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19夜半x危机
少年们与雅嘉走在滨海路上,大约是添福g0ng与海岸公园的中间。
「吴姐姐,刚刚威凯……哥哥说那些话,你还好吗?」巫昙悠悠开口,这提问让雅嘉有些意外。
「噢……我从小就跟我爸一起生活……不对,更jg准地说是初中之後。」
「初中?」
「我爸妈在我上初中後就离婚了。我妈是高中老师,当初不知道怎麽了,看上我爸,嫁到这里来。可是後来发现,生活习惯真的差很多。」雅嘉望着大海边说,大家则聚jg会神地聆听。
「她一个外地nv子,光是要习惯这边的生活跟人们就很辛苦,更何况庙里三不五时就有活动,要打理、帮忙这些,对原本住在b较市区的她来说,更是难以适应。」
「市区?」诚儒问。
「喔,就是原来的k市,我们这里原来是属於k县。县市合并後才一起变成六都之一的k市。」雅嘉望着诚儒解说,後者点头表示理解。
「我妈算是为了我吧,才会忍耐这麽久。嗯?对了,去游乐园那天,我妈也有去。」
「喔,原来那是大姊姊的妈妈。」彦博回想起第一天来到k市的情况,恍然大悟。
「她虽然不讨厌我爸,可是,要再来这边,对她也是……」雅嘉轻叹口气,续道:「因为从小看到大,後来又相依为命,我清楚我爸是个怎样的人,他绝对不会、绝对不会去伤害寺庙和我们庄头的人。」
「吴姐姐,不过你爸爸不是也反对你跟国志哥哥交往吗?」
「嗯,这个都在意料之中。我爸满传统的,光是在台北工作他就反对了,更不要说可能的婚配对象信仰不同。」雅嘉云淡风轻地说。「我自己是相信,只要多讲几次,他总有一天会习惯的,毕竟我是他唯一的nv儿。」
「吴姐姐,我家也是单亲。」诚儒举起手来。
「你乖,其实现在单亲家庭很多,也b较不像以前会被另眼看待。吴姐姐看你有这麽多好朋友,就知道你不会被欺负。」诚儒看了看自己的好朋友们边傻笑。
「走吧,饭後运动也够了,我们回去吧。」
「对了,那个吴姐姐。」小静开口:「晚上我们也可以去看吗?」
「当然是。」雅嘉微笑着说:「不行。」
「为什麽?」小静抗议着。
「因为你们还小、这很危险,有很多个理由……最重要的理由是,这是我爸爸的名誉,我得自己面对。」
「我们也可以帮上忙、我们……」诚儒讲到一半,却发现自己实际上不知道能帮上什麽。雅嘉:
「谢谢你们,但请你们好好地在房间里休息。毕竟明天一大早就是你们来这里最重要的目的─王船祭。」
小静原先嘟着嘴、心里不服,不过诚儒跟她耳语几句後,他们俩往海边去捡石头去,彦博见状也尾随而去。至於集平和巫昙为了照看自己的同学也漫步往海滩走去。雅嘉倒也没急着立刻出发,心烦意乱的她对於半夜该怎麽作还没拿定主意,就顺势让不停吹拂的海风稍微抚平自己那纷乱不已的情绪,随着浪涛声,雅嘉至少肯定一事,自己作为添福g0ng主委的nv儿,决计不能让自己的父亲丢脸、也不能让添福g0ng名誉扫地。
「所以我们半夜要怎麽行动?」回房後小静兴奋的问。
「行动?你们在说什麽?」虽然早就预计到这种可能x,集平还是装作不知情地开口。
「对啊,吴姐姐不是叫我们要好好待在房间里睡觉了。」彦博附和集平的说法。
「彦博,不要担心。上次我跟集平遇到那些怪人时,我已经学会如何不被发现的方法了。」诚儒拍x脯挂保证,集平讶异之际,察觉巫昙眼光正注视自己,赶紧回头用口语说没有。
「今夜是最後的晚上,这段时间我们都一直受到大姊姊还有这座庙的照顾,帮帮她们也是应该的吧?老师不是说助人为快乐之本。」
「你们先等一下,如果是连续攻击事件的凶手,那很可怕吧?」集平故意在凶手与可怕上加重语气,这招显然只对彦博生效。
「小巫……」小静转向巫昙求援,希望争取另名nv孩的支持。
「该怎麽办呢?集平,就算你不去,小静和j腿独自跑去的话……」巫昙j诈地微笑。
「巫昙你……!」
「有我们看着,总b她们乱跑好。」巫昙顺势走到集平耳边细语,闻言集平叹口气,只能同意。
「先说好,我们要一起行动!如果有人睡过头,那就取消。」
「那小巫你要叫我起床喔。」小静对巫昙眨着眼边说,後者微笑点头。
