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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嫁 第94

 

柳烟钰有些好奇,她知道胥康一向不喜外人近身,可这次明显多了两名贴身保护他的侍卫。“你是指康敛与康寒?”“嗯。”“他们是康炎培将军的贴身侍卫,知道孤要回宫,康将军特意派他们来保护孤。”“康炎培将军如此好心?”“嗯,康将军一共有十二名近卫,皆是武林高手,除了贴身保护康将军,只重大事件才会出现。”“这么说保护殿下在康将军看来便是非常重要的任务了?”胥康摸了摸柳烟钰的发顶,“想来是吧。”柳烟钰撇嘴,什么想来,肯定就是!康将军可是本朝赫赫有名的将军,有他站在胥康身旁,那简直是如虎添翼。柳烟钰瞬间安心了。生日宴在彤妃的精心筹备下,华丽开场。后宫嫔妃、各位重臣,悉数到场。皇上姗姗来迟,当看到坐在下首的胥康,他面色没什么波动,眼神再往后,突然就看到了如两根门柱子似的杵在胥康身后的康敛和康寒,他眸色顿时变了。“这不是康将军的近侍?”皇上直接发问。胥康站起来行礼,“回父皇,正是。”“为何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不是应该待在边疆护卫康将军安全吗?”康敛、康寒同时走出来,跪下,“皇上,臣奉康将军之命,护太子殿下安全。”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皇上表情有一瞬间的懵滞。康炎培的近侍,等闲不会随意出现,但凡出现,几乎是昭示着康家军的立场。这十二名近侍,有调动康家兵的能力。康炎培手中掌管大量兵力,可以说,他站在谁那边,谁便拥有了绝对的胜券。连皇帝都要忌惮几分。这许多年,康炎培主动镇守边疆,便是消除皇上的疑虑,一力辅助皇上。哪怕太子和曦妃闹到不可开交的程度,他也从未参与进来。这还是头一次,康将军转变了风向。群臣们都知晓个中厉害,偷偷在下面交头接耳。“看来康将军对京内事宜有所觉,是以……”“太子殿下这大半年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事有两面性,有所失,便会有所得嘛。”大臣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个中含义心知肚明,但不可说得太通透。这两名近侍的出现,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康将军对胥康安危的担忧。京内事宜早有人传信于边疆,康将军对于皇上目前的状态充满隐忧,唯恐多疑的皇上会对胥康不利,是以派出近侍随行,明晃晃表明自己的立场。胥康只做不知,安静坐回去,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副置身事外的超脱感。穿了喜庆红色的麟儿被领了上来,生日宴的重头戏“抓周”便要开始了。彤妃早在地上铺好了一块大红布,红布上面摆放了笔、尺子、算盘、金子、银子、球等等。凝儿将麟儿抱到红布跟前,正准备开始呢,坐在侧面的胥瑞突然站了起来,他朝上首行礼之后,朗声道:“父皇,儿臣抓周的时候,记得您把玉玺也拿了出来,麟儿抓周,是不是……”那会儿皇上疼宠曦妃,是以胥瑞抓周的时候,大大方方拿出玉玺,摆在最中间。结果胥瑞连理不理,直接抓住了一把宝剑,直把皇上乐得哈哈笑,“看来朕又多了一员武将啊。”往事历历在目,皇上眼神暗了暗,遂道:“钱公公,把玉玺摆放到中间。”一时间,柳烟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睁睁瞅着钱公公抱着玉玺,慢慢放到了红布的中央。而麟儿的一双眼睛恍若被吸引了,一直跟着玉玺转。柳烟钰心道不好,她太熟悉自己的儿子了,他每每露出这种眼神,就表示对某种东西提起了兴趣。他从未见过玉玺,这头一次,感觉很稀罕是有可能的。若是待会儿他主动抓了玉玺?她内心不寒而栗,神色有些怨怼地看向胥瑞。若说他是无心如此,她绝对是不信的。他肯定是故意的!她转向看向了胥康,胥康也正好抬头看她,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俨然明白了彼此所想。柳烟钰心慌慌的,就怕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后果,胥康倒是相对平静一些,他轻点了下头以示安抚。柳烟钰心神不定地坐着,内心已经焦灼到不行。得偿所愿的胥瑞慢慢坐回了座位,脸上流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志得意满的表情,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

