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是!是!”陶子贡连忙行礼道,“刁民乱咬,惊动了王爷和两位殿下,实在是下官无能,有罪有罪。”
“此事与陶大人无关,非但如此,还要感谢陶大人帮本王找到了七公主,”裕王微笑道,“咱们骨肉团聚,也有陶大人的一份功劳。”
得到裕王嘉许,陶子贡眉飞色舞,连声谦谢,裕王走下大案,道:“言洵,含山,你们跟本王来。”
他说罢大步向前,一眼也不看白璧成。
当着这么多人,含山只能跟着裕王走,她偷眼看向白璧成,白璧成却低眉垂眼站着,仿佛不知道含山就要走了。
“他知道这一别意味什么?”含山心想,“王叔必然要送我回宫,这一走,也许再见不到他了。”
一股难言的惆怅堵在心口,让含山想起妙景山庄里十分恼火的傅柳,是的,白璧成终日谨慎,为了保住兄嫂性命什么委屈都能受,就连身中奇毒也不在意,更不要说为了含山拼命了。
含山露出一丝苦笑,也不再看白璧成,只同言洵跟着裕王走出公堂。人群分开一条路让他们走过,发出一阵切切的议论,嘉南站起身来,望了眼落寞独立的白璧成,不由走了过去。
“侯爷,五人被杀案已经了结,多谢侯爷费心,查出言年为何被害。”
她说着行了一礼。白璧成连忙还礼,待要说两句客气话,又实在懒怠开口,因而只是笑一笑。
“陶大人还要在公堂审案,咱们也别碍事了。”嘉南又道,“侯爷,请移步回府吧。”
她说得没错,五人案大致明了,再待下去毫无益处。白璧成说声“郡主先请”,伴着她走出公堂,他们走出衙门,看热闹的人群却不肯散,要看郑自在与赤棠落得什么结果。
门口照旧拥堵,马车过不来,嘉南便陪着白璧成往外走,边走边问道:“侯爷,七公主在府上一事,您的确不知吗?”
她在公堂上几番回护,白璧成本该据实以告,但眼下局势混乱,白璧成不敢说真话。
“我哪能想到呢?”他苦笑道,“她会些针灸之法,能压制我的咳喘症,我才带在身边。”
嘉南听他这样说,立即松了口气。
“侯爷不知道就好,所谓不知者无罪,我自会同父王说清,请他转述隐情,求圣上莫要怪罪侯爷。”
“那就多谢郡主了。”白璧成作个揖道,“含山殿下还有随身物品留在侯府,在下收拾妥帖想送到王府,不知会不会打扰到王爷。”
送东西打发下人就是,嘉南暗想,他为何要亲自送来?
然而一转念,嘉南又明白了,刚刚父王待白璧成十分冷淡,白璧成肯定惧怕父王生气,想要登门谢罪,若是如此,最好能成全他的心意。
想到这里,嘉南便热情道:“父王带着两位殿下回去,必然要商量家务事,侯爷今晚求见是要吃闭门羹的,不如说有事找我,到时候我会带侯爷去见父王。”
“好,”白璧成又行一礼,“那就多谢郡主了。”
他俩说着话走到街口,郡主的马车已到,白璧成恭送嘉南上了车,待马车远去,他转回身来,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楚行舟。
“侯爷!”楚行舟走来抱一抱拳,“含山殿下被带回王府了,侯爷不会坐视不理吧?”
一出好戏
白璧成打眼看到楚行舟,没等他说话,便见陆长留带着风十里从斜刺里奔来。
“侯爷!你没事就好!”陆长留跑得一头是汗,“含山呢?她是不是被裕王带走了?侯爷,我刚刚想带含山走,可是她,她不听我的!”
“这事不怪你,”白璧成安慰道,“含山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然而陆长留心乱如麻,仍旧担心道:“想想刚见到含山时,她的穿戴还不如韩溱溱的丫鬟!谁能想到她是当朝公主呢?这,这……,也不知圣上可愿相信侯爷并不知情!”
“圣上是明理之人,自然明察秋毫。”白璧成劝道,“长留,五人案一直是你在查,现下陶大人当堂细审,你不能不在。别的事以后再说,你快回公堂去吧。”
陆长留虽不放心,但被白璧成连番劝说,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等他消失在人群之中,白璧成方才回过身来,望望一脸凝重的风十里,问:“给傅将军的话可带到了?”
“带到了,”风十里道,“傅将军都准备好了。”
“好,”白璧成吩咐道,“你先回侯府收拾,我同楚师傅有些话讲,稍候我们在侯府会合。”
风十里不放心,犹豫着不动。
“看来我叫不动你了。”白璧成忽然笑一笑。他笑容和煦如春风,风十里却感觉到沙场点兵的凛冽,他想也没想便抱拳行礼道:“标下这就回去。”
说罢了,也不等白璧成再发话,他已回身走了。楚行舟看到这里,不由生出向往之色,道:“侯爷,风十里可是您的旧部?白衣甲忠心护主,天下无人能及,可见还是侯爷治军有方!”
“楚师傅不必谦虚,说到忠心,秦家军不遑多让。”白璧成说着看向楚行舟,“黔州城里有多少秦家旧人?可有二百人?是否到了裕王府左近?”
楚行舟闻言一愣:“秦家旧人?”
白璧成并不解释,只是指了指对面小巷:“楚师傅,借一步说话罢!”
衙门周遭的百姓都去看热闹了,几条街巷空无一人,家家闭户关窗,显得非常清静。
白璧成领着楚行舟走到小巷尽头,这里是一处拐角,站在这说话能看见左右两条路。
“楚师傅,事情到了这一步,不如摊开说实话吧。”白璧成站定步子,开门见山。
“侯爷是何意?什么是摊开来的实话?”
“我在关外征战时,每次打赢了,羟邦就说我赢在巧合,其实他们踏入的圈套,都是我设计的。”白璧成道,“所以我不相信巧合,在我看来,巧合就是圈套。”
“侯爷这是何意?”楚行舟笑问,“怎么又扯到巧合了?”
“侯府要找厨子,偏偏就找到了你,你像知道含山要找师兄,因此乖乖送上门来。”白璧成道,“我怀疑过含山,是她提醒我注意饮食要换厨子,也是她提出用青菜豆腐和红烧肉作为题目。当时我想,她或许只想把师兄带在身边,因此没有戳穿她。”
“侯爷莫要误会含山殿下,她并没有与在下串通此事。”
“她的确没有,因为发现熏香有异时,她又急着替我重制衣衫,就像她要换掉厨子那样,她只在乎我中毒的事,并没想过要利用这事。因此我开始琢磨,你究竟是怎样进侯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