「啊……我不想起床……」彦博哀号,诚儒拍着他的肩膀,边安慰他不要担心。
「你怎麽看呢?」淳风问,他选好商店内的饮料,坐在靠窗的吧台式桌椅。
「不离十吧,集平不是说过古怪洞x会通往添福g0ng办公室旁的草丛内,所以主事者被附身也不奇怪。」北渚耸耸肩。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淳风继续追问。
「怎麽?」
「众多鬼故事中,被附身的人都无法接近大庙,进入大庙也会极不舒服,我很难想像神威显赫的寺庙内,被附身的雅嘉爸爸,如果真的有被附身的话,要如何能在庙内活动?」
「嗯……好问题。」北渚沉y半晌後开口:「不太确定正不正确,但基本上这也就说明我们之前讨论过的那些受到攻击的人。」
「喔?」
「你曾经提过被攻击的人分属三种类型:失踪、附身与昏迷。」
「没错。」淳风点点头。
「我也见过被附身过的人,然而见面当时我却认不出对方被附身。」
「噢……」淳风听到他想知道的关键句,眼神一亮。
「我猜想某种强大的秘法或者这些附身的灵魂藏进深处。」
「强大秘法大概可以想像,但藏进深处是什麽?」
「藏进原本的灵魂里面或附近……有点难解释,不过类似因为某种机制,伪装成原本灵魂的样貌,日常生活里原本的灵魂还能自持,然後附身的鬼魂进入沉眠;不过一旦隐藏的鬼魂苏醒,就会取代原本灵魂的主控权。」
「这样讲也是……好像有不少鬼片也有类似的观点。」淳风思考片刻,同意北渚的观点。
「好吧,冷气吹得够了,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先去庙後面那边布个阵。」
「喔?」
「猜想应该是场y战,还是先准备b较好。」北渚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嘿!韩北渚,我很少看你害羞欸。」淳风故意亏他眼前的黑衣青年。
「老实说交手几回,对方的实力似乎不单纯只是一般鬼魂,我想还是多点准备b较好,毕竟明天就要烧王船了,总是希望事件能告一段落。」
「那就走吧。」淳风起身,帮北渚拿着未喝完的饮料罐,两人先後离开便利商店。芝倩和士伟从两杆距离的商品後探出头。
「nv神,他们走了欸。」
「我看到了。」芝倩思忖着边说。
「那个……两位客人……」走到两人背後、正在补货的超商男店员忽然开口,吓了两人一跳。
「什、什麽事?」芝倩与士伟连忙陪笑脸,士伟跳出来回应。
「你们一直站在这边,是在找什麽商品吗?」
「找……找……呃,找这个……」被b问的士伟,拿起架上的保险套盒,而这动作让一旁的芝倩双颊瞬间染上绯红,她连忙走出超商。
「nv神,等我啊……」
「请先结帐,客人。」超商店员面无表情的说,士伟只得尴尬地赶紧跟店员到柜台付钱。
雅嘉原本想先睡一下,左翻右躺的却睡不着,她明白自己担心半夜的事。下楼後她回到庙内龙边的圆形拱门前思索,片刻後像是想起什麽,顺着龙边的走廊,走到庙正後方的仓库。她心知配合明天活动,此时的仓库门不会上锁,这里是小时候她最向往的地方之一,总觉得里面藏着什麽稀有的宝贝。
雅嘉偷偷溜进去後,看着架子上陈列的各种祭典用的道具、她选一只周身特别粗,但自己仍能举起的h底红字旗帜,就她印象所及,这从小时候举办五朝王醮时,她就有见过。不管拿来打人还是打鬼应该都会有用吧?雅嘉想着。同时,她意外地发现储藏室最後面躺着一个装有吉他的吉他袋,虽然不懂为何储存庙里各种仪式用具的仓库藏有一把吉他,但眼下不是思考这问题的时候,她将内中的吉他拿出,放进手上的大旗,随後背起这个吉他袋悄悄离去。
送王前夜,庙埕依旧反常的冷清,孤单的牌楼独自闪亮,当夜se越益深重,不知打哪儿来的狂风,吹的庙埕外围铁丝网上的灯笼不停晃动,同时像是受到什麽感召似的,添福g0ng周遭竟规律地响起狗螺声,事先提早出门、和威凯一起躲在庙宇後方的车上,雅嘉不自觉搓着双手。
「大欸,是不是有点冷?」後座的阿肥打着哆嗦。
「奇怪,我现在开送风而已?」威凯手忙脚乱地调整车上冷气的按钮。
