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起涟漪
边关的鲜卑人屡屡骚扰放牧的民众,应覃因为此事整日忙于政务商讨策略,于是周霁便得了一段日子清静。
天气越发冷了,蚩燕地处西北,气候干燥,深秋的风吹在脸上仿若刀刮。周霁倒是毫不在意,搬了桌椅在院子里喝茶。
“皇子,外面冷,要不我给您搬到里面去喝吧。”
李云升怕周霁着凉,一心想着把桌子搬到房檐底下去,好歹能挡一挡这乱吹的冷风。周霁却是摇头,表示自己就要呆在外面。
李云升见劝说无果,只好进屋拿了件薄绒披风,抖了开来盖在周霁腿上。
周霁歪头,单手撑着下巴,骨节分明的手指搭着杯壁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听两个小丫头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冬梅捏着衣袖掩嘴神秘道:“你知道宫宴结束的那天夜里,周夫人是怎么回来的吗?”
“怎么?”春桃不解,“还能怎么回来,不就是坐车回来的,或是……走回来的?”
“都不是。”
“那是怎么回来的?周夫人又没有长翅膀,难不成是飞回来的?别逗我啦,快说!”
冬梅止住春桃摇晃她胳膊的手,嘴角带笑,“我告诉你,是王上亲自抱回来的。”
春梅一脸惊讶:“当真?”
冬梅肯定道:“当真,骗你是小狗。”
两个丫头傻笑起来,二人年岁尚小,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但她们却知道一向威风凛凛的王上从未这样对待过其他夫人,自己殿里的主子被区别对待,说出去总归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儿。
咯咯地笑了一阵子,春桃正色道:“看来周夫人还真是不一般呢,我们这里离大殿如此偏,王上竟然愿意亲自抱着人走这么远,可见是对周夫人十分宠爱了。”
冬梅附和起来:“那是自然,周夫人生得这样好看,第一次见的时候,我都不敢看周夫人的脸。想来王上这么喜欢,也是应该的。”
两人感叹了几句,又开始聊起衣服首饰。
李云升收了耳朵,替周霁添了些热茶,仔细去看周霁脸上的神色。那天他没能跟着一起过去,揪着一颗心在扶桑殿左等右等直等到天色都黑了,才等到应覃抱着周霁回来。
应覃卷了自己宽大的外套盖在周霁身上,打横将人抱在怀里,裹挟着夜里的凉意。周霁闭着眼睛靠在他胸口,看上去不省人事,露在外面的手腕脚踝上尽是狰狞的淤痕,像是被狠狠攥过留下的印子。
李云升心急如焚地想过去接手,却碍于身份不得不垂着头跟在后面。等应覃粗暴地把人放到床上,扔下一句“照顾好你的主子”,然后风风火火离开之后,李云升才连忙上前跪在床边查看情况。
当他抖着手指覆上那双红肿破皮的唇瓣时,刚刚还昏迷不醒的周霁却忽然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清明。
“皇子……”
李云升泫然欲泣,早知道他早上就该死赖着一起跟过去的,不知道这短短一天,皇子又遭受了那群人怎样的折磨。
他捧着周霁小臂,用湿帕子一点一点擦去手背上沾染的血迹,仔细检查指甲边缘有没有什么伤口。
周霁撑着身子坐起来,宽慰李云升:“这血不是我的,不要担心,我没有受伤。”他拍拍李云升的背,“你去帮我弄些洗澡水来。”
李云升闻言飞快地跑去后厨,生火烧水,只恨锅里的水热得太慢了。厨房里烟雾缭绕,李云升不停抹着眼泪,也不知自己是被熏的还是在为周霁难过,明明他不想哭的。
“在想什么?”周霁伸手在李云升发愣的眼睛前面晃了晃,“想得这么入神,茶水都要溢出来了。”
“啊,没……没什么。”李云升连忙收好手里倾斜的茶壶,掩饰好心情。
“闻到香味了吗?附近应该有桂花开了,这里看不到。”周霁站起来活动了下腿脚,朝李云升说道:“陪我走走吧。”
“是。”
李云升跟在周霁后面,两人出了扶桑殿,顺着桂香飘来的方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多时眼前便出现了一片开阔的竹林。
竹子又高又粗,竹林入口蜿蜒出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气来自于入口边上的一排桂树。
周霁提了衣摆,抬脚往竹林深处走去。李云升连忙跟上,望着树上星星点点的黄色花朵,心想改日来这里摘些新鲜的桂花,回去给周霁做桂花糕尝尝。
林子里面很大,走了一会儿,前方传来一阵舞剑的声音,连带着周围的竹叶也瑟瑟作响。李云升看着周霁的背影,忽然想喊他回去,不管是谁在那里舞剑,还是别去打照面的好,蚩燕的人没有几个愿意跟他们好相与的。
他刚要出声,周霁就已经转过身来,分明是要往回走了。李云升自然跟着,眼神疑惑。
“是应崇枭在那里,走吧,该回去了。”周霁说道。
李云升闻言不敢再多看,面色担忧地压低声音问周霁:“皇子,他看见我们了吗?”
