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当庭受辱
周霁坐在路边,李云升蹲在旁边,正一脸着急地查看周霁踩在他膝盖上的一只脚。应崇枭脚步轻,再加上两人注意力集中在周霁脚上,一时间都没发现应崇枭的身影。
“为何坐在这里?”
应崇枭突然出声,吓得李云升一激灵,周霁也抬头看了过去。
“回王子的话,刚才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条蛇,咬了我家主子……都要入冬了,没想到这竹林里竟然还有活动的蛇。”
“哦?我看看。”
应崇枭放下手中的剑,屈膝蹲到周霁身旁,伸手捏住周霁的脚踝,手边白色的袜子上有两个圆形的血痕。
“看清楚是条什么蛇了吗?”
“看得不真切,那蛇窜得极快,只看见通体灰色,上面有些黑色的花纹,在这路边咬了主子就跑远了。”
应崇枭一把脱掉周霁伤脚上的鞋袜,看见脚踝外侧两个清晰可见的圆孔,是那蛇留下的咬痕,圆孔附近稍微有些红肿。
“无妨。”应崇枭用食指按了按伤口,或许是按得有些重了,周霁往回轻轻缩了下腿。“伤口看上去并无大碍,再加上那条蛇的颜色并不艳丽,想来是无毒的。若是有毒,这会儿应该有反应了。”
他盯着周霁眼睛,询问道:“如何,感觉头晕吗?伤口处会不会疼痛难忍?”
“没有。”周霁摇头。
应崇枭的手心很热,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从被他抓住的地方传来,又被他这样紧盯了半晌,周霁有些不自在。
筋骨分明的脚落在应崇枭的大手上,看上去像是一枚很好把玩的瓷器,这抹耀眼的白皙,其实也弄得应崇枭有些不自在,甚至感觉到口干舌燥。
他舔了舔唇,动作别扭地要替周霁穿上鞋袜,却被周霁躲开了。
“劳烦王子了,我自己来吧。”
周霁三两下穿好鞋袜,被李云升从地上扶起来,又朝应崇枭道了声谢谢,然后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出竹林的路就只有这一条,可他一点也没有与应崇枭同行的意思。
应崇枭也故意在原地等着,只是周霁都已经走很远了,他的手心仿佛还能感觉到那人脚踝冰凉的触感,像是摸着一块被冬雨打湿的白玉。
“若你不是父亲的人,我定日日将你锁在深闺,不让你有今天这样出来勾人的机会。”
应崇枭眯起眼睛搓了搓手指,抛去手上那股滑腻的感觉。他又暂时不想回去了,因为周霁的出现,刚才练过的剑法,需要重新再来一次。
寒风潇潇,一时竟吹不凉那骤然生起的火热心思。
又安安稳稳过了些时日,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来扶桑殿里找什么麻烦。周霁听说应覃亲自带了兵马去驱逐骚扰边关的鲜卑人,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据说那些鲜卑人十分难缠,而且路途遥远,不算交战的时间,光一来一回少说也得花上一月有余。”
李云升的语气掩饰不住地轻快着,手脚利索地把刚刚蒸好的桂花糕放在书桌上,然后站在一旁为周霁磨墨。
周霁面上不表,但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跟应覃打交道可谓是胆战心惊,不光是肉体上的折磨,精神上也不遑多让。如今他人不在宫中,周霁的日子总归要好过些。
宣纸上的字苍劲挺拔,李云升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但仔细看看又觉得眼熟得很,便忍不住问道:“皇子在写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李云升识字是周霁教的,每当周霁做功课时,都会拉着李云升在旁边,一边写一边教。偶尔太傅罚了周霁抄书,李云升也会主动站出来,拍着胸脯帮着一起抄写。
在被周霁握着手教写第一个字的时候,李云升就下意识地模仿周霁的笔迹,因而两人字迹如出一辙,即便是太傅也分不清楚。
周霁往旁边站了站,给李云升让出位子,“你再看看。”
李云升仔细辨认,越看越觉得熟悉,他确认这不是大周的文字,但脑子里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周霁拈起一枚桂花糕,糕点做得虽不如以往吃的精致,却也是入口即化,唇齿留香,是大周的味道。
见李云升抓着头发冥思苦想的模样,周霁眉眼弯弯笑起来,忍不住提醒道:“你几乎天天要看到的,近在咫尺。”
李云升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怪不得这么眼熟呢,是殿门口牌匾上的‘扶桑殿’,对不对?”
