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兄长来访
楚霜转头对管家道:“明日兄长会过来一趟,你安排着,准备一些兄长喜欢的吃食。”
管家恭敬地应下:“是,奴才知道了。”
说罢,楚霜挑起裴烬的下巴:“说起来,我的兄长还没见过烬少爷呢,今晚你就别睡了,跟着管家好好学规矩,明天若是在兄长面前出一点差错,后果你承担不起。”
楚霜和兄长楚洺乃一母同胞。他们的母亲出身不高,生产以后身子一直不好,又得不到应有的医治和照料,最后病逝于榻上,撒手人寰,只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因此楚霜从小就在楚洺的管教和呵护中长大,楚洺最看重的便是规矩二字。他们两个在主宅的日子并不好过,唯有步步经营,万分小心,才得以苟活下来。楚霜年幼时便在主宅尝遍了人间冷暖,唯一能够依靠的便只有自己的父亲,可父亲很少插足内宅的事物,楚霜便在大夫人的手下一直苦苦熬着,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自己有能力独立搬离主宅。
裴烬赶紧磕了两个头:“奴不敢给主人丢脸。”
楚霜勾起嘴角,让他上楼来伺候安寝。
第二日
楚洺的车队浩浩荡荡地驶入公馆,外院所有奴隶皆跪于两侧,在车队开进大门后齐齐伏拜。
楚洺踩着奴隶的背缓步下车,楚霜上前来,在楚洺跟前单膝跪下,贴着楚洺的手背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兄长。”
裴烬跪伏在楚霜身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僭越。
楚洺把楚霜扶起来,楚霜的手心冰凉,心里软了下来:“别在外面吹冷风了。”
楚霜扬起一抹笑:“谢谢兄长关心。”
进了主楼以后,楚洺端坐在主位,侍奴立刻恭恭敬敬地匍匐着奉上茶,又训练有素地退了下去。
”坐吧。”
楚洺抬眼看着规矩地站在旁边准备侍奉他用茶的楚霜,淡淡开口。
“谢谢兄长。”
楚霜微微鞠了一躬,在裴烬的伺候下坐到了一旁的软椅上。
“这种事让下人来做就行了。”
“服侍兄长是霜霜的本分。”
楚霜坐直身体恭敬地回了话,兄长可以如此说,她却不能就如此做。
“烬少爷。”
楚洺别开目光,看向跪在楚霜身后的男人。
裴烬浑身一颤,对着楚洺行了一个叩拜大礼:“奴才裴烬,给主上请安。”
他虽不知道楚洺为人如何,可自己的主人在这位主上面前也是恭恭敬敬,守着礼不敢出一点差错,便知道这主上是他无论如何都得罪不起的。
“你来服侍用茶。”
楚洺挥退了上前服侍的侍奴,对裴烬道。
“是,主上。”
裴烬爬过去,躬着身子把茶盏放进一旁的小托盘内,然后俯下身子,将托盘稳稳举过头顶:“请主上用茶。”
裴烬低着头,不知道上方的情景如何,只觉得周身安静的可怕,过了一会儿,他便感受到托盘的重量一轻。主上把茶拿走了。
“奴才该死!”
气氛太过于凝滞,裴烬连忙磕了头请罪。
“20藤条。”
楚洺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
“是!谢谢主人……”
“是,兄长。”
裴烬以为主上是要惩戒自己,没想到他谢罚的话还没说完,楚霜就已经单膝跪下了。
裴烬吓了一大跳,连呼吸都不敢出声。
楚洺的目光在跪着的主奴身上转了一圈:“霜霜起来。”
“是。”
楚霜被侍奴扶起来,坐到原来的位置上。
“看来烬少爷并不是很懂主家的规矩,还是裴家觉得主家的规矩并不重要。”
楚洺把茶盏放回桌上,淡淡开口。
裴烬的脑子被吓得无法运转。如今楚老家主年迈。楚洺从老家主的十余个儿女中脱颖而出,在主宅几近一手遮天。裴烬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人物,连开口辩解都难以做到。
楚霜轻咳一声:“是霜霜驭下不严,冲撞了兄长。兄长放心,日后霜霜定会严加管教。”
裴烬赶紧转过来,对楚霜磕了几个头:“奴多谢主人!”