周霁摇头,李云升不知道这是表示没看见还是不知道,但他也不敢再继续问了,只管埋头跟着周霁脚步,两人沿着来时的石板原路返回。
待脚步声渐行渐远,竹林深处肃杀的剑鸣戛然而止。应崇枭挽了个剑花负手而立,望向方才周霁站过的地方。
那人今日穿了月白色长衫,长身玉立,转身离去的时候发带被风吹起,在背后交缠乱舞,应崇枭看着莫名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他立在原地花时间平复了一会儿,估摸着刚才的主仆两人大约是回去了,便也抬脚顺着石板路往竹林外面走。谁知才走了片刻,在拐角处一转身,竟然又看见了他们。
周霁坐在路边,李云升蹲在旁边,正一脸着急地查看周霁踩在他膝盖上的一只脚。应崇枭脚步轻,再加上两人注意力集中在周霁脚上,一时间都没发现应崇枭的身影。
“为何坐在这里?”
应崇枭突然出声,吓得李云升一激灵,周霁也抬头看了过去。
“回王子的话,刚才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条蛇,咬了我家主子……都要入冬了,没想到这竹林里竟然还有活动的蛇。”
“哦?我看看。”
应崇枭放下手中的剑,屈膝蹲到周霁身旁,伸手捏住周霁的脚踝,手边白色的袜子上有两个圆形的血痕。
“看清楚是条什么蛇了吗?”
“看得不真切,那蛇窜得极快,只看见通体灰色,上面有些黑色的花纹,在这路边咬了主子就跑远了。”
应崇枭一把脱掉周霁伤脚上的鞋袜,看见脚踝外侧两个清晰可见的圆孔,是那蛇留下的咬痕,圆孔附近稍微有些红肿。
“无妨。”应崇枭用食指按了按伤口,或许是按得有些重了,周霁往回轻轻缩了下腿。“伤口看上去并无大碍,再加上那条蛇的颜色并不艳丽,想来是无毒的。若是有毒,这会儿应该有反应了。”
他盯着周霁眼睛,询问道:“如何,感觉头晕吗?伤口处会不会疼痛难忍?”
“没有。”周霁摇头。
应崇枭的手心很热,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从被他抓住的地方传来,又被他这样紧盯了半晌,周霁有些不自在。
筋骨分明的脚落在应崇枭的大手上,看上去像是一枚很好把玩的瓷器,这抹耀眼的白皙,其实也弄得应崇枭有些不自在,甚至感觉到口干舌燥。
他舔了舔唇,动作别扭地要替周霁穿上鞋袜,却被周霁躲开了。
“劳烦王子了,我自己来吧。”
周霁三两下穿好鞋袜,被李云升从地上扶起来,又朝应崇枭道了声谢谢,然后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出竹林的路就只有这一条,可他一点也没有与应崇枭同行的意思。
应崇枭也故意在原地等着,只是周霁都已经走很远了,他的手心仿佛还能感觉到那人脚踝冰凉的触感,像是摸着一块被冬雨打湿的白玉。
“若你不是父亲的人,我定日日将你锁在深闺,不让你有今天这样出来勾人的机会。”
应崇枭眯起眼睛搓了搓手指,抛去手上那股滑腻的感觉。他又暂时不想回去了,因为周霁的出现,刚才练过的剑法,需要重新再来一次。
寒风潇潇,一时竟吹不凉那骤然生起的火热心思。
又安安稳稳过了些时日,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来扶桑殿里找什么麻烦。周霁听说应覃亲自带了兵马去驱逐骚扰边关的鲜卑人,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据说那些鲜卑人十分难缠,而且路途遥远,不算交战的时间,光一来一回少说也得花上一月有余。”
李云升的语气掩饰不住地轻快着,手脚利索地把刚刚蒸好的桂花糕放在书桌上,然后站在一旁为周霁磨墨。
周霁面上不表,但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跟应覃打交道可谓是胆战心惊,不光是肉体上的折磨,精神上也不遑多让。如今他人不在宫中,周霁的日子总归要好过些。
宣纸上的字苍劲挺拔,李云升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但仔细看看又觉得眼熟得很,便忍不住问道:“皇子在写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李云升识字是周霁教的,每当周霁做功课时,都会拉着李云升在旁边,一边写一边教。偶尔太傅罚了周霁抄书,李云升也会主动站出来,拍着胸脯帮着一起抄写。
在被周霁握着手教写第一个字的时候,李云升就下意识地模仿周霁的笔迹,因而两人字迹如出一辙,即便是太傅也分不清楚。
周霁往旁边站了站,给李云升让出位子,“你再看看。”
李云升仔细辨认,越看越觉得熟悉,他确认这不是大周的文字,但脑子里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周霁拈起一枚桂花糕,糕点做得虽不如以往吃的精致,却也是入口即化,唇齿留香,是大周的味道。
见李云升抓着头发冥思苦想的模样,周霁眉眼弯弯笑起来,忍不住提醒道:“你几乎天天要看到的,近在咫尺。”
李云升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怪不得这么眼熟呢,是殿门口牌匾上的‘扶桑殿’,对不对?”
