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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

 

第二天沈七将熬好的药放到茶梨的床前时,她正熟睡着。

沈七站在一旁等了一会儿,见药碗上的热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茶梨还没醒,心里琢磨要不要把她叫起来,毕竟少爷让他看着她按时吃药。

正准备实施,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他闪身到一旁的窗外,来人刚好推开房门。

窗扇挡住了那人半个身子,沈七从窗台与窗的缝隙中看到他戴着一个皮质的黑色手套。

沈七皱了皱眉,见那人的身体往自己这边的方向靠近,他躲到一旁的死角,窗户在他的眼前被关上。

燕柏允来到茶梨的屋子就觉得哪里不对,床边的药碗温度正热,茶梨像是不醒人事,他给她安排的丫环也不在屋里伺候。

昨天事情说小也小,说大了没那么夸张,他派人安抚来往的宾客,将受伤的沈老板安排在自家的客房居住,又和林向雅处理了一些关于杀手的事。

那时夜深,春巧没来跟他汇报她的行踪,他也没怎么在意。

这会儿,春巧不可能不在她的跟前伺候。

她的烧早好了,怎么还要喝药?

离床不远的窗外透着暖黄的日光,将整间屋子照得透亮,唯有待在床上的茶梨被撩起一半的床幔遮挡,阴影下,她的面色不算好看。

燕柏允不加思索地替她关了窗,见屋内黯淡不少,他的眸色微不可查地亮了亮。

他一边往茶梨的床边靠近,一边慢条斯理地脱着自己的左手手套。

茶梨从床上悠悠转醒,坐起来揉着自己胀痛无比的头,似有所感地往床边看去,就看到燕柏允将手套随意丢在一旁的柜子上,向她靠近。

那一瞬间的压迫感让茶梨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头往后缩了缩,腰酸背痛的感受让她的面色更加苍白。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自然懂发生了什么。

可她想不起来任何关于昨天的记忆,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代替燕梦婉来到燕家的。

她隐隐约约记得燕小姐曾经救助过她,待她如亲生姐妹一样好,但后来燕小姐离了家,不知去往了何处。

她和燕小姐长得很像,像到有时候燕小姐的丫环也会认错的程度。

她只和燕临川在戏院见过几次,但几次都掩了面。

不过她年少的时候好像与燕霄九相识……

不行,头好疼……

燕柏允在茶梨的床前站定,见她一副虚弱的模样,那只被摘下手套的手扯着她的衣领将她拖到床边。

他低声问:“春巧呢?”

知道了是他的人,就处理了?

茶梨双手紧紧拢着自己衣物,眼底是没怎么遮干净的防备。

燕柏允掐住她的下巴,大拇指摁着她的唇角重重地蹭过。

她对燕柏允的记忆只有几个画面,一是他曾给生病的她喂过药,二是他曾在燕家的兄弟一起在餐桌上羞辱她的时候无视了她投过去的视线。

但那些人羞辱了她什么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再就是她意识迷糊的时候,他好像给她嘴对嘴喂了药?!!!!

脑海里莫名闪过几个两个肉体纠缠的画面和她媚得酥软的呻吟,茶梨像见了鬼一样拍开燕柏允的手,往后退了退,几抹红晕迅速攀上了她的面庞。

她嘴里胡乱答道:“不清楚。”

燕柏允垂眸看着自己被拍开的那只手,大拇指在食指的第一个指节上摩挲了几下,眸色逐渐变深。

他不喜欢会反抗的宠物。

茶梨琢磨不透燕柏允的表情,他右眼角下那长至耳后的疤痕为他棱角分明的长相平添几分凶气,她看得发怵,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也被她压在了心底。

安静昏暗的氛围更是给她一种她下一刻就要被他五马分尸的感觉。

只见燕柏允拿起她床边的药碗摔碎,一把将她从床上拉起,揽进怀里,她身体僵硬,眼睛也紧闭着,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凉凉了。

又是一声刺耳的巨响,她身体颤抖地缩了缩,被他察觉后抱紧。

后知后觉燕柏允没有伤害自己的念头,茶梨转头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发现屋里的窗子被砸裂了一个口子,原本拴锁的地方也歪了歪,窗台上还留着破碎的药碗细渣。

燕小姐院子出了事,没人会管,附近的仆人抬头看了看,仍然忙活自己手里的事。

燕柏允院里的仆人快速到发声的地方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

他敲了敲那扇被打出裂缝的窗。

“少爷?”