希望今夜什麽都没发生,雅嘉心里暗自祈祷,躺在她脚上的吉他袋此刻显得分外沉重。微弱的路灯下,忽然映照到一闪而过的黑物,车上的三人全都集中jg神搜寻眼前视野。就在此刻,车身开始剧烈晃动,没多久威凯意识到有某种东西在车顶摇晃车身。
「看我甩……」威凯发动车子准备甩开车顶物t时,阿肥忽然大声尖叫:
「大欸,头、头前……」威凯抬头,却被眼前一幕惊吓。倒吊双眼带着诡异笑容的妇人正在挡在车前,而且用不可思议的力气阻挡住车子前进。既然前进不行,那就後退。威凯改采倒车时,从後视镜中他看到翻着白眼的宏仔正在车後面。雅嘉因害怕,身子不停发抖,然而惊慌的人不只是她,全车三人都陷入恐惧之中。这时车顶传来金属碰撞声,伴随着声响,车顶逐渐凹陷。
「紧……紧落车!」雅嘉顾不得外面的凶险喊着。
「外面……」阿肥哭丧着脸说。
「g!紧落车,先保命……」威凯大吼。
赶在被扭挤变形前,三人开了车门逃下车,即便夜se下,仍然清楚可见原先该是优美弧度的金属车顶,现已被上面的怪人踩踏至凹陷。对三人来说,等在车外的又是另一种恐怖。宏仔、妇人有意的包围下,三人逐渐靠拢一起,雅嘉掏出并挥舞着吉他袋内的大旗,试图吓退对手,然而倒吊双眼的两人丝毫不为所动,脸上咧得更开的笑容让阿肥不寒而栗。
「g,恁是魔神仔吗?宏仔?」威凯面有惧se的对宏仔喊话,後者没有多做表达,只维持一贯笑容。
「大、大欸,连宏仔拢被魔神仔收去,阮欸si袂?」
「呸、呸、呸!恁爸还未结婚咧。」威凯生气地敲阿肥的头。
「阿爸、阿爸某底遮……」雅嘉虽然害怕,仍张望四周,只有眼前两人,方才车顶上的怪人不见身影。
「这马不是你阿爸欸问题,是咱欸问题。」威凯又好气又好笑,他不相信这麽凶险的时刻,雅嘉竟然还是挂心自己父亲的事。忽然间进b的怪人们忽然停止动作,随即巫昙自一旁走出,她衣袖飘飞、双手振起清脆铃铛声,赤脚的她踩着奇异步伐进入防守与进b两方的中间,瞬间妖氛锐减三成,气温似乎也回升许多,雅嘉三人大感讶异之余,其他四个小孩也尾随巫昙出现。巫nvnv孩用细小却十分清晰的嗓音说着:
「妖魔不该肆nve人间,一首诵灵曲还你们本se。」和集平交换眼se後,她唱起没人听懂,却十分悦耳的歌谣,歌曲边演唱,集平也暗自退至後方,抡动手中毛笔,轻喊:
「一笔入魂,驱。」
灵曲配合驱字双重作用下,两名怪人起了变化,不仅笑容缩减为原本正常的大小,两人各自双手抱头,显得痛苦万分。
功成之际,黑暗处疾行而来的黑影袭向巫昙,乌发nv孩勉强在集平「避」字下惊险闪过,两名怪人也趁空隙火速急奔离去。三名大人五名小孩的眼前,站着笼罩黑雾的人型。巫昙戒备非常,双手轻摇绳系铃当,清脆声响再现,却丝毫撼动不了黑雾人形。诚儒和小静、彦博,各自半举着海边可以捡到的光滑石头,站在孩子们稍远处的集平脑中闪过灵感:
「那个黑雾好像他的防护罩,得要把黑雾除去。」
黑雾人形先是朝着孩子们攻击,诚儒最感意外,嚷着:
「奇怪,不是拿着石头就不会被看见吗?」小孩们反应快,很快退出攻击范围。
谁知下一秒黑雾人形转向雅嘉扑去,後者举起旗杆准备一bang打飞,殊不料黑雾中伸出外观像是手的黑se躯g,迅速打落旗杆。雅嘉惊恐之时,黑物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掐住雅嘉脖子。顾不得安危,小静冲向前用双手搥打黑物,边喊着放开大姐姐之类的话语,彦博往前试图拉开小静,诚儒也往前冲,试图利用自己t型当作防御,挡在黑物与自己同学间以保护她们。另一旁的威凯对阿肥说:
「录啊。」
「录虾密,大欸?」
「你这窟si阿肥,拿出你的手机仔录影啦。」
「喔。」
说完,威凯也捡起方才落在地上的旗杆,攻击黑雾人形,此举不仅徒劳,混乱中,黑雾人形觑准时机,抓住旗杆,并将其捏至断裂,那手劲跟力道把威凯吓得连退几步,不知如何是好。解决一端,再来解决另一边,黑雾人形挥起「手」准备打飞碍事的小鬼们,眼见危机当头,巫昙踩踏奇异步伐、身影飘移,不到片刻已经来到孩子们的最前面,双手婆娑宛如托着好几匹看不见的布,而黑雾人形猛力挥下的攻击,就这样在巫昙跟前隔开,力道完全消散於空气中。这时後方集平也已经完成书写。
