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肌骨为薪柴
苏宁身穿一身黑se的运动装,戴上了黑se口罩,又再来到夜晚的季原山。
他背着个胀鼓鼓的大背包,里面有些东西从家中带来,有些则是刚刚放学时特地买的。
点开手机,苏宁向某人发送了一段讯息。
他将那人的名字改得很奇怪,叫混蛋的同夥,讯息内容简短,只有冷冷的一句:「替我请几天假。」
「原因?」混蛋的同夥很快回道。
「要事。」
隔了半分钟後,苏宁收到了答覆:「我会说你肠胃炎。」
接着苏宁检查昨晚留下的记号,确认权木没有被人动过後,便一头钻了进树洞中去。
走上闪耀微淡紫彩的奇幻暗道後,苏宁拿起像把小匕首一样的虫镰将藤蔓割断,打开封缠着的洞口。
他曾试验过,巨虫的虫t虽然脆弱,但虫镰的y度堪b金铁,且异常锋利,能切开坚韧的藤蔓。
短暂的路程,片刻的时间,头上的那片天穹就从黑夜置换成了白日。
苏宁又再来到鸟语花香的山坡地,每呼x1一口这里清新的空气,身t都彷佛增添了多一分的力气。
他没有立刻起行,而是走到附近的一块较空旷的草地。
双手各持短镰,他静心回想所看,慢慢挥起手中的镰刃。
他下载了各门各类的刀术资料与视频,观摩各种挥砍、架势与步法,想要自行修习,同时强化手脚的协调。
在资讯爆炸的年代,网上的资料五花八门:格斗技巧、防身教学等,乃至各类武术b拼的动作都有参考的价值。
苏宁练习的同时亦会用脑子思考,摒弃无用的华丽动作。
他清楚明白现在不是有系统地修习,没有导师从旁指点,所以用力部位、出力技巧等等的要义,只能亲自0索,用自己的r0ut测评。
但这不成问题,他的目标不是要成为刀术大师,他要的是在短时间内,「学会」如何「挥刀」。
凭藉强大的记忆力与学习能力,在开始练习的数小时後,苏宁已经将双刀耍得有模有样。
出了一身热汗的他从背包中掏出一枝瓶装水,在青青草地上席地而坐,补充水份。
稍事休息的他再度在草地上活动躯t,这次他的手中换上了一根藤蔓,藤蔓的末端绑着一把虫镰。
苏宁舞起这把自制的长距离武器,在太yan底下挥洒汗水,身心投入练习的同时,也不忘提防着周边的动静。
反覆的实践在告知,如果要将这武器用得好,看来需要用积累经验来充实手感。
太yan不经不觉已在天边低垂,快将躲到连绵山脉的後面,苏宁注意到转暗的天se後,看了看手机的时间。
2月29日,周四,6时6分,这是现在莲城的时间。
「和莲城的日夜接近完全相反……」
落日将尽,气温明显地下降。
打火机「啪嚓」一声,苏宁的身前燃起了一堆柴火,他身旁放着虫镰,又收集了一堆碎石,把守在榕树洞旁,打醒了十二分jg神戒备。
他决定留守在这片陌生的地域,这也是他首次的野外过夜。
惴惴不安地等待入夜,当夜幕完全覆盖了天穹,当他望见同样高悬夜空的皓月後,他那悬着的心也提下来了一点。
这地方不仅有太yan,亦有月亮。
那是轮又圆又大的满月,彷佛一个洁白的玉盘停留在夜空,皎洁的月se洒落到幽暗的山林,为林木涂上了一层淡灰se的光泽。
然而这地方是否有正常的日夜交替都是未知之数……
静谧的荒郊里,火焰将木材燃烧得「劈劈啪啪」地作响,营火驱散了黑暗,扫走人心的不安,带来几分温暖与安全感。
野兽习惯利用黑夜,藏身在黑暗中进行捕猎活动,营火只有阻吓作用,不可过份依赖。
晚餐只有梳打饼和水,单调得很,苏宁乾咬着饼乾,眼耳并用,警戒着四周的环境状况。
莲城的时间已经十时二十分了,一切都安然无恙,他总有今夜过得特别漫长的错觉。
火变细了,他往营火里添柴加薪,让火堆烧得旺一些。
柴火在面前燃烧着,苏宁看着焰火幽幽地舞动,看着焰火燃烧时的百变形态。
渐渐地,他的神se变得专注,像是在观看着一部引人入胜的经典剧作,没有再移开视线,整个人深陷其中。
若有人在他身旁的话,会发觉他已经长时间纹丝不动,仔细留意会发现,他的眼神已经失去了神采……
对苏宁而言,他只不过在观火时突发其想,试一试「引火」而已。
本是可以随时停止的举动,今次却无故变成不可逆。
当熟悉的滚烫感再次出现,并蔓延到他整个身t时,他生出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受,彷若神游太虚,他自然而然地想起约五年前发生的旧事
jg神由最初竭力保持的清醒,逐渐转变成物我两忘。
遗忘了外界,遗忘了己身……
他只是隐隐感觉到自己化成了火人,白焰自t内窜出,待肌t为薪,视髓骨作柴,熊熊地焚烧……
五年前的那天,我在无所知、无所觉的情况下,忽然来到一个诡异而陌生的地方。
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一天,是我人生中最黑暗、最悲伤的一日
那时我还小,我记得那一天我不停地哭,止不住地哭,当时我在想,是因为我哭得太厉害,弄得我出现幻觉了吗?