“小姐的婢女丢了,吩咐人找一找,”燕柏允平淡地开口,说第二句的时候垂眸看了一眼将视线慢慢转回到他身上的茶梨,“家里多了只会藏的野猫,也需要找人清理了。”

“好的。”

仆人走远,茶梨试图推开桎梏住她的燕柏允,无果后,她果断放弃,不愿意看到燕柏允的样子,她把自己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双手交叉放在他的肩膀上,脸就埋着自己的手臂。

她决定耍无赖。

如果他不放开她,她一定不抬头。

如果他用武力威胁她,她也……

嗯,能屈能伸。

就是她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很羞耻?

被这样抱着,眼前的人还是目前她名义上的大哥……

嗯?!

嗯????!!!!

茶梨脑海里突然联想起来的念头让她一时感到无比荒谬。

她记得二哥燕霄九总欺负她,四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六哥燕柏允倒是很喜欢看她唱的戏,五哥和三哥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只知道有这么俩个人。

那她现在是疑似和大哥很亲昵,还……

从燕柏允的角度看过去,女人藏在柔顺发丝后的耳朵通红,连带着她的后脖颈也染上了粉意,后腰微微凹陷的弧度和他搭在她腰上的大手将她显得越发得柔弱可欺。

她放在他肩膀上的两只手不安地扣了扣,像是恨不得立马从他的怀里出来,又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死死埋进他的怀中。

他将他左边她的头发撩到耳后,她应激地撇过脸,顺着她漂亮的颈线摸上她带着热意的后颈,她又敏感地缩了一下脖子。

一个动作给一个反应,像被掌握了命脉,而她只能趴在他的身上默默顺从他,无法挣脱他的掌控。

明明没有露骨的情话,也没有撩人的调情,更没有耳鬓厮磨的亲密,但窗外不知何时照到床边的一束狭长的光,被风吹得微微颤动的床幔,他的逗弄和她的害羞,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

燕柏允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后颈。

“要在我怀里待多久?”

明明是你不让我出来。

茶梨抬头后仰,没退开多少,就被燕柏允压着脖子靠近,她的额头与他的鼻尖挨上,温热的呼吸惹得她额头微痒。

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突然听到一个耳熟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燕柏允?”

她……她怎么就给忘了她还有个未过门的嫂子啊啊?!

几乎是在她出声的同时,茶梨猛地将他推开,迅速爬到床上用被子将身体包裹住,一直退到床边的角落。

燕柏允摸了摸她情急时不小心撞到的他的鼻子,眼角余光里的胆小鬼已经将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他好笑地倾身扯了几下,她仍然死死地拽着被子不肯松。

算了,今日他心情不错,她做什么都随她去吧。

“在房间里好好待着。”

他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起身离开。

林向雅抱胸在门外等着,见到他出来,本着好奇的心态瞅了一眼燕柏允,又歪着头打算看看燕梦婉的屋里到底有什么一大早把他吸引来的东西。

燕柏允垂眸一个眼神,她又站直了身子,一边拉着他离开一边跟他说道:“我在柴房那儿找到了春巧,不过那小丫头情绪有点激动,后面直接晕了过去,我就送到了你的院子。”

林向雅昨天挽着燕柏允向宴会的场地走去时,看到有个丫环被其他几个穿着不同服饰的丫环扶着走远,当时她要和燕柏允去主持场面,她也就没怎么在意。

后来发生了些事,她更没空想那么多。

今早起来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对,那个被扶走的丫环穿的是燕家的服饰,而燕家只有燕梦婉有丫环,是那天燕柏允不知从哪领回来的,嘴甜得很,她向他讨要他还不肯给她。

后来知道春巧是被派去看着燕梦婉的,她还疑惑:春巧一没经过训练,二没有什么心计,就是会说几句讨人欢心的话,看着对燕柏允这个真正的主人也没有多敬畏,被收买了可能还帮着人家数钱,怎么看她都胜任不了监督一职。