“是,蚩燕的文字跟大周有很大不同,我几乎都不认得,只能是在哪里见到了,听到他们说起,才知道是哪些字。”
说罢,周霁又提笔写了几个词语,确实跟大周文字差异巨大,李云升一个也认不出来。周霁一一给他指认,有绣在春桃衣襟上的“竹桃”,有茶盏盖子上的“君子”,还有大堂里挂着的一副八骏奔腾图上面的一些文字。
“皇子真厉害。”
李云升忍不住夸赞,满心满眼都是对周霁的崇拜。这些随处可见的蚩燕字,他从没放在心上,周霁却已经烂熟于心了。
“此事不可让旁人知晓。”
说罢,周霁便蘸了一大笔墨水,随手将宣纸上的字迹涂抹成一团,直到看不出来半点练字的影子。
一天很快过完,用完晚膳之后,周霁吩咐李云升将笔墨纸砚拿进他卧房,独自在房间里继续练字,最近他又认识了几个新的蚩燕文字,还未写熟。
刚刚入冬,房间里烧着炭火,倒也不是很冷。周霁脱去外袍,只着一身白色里衣,坐在炭火旁写字,靠近火源的半边脸泛着红晕。写满一张宣纸,周霁便停下笔团成一团,顺手扔进脚边的火盆里。
白日里未吃完的桂花糕也被李云升拿了进来,周霁望着淡黄色的糕点,深深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父皇的病可有好些,前一阵子桂花盛开,大哥二哥是否有陪着父皇像以往那样一起赏花品糕?
风吹叶动,月亮高高挂起,思乡之情一发不可收拾。
周霁提笔,工工整整写下一封家书。虽然他知道这封家书未有归处,却还是忍不住晾干墨迹后叠了起来,仔细收好。
夜已深,周霁吹了蜡烛,上床歇息。伴着心底的思念,不多时便进入黑沉梦乡,去往那个有着父皇跟兄长的地方团聚。
昏昏沉沉间,周霁隐约感觉有东西在碰自己的脸,他转了下头,那东西又移到了嘴角,有些痒,弄得他睡不安稳。
忽然,身上一重,好似被石头压中了身体,周霁皱眉,缓缓张开眼睛。
“嘘,不要喊。”
周霁内心一惊,一个戴着可怖面具的男人此刻正压在他身上,一只手牢牢捂住他的嘴巴,低声警告着不要出声。
见周霁没有挣扎,面具人松开手,转而抚摸起周霁的脖颈。
“你是谁,要干什么?”周霁问。
那黑衣人并不回答,手下稍微用力,撕开周霁的衣领,手指一路向下,摸到缀在雪白胸膛上的两颗红樱。指尖捏起那两颗敏感的小东西,轻轻碾磨。
“住手!”周霁推开面具男的手,强调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面具男不仅知道他是谁,还知道得相当清楚,“你是周霁,大周朝来和亲的三皇子,王上的新夫人。”
说着,面具男的手更加不安分起来,伸到周霁腰上来回摸索,还挑衅似的挑起裤腰继续往大腿根处摸去。
周霁浑身一僵,呵斥着阻止面具男接下来的动作。
“既然知道,那你还敢……啊……”
周霁失声,面具男的手一把握住周霁软着的性器,上下撸动。
“我赌你不敢告诉王上。”面具男低沉的嗓音在周霁耳边荡开,“呵,你不敢告诉任何人。”
周霁咬唇忍耐,捉住面具男作乱的手腕,“放手!我喊人了!”
面具男啧一声,似是不耐烦。他扯下周霁腰间的衣带,摁住周霁两只乱动的手,绑了起来系在头顶的木桩上。
“你若是不顾及王上的颜面,不顾及你们大周子民,便喊吧。最好大声一点,喊到所有人都知道。”
见周霁一时语塞不再出声,面具男心情十分愉悦,“快喊,不然我怕一会儿你就没力气喊出声了。”
“混蛋!”周霁骂道,“你们蚩燕人都只会这样下作的手段么?”