那片地方,长期被黑暗笼罩,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张开眼,却如同闭上了眼。
我可以c控得到自己的身t,双脚有踩着地面的质感。
不过当我伸出双手时,甚麽也0不到,周遭都是空荡荡的。
我试图大声呼喊,大声地叫妈妈,喊了很多次,可没有得到她温柔的回应。
我试过呼喊其他人,医生、护士、老师可都是徒劳的,即便我叫破喉咙,喊得声嘶力竭,也没有人响应。
已经徘徊很久了,我对自己身处之地没有丝毫的头绪或线索,除了自己以外,我找不到其他存在。
虚无?应该这麽形容这个地方吧……
这里很荒芜,无声寂静又暗无天日,我想不到其他更贴切的词语。
这儿一片漆黑虚无,令我失去了对时间的观念和感知,究竟过了多久,我无法得知,也无法觉察。
待在此地越久,我就越发不安,身边也没人能够给我解答。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我的冷静在流走,换成忐忑与烦躁侵占内心。
负面的情绪不断地积累,渐渐变成了恐惧、旁徨
我不禁怀疑,到底我是陷入了幻觉里面,还是说……我也si去了?
人si後,会去到一个黑暗虚无的地方,永远地孤零零一个人吗?
妈妈怎麽办呢?我不由担心着她。
我呢?我也要永远地孤身一人,在这儿徘徊吗?一想到这儿,我就非常害怕,内心极度无助。
我蹲在地上,埋着头,不停地哭喊着,妈妈妈妈的叫。
也叫着其他的人,有老师、有朋友
更甚的,我试过不争气地呼喊那个,在我的记忆里身影模糊,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的混帐。
「啦……」
远方……隐隐约约传来了的声音。
如此突然,又如此凑巧,声音适时响起,像醍醐灌顶般制止了我的焦虑不安。
我聚jg会神去听,慢慢……我清楚听到了
「哗啦……哗啦……」极似零碎的金属在相互碰撞,断断续续地从远方传来,对我而言这串声音很和谐,莫名的动听。
像听着美妙的歌曲,我沉醉在其中,接着,我开始下意识尝试哼唱,跟随它的拍子而动。
它驱散了我的杂念,让我的心境平稳,心神回复清明。
只是它没有持续很久,霎时之间,好几道雷鸣般的巨响猛不防地在这灰暗的天地间炸响。
我忽地被一gu庞大的巨力牵扯,猛烈的晕眩与失重感层层向我袭来。
到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望着一面白se的天花板。
走廊上的护士姐姐在推着车子,半坏的轮子隆隆作响,我躺在病床上,枕头都被眼泪沾sh了。
梦醒了,但记忆尤在。
但那段奇妙的声音,却朦朦胧胧,我回想不起来。
往後的日子里,我不时都会做着这个奇怪的梦,可每当醒过来时,却总是想不起那段美妙如同乐曲的声音。
刚开始,我以为是它有意无意地,抹走留在我脑海的痕迹。
可经过数百及千个相同梦境,上千次品味那串朦胧的声音,渐渐地我发现,好像是因为它本身太过玄奥所导致的。
关於它的玄奥,我记不清,亦难以用文字描述。
但数以千计的梦,开始让我对开头的一小段,记住了个模糊的大概。
而大约半年前
半年前的夜晚,我突然心血来cha0,在身心放松,躺在床上入睡做梦前,回顾起那一小段模糊大概的声音。
细微的变化在此刻重现,随着妙音在我的心神悠然起奏,它似乎在默默引导我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此刻我身心空明,似在沉睡,但意识犹在,而且还留有对外界的感知,听得见窗外有汽车驶过。
我感到神识被秘音引领,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受与灵x。
忽然间,我感觉到身t在逐渐发热,变得滚烫起来。
有光……自我的身t而来!