正准备问问燕柏允,第二天春巧就被送了出去,她也懒得管了。

林向雅抱着怀疑的态度顺着那些人走的方向看了看,找了几个地方都没见着人,琢磨着春巧会不会是被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给处理了。

正打算离开去跟燕柏允知会一声,就在经过柴房门口的时候听到了呜咽声,她打开一看,发现春巧被人堵住嘴巴绑在椅子上,双手还在不停地挣动着。

看见她来,眼睛里委屈的泪水像是终于止不住了,一颗一颗往下掉得汹涌。

林向雅拿下她口里的东西,去解她身上的绳子,春巧一边迷蒙着睁开眼看她,一边小声呜咽:“小姐……她们说要对付小姐……呜呜……小姐怎么样?”

她解开绳子的过程中发现春巧身上伤得不轻,鬓发黏在一起,脸上满是干涸的泪痕,她正想检查春巧的状态,春巧就一头栽倒在她的身上。

看样子,应该是春巧一直紧绷着,看到她来了,放松了神经后,没抵住疲惫睡了过去。

将春巧带到燕柏允的院子,没看到燕柏允人,拉了个人问也说不知道,她纳了闷了:平日里这个时候他都在练字,不应该不在自己的书房啊。

出门找他,过了小花园就看到燕柏允身边的仆人匆匆忙忙地吩咐家丁做些什么,一问才知道他跑到他那个便宜妹妹屋里去了。

此时,林向雅拉着他的袖子低头一看,发现他的黑色皮质手套今天破天荒没戴在手上,她挑了挑眉。

之前受伤了也雷打不动地戴着,不怕捂得难受,今天怎么就脱下了?

林向雅憋了半路,上下打量了一下燕柏允这个怪人,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你的手套呢?今天不和它亲亲宝贝似的腻在一起了?”

燕柏允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林向雅瘪了瘪嘴,不自讨没趣追着他问,正好看到那个仆人回来找燕柏允复命,她落后燕柏允几步,抓着要汇报的人低声问:“你家少爷今天去燕妹妹那儿前,戴没戴……”

"胡三。"

仆人立马摆摆手说自己不知道,小跑着跟上燕柏允的脚步。

林向雅:“……”

到燕柏允院子的时候,春巧还没醒。

林向雅之前来得匆忙,没给春巧处理好身上的伤口就出了门,这会儿她让燕柏允在外面等着,关门前还不忘抱怨:“家里就我,你妹妹,春巧几个女的,也不多些丫环伺候,养得这一个个怪人……”

……

这边,周管家和几个仆人带着丰厚的礼品到客房替燕家向沈秦明赔罪,沈秦明让手下接过后,走到客房的门口站定,有一下没一下地盘着手里的核桃。

他老早就见燕家的仆人又是打扫院子,又是一趟一趟往屋里运东西,心里了然燕家这是为了什么事,但还是象征性地问了问:

“周管家,我看这府里忙活了半天,是要接待什么客人吗?”

周管家来到他的身侧,毕恭毕敬道:“是这样的,过几天是我们燕家祭祖的日子,要早早收拾好家里,再准备些上好的祭品,少爷小姐需要去青零山上的寺庙里住上几日,沾些佛缘,去去晦气。”

“家里的仆人早些日要将这些忙活齐全。”

“这几十年都是这样的规矩,如果收拾的声音打扰到您了,我让他们远些准备。”

“那倒不用,”沈秦明看向一旁的周管家,唇角微勾,眼皮上年岁已久的刀痕显得他笑意不达底,“只是我有个请求,想让你帮忙问问你家大少爷,我可不可以与他们一同前去。”

片刻后,他眼尾上翘,一副苦恼的样子:“实不相瞒,我前些日在秋鹿楼那见了晦气,昨儿个又见了血,正想去找个佛像拜拜,省得让霉运波及到我的生意。”

“我会跟大少爷汇报的。”

周管家答应道。

沈秦明的手下给周管家塞了些银钱,他正准备拒绝,就听沈秦明道:“我不差这些钱财,拜托了人,自然要给些报酬。”

周管家知道推脱不掉,也就收下了。

春巧醒来的时候,林向雅坐在床边无聊地看手,见她醒了,先按住她说燕梦婉一切都好,然后再面无表情打开门去叫燕柏允。

她跟在燕柏允身后,快把他后背都盯穿了,也想不明白不过几年不见,他那个妹妹现在怎么这么有魔力,把这一个个都迷了心窍。

春巧才送过去几天就把她的安危看得那么重了?