面具男不再回应,像拆礼物一样一层一层剥开周霁的衣裤,黑暗中虽无法欣赏这具妙绝的身体,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性欲。仅仅只是肌肤相触,电流就已窜遍全身,黑暗的环境反倒让触觉更加敏锐。
“我是不会喊,更不敢让王上知道。”周霁动了动被绑在头顶的胳膊,“既然你赌对了,就松开我吧,难受。”
面具男没料到周霁会这样说,显得有些意外。考虑几秒之后,如言替周霁松了绑。
“有意思,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
周霁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他揉了几下被绑痛的手腕,随即一把抓住眼前的面具,但面具男的反应更快,他及时握住周霁的手,没让自己的面具被掀开。
周霁跟他撕扯起来,手指擦过面具男腰侧的皮肤,摸到一个模糊的印记。周霁装作继续挣扎,又在不经意间故意在那个凸起的印记上摸了好几下。
“你不乖,我还是把你绑起来比较好。”
面具男又重新将周霁作乱的手绑到床头,然后果断地分开周霁双腿,将自己挤了进去。
那面具男的性器上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又湿又滑,竟然很顺利地就全部捅入周霁身后那口狭小的空间里。
滚烫的性器十分粗长,比起应覃有过之而无不及。周霁被身下的胀痛感拉扯着神经,心里却在想刚刚摸到的那枚印记。
周霁刚开始因为不确定,所以故意多摸了几下,直到他确认摸到的凸起是一个类似于十字的伤疤,短横长竖,横竖相交在长竖三分之一的地方。
确切地说,那更像是一把剑。周霁闭眼思索,喉结滚动,他见过这枚剑状的疤痕,疤痕的主人是应崇枭。
和亲路上,有一日黄昏突降暴雨,应崇枭带着队伍急急忙忙找到一处废弃的寺庙,一行人挤在破庙里面躲雨。暴雨下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才堪堪放晴。那一晚,他们是在寺庙里度过的。
周霁跟李云升因为在轿子里,所以并没有淋湿,但除了他们两人,其余人都被暴雨浇了个透。周霁挑开轿帘,看见应崇枭在角落的火堆旁烤火。
湿透的上衣被脱了干净,挂在火堆一旁的架子上,应崇枭背对着轿子,周霁看见他左侧的腰际有一枚显眼的伤疤。因为形状特殊,周霁印象深刻,那枚伤疤像是一柄利剑,仿佛是用烧红的模具专门烙上去的。
可是为什么……
周霁忍着痛楚,听到黑暗中在他身上动作的人喘着粗气,他想不通为什么应崇枭要这样做。
“你快些吧,我只当是被狗咬了。”周霁语气淡然,听上去好像真的这么认为。
有其父必有其子,如果是应崇枭的话,周霁不信这句话不会激怒他。
果然,面具男动作一顿,带着怒意的手一把掐上周霁脖子,恶狠狠道:“你最好知道你在说什么。”
铁钳般的大手逐渐收紧,周霁胸膛起伏,面具男一个深挺,重重撞在周霁体内,恶魔的诅咒在上方响起:“周霁,你要为你今晚的话付出代价!”
“啊……轻点儿,好痛!”
面具男的性器又粗又长,比起应覃还要霸道三分,强劲有力的腰不知疲倦,一下顶得比一下用力,直往甬道深处钻去。
周霁双手被绑,只能用力扭动双腿来表达反抗,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挣扎之时小穴只会将男人的性器吸得更紧,反而换来一通更加疯狂的抽插。
浑浊的粗喘跟各种淫词艳语喷在周霁耳边,后面被侵入的胀痛和手腕被紧缚的刺痛混在一起,让周霁遭受着心理跟身体的双重折磨。
好在黑暗可以隐藏一切,无论是男人肮脏的侵犯,还是周霁隐忍的泪水,全部都隐没在一片夜色之中,除了两人,再无别人知晓。
黑夜很长,折磨不会这么轻易结束。也许是正面进入的姿势腻了,面具男掐着周霁的腰,顺势将人翻了个身,变成后入的姿势。
周霁跪在床上,上身紧贴被褥,屁股高高撅起,绑着双手的腰带又变紧几分,深深陷进皮肉。
这是一个十分屈辱的姿势,周霁不情不愿,无奈腰上掐着的手力度太大,他完全没办法挣脱,只能摇晃着身体,被动承接来自身后的一波又一波浪潮。
面具男仿佛不知疲倦,像一只刚开荤的狼崽子,在这样如同兽交般的姿势下愈战愈勇,抽插的频率越来越快,恨不得将自己挂在外面的两颗巨大卵蛋也全部塞进泥泞的小穴里去。
周霁咬紧牙关,期望疼痛能盖过慢慢升起的异样感受,他恨自己过于敏感的身体,竟然在被强迫的情况下,也能尝出些性爱的愉悦滋味。这不是他,他不要这样。
尽管再怎么抗拒,周霁还是在剧烈的操弄下即将进入高潮,他极力稳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到酸痛,巨大的快感铺天盖地,像洪水决堤的前一刻。
