,已不再是疑问句,反而更似宣示。

窗外一声闷雷巨响,乌云蔽月,隐去那道透过窗缝,跌入袁绍钦眼底的光芒,却反而让她看得更加清楚──他眼中的,另一个世界。

袁绍钦就好像是一个属於黑暗的人,只有在一片漆黑中,才能显得他有多麽与众不同,也只有在一片漆黑中,才能看清他眼底的雕梁画栋。

乐乐仰望着他,微微一笑,「你其实很可ai呀。」

袁绍钦看着她,也笑,「是吗?」

这绝对是乐乐见过,有史以来,最人x化的袁绍钦。

他浅笑,将她揽进怀里,脑中忽然浮现下午在咖啡厅,那个来路不明的小nv孩往自己脸上亲了一口时,怀中人的表情,很不识相地开口:「夫人是吃醋了吗?那个表情。」

乐乐浑身一僵。

「对象还是一个小p孩?」某人极度不识趣,继续说。

乐乐眯眼。

「夫人心眼真小。」某人对於怀中nv人的情绪变化浑然不察,下了结论。

乐乐眼角ch0uch0u,寒笑,才提起的拳头,立刻就被对方给接下。

袁绍钦倾身,扬唇一笑,吻上。

哗啦──

这一夜,大雨磅礡。

人们常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人生就像是一场无法掌控的戏,永远会有各种意外和惊喜,来打破你现有的生活规律。──

在人生这条路上,上帝也许替你设定了基础剧情,包括你会怎麽出生、有什麽样的背景、会遇见什麽样的人、还可能会面临什麽样的事件……等,可是上帝同时也给了你一枝笔,一枝改写命运的笔──选择。

上帝也许主宰了你的剧本,却无法掌控你的所有人生,更无法预期当你面临抉择的时候,会走往哪个方向,那就是「变数」。

上帝的工作就是给你剧情的初始方向,而你的工作,就是拿着手中的「笔」,走出属於自己的人生。

当然,对於大部分的人来说,上帝是遥不可及,虚无的存在。然而,对於少部分的人来说──上帝,也许可能就在他们伸手可及的范围之内,暗暗c纵着所有一切。例如……

午夜时分,一栋伫立在市郊的某豪宅,二楼,书房内。

偌大的空间一片漆黑,老旧的木制书桌已经斑驳,里头唯一的光源,是一盏老式油灯,一明一灭的灯光摇摇曳曳,映得此刻的书房虚虚实实。

咿哑──

书房的大门被开启。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nv人──一个如水般的美丽nv人。

月光轻轻落在她单薄的肩上,显得太过清冷。一阵清风拂过,稍稍扬起了她柔软的长发。

月光下,她恻着的唇角微微g起一个弧度,漫不经心顺了顺被扬起的发丝,然後将门掩上,想顺势闯入的月光再次被阻挡门外。

於是,书房又恢复成一片昏暗。

nv人缓缓朝书桌走去,打开了第一格ch0u屉,拿出了一个相框,里头镶着一张男人的照片。

男人长得清俊,脸上挂着浅笑,背景是一片白雾茫茫的城市,那是一个类似山上观景台的地方。

「你交代的事情,我很努力在做呢。」nv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男人的侧脸,笑了,很浅很浅,一声叹息更是若有似无。

雁晴,你记住,今天我会si,这并不怪任何人。袁绍恒。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她最ai的丈夫直至断气,都没有松开她的手。

仇恨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会走到这一步,也是预计之内的事。袁绍恒。

她紧握他那一点一滴流失的温度,却什麽也留不住。

别哭,守护好这个家,照顾好弟弟,还有儿子。还有,不要报仇。袁绍恒。

当时泪眼迷蒙的她,只有虚软无力地颔首。

「你弟弟现在很好,放心吧。」nv人呢喃。从相亲开始,以及後来一系列的找碴,她可花了不少时间呢。

「这个弟媳还满意吗?她是个可ai的nv孩呢。」nv人啓唇又道:「绍钦也是,很聪明呢,早猜到是我。幸好他手上没证据,要不咱就没有这麽可ai的弟媳了,是吧?」

nv人说着,提手抹去脸上不知道什麽时候落下的泪珠,表情却是在笑:「别担心,家我给你守好了。」她甚至都没告诉任何人,包括她丈夫的弟弟,其实,害袁家家破人亡的,另有其人──

这样一来,就算袁绍钦再恨,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会对她的妹妹,雁柔下手。

是了,当初车祸的那台车子被动了手脚。

但实际上,这也算不了什麽,黑道家族的恩怨可不会少。

「家我给你守好了。」忽然,nv人眸光一歛,「可是仇,我不能不报。」

雷声从她进入书房的那一刻起,便轰隆巨响,此刻已然是大雨磅礡。

这一夜,nv人没有离开书房,就像她的丈夫还在世时的那样。

她在里头,画了一整夜的画。

当朝yan升起,映上木制窗棂,透过厚重的帘布,隐隐撒入书房之时,一张又一张的画纸散乱在木质地板──上头,描摹着同一个人像。

nv人放下素描铅笔,扬起了满桌的铅笔屑以及碳粉,她掷起桌上那幅最新画好的画纸,透着yan光,那纸上的人像,忽然就变得好虚幻。

nv人一双眼因彻夜未眠而布满血丝,她凝视着手上的那张画纸,眼神尽是空洞。

「即使那人,就是我的父亲。」nv人说。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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