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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适才一路过来,丁甲介绍了金鳞湖,也介绍了俪影楼,按照他所说的,韦之浩在俪影楼设宴请客,八成是要赏玩夕照。他在酒席上出事,也就是在傍晚时分,这消息传到吴县再传到黔州,陶子贡就算收到消息立即动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到。

也就是说,离陶子贡来主持大局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白璧成若要不受牵制地触碰真相,只有利用这一个晚上。

他不相信韦之浩的死与谷满有关。在他的印象里,谷满的确骁勇善战,但他的身手并不能在湖面上踏波遁走,要他当着满屋子的人,抢到韦之浩面前,敲醉一只酒壶,捡起一片碎瓷,稳准狠地插进韦之浩的咽喉里,这也是不可能的。

谷满没这个本事,那他的腰牌为何会落在现场?

白璧成略略沉吟,却问沈确:“韦庄主日落时分出的事,你在府军任职,为何来得这样快?”

“卑职就在吴县啊!”沈确道,“卑职在吴县领军驻训,县衙来人说妙景山庄出了事,他们人手不够,让府军去一个小队,卑职安排小队先行,自己带了七八个人随后过来,正好遇见了侯爷。”

原来是这样。白璧成心想,那么陆长留为何能赶来呢?

他按下疑虑不提,却对沈确耳语道:“你带来的人可靠吗?”

“那都是卑职的亲信。”沈确肯定地说,“侯爷有何吩咐?”

“派人骑快马回黔州,通知傅柳,就说韦之浩的死和雪夜盟的谷满有关。如果谷满回到府军,让傅柳把情况问清楚,如果此人不在府军,让他弄清楚谷满的下落。”

“是,”沈确兴奋起来,“卑职这就去办!”

“等等,”白璧成又叫住他,沉吟一下道,“你告诉傅柳,就说我要见他,让他到吴县等着。”

傅柳数次求见白璧成而不得,这已经成了轶事被四处流传,沈确自然为之惋惜遗憾,此时听白璧成愿意见傅柳,他代为高兴起来,连忙道:“侯爷放心,这话一定带到!”

沈确刚刚出去,陆长留已经回来了。

“侯爷,你让沈校尉去做什么呢?我看他笑的满脸花。”

陆长留一时好奇,白璧成却道:“不说他了,我先问你,韦之浩傍晚出的事,你为何来得这样快?”

“我在吴县啊,查一个案子,这案子……”

陆长留刚说到这里,忽听见一个颤抖的声音说:“下官施栩生不知白侯驾到,实在有失远迎,望侯爷恕罪。”

白璧成闻声回眸,却见施栩生带着县里官员过来见礼,他看了眼站在施栩生身后的孟郁,知道是他去报的信。这事倒也不能怪他,白璧成就在现场,他知情不报,事后施栩生必然要问责他。

既然已经揭穿,那么也好,能够便宜行事了。

“施大人免礼,”白璧成于是说,“我路过妙景山庄,不料正好撞见韦庄主遇害,是我不请自来,不知有否打扰施大人办案?”

“打扰谈不上,”施栩生惶恐道,“下官只怕怠慢了侯爷。”

白璧成笑而不答,暗中推一推陆长留。陆长留立即拱手道:“施大人,这案子您打算怎么查?”

他适才已经拜会过,施栩生知道他是何许人也,此时忙道:“陆司狱,您是州府派来的先行官!这案子您说怎么查,那就怎么查,本县都听你的安排!”

他推脱得这样爽快,却在白璧成意料之中。韦之浩死在吴县,施栩生若查出凶手来,赵立诚要治他辖领无力以至发生凶案,若查不出凶手,只怕赵立诚更加恼羞成怒。

与其两头得罪,不如让州府自己去查,施栩生本想等陶子贡来定下口径再查,现在陆长留送上门来,那是再好不过了,等下查出查不出,都可以推在这位陆司狱身上!

白璧成清楚他的盘算,却也正想利用他的盘算,因此又捅捅陆长留。陆长留再度明白,道:“既是如此,找个清静所在,先让昨晚在场的几位讲讲事发经过吧!”

“好,本县这就让孟郁去安排,”施栩生道,“本县这两日头风犯了,此时头痛的厉害,只能请陆司狱先事操劳,等本县好受些了,再来陪同。”

“施大人只管去歇息,但依我看,应当派人来给陆司狱做个见证。”白璧成插话,“州府县衙同审此案,才是正途。”

他发了话,施栩生只能照做,因此点了孟郁和师爷,要他们配合陆长留办案,自己带着县丞溜出去了。

妙景山庄虽大,孟郁能动的只有这座俪影楼。他着人把一楼内室安排好,请白璧成和陆长留在里面问话。

这晚上韦之浩在俪影楼宴客,到场的一共有七个人,都是吴县的商人,有的经营酒楼,有的经营玉器银饰,也有售卖谷面粮米的,他们个个垂头丧气,见到白璧成第一句就是喊冤。

“我们是来喝酒赏景的,并不知会发生这样的事,”祁胖子愁眉苦脸,“白衣人飘进来时,正是斜阳西照之时,湖上万点金光闪烁,简直美不胜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窗外,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白衣人冲进来时,我以为是上菜的,并没有放在心上,”玉器店的冯老板说,“等他冲到韦庄主面前动了手,我才反应过来,可我与韦庄主之间隔着个祁胖子,想救也来不及啊!等我站起来,白衣人已经跳窗逃跑了!”

“我和米粮店的吕掌柜坐在门口,”开染坊的孔老板说,“白衣人进来时我们都在赏景,是祁胖子和冯老板叫唤起来,这才惊动了人往回看,这一看,不得了!”

“那说起来我们更无辜了!”姓马的古董商人说,“我和卞兄余兄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看夕阳时完全背对着韦庄主,大家看得津津有味,直到后面祁胖子大喊大叫我们才回过头!”

他说罢了擦擦汗,又小声道:“不瞒几位大人说,我都没看到什么白衣人,就听他们讲,说那人跳窗跑了!”

“你没追到窗边去看吗?”白璧成追问。

“我当时脑子都木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只会呆呆坐着!”

他出去之后,白璧成分别问了开客栈的余老板,和经营酒楼的卞老板。

“我与韦庄主坐个对角,”余客栈说,“事发时我也在看窗外,等祁胖子他们叫起来,我立即回头,是看见一个白影飘过去,从窗口出去了。”

“我坐在吕掌柜身边,也靠着门口,我看见白衣人了。”开酒楼的卞掌柜却说,“他推门进来时惊动了我,但他太快,像条影子哗地闪进来,没等我反应过来呢,就听见酒壶敲碎的声音,紧接着是祁胖子的叫声,等我再扭过头去,就只看见白衣人飘出窗外去了。”

“究竟是飘出去的,还是跳出去的?”

“飘和跳有多大区别?”卞酒楼笑道,“总之不是爬出去的。”

以曲计时

第一轮问完之后,陆长留已经完全听晕了。

“侯爷,您听出什么了吗?”他问。

“这七个人里,只有姓马的古董商没看见白衣人。”含山接上话道,“其他人都看见了,有人看见他进门,有人看见他跳窗,但是看见白衣人跳出窗在水上一起一落的,却只有祁胖子。”

“是这样吗?”陆长留一脸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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