我看见白se的火苗从我t内深处窜出,它粘附在我身上各处,点燃了我每个部位,我全身都被燃烧着,活像一个火人。
对此,由始至终我没有进行任何抵抗或挣扎,只是痴痴地看着缠着火焰的双手,任由烈火焚烧我的躯t。
因为我感受不到被火焰灼烧所产生的剧痛,反之,我彷佛浸泡在热气腾腾的温泉汤ye,全身都被滚烫的泉水包容,感到无b的惬意。
这种状态,持续到翌日的到来。
那天清晨,当我一睁开双眼,顿时感觉整个世界变得截然不同。
望出窗外,那朝yan、那天空变得不一样了,b往常所见的鲜明万分。
在我的视野中,世界像是清晰了起来。
我扫视着正正常常、没有火舌吞吐的双手,脑中消化着刚才的怪诞遭遇。
当我心神轻y,回味袅袅余音时,却甚麽也没有发生。
我t表外观如常,无白火窜出,那种浸泡在温泉中的滚烫感亦没有再现。
之後,不论是走路、吃饭还是上课,整整一天的时间我都处在思考之中,一直苦苦思索、百般尝试,却甚麽也没有查到。
直到就寝时,我依样画葫芦,在身心放松,回顾那一小段妙音时,有热量出来了!
正t未明的热量以我的x膛为开端,慢慢传递至身t各处,扩散到整个躯t。
当暖意游走到我的全身时,我全身的毛孔彷佛全部张开了,自身的血r0u、骨骼、肺腑都略略感到微微的su麻。
虽然身上没有白火窜出,那种令人舒服得浑然忘我的滚烫感亦没有出现,但我依然享受现在这种状态。
我浸y在其中,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很快就听见了枕边的闹铃在响。
起床时,我所有的疲累经已彻底消散,整个人容光焕发,b起纯粹的睡眠,我当天的jg气神更加充足饱满,一天到晚都jg神奕奕。
自此之後,我就将每晚的睡眠换成在心神中轻y秘音。
我将它称作──「引火」。
在我改变习惯,每晚从睡觉变成引火後,我逐渐察觉到身t的转变。
我看得更广、更远、更jg细,像磨刀子般日益锐利。
转变很快来到我的嗅觉、听觉……
伴随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以五感为起始,其他方面都逐步在蜕变。
力量、t能、速度、反应、智力、集中力、学习能力每天都有丁点儿的进步。
伤口也恢复的很快,被蚊子叮咬,因为太痒而抓破的皮肤,在一两天後已经癒合得差不多了。
前阵子,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我本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心态,尝试以引火去救人。
那时我强行以自身的意志,将我的手臂想像为一个媒介或渠道,幻想将热量传输到他人身上。
这个尝试是成功的,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也聊胜於无,我确确实实将一条快将断掉的生命线给驳回来,为她争取到接受医疗救援的时间。
为此,我很庆幸。
但这个举动看来对我的负担极大,它为我带来了极度的疲惫。
而就在不久前,我在现实生活中,再次听到和梦中一模一样,「哗啦……哗啦……」的神秘声音。
声音虽然细若微丝,断断续续,甚不清晰,但我能确定,那是在梦中出现的秘声!
它像是直接响在我的脑海中,我观察周围的人的反应,他们的表情告诉我,声音只有我一人能听见。
即使是现在,当我聚jg会神的时候,仍然能够微弱地听见它,隐隐感知到它在哪个方向传来。
我想去探寻它的源头,深究它的来历,直觉告诉我,它对我至关重要……
「吱吱吱吱」耳边传来声音,听上去是雀鸟的啼鸣。
睁开紧闭着的双眼,刺目的光线令苏宁不禁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