突然,天旋地转之间,周霁感到呼吸一滞,不受控制地痉挛不止,他绝望地闭上眼睛,把自己埋在枕头里,攀上了快感的高峰。
面具男也停下动作,仰头克制着小穴痉挛下的射精冲动,汗水顺着明显的喉结滑落,没入精壮的胸肌阴影之中,充斥着性感又野蛮的雄性气息。
周霁泄了力气,浑身软得像是被人抽了骨头,歪歪扭扭就要往床上倒。面具男提着那抹纤腰,见人实在是没力气支撑,便好心放下,让周霁舒服些地趴在自己身下。
“啊……啊……混蛋,你……”
周霁以为结束了,谁知才刚得到喘息没几秒,身下突然一痛,那该死的面具男又捅了进来。高潮过后的小穴又湿又软,十分温顺地吞吐着那根肉棒,欲望违背意志,周霁万分崩溃。
“你……出去!”
面对周霁虚弱的呵斥,面具男低笑起来,震动通过紧贴的胸腔传到周霁背上,震得他尾椎骨发麻。
“怎么?不是说就当被狗咬了么,难道是我咬你咬得还不够舒服,嗯?”
面具男一个提胯,粗大的肉刃又挺进几分,惹得周霁呻吟出声。他不紧不慢地插入抽出,不停逗弄着艳红濡湿的穴口。
周霁受不了这样的磋磨,难耐地仰起脖子,蝴蝶骨撑出漂亮的形状,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衬得他圣洁如神,好像下一秒就要振翅飞升。
“你还真是……”
面具男小声说着什么,周霁没有听清楚,他感觉到背上一湿,有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顺着脊柱一路往下。
周霁愤怒道:“你记住今晚,千万别让我知道你是谁。若是知道了,啊……我定当,我定当……啊……”
背后的舌头灵活又色情,在瓷白的肌肤上打着圈儿舔舐,粗壮的性器配合节奏,仍然缓慢地碾磨在穴口周围,两人的体液交融在一起,黏腻温热。
“哦?要记住今晚的是你才对,你定当什么?”
男人好奇起来,停下作乱的动作,让周霁有机会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定当千倍万倍奉还,让你后悔今日所为!”
“是吗?”
面具男一个用力,肉棒整个塞进毫无防备的小穴,周霁收紧手指,紧紧抓住床头的木桩,这一刻他把脑海里所有最脏最难听的话搜刮了个遍,忍不住咒骂起身后的男人。
“你个王八蛋,有本事你放开我,戴着面具算什么男人!”
“你……你以后肯定没好下场,我咒你身首异处,你……永生孤独,一辈子都没有人爱,妻离子散,不得好死,唔……”
周霁一边喘息一边咒骂,险些吐出应崇枭的名字。他一身冷汗,清醒了几分,不能让应崇枭知道他已经识破了对方的面目。
虽然蚩燕风俗开放,子女可继承父母长辈的妾室,但应覃还未退位,应崇枭现在却跟周霁滚到一起,这是大忌。没有哪个王上能够容忍这样的耻辱跟挑衅,尽管是自己最喜欢最看重的儿子。
到时候事情万一闹得人尽皆知,应覃会怎么惩罚应崇枭未可知,但周霁确信应覃一定不会放过他,也一定会因为此事迁怒大周。
想到这里,周霁一口咬在手腕上,发狠地用力,身后的面具男也开始大力抽插,周霁绷紧脚趾,收缩着肿胀不堪的后穴,终于面具男抵挡不住,射在销魂蚀骨的温柔乡里。
周霁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绑住双手的腰带已经拆掉,衣物也原原本本穿在身上,周霁垂眸看着手腕上的勒痕,陷入沉思。
他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应崇枭这尊瘟神,明明来到蚩燕之后,他们打照面也就那么几回,平时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
周霁惊叹于应崇枭的胆大妄为,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归咎于应崇枭原始的欲望,以及蚩燕本就开放混乱的风气。
“叩叩叩。”
屋外想起敲门声,是李云升来叫周霁起床。
“进来吧。”
周霁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
房门应声而开,李云升端了盛着温水的木盆进来,看到周霁憔悴的模样,吓了一跳。
“皇子,你的眼睛怎么这么肿,还有你的嗓子……”李云升向前走了几步,看见周霁手腕上的淤青,还有松散衣领下锁骨上的吻痕,“皇子,你的手……”
“嘘。”
周霁撑起身子下了床,示意李云升小声一点,隔墙有耳。被折腾了一夜,身体沉重不堪,周霁咬着发带,抬手将一头乌发随意扎起,来到木盆前洗漱。
“是应崇枭。”
“什么?”李云升大惊失色,“他怎么敢这样对皇子!”
