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胡奶奶立马抬起身,紧张地看向大门,就见黄狗狂奔跳进来,挡到自己身前,龇牙咧嘴地冲他们狂吠。
胡奶奶抱住黄狗,一边捶它的头一边呜咽着骂:“畜生,给你拴到树上,怎么又跑回来了!你跑回来干什么啊!”
黄狗被她摁在怀里,还在护主,冲日本兵龇牙。
日本兵听到狗叫,更加兴奋:“今晚有大餐了!这是我的!”
他走过来拉住胡奶奶,要抢狗。
胡奶奶抱住黄狗不放:“求求你们放了它,它老了,不好吃,不好吃。”
胡奶奶老泪纵横,“它十一岁了,老了,肉老了。”
日本兵分不开人和狗,一边骂一边踢。
胡奶奶和狗被硬分开,黄狗咬了日本兵一口。
日本兵大叫一声,气急败坏地拿起刺刀,直接将黄狗挑了起来。
胡奶奶跪在地上大哭:“大黄啊,大黄。”
她爬起来,浑身都是泥,看着在空中挣扎的狗,要去拽它。
日本兵玩开心了,挑着狗绕圈,看这老太太傻傻跟着狗转。
不一会儿,黄狗不动了,长长的舌头垂下来,日本兵把它取下来,拎着后脖子甩了甩血。
胡奶奶被甩了一脸红,她想起远去参军的孙儿,恨不能以老残之身帮他杀敌,拿起一根镰刀就冲那个日本兵砍过去:“你们这帮天杀的!”
日本兵一脚把她踹到水缸边,“咚”的一声,震到地底。
邬长筠手撑地,要起来,二丫死死按住她,手捂住她的嘴,哭着摇了摇头。
邬长筠明白,此刻自己上去只有找死,恨得盯着上方,舌头咬出血来。
日本兵提起来胡奶奶,把她摁进了水缸里,两人还在打赌,她能坚持多少分钟。
“三分钟!”
“两分钟!我赢的话狗归我!”
“行。”
胡奶奶痛苦地挣扎,手扑腾地水花乱溅。
两个日本兵边计时边狂笑。
不一会儿,水里没动静了。
日本兵踢了她两脚,见人死透了:“我就说三分钟,狗是我的了!”
“好好好,那把鸡给我。”
“行吧,下次找到好东西别忘了分给我。”
两人满载而归。
远处断续又传来枪响,还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可邬长筠什么都听不到了,她睁着眼睛,看着从入口坠落下来的水。
一滴。
两滴。
三滴。
……
邬长筠高烧不退,昏迷了一整天。
二丫抱腿在旁边发呆,连哭都不敢出声,生怕日本兵还会回来。
晚上,邬长筠迷迷糊糊醒了几分钟,又昏睡过去,气息奄奄。
二丫小心查看她的伤口,已经化脓了,再这样下去,她得感染死在这里。
二丫顾不得悲伤,找到根锄头爬上梯子,再次试图撬开地窖门,可上面放了个缸,胡奶奶还栽在里面,使得压力更大。
邬长筠半死不活的,就算醒个一时半刻,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提爬上来帮自己了。二丫推不开门,也不知道村里还有没有活口,怕鬼子没走远,不敢乱呼救,只能下来,等明日天亮再看。
地窖黑咕隆咚,只有顶上的门缝透出一丝两抹光,让她分清日夜。地上地下死一般的寂静,一天一夜过去,日本兵已经离开很久,二丫嗓子也喊破了。
外面一个活人都没有。
二丫用了所有能用的工具,仍顶不开地窖门,身边放了许多储存的瓜果,她食已饱腹,也会碾碎些往邬长筠嘴里塞,微薄的汁液勉强能代替水供给身体。
这些食物尚且能自己苟活一阵,可伤重的邬长筠拖不得,再不处理伤口、用药,将命不久矣。
二丫躺在她旁边,不时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一日,两日,三日……直到第四日上午,外面忽然依稀传来些人声。
二丫赶紧爬上梯子,耳朵贴着地窖门仔细听,他们说的是中国话!她赶紧呼救,用力捶门,声嘶力竭地喊道:“救命——这里有人——救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