“是,蚩燕的文字跟大周有很大不同,我几乎都不认得,只能是在哪里见到了,听到他们说起,才知道是哪些字。”
说罢,周霁又提笔写了几个词语,确实跟大周文字差异巨大,李云升一个也认不出来。周霁一一给他指认,有绣在春桃衣襟上的“竹桃”,有茶盏盖子上的“君子”,还有大堂里挂着的一副八骏奔腾图上面的一些文字。
“皇子真厉害。”
李云升忍不住夸赞,满心满眼都是对周霁的崇拜。这些随处可见的蚩燕字,他从没放在心上,周霁却已经烂熟于心了。
“此事不可让旁人知晓。”
说罢,周霁便蘸了一大笔墨水,随手将宣纸上的字迹涂抹成一团,直到看不出来半点练字的影子。
一天很快过完,用完晚膳之后,周霁吩咐李云升将笔墨纸砚拿进他卧房,独自在房间里继续练字,最近他又认识了几个新的蚩燕文字,还未写熟。
刚刚入冬,房间里烧着炭火,倒也不是很冷。周霁脱去外袍,只着一身白色里衣,坐在炭火旁写字,靠近火源的半边脸泛着红晕。写满一张宣纸,周霁便停下笔团成一团,顺手扔进脚边的火盆里。
白日里未吃完的桂花糕也被李云升拿了进来,周霁望着淡黄色的糕点,深深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父皇的病可有好些,前一阵子桂花盛开,大哥二哥是否有陪着父皇像以往那样一起赏花品糕?
风吹叶动,月亮高高挂起,思乡之情一发不可收拾。
周霁提笔,工工整整写下一封家书。虽然他知道这封家书未有归处,却还是忍不住晾干墨迹后叠了起来,仔细收好。
夜已深,周霁吹了蜡烛,上床歇息。伴着心底的思念,不多时便进入黑沉梦乡,去往那个有着父皇跟兄长的地方团聚。
昏昏沉沉间,周霁隐约感觉有东西在碰自己的脸,他转了下头,那东西又移到了嘴角,有些痒,弄得他睡不安稳。
忽然,身上一重,好似被石头压中了身体,周霁皱眉,缓缓张开眼睛。
“嘘,不要喊。”
周霁内心一惊,一个戴着可怖面具的男人此刻正压在他身上,一只手牢牢捂住他的嘴巴,低声警告着不要出声。
见周霁没有挣扎,面具人松开手,转而抚摸起周霁的脖颈。
“你是谁,要干什么?”周霁问。
那黑衣人并不回答,手下稍微用力,撕开周霁的衣领,手指一路向下,摸到缀在雪白胸膛上的两颗红樱。指尖捏起那两颗敏感的小东西,轻轻碾磨。
“住手!”周霁推开面具男的手,强调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面具男不仅知道他是谁,还知道得相当清楚,“你是周霁,大周朝来和亲的三皇子,王上的新夫人。”
说着,面具男的手更加不安分起来,伸到周霁腰上来回摸索,还挑衅似的挑起裤腰继续往大腿根处摸去。
周霁浑身一僵,呵斥着阻止面具男接下来的动作。
“既然知道,那你还敢……啊……”
周霁失声,面具男的手一把握住周霁软着的性器,上下撸动。
“我赌你不敢告诉王上。”面具男低沉的嗓音在周霁耳边荡开,“呵,你不敢告诉任何人。”
周霁咬唇忍耐,捉住面具男作乱的手腕,“放手!我喊人了!”