春巧起身摸了摸脸,感觉身上清爽了不少,知道自己已经被处理好了伤,鼻尖莫名一酸。

见燕柏允进来,她抹了抹因为委屈后怕溢出来的眼泪,连忙下了床。

“大少爷。”

燕柏允垂眸,注意到她的耳廓上还有一条结了痂的伤口,低声问:

“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天不知道是哪个小姐的丫环找到我,把我拉远了前院,要我交出手里的东西,我不肯,她们就把我绑起来打了一顿。”

春巧也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但她年龄小,也藏不住气性,忍了忍还是开口嘟囔:“就是见我跟了个好欺负的主子,也觉得我好欺负,都围上来拉着我出气。”

她抬头气不过瞪了一眼燕柏允,不敢看他的反应,又迅速低了头:“没一个对小姐好的。”

“她们还说以小姐在家里的地位,就算打了我,小姐也不敢给我出头。”

林向雅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没忍住笑出了声,点了点她的额头,直咧咧道:“好了,哪个丫环有你这样的小性子,不服气姐姐帮你出头啊。”

春巧瞬间红了脸,捂住额头小声地跟林向雅说了声谢谢,然后才摇头拒绝:“我的就算了。”

说着转身看向燕柏允,她跪下给他行了个大礼:“那些人抢走了一个客人给小姐的东西后,就把我关到了柴房,我只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要用什么手段害小姐。”

“大少爷,是你把我送到小姐那的,你能不能帮她查查是谁要害她,给她做个主。”

见他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春巧急得抓他的裤脚,低声求他:“求求你了,大少爷。”

春巧出生时,家里就有了十几个兄弟姐妹,日子过得苦,几个比她大的姐姐都被父母卖了换钱供一家老小生活。

她六岁的时候被一个好人家买了去,过了几年不愁吃喝的日子,可怜养她的那个家里后来遭了灾,没多久就死得差不多了。

余下的人觉得她晦气,一起把她送到奴隶窝里,让她在打骂下学规矩。被买走后养父母对她娇惯的很,她因为自己的脾气没少挨管教奴隶的人的打,后来才慢慢学了乖。

她被少爷买来后,以为自己要服侍一个看着就可怕,阴晴不定的主子,还躲在被窝里小声哭泣,没想到第二天就被送到燕小姐的屋子。

燕小姐待人温柔和善,不仅会拉着她同桌吃饭,还会和她一起收拾屋子,明明对逛街没有什么兴趣,见她好奇,还是陪着她看了她从未见识过的京都街市。

给她的感觉很像她原本家里那个默默对她好,却早早就被买了出去的姐姐,都是很好很好的姑娘。

燕柏允双手交叠,退后一步将裤腿从她的手里解救出来,说道:“嗯。”

“我会看着办。”

春巧听到他答应了,立马喜笑颜开。

起身替小姐道了谢,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冒犯主子,她悄悄暼了一眼燕柏允,见他没有追究的意思,又默默收回了视线。

林向雅看着她交代完事后就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在心里啧啧两声:小家伙还挺有眼力见,知道办事情要求谁。

她戳了戳一旁垂眸认真思索事情的燕柏允,见他看过来,一副凑热闹的样子:“我去处理?”

燕柏允将视线重新转回到自己手上。

“不出声就是同意了。”

林向雅眨了眨眼,心想这女儿家的算计她还没见识过,也不知道燕柏允这个死家伙以后会不会娶几个姨太太回来窝在宅里斗来斗去,她得去凑凑……不,是取取经。

“我去去就回。”

林向雅风风火火地走了。

这边,沈七躲过了几轮家丁的搜查,站在偏院的树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些莫名:

这好像不是别人家吧?

