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一折雨窗(微)
她走上楼梯时有一种奇异的想法,她居然感受到了、看到了她离开后的情景——外面风雨大作,天昏地暗,家里没有了小猫,y沉沉的,哥哥独自一人,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空气陡然变得很凉,房门把手像块冰,她的手扔握在上面,低头门缝下的一线光也消失了,黑漆漆的。
“我做了云吞面,要不要吃一点?”她声音很小,却莫名笃定他能听见,也不大期待能得到回应。
“阿娴,只当我还在纽约就好了,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他的声音和呼啸风声一起传递过来,缥缈得像是从她心底里臆想出来的。
“哥哥,我们好好聊一聊,可以吗?”她说着试图扭动门把手,可是它坚如磐石。跟他来美国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并非薄情么?到头来却是惘然,小猫送人反倒做实了自己的狠心无情。
她深x1一口气,“要么不告而别,可你既然在家里,我不愿意这样和你道别——我知道你再也不会见我了,所以我不想这次和十年前一样,分别时让你生着我的气。”
他并不理睬,她继续纠缠了片刻,忽然想起可以从隔壁房间的窗户跨到他所在房间的yan台上,忙忙地跑了过去。
隔壁房间也是一间未经陈设的卧室,连窗帘都没有,只设着一张小床。两扇玻璃窗透明得如不存在,她被窗外的景se震慑了片刻——天上雷电频闪,人间树木狂摇,好像是神话故事里的战场。
最终她还是推开了窗,冷风冻雨携着泥土的味道,浪一样向她冲击而来,要将她卷携了而去似的。
她双手在窗台上一抻,一只腿跪折到窗户上,那窗户的滑轨摁得她膝盖生疼,皱眉忍了,扶着窗户慢慢站起来,双脚压在滑轨上,要把她的脚掌斩断似得痛,只想一步跨到他那边的yan台上。
“阿娴!”身后蓦地传来了他的呼唤,“危险!快下来!”
她慢慢转身,站在窗户上看着他,狂风携着缤纷雨点吹了进来,把她的发和白se茶歇裙吹得肆意飞舞,好像她是刚刚偷吃了灵药的嫦娥,不受控制要离开人间,快飞走了。
他已换了睡袍,风也吹得他袍袖翩翩,若飞若扬。他的俊眼修眉他的鼻尖他的薄唇,看得她心里一阵泛酸——不论多么高超的摄影还是无法还原他的真实容貌,以后很难再见了。
他见她眼睛红红的发怔,只得放缓了语气,“快下来。”
她回过神,低头看此情此景也觉得有趣,竟像是她要跳下去寻短见似的。
“我下不来,哥哥抱我。”
他皱眉,倒x1了一口气,似乎想要斥责她什么,最终只是无奈的叹出来,“阿娴,不要再玩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我想你是哪种人?”她很是疑惑。
他没有回答,看风将她吹得摇摇摆摆,上前两步将她一把抱了下来。她双腿顺势夹缠住他的腰身,乖巧地埋头躲在他的肩上,一动不动。
怀里抱着香喷喷软绵绵的妹妹,软玉温香,他心里却无b矛盾——她为什么那样无情,又这样喜欢撒娇,为什么那样心狠,又这样依恋,为什么那样世故,又这样天真。
她凑过来在他脸颊上一吻,低低呢喃着:“哥哥,我不知道你喜欢小猫,以为你照顾它是勉为其难呢。”
他瞬间松开了双手。
她往下一滑,双腿和双臂一起努力向上一攀,靠自己的力量将他抱得更紧,甚而去吻他的唇。
“你不要这样。”他走到床边,用力掰开她的胳膊,将她扔到床上。