「一笔入魂,散!」集平再度轻语。
黑雾人形紧紧箝着雅嘉的手忽然松开,她在被释放後勉力跪着,脸上带着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同时剧烈咳嗽。
「你们没事吧?」巫昙转身问着自己的同学们,三人又惊又疑,但还是点头示意。
「散」字生效,众人乍闻惨嚎声。
「呜啊啊啊────────」
黑雾逐渐散去,原先被雾气遮住的人发出痛彻心扉的呐喊,宛如遭到什麽椎心刺骨的痛苦。他双手抱脸,在众人的面前,中年男子的躯t清楚、完整地从重重黑雾包围中露出,掩住面容的双手剧烈抖动,掌中露出的两颗眼珠不停翻搅。小孩们惊骇之余,雅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吐出一句惊人之语:
「爸?」
「!!?」小孩们讶异地看着雅嘉及眼前人,一旁阿肥努力拿着手机,不愿错过任何一刻。
「你、你是我爸吧?」雅嘉也不愿意相信眼前一幕,但眼前之人身上传来的熟悉感觉,分明就是自己的至亲。褪去黑雾包围的他,转身想用非人的速度跑跳离开,然而集平暗中施下「缓」後,整t动作慢到让人发噱。雅嘉忍不住向前走去,不管旁边的威凯如何叫她。
「爸……你真的是我爸?为什麽!你为什麽会这样做?拜托你回答我。」雅嘉恳求地说。
男人停顿几秒钟後,缓缓转身,然而转身後的他让所有人都感到恐惧万分。眼前的男人双眼倒吊,眼眶内几乎被眼白淹没,鼻子以下的嘴巴,却咧成一抹b弯月还弯的微笑。
「嘿、嘿……」男人终於开口,声音却不像主委稳重的声音,而是一种沙哑、粗糙的声线。
「你是谁!?」雅嘉惊愕不已。
「原……来……你……是……他……查……某……囝,无……怪……他……不……敢……太……伤……出……力。」吴父说。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g嘛躲在我阿爸的身t里。」
「嘿……,我……就……是……你……阿……爸……啊……。」男人笑意更深,彦博想起前几天晚上的亲眼见闻,不禁吓得後退一步。
「喔……,底……遐……的……囡……仔,咱……见……过……面,对……吧?」彦博闻言缩到诚儒身後,无独有偶,阿肥也缩在威凯身後,不过他的手机仍在录影。
「我……甲……意……彼……个,拢……有……翕……到……我。」吴父对着阿肥说,後者怕的紧紧抓住自己老大的肩膀。
「你、你才不是我爸!我爸在哪?」雅嘉内心的愤怒超过恐惧,她对吴父大喊。不过吴父无视雅嘉的呐喊,他对着少年们继续说:
「恁……袂……?,b……遐……的……戆……司……公……较……强,是……恁……两……个,对……吧?」男人轻描淡写地说,小静、彦博与诚儒,你看我、我看你,ga0不清楚状况。巫昙不待对方行动,再度轻y歌曲,身形随之摆动。但吴父无动於衷。
「哈、哈、哈、哈,无……效……啦,你……无……法……度……将……我……赶……出……去,而……且……」他手一挥,瞬间周遭温度再度下降,巫昙和集平暗自吃惊。
「恁以为为什麽我会来遮,大军已经包围这间庙,恁走无路。」吴父说完,雅嘉也察觉到气温又像她在车上时感受到的那般冰凉,而小静等人除了巫昙外,紧紧依偎在一起。不过吴父忽然停止所有动作,带着笑容的嘴巴说:
「哦……,你……犹……阁……yu……挣……扎?」他边说,脸上产生变化。
原本上吊的眼珠回到原处,雅嘉看到变化激动起来。
「爸、阿爸?」
吴父的眼神就像平时的他,但眼眸中染上哀伤与难堪的神采,但嘴上仍然挂着诡异的咧嘴笑容。
「爸、是我、阿雅!」雅嘉喊着,吴父信步走到她面前。
「你……知……晓……为……何……我……让……他……出……来……吗……?」吴父又将嘴咧的更开,雅嘉无畏地摇头。
「因……为……我……yu……将……伊……的……小……秘……密……告……知……你。」
「吴姐姐,不要相信他。」集平喊着,却被吴父回瞪一眼。
「你……置……遐……乖……乖……等……着,等……咧……就……轮……恁。」吴父冷冷说完,他又将注意力集中在雅嘉身上。