“谢恩倒快。”
楚洺勾勾嘴角:“何必这么麻烦,这奴才离正式入公馆还有好些日子,直接交给我带回主宅训着就是了。”
裴烬脸色更苍白了几分。主宅是什么地方?那是活人进去都要扒掉皮出来的,主子尚且守着规矩度日,何况他们这些做奴才的。
楚霜笑笑,语气分不清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兄长,我不想我的未婚夫还未进门就先残疾了。”
楚洺也只是随口一提,楚霜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
午餐时间
一般楚霜在的时候,楚洺就不会再让其他人伺候。
就像现在,楚洺坐在主位上,楚霜立在他身侧规矩地布菜。
“兄长尝尝这个,霜霜亲手做的。”
楚霜夹了一筷松鼠鳜鱼,放在小盘子里微微低下身子双手奉到楚洺跟前。
楚霜亲手做的,楚洺自然是很赏脸:“霜霜的手艺越来越精进了。”
“兄长喜欢就好。”
楚霜难得露出一抹真心的笑,从小到大,她最渴望的也就是兄长的一句夸奖。
原本背管家排了工作,安排上来伺候的侍奴此刻只能恭敬地跪在两侧。他们都是主家出来的,但也很难做到如此行云流水的布菜和侍膳。
楚洺一向自律,每餐吃到七分饱就不会再进食了。一个侍奴拿了漱口的东西膝行上前,楚霜躬下身,从托盘里取出漱口液,服侍兄长漱完口。转身又让另一名侍奴奉上洗手盆,在楚洺净完手以后,用一条新的毛巾把他手上的水滴擦干,折叠好放回托盘里。
楚洺此行的目的,就是想见见裴家的嫡子能不能够成为霜霜手里的一把利刃。虽然这奴才看起来胆小,但却是个有城府的,来主宅第二天就能够把主人最宠爱的宠玩困于内院中,好好利用或许能够成器。
楚洺的车队在傍晚驶离了公馆。直到最后一辆车出了公馆大门,楚霜这才直起跪着的身子。
裴烬以为自己挡了主人的路,想要爬开时却被楚霜一脚踹倒。
“主人息怒!”
这一脚力度不小,裴烬忍着剧痛爬回来跪好叩头请罪。
“给他套上锁链,牵回主楼。”
楚霜指着管家,声音冷的像块冰。
“是,主人。”
管家赶忙应下,立刻退下去去拿锁链。
楚霜把外衣脱了随手扔给一个侍奴,然后对着哥哥身边一个留下来监罚的奴才道:“走。”
听着这冷冰冰的声音那奴才磕了个头,膝行着跟着楚霜去了公馆的刑所。
管家把锁链套在裴烬的脖子上,仔细地调整了松紧度,然后起身示意裴烬往前爬。
这种姿势……
在这么多侍奴面前……
羞耻感腾升而起,裴烬咬了咬牙。不管他想不想,楚霜都是公馆的主人,是他的主人,他根本不敢沾染一点违令的罪名。
裴烬低着头,慢慢趴下去四脚着地,用膝盖和大腿,慢慢爬进主楼里。
楚霜是半个小时后出现在主楼的,一早候着的医生拿棉签沾了沾消毒去肿的药膏均匀地抹在那些被藤条打出来的肿痕上。
两个侍奴膝行着奉上湿巾和一杯水。楚霜被罚的有点脱水,喝了点水以后才觉得世界清明起来。
裴烬被锁在墙角,抬眼就看到了主人背上20条整齐均匀的红痕。
“主子,奴才已经为您处理好伤口了,还请主子这几日忌口鱼羊肉这些发物。”
楚霜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她单臂支着脑袋缓了一会儿,抬起眼皮看向裴烬跪着的方向。
管家接收到主人的目光,立刻把人牵到主人跟前。
裴烬俯下身子,整个人都怕的轻轻发抖。
“我昨晚说了什么?”
楚霜清冷的声音从上方飘落,裴烬不敢有丝毫怠慢:“主人说……如果奴今日出了差错,后果奴承担不起……”
楚霜冷笑:“这不是都知道么?”
“昨晚跟着管家把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是么?”
管家跪下来:“奴才无用!”
“抬头。”
楚霜淡淡命令了一声,下一秒两个巴掌就落在了两个男人的脸上。
“主人息怒!”