胥康淡淡瞥了他一眼,警告意味浓郁。胥瑞只做不知,轻轻弯起唇角,冲胥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他知晓父皇多疑,是以筹谋多日就等着这一天。为了引起麟儿的兴趣,他装作喜欢麟儿,每日去东宫探访,其实是在自己手心画出了玉玺的样子,画作惟妙惟肖,恍若真的。他每次蜷着左手去,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飞快摊开左手给麟儿看一眼。麟儿觉得好奇,呵呵乐。但也只看一眼,以确保无人发现。几次三番下来,他每回去,麟儿都好奇不已的,专盯着他的左掌看。虽然每次麟儿身边都有专人守着,可看个掌心的功夫,总是有的。有时候胥瑞亮个假动作,像是跟麟儿捉迷藏似的,左手在他眼前一晃,便过去了。宫人只道麟儿因为捉迷藏呵呵乐,殊不知是被胥瑞掌心的玉玺图所吸引。胥瑞小心谨慎地执行着自己的计划,终于等到了确认成果的这一天,他表面平平静静的,实则内心已经开始欢呼雀跃。只等着皇上龙颜大怒的一刻。一切准备就绪,坐在上首的彤妃笑吟吟地看着可爱的麟儿,“麟儿,这里有许多的物件,你喜欢哪样,快来取吧。”凝儿让麟儿坐在红布的边上,轻轻推了下麟儿的胳膊:“小主子,快去拿呀。”麟儿会走了,便不喜欢爬,他晃晃悠悠站起身,慢腾腾挪蹭着往前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好奇麟儿会抓到什么,尤其是放置了玉玺的前提下。虽说放置了玉玺,但所有人都明白,皇上肯定是不希望麟儿去拿的,若是拿了,岂不是昭示着他是未来的君王?皇上还活得好好的,岂容他人觊觎自己的皇位?麟儿小小的孩童,完全不知道大人间的弯弯绕绕,小嘴巴咧开,喜笑颜开,绕过笔,绕过球,绕过算盘,精准无比地停在了玉玺前。柳烟钰的呼吸近乎停滞,神色骇然地盯着儿子的小手,就见麟儿举起垂在身侧的小手,弯腰去拿玉玺,玉玺对他这个小人来说,有点儿重,他一只手拿不动,慢慢收了回来。柳烟钰提着的心随之慢慢回落,落到一半,麟儿两只小手同时伸了出来,一起扑向了玉玺。吭哧带喘地抱了起来。柳烟钰心脏咚地一声,直接跌到了谷底。皇上脸色已经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方才还吵吵嚷嚷的大殿,此时全部安静下来,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那抹小小的身影上。玉玺是至高权力的象征,等闲人怎么可以觊觎?有几个大臣面面相觑, 露出担忧的神情。这胥瑞明摆着是给小麟儿挖了一个大坑。皇上近段时间本就性情突变, 动辙疑神疑鬼的, 这个空当儿, 还故意把玉玺摆在中央用来抓周,这不是坑是什么?麟儿要么不理踩玉玺, 要么像现下这种情况把玉玺给捧了起来。甭管哪一种,都没什么益处可言。皇上若是起了猜疑之心, 你不管做什么都会是错的。若是对玉玺丝毫不理,皇上可以猜测, 会不会是太子妃故意教了麟儿什么,怎么对精致的玉玺一点儿好奇心也无?若是拿起了玉玺, 则可猜疑东宫对皇位起了觊觎之心。对于今时今日的皇上来说, 这玉玺本就不该出现在抓周宴上!胥瑞眼见目的达到,眼睛里仿佛缀入了满天星光,要不是尽量克制着, 他都想跳起来, 大声叫好。自母妃去世,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心底的开心、兴奋。柳烟钰脸色煞白,坐在那里如秋天变黄的树叶,摇摇欲坠。胥康面色阴沉, 表情莫测地看着儿子。宴席当中的众臣, 有担忧的,有惶恐的, 极少数者露出几分幸灾乐祸。凝儿离着麟儿最近,这会儿大气不敢喘,人仿佛是被定在了那里,不敢说不敢动。台上的彤妃紧张到微张嘴巴,不明白怎么会在抓周上头出了岔子。她心虚地觑眼皇上,心里明白,皇上这是生气了。她神色无奈地看向下面,一周岁的小娃娃能懂什么,冲着好玩抓起了玉玺,殊不知皇爷爷已经处在暴风雨的边沿。麟儿两只小手使劲捧着玉玺,搁那儿站着嘿嘿乐,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一般。皇上不开金口,所有人都不知如何应对这种场合。该夸还是该怎么着?场面气氛陡然变得有些诡异。玉玺稍有些重,麟儿只抱了一小会儿便累出了口水,他转头看向四周,突然就看到了侧面坐着的胥瑞,胥瑞悠然自得,还故意冲小娃娃挑了下眉。干得漂亮!麟儿似乎读懂了他“赞许”的眼神,双手捧着玉玺,忽然就抬起了步子。宴席里有人发出了“嘘”声。这是要搬着玉玺去哪儿?那可是玉玺,不是玩具啊。柳烟钰紧张得心脏都快停跳了,她身子前倾,想要起身,却被胥康突然扫过来的眼神震住,他微微地摇了下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柳烟钰急到浑身冒汗,但还是缓缓坐了回去。事情已然如此,她除了在心里祈祷麟儿不要做出更出格的举动,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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