趁着应覃出征的空档,强迫名义上的“小娘”委身胯下,颠鸾倒凤,应崇枭怎么敢?!
周霁轻蔑地嗤笑一声,“有其父必有其子罢了。”
他拧干帕子,倒也不怎么避讳李云升,直接脱掉身上的白色里衣,擦洗身上的伤痕和大腿上干涸了的精斑。
李云升别开眼看向别处,几抹红晕悄悄爬上脸颊。
“云升,帮我擦一下后背,我够不到。”
不料周霁让他帮忙,李云升答应一声,走到周霁身后,接过帕子轻轻擦拭着娇嫩的皮肤。白茫茫一片的背上突兀地缀着几团青紫,肩膀上还有几圈很深的齿印,看得李云升心痛不已。
他想不明白像周霁这样美好的人,自己怎么珍惜都觉着不够,为什么应覃跟应崇枭他们,却忍心如此对待。
李云升不知道的是,大多数人在面对美好事物的时候,去摧毁破坏才是他们的第一本能,凌虐的快感会组成欲望的一部分,让人无法自拔,尤其对于应覃跟应崇枭这样的上位者,快感更甚。
李云升义愤填膺道:“皇子,蚩燕的人都是疯子,他们没有心,没有感情!”
“好了,你别气了。”周霁拍拍李云升以示安慰,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坐在铜镜前用发带跟玉簪重新挽好发髻。
“我就是气,真希望鲜卑人能大杀四方,最好让蚩燕王死在战场上回不来!”
周霁连忙捂住李云升的嘴,“此番话再也不要说了,若是被蚩燕人听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李云升鼻间充斥着周霁手上皂角的清香味道,他看着周霁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呆愣着点了点头。
周霁原本以为昨晚的一夜荒唐,只是应崇枭的精虫上脑一时冲动所致,他没想到的是后面应崇枭竟然每隔几日就会再来一次,还是戴着同样的面具,同样在黑暗中强迫周霁交欢。
不过,令周霁更没想到的是,李云升那日的话竟一语成谶。
鲜卑人正面迎战难敌蚩燕,便偷偷给蚩燕大军营地周围的水源下毒,而应覃中毒太深,撤军回到都城的时候,已然命不久矣。
最近几日整个都城都笼罩在一种紧张的氛围之中,所有下人都面色不虞,行事匆匆。周霁听李云升说,是应覃快要死了。
“皇子,好像就在这几日了,鲜卑人下的毒毒性太烈,蚩燕王能坚持到撤军回来已是不易,但要是想活命,怕是无力回天了。”
李云升垂首站在桌旁,替周霁磨墨,说话间带着一丝欣喜。
“嗯,我知道了。”
周霁也猜测到应覃应该是不行了,自从大军回城之后,应崇枭便再也没在夜晚时来过扶桑殿,大抵是事情太多,根本无暇顾及和周霁身体上的那点儿欢爱。
其实应覃的死活周霁根本不关心,活着就那样,死了也更好。他真正关心的是如果老蚩燕王死了,那蚩燕跟大周签订的条约是否对新王仍然有效。
蚩燕的政况跟大周很不一样,他们没有指定继位者的规矩,当老王去世,新王并不一定就是老王的孩子,而是由各个部落首领推举来产生新王的。
新王上位,继承老王的一切,包括权利,地位,军队,财产,也包括妻妾,以及亲人。
周霁自从来到蚩燕,就没怎么接触过除应覃之外的其他人,那些部落首领他也只在宴会时见过一面,根本对不上号,更不清楚他们实力如何。所以,对于谁会成为新的蚩燕王,周霁心里没底。
李云升见周霁眉头紧锁,知道他这又是在为大周烦恼了。安慰的话李云升不知道说过多少,此时此刻,他只能静静地陪伴在周霁身边,这便是最大的安慰了。
又是几日过去,周霁到底没能见上应覃最后一面,他只从下人们一身素白的装扮中,才得知老蚩燕王已经撒手人寰的消息。
春桃跟冬梅这几天心不在焉的,干活儿的时候总是分神,周霁经常看见她们俩在廊下捂着嘴窃窃私语,却又在周霁望过去的时候装作什么也没有的样子。
天气越发冷了,周霁晚上老是睡不安稳。炉子里的炭火很难烧旺,好像送煤炭的奴才好几天都没来过了。他实在是睡不着,索性披着外衣起身,来到屏风处,伸手关严实正在漏风的窗户。
