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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赤霄剑出

 

无人注意的是,一团黑色的雾气在二人离开后快速飘进了太微的房间。

房间内,安静无比,唯有袅袅沉香,陪着主人安眠。

精致的雕花大床上,纱幔低垂,笼罩了床上之人的身影,远处望去,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黑雾穿过床帐纱幔的缝隙,化作了一个虚幻的人影。

那道人影缓缓伸出手,试图触碰太微,不过,让他失望的是,他的手穿过了太微的身体。

幽荧收回了手,上床侧身躺在了太微的旁边,而后他紧紧注视着太微,好似一个眨眼,身边人就如那时不见了。

想到过去的求而不得,幽荧眼中一暗,一瞬间,他周身的黑雾浓了几分。

或许是受到他身上黑暗的气息影响,太微皱着眉头翻了个身,幽荧见此,到底还是不忍哥哥受到伤害,离开了此处,不过随着这一团黑雾离开的还有一枚阴阳玉佩。

第二日清晨,太微在侍女的侍候下穿戴衣物的时候,廉晁走了进来。

只见他走到太微旁边,挥手示意侍女下去,然后自然而然的接着侍女的动作给太微整理起了衣物。

很快,太微的衣服便整理好了,廉晁退后两步,想了想,又走到身后的博古架上取来一枚用昆仑白玉做成的龙形玉珏准备佩戴在太微的腰间。

不过不等廉晁动作,太微就接过了廉晁手中的玉珏,边走边拿在手中把玩。

廉晁走到桌边,坐到了太微旁边,然后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太微。

对于廉晁的目光,太微毫无反应,或者说,他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习以为常到他从未曾深思过这目光背后藏着的秘密。

时光悄悄溜走,房间中静悄悄的,太微早就放下玉珏,安静的思考。廉晁注视着心上人的面容,享受着难得的二人时光。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搅扰了屋内的静谧。

廉晁唤来侍女询问,原来是昨夜来的二位客人发生了争斗。

争斗?说起争斗,太微想起昨夜见到弋邪和澜舟时,那两人衣衫凌乱,身上带伤,显然是有过一番打斗,不过,让他们等不及离开这里就大打出手的原因是什么?

太微虽不喜掺和他人恩怨,但是,此时无聊的他却想了解一下冥君和魔尊的恩怨。

“大哥,走,我们出去瞧瞧。”

太微起了兴致,他把玉珏随手放在桌子上,邀着廉晁一起去看热闹。

太微和廉晁刚刚穿过竹林小道,就见弋邪和澜舟在庭院上空打的难解难分。

随着一道道凌厉劲风的侵袭,临近两人打斗的地方花草树木尽皆折断,庭院里一片狼藉,廉晁看着这片散乱之地,脸色越来越黑。

得幸亏这座院落设有结界,否则以此二人的实力,恐怕这座宅院会彻底坍塌。

洛霖今早起来,便听见隔壁房间一阵响动,随即随着房门破裂的声音,昨夜与他一同歇息在这处小院的弋邪和澜舟竟然打了起来。

刚开始,这二人都未下杀手,洛霖以为二人是在切磋,却没想到,两人打着打着竟越发狠辣,一点都不顾及他们斗法对此处的影响。

看着两人争斗越发没了分寸,洛霖施法想要分开他们,却被两人的力量波及,受了些伤。

梓芬和洛霖听到声音赶来,见到师兄受伤倒在地上,立马跑过来扶起了洛霖。

梓芬和临秀扶着受伤的洛霖坐在了不远的石桌旁,然后也试图去分开激战中的二人,却被刚刚来到的太微阻止了。

太微负手而立看着上方的激战,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二人怎么好像被什么东西操控似的一个劲儿的往对方身上扔着夺命的招数。

二人周围的力量愈发强劲,此处的结界也已经出现裂痕,岌岌可危,若在由此下去,必然会影响凡界。

太微让廉晁把周围的侍者都清空,这才开始取出自己的佩剑,随着拔剑动作的完成,一柄散发着凛凛寒气的宝剑显出了神威,这是天界至宝赤霄剑,为天帝所有,可斩世间万物,威力无比强大。

顷刻间宝剑挥出,似寒光乍射,如霜雪袭来,剑影飘忽间,白昼和黑夜刹那间交错。不远处的几人只见一条优雅的弧线划过后,上方对峙的二人“砰”的一声落在地上,不省人事。

漫天的剑气缓缓散去,太微摸了摸剑身,安抚了兴奋的宝剑,“别急,以后还有机会的。”