她在床垫上弹了两下,立马站起来扑向他,将他搂进怀里。他的脸恰好贴在她x脯上,她感受他的气息一出一进,一热一凉,喷薄在她的敏感的rujiang上,只要他轻轻一抿唇,就可以含进去了。
他并不抗拒,安静地不动,如常呼x1着,便弄得她浑身颤栗。她将脸埋在他的头发里,他的头发很黑很y,埋进去并不舒服,她却想一直这么抱着他。
终于他微微用力推远了她,含情的眼睛里已然沾染了q1ngyu——瞳孔里有团火而又蒙了一层雾,“阿娴…”他滚了滚喉结,躲避什么似的,转过身子面向窗外,“纠缠无益,这段时日只弄得彼此伤心,分开也好……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浮浪,我们要分开,就不要做这样的事了。”
她却趴到他背上,感受自己的x脯完全贴紧在他温暖宽阔的背上,满足地眯了眯眼睛,声音却带了哭腔,哀求着,“最后一次好不好?”说着又去吮他的耳朵,“哥哥,这辈子最后一次了。”
在小床上,他们接吻交缠,她的裙子被蹭得松散开来,隐约显现出白se棉质bra,像两片白se大花瓣,薄薄又绵软的覆在上面。这是重逢以来节,妹妹躺在床上。
他微笑驻足了一会儿,往房间外走去。
“哥!”她不满地呼唤。
“诶!哥哥就来。”
他回来时,手里捏着一盒小小药膏,坐到床边,旋开绿se的盖子,捉起妹妹的手臂,对着灯光一寸一寸寻觅红痕,仔细点涂。
冰冰凉凉的惬意中,看着他渐渐抚0安慰到腿部,妹妹有些不好意思,嗫喏着:“哥,你出门时说,今天工作特别多,很晚才能回家。可你这么早回来,因为这个噢?不严重,我只是找借口撒娇。”
他本可以遮掩几句“没有啊,工作提前结束了”,然而沉默了许久,他目光含情地慢慢看向妹妹——那目光像夜里凝在花叶上的露,风一吹,花枝抬起,露珠借着月光闪亮一下,风一停,又会暗下去。
“当时不知怎么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到很多年哥哥不在你身边,你吃过一些苦——即使你被小虫子咬一下,哥哥都好心疼,何况……”说到这里,他顿住了,如鲠在喉,深深叹息后,放松下来,轻微地笑着:“不过我也感到幸福。”
她知道他为什么幸福。
收起腿,蜷缩起来,她静静抱着他,没头没尾地说:“哥,那天你一直在外面找我,对不对?”
他将药膏放到床头柜上,“你出门时,我已经后悔话说得太重了。打你电话,一直没有回应,就到外面沿路找你。后来你回电话说在看演出,叫我不要再打扰。我查询了洛杉矶和附近城市所有的演出信息,只有一个时间勉强对的上,开车过去,打算等到散场,可……”
妹妹轻而短促地“哦”了一声,打断了他,凑到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放心而满足地躺在他怀里,几次扭动倾斜,调整到最舒服的角度后,拿起床头柜上的书,展开来读,不理会他了。
读了两三页,妹妹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望着书页,轻声解释道:“这个词的意思是,为不可能的事情悲伤或是神往”
她点头,继续读下去。
妹妹觉得这样读英文书最方便,他作为人r0u词典已经陪妹妹读完了马克吐温的两部。
当然,这需要他非常专心,b妹妹更专心,知道她读到了哪一句,知道是哪个词难住了她。
与其说是妹妹退回了小时候的样子,不如说她是真的当了一回小孩子。那时很苦,她过早地懂事,知道t谅他,从来没有这样任x甚至无情地“使用”他。
过了一会儿,妹妹又仰头看他。
“这个词指男人衣冠楚楚。”
读到男主角在冰天雪地里,向nv主角告白。他们青梅竹马,而nv主角说,她只当是他兄长和最好的朋友,男主角伤心yu绝——妹妹长叹一声,“好想看一回真正的雪,我没有见过铺天盖地的雪。”