楚霜的手心变得通红,她喘了口气,传了掌刑侍奴来:”给我掌嘴。”
“是,主子。”
两个掌刑侍奴一进来就感受到房内的气息已经到了无法流通的程度,硬着头皮爬过去行礼。不料他们请安的话还没说完,主子的命令就先一步传来了。
卷卷从楼上蹦跶着下来,小狗极通人性,它知道主人心情不好,便跑过去躺在楚霜怀大腿上露着肚皮逗她开心。
楚霜微微坐直身子,吐出一口长长的气。
管家年纪不小了,挨了几下掌嘴就有些撑不住,跪的摇摇欲坠。
一边的裴烬倒是跪的端正,楚霜心里憋着一股火,但又不想把人给罚坏了:“管家30,裴烬60,打完以后管家回去休息。”
管家谢了恩,继续扬起脸承受接连不断的巴掌。
“至于你”
“举着烛台在这跪上一夜。”
说完,楚霜甚至不想再看他一眼,抱起卷卷到楼上休息去了。
“奴……谢谢主人恩赏!”
裴烬重重地磕了个头,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这样的一夜究竟有多难捱。
楚霜小心翼翼地洗完澡上床,楚洺就拨了电话过来。
楚霜拿起手机,环抱着卷卷侧躺在床上,按下接听键,
楚霜实在没什么力气了,懒洋洋地问安:“兄长晚上好。”
“伤势我看过了,这几日身体自己注意着,晚上排一个医生过来值夜,发烧了别试图瞒着我。”
楚霜点点头:“20藤条而已,霜霜受得住。”
楚洺沉默了一会儿,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道:“每次的教训都好好记着,如果教不好手里的奴隶哥哥帮你教。”
“是,谢谢兄长教训。”
楚霜的声音明显弱了下去,楚洺知道她现在肯定不舒服,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挂断了电话。
身上的伤口一突一突的疼,楚霜睡的半梦半醒,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后,天已经亮了。
卷卷在楚霜的怀里睡的安稳,小耳朵还时不时动一动。楚霜把它抱进狗笼里,让饲养它的侍奴拿下去照顾。
跪在客厅举着烛台跪了一整夜的裴烬身子已然摇摇欲坠,手臂更是抖的像帕金森一般,手里举着的烛台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连带着烛台侧翻到地上了。
“奴……给主人请……请早安……”
裴烬恭敬地问了安,只是声音已经沙哑的难以入耳。
楚霜走到裴烬跟前,立刻就有侍奴搬了软椅过来,伺候楚霜坐下。
“给了你一晚上时间,告诉我你反省了什么。“
裴烬尽量控制住手臂,跪直身体,不让自己在主人面前太过失态,然后调整了一下气息:“奴不该在主上面前失了礼仪,给主人丢脸。”
楚霜嗤笑出声:“如果是这个答案,那我让你反省什么?”
裴烬赶忙告罪。
“再给你一次机会,再答不对今天就一直举着。”
裴烬低下头想了想,语气变得愈发小心翼翼:“奴不知主家规矩,更没有用心了解主上的规矩,以至于冲撞了主上还不自知,甚至连……连累主人为了奴受罚,事后更没有用心反省,奴罪该万死!”
一番告罪下来,裴烬身上的汗都足够掉下半斤来。
“裴烬,你是我的人,你的错自然有我替你担起来,所以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好好给我想想后果。”
你是我的人……
裴烬的瞳孔往后一缩,从未有过的归属感撞的他脑子晕晕的。
“是!奴记住了,奴定当谨记主人教诲!”
楚霜勾勾嘴角,挑起他的下巴:“举着烛台累不累?”
声音异于寻常的温柔,裴烬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我说过在兄长面前失仪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楚霜温和地用指甲抚摸他的脸颊:“今日你回主家去,明日一早我会让管家把你接回来。”
裴烬瞬间慌了,他惊恐的看向主人:“主上……不要……求求您……”
他不要去主家……不要……
“这可由不得你。”
楚霜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朝餐厅走去。她坐过的软椅也很快就被撤走,没有人在意他的一声声哀求。
“您不能过去。”
裴烬还想爬过去求情,就被掌刑师傅拦住拖了回来。而他,只能看着主人被许多侍奴簇拥伺候着开始用早餐。
“等下把青玉弄回外院,早晨的例罚也停了。”
“是,主人。”
管家微微鞠了一躬,应下命令,随后便退了下去。
另一边
内院
青玉正准备到内院的刑所领宠玩的例罚,刚到半路就遇到了往这来的管家,赶紧跪下行礼。
“青玉大人。”
管家朝他点点头,算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回礼。
“这是进外院的手牌……主人……主人允许我回去伺候了吗……”
管家把手牌交给掌刑师傅。青玉一脸忐忑,他原以为这是主人降下来的惩戒手牌,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他真是……真是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了!