廉晁在太微收剑后,这才走过来关心的询问,“没事,先去看看他们。”说完就离开了这处狼藉之地。

纵横剑气九万里,一剑霜寒十四州。

洛霖怔怔地看着那惊世一剑,神情有些恍惚。时光仿佛在此刻回到了千年前,那时他在先天帝寿诞结束后,借口师命逗留在天界,然后有意无意地探听着太子殿下的消息。也因此,他在天界一处空旷寂静之处见到了太微练剑的身姿。

那人身着白衣劲装,手执神剑,剑身所过之处,引动天地灵气,四周花叶为之起舞,真的是美不胜收。

或许是练剑太过专注,那人竟未发现自己的偷看,待到太微练剑结束离开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一时入了迷,错过了交流的机会。

廉晁唤来侍者,吩咐道:“找两间新客房,好好安顿。”

“还有这些这个地方,尽快打理。”

“是。”侍者应声而下,利索有序的完成着主人交代的任务。

昏迷的二人被抬走后,廉晁向洛霖三人走去。

洛霖看着太微离开,一时没有注意到走过来的廉晁,“师兄。”临秀唤了声,他才反应过来。

“水神伤势如何?”廉晁面上带了点关切。

洛霖方才调息了一番,这会儿已经好了许多,“并无大碍,多谢殿下关心。”

“那就好,今日本殿要事在身,恐怠慢诸位,还请莫放在心上。”

“哪里哪里,殿下既有要事,我们还是不打扰了。”说完,三人就告辞离开了。

廉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唯有那簌簌落落的梅花知晓其三分心事。

不到半个时辰,廉晁就带着在昨晚弋邪休息的客房找到的一面镜子去见了太微。

此时,太微正在思考着方才发生之事以及那枚消失不见的玉佩,这其中的相同点就是那股让他熟悉的气息。

“陛下。”廉晁轻唤然后拿出了一面镜子,太微接过镜子仔细检查,问道:“这是?”

“魔尊的房间发现的,应该是魔尊带来的。”

“昨夜遇见他们二人时,他们就好似在为了什么东西争斗,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这面镜子。”

“镜子?难道这镜子有什么奇妙之处?竟引得二人如此争夺。”太微翻来覆去的查看镜子的不妥之处,却未有发现。

“这花纹倒是挺奇特的。”太微摸着镜子上精致的纹路,赞叹出声。

白皙的手指拂过镜面,镜面好似有了些波动,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于镜面中一闪而过,为了看的更清楚,太微试着向镜面注入灵力,却再未出现什么画面,不过那镜面到是开始发光,越来越亮,亮到刺眼。

廉晁被光刺得闭了下眼,等他睁开眼后,他的陛下以及那面妖异的镜子都不见了。

太微向着镜面输入灵力本来只是为了看清楚那些画面,可是当他输了些灵力镜面却未有什么变化时,就不想再做费力的事。

不过让他讶异的是,他停不下来了,那面镜子在吸取他的灵力,直到将他整个人都吸到了镜子里。

身旁空无一人,廉晁自责不已,自责之时伴随着的是无尽的愤怒。当然,在知道冥君澜舟于客房中消失时,他的愤怒更是达到了极致。

廉晁粗暴的弄醒弋邪,知道了他房中的镜子是冥界的轮回镜后,再结合弋邪所言,就彻底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弋邪被强行弄醒,还有些迷糊,不过他在听到天帝被轮回镜带走以及冥君消失不见的消息,瞬间清醒了。

这个时节,正值入冬,瑞雪飞扬,寒梅初放,就如那纯洁少女绽放的笑容,为这白茫茫的世界增了几分颜色。

萧栩站在窗户旁,出神地望着不远处的那抹冬日亮色。

萧澜舟进来时,见到萧栩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明黄色寝衣站在窗户边,急忙拿了件鹤氅披在萧栩身上。

“陛下,您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吹风的。”萧澜舟一边关上窗户,一边关心着说道。

“朕有些闷。”萧栩淡淡看了一眼萧澜舟,做出解释。

萧澜舟闻言,微微一笑,随即说道:“陛下莫急,等陛下伤好了,我陪陛下去冬狩可好?”