“你想看的话,明天哥哥带你去。”他承诺得g脆。
“现在是春天,我们又在加州。”妹妹迅速合上了书,仰头靠在他得肩膀上,懵懵的。
他只是笑,“明天一定让你看到,好不好?看无穷无尽的雪。”
妹妹开心地扔了书,翻过身来,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摇晃着他唱,“世上只有哥哥好,有哥的孩子像块宝。”
她小时候总这么唱。那时他带妹妹看过一场关于孤儿流浪的电影,这是其中悲伤的歌谣,妹妹改作“哥哥好”。
他闭上眼睛,好像在享受妹妹撒娇,可是语气沉沉缓慢,“阿嫺,你当我是兄长的时候更多么,还是……”
妹妹的歌声和摇动都戛然而止。
他慢慢睁开眼睛,妹妹笑眯眯地说:“我们很可能就是亲兄妹啊!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扔掉了哥哥,又扔掉妹妹。即便如此,你这么英俊,我也很难不产生情人的ai——杂志上写,老天窥探了nv人的梦,才让你出现在这世上。”
他无奈地笑,抱妹妹一同躺倒在床,“如果我长得很一般,还ai我吗?”
“嗯……”妹妹望着天花板,认真思考。
“只是相貌普通,不是丑陋。”他莫名强调。
妹妹慎重坚定地说:“不ai。”
他翻身把妹妹牢牢压在身下,生气地看着她,严肃地说:“你真以为哥哥不管教你哦?越来越没大没小。”这么说着,他却吻得相当温柔缠绵。
妹妹吓得身子乱扭,挣扎着要逃跑,被他sisi按住动弹不得。他不断地、猛烈地、给予她无法承受的ai和快乐,后来的几个小时里,他故意让一直她处于被欢愉压垮的边缘。
她知道哥哥在惩罚她,她也早就被哥哥欺负哭了,她的身t和心理无法承受又无法解脱,在这极乐之境中,她从害怕被击溃而丧失理x与廉耻,到哀求被击溃,最后连哀求都一次又一次被击溃,她终于称心如愿,在山河日月都彻底崩塌后,在他的怀抱里恬静安稳地入睡。
第二天他带妹妹飞往阿拉斯加看冰川,再回到洛杉矶,已经是第二年冬天了。一年半的时间,他们开车游历了整个美国。
从阿拉斯加飞往新英格兰,在波士顿弄了一辆休旅车,由北到南,由南到北,最后由h石公园到西雅图,从波特兰到红木国家公园,最后从旧金山开往圣莫妮卡。
每一分每一秒,他们身处浪漫而节奏缓慢的ai情电影里。地广人稀,在公路上,常常几周都见不到别的车辆。其中荡气回肠与柔情细腻,足以在年老时单以这次旅行作一部回忆录。
他带上了酒窖糖盒里的明信片。每到一处风景,他会把相应风景的明信片送给妹妹。每封明信片上,他以不同年龄,不同时期的口吻——考进剧团,大学毕业,第一次演有台词的电影角se,甚至决心和凯瑟琳分开——诉说在这些时候他有多想念她,他有多ai她。
一番游历下来,妹妹收到了所有她本应收到的信。
旅途中应成而未成的事,也是有一件的。
那时他们并肩携手,漫步在蒙大拿州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夜风吹了起来,沙沙作响,草窠的清苦香气升腾不止,升到天上变作星星,星星是一个一个小到看不清的字,组成了浪漫主义的杰作,恐莎翁未能b肩。
远处的河水在夜se里有无数闪动的点,天边的群山是粗糙的黑se拖影,而近处的休旅车亮着灯,把周遭照出温暖的h,它像一匹温驯的骏马,在静静休息。
他知道他的ai人也正注视着这一切,感受着他感受到的一切。
侧过脸去看她时,她也看了过来。
妹妹的眼睛盈盈yu流,让他无端想起那句“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