“主人还说免了您今早的掌嘴,还请青玉大人回去收拾一下,脸上和身上的伤都擦点药,不要耽误了伺候主人。”
“是……是!奴才一定会好好准备,多谢管家大人!”
青玉欢欢喜喜地回去收拾自己,门口守卫军用仪器给他做了全身安检,确保没有任何尖锐和违禁物以后,z178把手牌放在内院与外院连通的门禁上准备验证。
“验证通过。”
z178把手牌拿走,门禁的电子显示屏上显示青玉可以在外院停留24个小时。青玉明显有些失望,主人竟然只留他一天……
z17声提醒了一句,青玉收回情绪,转头问:“178,我脸上的伤难看吗?”
z178认真的看了看:“不难看。”
青玉到主楼前的广场时,正好看到裴烬上了一辆车。他虽不清楚裴烬要去做什么,但他知道那辆车是主人车库里为数不多的挂着主家车牌的车子,主人是要送裴烬回主家吗……
…………………
裴烬坐在车内,全身都在发颤。
他很小的时候跟着父亲去过一次主宅,主宅的一切都奢华无度。那时候他还小,面对陌生的环境总是十分好奇,他没有资格进主宅的主楼,便在父亲觐见家主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玩儿了。
裴烬不识得主家的路,更不知道主家各处的门禁有多严格,他躲着一直在巡逻的军队,偷偷爬上围墙,翻了进去。
谁知他刚落地,就被里面的守卫军发现了。
按照主家的规矩,没有家主的手牌,任何人擅自或者强闯门禁的皆以死令处置。
当守卫军的枪抵上他的脑门时,裴烬才后知后觉地害怕。
“放了他吧。”
身后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女童声,守卫军收了枪,转身朝着女孩儿的方向单膝跪下“霜霜小姐。”
“这人擅闯门禁,奴才按照规矩办事,无意惊扰霜霜小姐。”
守卫军赶忙请罪。
楚霜走上前,把裴烬扶起来:“这人是我带进来的。”
裴烬呆愣愣的被女孩儿牵着走到守卫军前面。
这女孩儿的脸上怎么都是巴掌印……
“这……霜霜小姐,请问您有家主的手牌吗……”
楚霜冷哼一声,上前扇了为首的卫军一巴掌:“你以为你什么身份?还敢要我的手牌?”
“奴才不敢!奴才告退!”
守卫军连忙把另一条腿也放了下去,然后戴着手下的人快速退了下去。
“谢谢……谢谢你……”
楚霜甩开他的手,冷笑一声:“独闯主家的门禁,你很有本事啊。”
裴烬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脸了,有点不知所措地用手扯着衣角。
“廷杖50,打完原路扔回去。”
“是。”
裴烬还没反应过来,楚霜身后几个高大的男人就朝他走过来,他两条胳膊被钳制住压着跪在地上,紧接着木棍咬上他的皮肉,剧痛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他被杖到晕厥,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家了。
见他醒来,身边伺候的下奴赶紧道:小主子,您闯了大祸了!”
裴烬听的晕晕乎乎的,思绪还没从受杖的恐惧中缓过来:“怎么了……”
“您……您……唉总之因为您在主家犯了大错,家长被家主赐了七日刑,等您身上的伤好,也要日日去主家谢罪认罚!”
“什……什么……
裴烬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只是翻了个围墙而已,何至于如此严重……
“您别愣着了,奴才扶您起来叩首谢罚吧。”
主家的刑罚繁杂磨人,裴烬每次进去几乎都是架着一条担架送出来。
不知道是他受刑出现幻觉了还是怎样,他甚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刑堂见到了好几次那日出现保下他的女孩儿……
裴烬回忆到这,车子已经停在了主宅的大门前。
青玉现在没有时间和心思去八卦裴烬的事,他快步走进主楼,跪地爬行,一路爬到楚霜的脚下。
宠玩和床奴是没有资格在主楼以及主人面前站着的,在主人的视线范围内都要守着跪礼。
“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