眼皮不停地跳,周霁按了按太阳穴,内心不安,隐隐觉得要有事情发生。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周霁朝门口望去。
“皇子,我们快跑吧!”李云升推开厢房的门,一眼看到站在窗边的主子,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拉着周霁的手腕就要往外面走。
周霁不明所以,他稳住趔趄的身体,看见李云升背后背着一个大大的蓝色碎花包袱,周霁上一次见到这个包袱,还是他们来蚩燕和亲的时候。
“跑?跑去哪里,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周霁按住李云升手背,示意他把话说清楚。
“打……”李云升弯下腰喘了口气,“他们打起来了,我刚看见春桃跟冬梅两个带着行李急匆匆在路上跑,拦住一问,才知道有部落首领起兵打进都城了。”
周霁大惊,穿好披在肩头的外衣,示意李云升继续说下去。
“蚩燕现在乱成一锅粥,应覃死了,应崇枭也自顾不暇。皇子,我们也趁现在赶快跑吧,不管跑去哪里,先离开这里再说!”
李云升看着周霁的眼睛,急得声音都颤抖着,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周霁要留下。
他没什么本事,原本打算这一辈子就这样陪在周霁身边,直到死,可他终究是不忍心周霁的人生被糟蹋在这蚩燕的都城里。
李云升觉得自己的命低贱如草芥,死了烂了的也没什么关系,但周霁不行。
若是有一丁点儿的机会能带周霁离开这里,无论冒多大的危险,李云升都愿意承担,更何况现在蚩燕内乱,趁这个时候逃跑怕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他紧紧抓住周霁的手腕,力气之大让那薄薄的皮肤都泛起红痕。
“走吧,皇子!走啊!”
周霁在李云升的泪光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他沉默片刻,然后反手握住李云升的手。
“我们走!”
李云升喜极而泣,他不敢耽误一刻,立即拉着周霁朝扶桑殿外飞奔。
外面果然乱成一片,远处的夜空中火光乍现,吵嚷声刀剑声响彻整个都城,人影纷乱。没有人注意到周霁跟李云升的身影,很快,他们两个便消失在宫人们四处逃散的混乱中。
来时的路李云升记得一清二楚,就是为了能有一天派上用场,现在终于用上了。
他带着周霁顺利出了蚩燕都城,又沿着官道往前走了一阵子,沿路碰到不少蚩燕士兵,虽然他们注意力不在周霁身上,但李云升怕被拦住,于是跟周霁商量之后,一头扎进茂密的树林里。
若是在这场内乱中就此失踪,即便是新王上位,到时也怪罪不到大周身上。可若是趁乱逃跑却被抓回,那李云升不敢想他跟周霁的下场有多惨,蚩燕新王会不会以此为由头向大周宣战也未可知。
不过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出了扶桑殿,就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他们一定不能被抓回去!
树林里杂草丛生,几乎找不到能走的路,往前一路都是上坡,应该是一处野山。
李云升在前开路,牵着周霁,两人一点一点在半人高的灌木丛中往前磨。夜色浓重,月色仅能从茂盛的枝叶间隙中透下来那么一点儿,不过也已经足够他们看清脚下。
走了有半个时辰,头顶的光亮忽然被乌云遮了个严实,狂风四起,吹得大树疯狂摇晃,呜呜的风声如同厉鬼嚎哭,不消片刻,倾盆大雨便兜头而下。
“遭了,下暴雨了。”李云升拉了一把周霁,两个人都站在坡上稳住身形。
周霁抬头望向天空,扯着嗓子说道:“不能站在树下,我们快找个地方避雨。”
话音刚落,空中一道闪电划开黑暗,照亮周霁冰雪般的侧脸,豆大的雨水顺着他的睫毛一滴滴落下。紧接着,阵阵闷雷随之而来,啪嚓一声劈在离二人几步之遥的树上,大雨中升起一股焦烟。
“前面好像有个山洞,我们往那边去!”