面具男啧一声,似是不耐烦。他扯下周霁腰间的衣带,摁住周霁两只乱动的手,绑了起来系在头顶的木桩上。
“你若是不顾及王上的颜面,不顾及你们大周子民,便喊吧。最好大声一点,喊到所有人都知道。”
见周霁一时语塞不再出声,面具男心情十分愉悦,“快喊,不然我怕一会儿你就没力气喊出声了。”
“混蛋!”周霁骂道,“你们蚩燕人都只会这样下作的手段么?”
面具男不再回应,像拆礼物一样一层一层剥开周霁的衣裤,黑暗中虽无法欣赏这具妙绝的身体,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性欲。仅仅只是肌肤相触,电流就已窜遍全身,黑暗的环境反倒让触觉更加敏锐。
“我是不会喊,更不敢让王上知道。”周霁动了动被绑在头顶的胳膊,“既然你赌对了,就松开我吧,难受。”
面具男没料到周霁会这样说,显得有些意外。考虑几秒之后,如言替周霁松了绑。
“有意思,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
周霁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他揉了几下被绑痛的手腕,随即一把抓住眼前的面具,但面具男的反应更快,他及时握住周霁的手,没让自己的面具被掀开。
周霁跟他撕扯起来,手指擦过面具男腰侧的皮肤,摸到一个模糊的印记。周霁装作继续挣扎,又在不经意间故意在那个凸起的印记上摸了好几下。
“你不乖,我还是把你绑起来比较好。”
面具男又重新将周霁作乱的手绑到床头,然后果断地分开周霁双腿,将自己挤了进去。
那面具男的性器上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又湿又滑,竟然很顺利地就全部捅入周霁身后那口狭小的空间里。
滚烫的性器十分粗长,比起应覃有过之而无不及。周霁被身下的胀痛感拉扯着神经,心里却在想刚刚摸到的那枚印记。
周霁刚开始因为不确定,所以故意多摸了几下,直到他确认摸到的凸起是一个类似于十字的伤疤,短横长竖,横竖相交在长竖三分之一的地方。
确切地说,那更像是一把剑。周霁闭眼思索,喉结滚动,他见过这枚剑状的疤痕,疤痕的主人是应崇枭。
和亲路上,有一日黄昏突降暴雨,应崇枭带着队伍急急忙忙找到一处废弃的寺庙,一行人挤在破庙里面躲雨。暴雨下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才堪堪放晴。那一晚,他们是在寺庙里度过的。
周霁跟李云升因为在轿子里,所以并没有淋湿,但除了他们两人,其余人都被暴雨浇了个透。周霁挑开轿帘,看见应崇枭在角落的火堆旁烤火。
湿透的上衣被脱了干净,挂在火堆一旁的架子上,应崇枭背对着轿子,周霁看见他左侧的腰际有一枚显眼的伤疤。因为形状特殊,周霁印象深刻,那枚伤疤像是一柄利剑,仿佛是用烧红的模具专门烙上去的。
可是为什么……
周霁忍着痛楚,听到黑暗中在他身上动作的人喘着粗气,他想不通为什么应崇枭要这样做。
“你快些吧,我只当是被狗咬了。”周霁语气淡然,听上去好像真的这么认为。
有其父必有其子,如果是应崇枭的话,周霁不信这句话不会激怒他。
果然,面具男动作一顿,带着怒意的手一把掐上周霁脖子,恶狠狠道:“你最好知道你在说什么。”
铁钳般的大手逐渐收紧,周霁胸膛起伏,面具男一个深挺,重重撞在周霁体内,恶魔的诅咒在上方响起:“周霁,你要为你今晚的话付出代价!”
“啊……轻点儿,好痛!”
面具男的性器又粗又长,比起应覃还要霸道三分,强劲有力的腰不知疲倦,一下顶得比一下用力,直往甬道深处钻去。
周霁双手被绑,只能用力扭动双腿来表达反抗,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挣扎之时小穴只会将男人的性器吸得更紧,反而换来一通更加疯狂的抽插。
浑浊的粗喘跟各种淫词艳语喷在周霁耳边,后面被侵入的胀痛和手腕被紧缚的刺痛混在一起,让周霁遭受着心理跟身体的双重折磨。
好在黑暗可以隐藏一切,无论是男人肮脏的侵犯,还是周霁隐忍的泪水,全部都隐没在一片夜色之中,除了两人,再无别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