「你、你yu讲啥物?」雅嘉不确定地问。
「你……知……晓……为……啥……物……我……有……法……度……控……制……这……个……身……躯……吗?」雅嘉摇头。
「因……为……你……阿……爸,添……福……g0ng……的……主……委,对……你……佮……你……阿……母……紧……抱……歉,阁……加……上……你……阿……叔……也……无……支……持……伊,伊……感……觉……紧……孤……单,伊……的……心……中……空……出……的……位……置,就……是……熊好……觅……欸……所……在……。」说完吴父哈哈大笑,但那是鼻子以下的部分,他的眼睛难过地流出眼泪,形成一种极为诡异的景象。
「你、你到底是啥物?离开我阿爸、离开我爸!」雅嘉激动大喊。
「……我?yu……怪……就……怪……恁……相……信……的……妈……祖……,伊……几……年……前……收……了……我……的……大……仔……,咱……明……明……田……无……g0u,水……无……流,某……一……工……,伊……来……学……校……赶……阮……走。」
「该、该不会是茄萣的那所学校……」诚儒怯生生地开口。
「神……明……以……为……咱……拢……si……了……了……,……哈……,无……枉……费……这……几……冬……的……拍……拚……,我……重……新……组……织……大……军……,恁……的……王……醮……无……可……能……顺……利……完……成……。」集平趁着被附身的吴父闲聊时,再度抡动手中毛笔。
「一笔入魂,分。」分字不但没用,而且他发现吴父不避不闪对他笑着。
「无……路……用,只……要……伊……心……腹……内……犹……原……有……愧……歉,恁……普……通……人……类……就……无……我……的……法。」
「我、我拜托你,离开我爸。」虽然不懂眼前人说的意思,但雅嘉心里陷入挣扎,她不知道该怎麽处理眼前情况,只希望自己父亲能恢复原样。
「被……自……己……查……某……囝……听……到……心……内……话……,伊……见……笑……到……无……阁……坚……持……这……个……身……躯……罗……」雅嘉父亲双眼再度上吊。
「我……真……正……yu……感……谢……你。」吴父用没有眼珠的眼睛看着雅嘉,後者闻言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爸、你、你太戆,我无真正恨过你啊……」
巫昙趁着她们对话时绕到集平身旁。
「巫昙,怎麽办?」集平轻声说。
「不行,我没办法。祈灵舞与灵歌发挥不出作用。」
「我也是,字的能力,没办法分开他们。」集平懊恼地说。
「该怎麽办?」
「让我再试试看。」正当集平准备写字时,强烈的晕眩感笼罩住他,巫昙及时扶住。
「今天睡太少,加上用了太多字……」
「差……不……多……了……」吴父张手,不知从何而来的大雾瞬间弥漫并包围此地。
「好、好冷。」小静颤抖着开口,明明是接近夏天的半夜,此刻却像处在冬天,她整个人缩在一起。
「我、我也觉得。」彦博挨近小静,希望能给她一点温暖。
「我以为自己够胖,不会怕冷,早知道多穿一点。」诚儒抱住他的两位同学。
「我、我拜托你,放了我爸。我会帮你多烧点金纸、做法会。」雅嘉呆了半晌後,再度开口。
「戆……查……某……囝……仔,你……佮……恁……阿……爸……拢……是……我……的。」雅嘉顿时、也是自父母离婚以来,感受到最大的无力感,她不禁落泪。
「圣母、天上圣母,妈祖娘娘,求你、求你帮助我,帮助我的阿爸。」单手掩嘴的雅嘉,向自己心中从小以来的jg神依赖求助。吴父见状,蹲低身子说:
「金……可……怜,祂……无……法……度……帮……你。」
就在吴父yu对雅嘉采取行动时,却闻男子清朗说道: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玉皇上帝律令敕。」被附身的吴父迅速後退,避开这一击。而男子继续催动咒语:
「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急急如律令。」咒起阵立,弥天大雾退去,少年们这时总算看到站在外围的淳风,他手上持着保护自己的符令。
「你们没事吧?快过来。」闻言小孩们、威凯与阿肥开始往淳风处靠近,小静试图想拉雅嘉离开,而nv子婉拒nv孩的好意,催着nv孩先避至安全处。
「外……来……者……你……真……要……佮……阮……作……对……」
「看来你就是真正的元凶,淳风!」北渚望向外围的男子,後者从口袋掏出打火机并且点燃。说也奇怪,明明只是点燃打火机上的火,孩子们觉得瞬间暖和许多,同时吴父咧开的笑容瞬间收敛。
「你……」
「配合五行相生之理,四方锁魂阵!」
北渚自信喊道。他以添福g0ng为核心,借其香火灵气,三处为缘,各自安上水、风、土的符令以及各自信物,再以淳风作最後一缘,启动火焰就算发动阵式。透过添福g0ng本身灵气结合淳风象徵的火位,源源不绝地供给其他三处能源净化阵中邪氛。
「好好地在这个阵里被炼化吧!」
「我、我……不……能……在……这……」yu动未动,吴父显的痛苦异常。
「淳风哥哥,雅嘉爸爸怎麽了?」避至淳风处的小静问。
「根据北渚哥哥先前跟我说的,上他身的邪恶灵魂现在想离开,但因为人类的身t太重,除非舍弃r0ut,不然就只能在这个阵中被消灭。」
「北渚哥哥太厉害了!」彦博赞赏着,直到现在他才感到安心。
「你……们……等……着……」吴父的双眼不停翻搅,最後整个人虚脱瘫软在地上,一道黑雾自天灵盖窜出,急速奔向天际不见踪影。
淳风这时信步走向北渚,後者也露出微笑。
「就跟你预料的一样,师。」
「好说好说。」北渚接受淳风的奉承。而雅嘉匆匆到父亲身旁照看,并打电话叫119。没多久救护车来到,et人员将吴父扛上担架时,吴父恰好醒来边挣扎边唤着雅嘉:
「阿、阿雅」
「爸,我置遮。」雅嘉握住父亲的手。
「保、保护庙、保护」父亲难见的哽咽起来,雅嘉不停点头。
「我会、我会,你好好休息。」
随後吴父被扛上救护车,雅嘉确认会送到台南市立医院後,便让救护车先行,至於北渚与淳风收拾布阵材料而先离开。这时彦博顺手拿起手机,惊奇发现萤幕上显示的时间。
「咦?原来现在已经是清晨四点了?」
闻言雅嘉大惊失se,匆匆往庙门移动。众人不明所以,也随後而去。回到庙埕,大夥发现广场上已齐聚许多艺阵队伍,工人们正在拆卸王船厂,好让王船能及时出航。
「明明才感觉晚上没多久,就要天亮了?」小静讶异地说。
一行人推开庙门,神桌前各角的委员都已经换上仿照古代祭典,身着蓝se长袖唐装与头上一顶黑帽,此外他们每人身上都披上烫有主会首获三官首等金字的红se背带。十几个人阵仗已是不小,庙门穿着白se汗衫或非正式服装的中、老年人不停穿梭里外,最外围站着分配妈祖金銮扛轿工作的四名轿夫。
「阿雅,你转来了。」副主委福全首先开口,他看起来表情有些复杂。
「嗯,阿叔,彪叔以及各位序大好。」
「阿雅,你阿爸」
「伊无代志,不过还是先送他去病院歇困。」雅嘉意外福全叔叔怎麽会知道先前的事。
「伊无事,咱有事。等咧的祭典啥人袂来处理?」郑角委员郑彪开口。「这犹是小可代志,拄才阮囝翕到惊si人的画面。」话一出,引起其他委员议论纷纷。
「先等咧,阿雅,你身边遮的囡仔人是啥人?这是咱庙里的大代志,别人袂使凊菜听。」说话的是中角的委员之一,史恒文,一个有地中海秃头与烙塞胡、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
「遮的囡仔紧乖,袂乱。重要的是这马的典礼。」雅嘉说完,但史恒文似乎仍不满,口中嘟嚷着,但他被中角另一位委员史大哲阻止,才没继续说。
「是啦,阿雅讲的对,这马重要的是等咧的祭典。」福全跳出来打圆场。
「对啦,彪哥,你拄才讲画面,是啥物画面?」
「阿凯。」郑彪喊了自己儿子的名字,威凯从他身後走到众委员中间,拿起手机开始播放。手机画面中,清楚地拍到双眼上吊的吴睿安大放狂言,与大家对峙。当播到巫昙走到他面前时,威凯按下停止键。
「原来啊,咱无闲半工,暗暝的凶手就是咱的主委。」郑彪用挖苦的口气说完,所有角的委员一片震撼,有的不可置信,有的则摇头叹息。