这次是周霁冲在前面,他扯着李云升的胳膊,两个人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往坡上的小山洞奔去。
山洞入口虽小,但钻进去之后里面的空间却不小,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甚至还往里延伸了好大一段距离。洞内的地上散落着一些干草,洞壁上靠着几根枯柴,应该是之前有人来过这里。
李云升解开背上湿淋淋的包袱,雨太大了,包袱里面的几件衣物都已经全部湿透,不过还好火折子仍然可以用。
他先搀扶周霁靠着洞壁坐好休息,然后跪在地上手脚麻利地拢起一堆干草,用火折子点燃,等有烟冒出来了,又把枯柴折成小段扔进去,再用粗一点的柴火在上方架成一个三角。
外面雨声很大,干燥的洞内火堆渐渐燃起,枯柴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偶尔发出噼啪的燃烧声,洞内的温度比刚进来时升高不少。
“皇子,衣服脱了烤一下吧,不然会得风寒。”
李云升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身上又湿又冷的衣服脱下来,拧掉雨水,搭在火堆旁边斜靠在洞壁的树枝上。
周霁学着李云升的样子,脱衣拧水,也将衣服搭在李云升衣服旁边。一阵风吹进洞里,火光明灭,周霁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双手抱住自己,赤裸身体蜷缩成一团。
周霁望了望四周,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在山洞里过夜,一切都陌生又危险,然而李云升却看起来十分熟练的样子。
“你以前在山洞里住过吗?”周霁问。
李云升用手中的木棍拨弄着火苗,像这样一丝不挂地跟周霁面对面相处,让他感觉到紧张,眼睛也不知道该看往何处,只敢一眨不眨地盯着火堆。
“是,在我入宫以前,有时候会跟叔父一起进山挖灵芝或者打猎,山上天气阴晴不定,遇到暴雨也是常有的事,那个时候我们就会躲进山洞里,我记得最久的一次是在洞里住了整整七天。”
“七天?”周霁惊讶,“这么久,那你们吃什么?”
李云升终于不再看火堆,而是对上周霁漂亮的凤眼,他许久没在周霁脸上看到这样生动鲜活的神情,一时看得心脏狂跳。
“我们白天会在山洞附近找些野果子吃,也会挖陷阱抓一些出来觅食的野兔或者野鸡,树上的鸟窝里还会有鸟蛋,这些都能吃。”
李云升说得神采飞扬,仿佛回到年少时无忧无虑的日子。
周霁从没听李云升提起过他入宫之前的生活,现在听了,再看到李云升灼灼的目光,不禁陷入感慨。
如果李云升没被净身送入宫中,那现在也应该已经成长为一个俊朗高大的少年郎了,可命运弄人,想象里的少年郎的的确确是被家里人抛弃,只是在大周的深宫中当牛做马的奴才。
周霁心头刺痛,金枝玉叶的皇子不好当,贫苦人家的孩子也不好当,今时今日,他跟李云升都是同样的苦命人罢了。
“皇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看到周霁蹙眉,李云升扔掉手里的木棍,关切地盯着周霁的脸色。
“云升,我好冷。”
周霁抿着苍白的唇,愈发蜷缩起来,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脸颊却染着红晕。
李云升暗叫不好,他此时也顾不上赤裸不赤裸,连忙坐到周霁身边,伸手摸到周霁额头探了下温度。
“皇子,你发烧了。”
李云升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以前在大周他最怕的就是周霁发烧,周霁平时不怎么生病,唯独发起烧来气势汹汹,就连太医院的医生们都束手无策。只能是吃了汤药,裹着被子,在李云升的悉心照顾下硬生生地熬,足足四五天才能退烧。
因此,李云升现下慌得不行。这里可没有太医,没有汤药,就连暖乎乎的被子也是奢求,只有一个什么作用也没有的李云升。
周霁还在喊着冷,李云升一咬牙,扑过去将周霁整个搂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