有生之年,在自家少爷的宅里还要躲着不能见人。

这么埋汰的事要是被沈六知道了,不得笑话死他?

沈七默默看向正高高挂起的烈日,被强光刺激得眯眼,还是认命地将自己身子藏得更加隐蔽。

等人少了些,他闪到燕霄九院里的小厨房看着仆人煎药,在一旁抱胸等着,闲下来的时候,手指不自觉地卷着腰上剑柄吊着的小蛇剑穗穗尾。

来到茶梨屋子时,茶梨正坐在桌边整理着自己的记忆,被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打断了思路,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自己与门的距离,对他礼貌地笑了笑:“你是?”

她起身,将椅子踢远了一点,注意到他手里拿了碗药,心里想跑的念头愈演愈烈。

这药,不会是哪个少爷已经看她不顺眼了,要把她灭口?

或者知道她不是真的燕小姐了?

但也不用下如此狠手吧?!

不过她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伤了,今天下床的时候差点给她跪地上,疼得她缓了好一阵。

怎么办,好像也跑不远。

“我是二少爷的人,他让我看着你喝药。”

燕霄九?

那更有可能害她啊?!

许是茶梨看着那碗药怀疑的眼神快要凝成实质了,沈七动了动他的小脑袋思索了一下,把药碗拿到自己的唇上方,抬头将药倒进嘴里,喝下后,他漆黑的眸子看向茶梨,说道:“没毒。”

他又从怀里拿出了燕霄九给他的膏药,连着药碗一起放在一旁的桌上,一板一眼复诉自家少爷的话:“这是治腿伤的,少爷要你每天早午涂两次,少走路,多休息。”

心情略显凌乱的茶梨:????

是我的记忆背叛了我?

燕霄九不是一直欺负她吗?怎么这又是送药,又是派人看着?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还是新型的收拾手段?

沈七在一旁站着,看那架势,像是她不喝完那碗药他就不会走了,茶梨试探性地拿起药碗放在嘴边,沈七一直盯着她,虽然表情淡淡的,茶梨却莫名觉得他心里在催促她快点喝。

反正他也喝了,看着没什么事。

她一鼓作气将药全部喝下,被苦得直皱眉,连忙从桌子上拿起茶壶倒水,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拿着蜜饯的手,她抬头,就见沈七默默偏过脸,说道:“少爷要我买的。”

要是沈六在这,应该会为少爷说几句漂亮话吧,可惜他脑袋笨,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好听的话。

茶梨将信将疑地接过吃下,直到甜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她才像是活过来般坐到椅子上,又给自己灌了一杯水,转头想问沈七些什么,就发现他已经不在屋子里了,桌上的碗也被收走了去。

同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姐,你在吗?”

是春巧。

这个丫环她倒是没有忘记,小巧可爱的,是大哥给她的,只属于她的丫环。

“进来吧。”

茶梨将桌上的药收进怀里,春巧跑到她身边拉着她查看了一下她的状态,见她没什么大碍,才慢慢松了一口气,一会儿就笑得眼睛微弯:“小姐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拿来。”

“不用了,我不……”茶梨见她要出去,没什么安全感地握住她的手,想要春巧留下来陪陪她。她握得不重,但春巧却脸上露出了吃痛的表情。

茶梨二话不说就把她手腕上的袖子撩起,看见她手上的淤青,面色难看道:“谁弄的?”

欺负了她还不够,还要欺负她的丫环?

春巧见她脸色不好,犹犹豫豫还是把昨天的事跟茶梨说了一遍,轻拍着茶梨的肩膀后怕道:“还好小姐没什么事。”

茶梨联想到自己身体的异样,知道那些人已经得了逞,但看着春巧担忧的目光,她还是弯起唇角笑了笑,柔声问:“她们是直接找你要的东西,还是先羞辱的你?”

“有什么区别吗,”春巧皱眉思索了一番,然后才道,“她们一上来就准备抢好像……”

茶梨摩挲着手里装了膏药的小瓷瓶,心底大概知道那些人是冲着什么事来的了,她拉过春巧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让你受苦了,你还记得那些丫环的声音和长相吗?”

春巧连连点头:“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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