「咱主委是金认真,但恁看遮影片内底,分明是予魔神仔上身,这种人作主委甘好?」郑彪继续说,站在郑角的曾角与杂姓角委员纷纷点头赞同。
「毋、毋是……」雅嘉试图争辩,但郑彪在她话未竟之时,走到身旁拍了拍肩膀。
「拄才金恐怖,对吧?阿叔知晓,你辛苦了。」
在雅嘉不及反应之际,郑彪转身对所有委员说:
「如今,这种人更作咱遮捌的总g事,等咧卖讲王船,咱规座庙仔拢予鬼仔搬去。」
「对啊。」
「想无为啥物会按呢?」
「原来是伊,看袂出来……」
委员们交头接耳,讨论的声量逐渐变大。然而一旁的少年们,特别是听不太懂台语的诚儒与小静因为整晚活动,现在昏昏yu睡。但她们没想到的是,她们身旁的雅嘉也在晕眩中。看着眼前此景,雅嘉只觉得自己再度被当成外人。没人关心她爸爸为何会被附身,也没人问问她的意见,自己跟这间庙就如同从小开始,好像始终都不是自己能接触的领域。恍惚中,她想起自己在台北与国志讨论未来在台北的教书生涯、怎样才能说服爸爸;回来这里时,和爸爸的几次谈话不欢而散。
脑海中的片段很快回到小时候,自己偷偷钻进王船厂,又被父亲发现,毒打一顿,还演变成爸妈吵了好几晚,小学时候趁着全班同学不在,拿出威凯在宋江阵中用的兵器,在教室中自以为帅气的耍弄。也曾溜进摆兵器的房间里,把衣服、配件套在自己身上。这些原来都应该埋在心底的往事,却在这个片刻全部涌上心头。因为昏眩,她重心不稳往後退,却撞上差点睡着的诚儒,连带吓到一旁的小静,三个人同时惊醒。
「大姊姊,你没事吧?」乍时清醒的小静握住雅嘉的手,雅嘉连忙点头。再回神,只听到郑彪说:
「规气趁今仔日逐家拢底加,做几咧决定。」她回想起父亲上救护车前要她保护庙的片段,她握紧拳头。
「头先,免除睿安的主委职位吧?」郑彪等到讨论暂歇,开口做出结论。
「可是主委的工课袂啥人做?」史恒文问。
「副主委暂代,再由咱各角头来推选吧?」郑彪随意地说。
「那等咧的仪式呢?」史大哲,身材高瘦、绪着山羊胡的另一名中角委员问。
「咱遮不是吴角就是郑角尚大,凡在无规定,不如」
「请等几咧。」威凯忽然开口。
「阿凯,你袂冲啥?」郑彪疑惑地看着自己儿子,後者走到雅嘉跟前,细语一句:
「免惊。」雅嘉不明所以,但威凯转身走到父亲面前。
「阿爸,置遮我想yu表达我想选主委。」
这句话又造成第二次的震撼,所有委员你看我、我看你,ga0不清楚事情原由,一时愕然。
「臭小囝,你底想啥?」郑彪惊讶问。
「其实这两三个月,透过警察与遐的受害者,咱逐渐收束范围,只差证据,直到今晚。」威凯边说边看了雅嘉一眼。
「爸,遮毕竟是吴家、阿雅小汉蹛到大汉的所在。」说完,威凯单膝跪在雅嘉面前。
「阿雅,无要紧,嫁予我,我变主委,遮犹原是你的厝。」
「遮、遮是舞佗几出?」郑彪一脸迷惑地看着眼前。
「总、总之」福全准备打圆场时,雅嘉岔话。
「真抱歉,各位序大。关於我父亲的作为,我代伊向各位会失礼。」雅嘉三十度鞠躬後继续说:
「但是代志并毋是彪叔讲的这款,而且我无法度接受恁凊菜就将阿爸伊的功劳、苦劳拢无算。」她说的时候,紧张地彷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啥物意思?」郑彪眯起眼问。
「主委的位置,请等待伊转来阁讨论。至於今仔日,我想yu争取代替父亲。」说完,她望着威凯。
「你起来吧,我有男朋友啊,你阁毋是毋知。」被打枪的威凯尴尬起身。
「阿雅,你毋是咱庙寺内底的委员内。」杂姓角委员问,曾姓委员则附和。
雅嘉未及回应前,郑彪严肃问:「你想怎样?」
「彪阿叔,咱拢是妈祖婆的子民,让妈祖决定如何?」
闻言郑彪大笑,而中角委员之一的史恒文开口:
「阿雅,就算妈祖同意,但你是nv儿身,袂安呢上王船祭拜?」
这席话,立刻又获得在场其他委员附和。没想到此时同为中角的史大哲清了清喉咙说:
「这无一定,妈祖婆偌是认同阿雅,也表示祂认同予伊上船。」
「你yu按哪决定?」郑彪为了不让其它角委员,特别是支持吴家的其它角头说自己以老欺少,只得顺着雅嘉的话继续下去。