身旁之人语气里的期待就要溢出,可萧栩却不置可否。

见萧栩不答话,萧澜舟一双含情的眸子里闪过失望的情绪,转瞬间消失不见。

寒冬时节,帝王寝宫内,地龙取暖从不间断,萧栩解开大氅,随手给了身旁的人。

萧澜舟看着手里的大氅,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他站在木施旁,手指不舍的流连在大氅上,好似这样就可以感受到心上人肌肤的温度。

帝后二人各占紫藤坐塌的一边,相坐无言,一时间,蟠龙殿里寂静无声。

“朕有些疑问,不知君后可否解答?”

萧栩倏地睁开眼,看向萧澜舟的同时缓缓问道。

方才萧栩一直在闭目养神,萧澜舟不忍打扰,便坐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看不禁入了神,那长眉凤目,挺鼻薄唇,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样子。

“君后。”萧栩又唤了声。

萧澜舟这会儿终于反应了过来,“陛下想知道什么,澜舟都会告诉您的。”

“朕是因何受伤?”

萧栩或者说是太微,对着眼前这个与冥君同貌同名的人,试探性地问道。

他自被那面镜子吸入其中后,就来到了这个被唤作大苍的王朝,成为了大苍王朝的皇帝萧栩,而那与冥君有着相同面貌相同名字的人则成为了他的君后,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一切事情都是冥君的阴谋。

“陛下不记得了吗?三年前陛下被戎族刺客刺杀,重伤未愈下,又被那前朝余孽暗下毒药,以致生命垂危,昏迷了三年。”

萧澜舟说着说着语气激动了起来,他从没想过,原来他的陛下,那个强大的帝王也会受伤。

他从少年时,就倾慕着这个王朝最强大的男人,他为了能够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终于,他被封为了君后。

那时,他真的很高兴,因为那人的身边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因为庙堂朝野都在赞着帝后和谐,因为百年之后他们会合葬皇陵。

他以为,这样就很好,即使他知道那个男人不爱自己。如果没有那个贱人的出现,这样或许也就过下去了。可是那个贱人,得了帝王宠爱不说,还想要他的君后之位,简直该死。

他疯狂的嫉妒着那个贱人,因为他拥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宠爱;他也疯狂的恨着那个贱人,因为他伤了自己最爱的人。

想到那个贱人的脸被毁坏,嗓子被毒哑,肉被一片一片的割下来,他的心就不由畅快几分,一个想要谋害帝王的前朝余孽,怎么能让他死的那么容易呢,只有千刀万剐,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萧澜舟缓了缓心神,脸上露出了丝丝笑意,“还好陛下福泽深厚醒了过来,否则澜舟定会陪着陛下,一同走那黄泉路。”

真好,现在他们之间再也没有阻碍了。

太微看着靠在腿边,小心翼翼将头枕在自己膝头的人,手上摩挲的动作停了片刻,“君后对朕倒真是情深义重。”

“陛下是不信澜舟吗?”

萧澜舟抬起头望着太微,那双渐渐湿润的眼睛里盛满了浓情蜜意。太微有些恍惚,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一人这般望着他。

“怎会?”信或不信,对太微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无论陛下信否,澜舟的心中唯有陛下。”

殿内,沉香缭绕,寂静无声。帝王侧倚矮榻,手执书卷,看得正入神。

萧澜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安静的殿内,俊美的男人正在认真地看书,他光洁白皙的脸庞上带着丝丝冷峻,无端端的让人觉得气势逼人。

萧澜舟的目光停在了男人捧着书卷的手指上,那手指白皙修长,翻过书页时,带来一些残影,仿若小刷子一样勾着他的心。

听到鞋子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太微将目光从书上移向了声源处,毫无疑问,果然是萧澜舟,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接触最多的就是这位君后了。

萧澜舟笑意盈盈的走过来,邀着太微去用晚膳,“陛下,澜舟已经备好了膳食,还请陛下赏光。“

太微看了眼窗外,黑夜即将袭来,而他自己也确实感受到了饥饿之意。也是,他如今的这具身体不过就是一肉体凡胎,若不进食,最终受苦的还是他自己。

萧澜舟余光瞄过那本被其主人轻轻放置在书案上大苍本纪,心里不由的生出了些不安的情绪。

没关系的,那个贱人的一切痕迹都被抹除了,陛下什么都不会想起来的。

“来人,上菜。”

随着君后一声令下,殿外候着的宫人开始有序的上菜,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膳食。

这些膳食虽清淡了些,却也是有色有香,正好适合他这伤还未愈之人。

太微看了眼坐在他旁边的萧澜舟,赞了句,“君后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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