「就底妈祖的面头前,咱拢跋桮三摆,三个圣杯的人就是今日的主祭。」雅嘉说,其实内心充满不安。
「爸,不免答应伊,咱直接表决必胜。」威凯说。
「偌是跋桮让伊心服,而且咱的机会是共款。」其他委员听完後,互看一眼,不再多言。
两人站在妈祖面前,中角的大哲将木制红se弯月形的杯筊拿给郑彪。他第一抛,杯筊落地,一正一反。
第二抛,杯筊落地,同样的一正一反。威凯与其他委员微笑以对。最後一抛,两个正面。郑彪眉头微微一皱。
雅嘉接过大哲手中的杯筊,诚心默念:
「妈祖娘娘,如果您也认可我的决定,就请您帮帮我。」
她第一抛,获得一正一反的结果。第二抛,杯筊铿然落地,同样一正一反的结果。
阿雅双手颤抖抛出最後一掷,同时远方天际第一道曙光破云而出,shej1n半掩的庙门内,撒落在呈现正反分明的杯筊上。
「圣、圣杯!」史大哲确认後,带着讶异的表情看着其他委员。
「赢了!」小胖子靠近观看地上的定局後大声喊着,跑回雅嘉身边。
「不,我们、我们没有哪一边赢了,只有我们的庙、咱的地方赢了才是真的赢。」雅嘉带着谅解的眼神对诚儒说,後者不甚了解的眨眼。
「哼!」郑彪不满地转身,威凯则愣在原地不敢置信,而其他委员交头接耳。
雅嘉扯下系马尾的发带,将头发重新整理。史大哲将原该是吴父穿的蓝se唐装等服饰拿给雅嘉。
「这可能较大。」雅嘉感谢地收下并迅速套上。
始终在外围默不作声的桂花姨打开庙门,这时大家才发现原来广场上已经聚集不少人,也有人站在对面未营业的市场入口,准备迎接王船出厂。换好衣服的雅嘉,对着少年们微笑着说:
「抱歉让你们熬夜了,但接下来才是你们此行的重点,真正的重头戏。」她望向彦博说:
「你可要好好记录,别睡着了。」
「吴姐姐,我一定都拍下来。」彦博脸上带着黑眼圈笑着说。
「你知晓按怎进行吗?」史恒文走了过来开口问,雅嘉摇头。
「无要紧,今仔日阿雅你就替你阿爸,过程我知。」吴福全也走了过来,他身後跟着手拿一把点燃的香的桂花姨。
福全帮忙把香递给雅嘉与其他委员,并指引流程。所有委员在庙内禀告并祭拜过妈祖与千岁、王爷後,便来到庙埕。广场上王船被十几块大红布慢给盖住,旁边已经由工作人员设好香案,这时号称护船神龙的舞龙队数十人与其他艺阵人员一队十几人到百人不等也纷纷到场,霎时人cha0塞的整个庙埕水泄不通。
「来,再来咱来祭天地神明以及王船,予伊今仔日会当顺顺利利。」福全边说,桂花姨与其他工作人员协助安排各角委员与会科人员就位。这时先前受伤的道长包着绷带,步出庙门走到祭坛前,诵念祭文,带领仪式进行。
桂花姨特地将小静她们安排在王船附近、靠近祭坛处,让他们好纪录。不过人群中不知何时注意到主祭的并非主委睿安,而是他nv儿雅嘉时,引起小小sao动,但祭礼并未受到影响。祭拜完,男x工作人员数位登上王船,协助卸掉红se布幔,天际一扫之前的y郁,放眼望去晴朗无云,而王船也在朗朗乾坤下伴着鞭pa0声与所有人见面。
早先由掷筊选出的王船长、大副、二副等人由g0ng内步出,攀着事先准备好的阶梯登上王船,开始船上的准备工作。祭坛这边,道士切下准备好的白j1j1冠,用开光笔染j血,要将血点在各会首的舌头上。当他走到雅嘉面前时,皱了一下眉,但因为桂花姨方才已和他打过招呼,道士也只得行礼如仪。接着,堆高机载着他在船首开光。随即大型起重车立起船身上的三根、分别为一长二短的船桅。最後,雅嘉在福全的引导下,拿着朱砂笔走至船首点睛,至此,王船总算正式出厂。
小静不开心地嘟着嘴,挨在巫昙与彦博身边,手上拿着白馒头与一杯未喝完的豆浆,努力地在人cha0中往前钻。整条街万人空巷,为了迎接路过的王船,路旁的住家在门口或骑楼设下香案。王船前有各种表演团t,如宋江阵、舞龙、狮阵与八家将等阵头开道,王船两侧由男子拉动并移动到海边。而此刻,王船仍在街道中,不管是拉动的人、艺阵表演的人、摄影的人、信仰的人,还是纯粹参与的人都一齐在街道中热闹。
「小静,你小心走,不要跟丢。」彦博边摄影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