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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网之中(微恐怖)

 

夏油杰有点想要呕吐。

连续不断的吞咽让他的味觉变得麻木,但是依旧为眼前的一切而感到胃部不适。

为什么到了晚上会变成这样啊……

白天还微笑着朝自己摆手的老人变得肿胀扭曲,堪堪维持着类人的外形,水从他的身上不断的淌下,渗出,对方的唇齿鼻孔中可以看到滑腻乌黑的河泥,浓郁的水腥味从他的身上传过来,让夏油杰几乎无法呼吸。

他已经签下来三份意向单,甚至两位已经付了全款。本以为距离完成目标越来越近,但他还是察觉到了施加在自己身上粘腻阴冷的诅咒。

一开始,夏油杰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随着在生得领域中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受到影响几乎是无法避免的。但是他白天联系过,并且成交的客户却在夜间十一点的时候出现在了疗养院中。

沟通没有得到回应,或者说这些[人]如果能沟通就更恐怖了。

夏油杰被这位疑似淹死的老人带到了门卫登记处,远远看到了一位长发的夫人正坐在保卫处的靠椅处休息,一头黑色长发油光发亮,隐隐在灯光下反射出一些水光。似乎是洗过一样,比白天见到的时候有着更强的垂顺感,似乎还没有干透。

夏油杰却感到强烈的违和感,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他的头皮发麻,有一种想要逃走的冲动,脑子一片空白,不肯接受自己在那一瞬间想到的可能性。

但是,这位五十出头的不婚主义者,这位白天还挽着他的手臂,夸他又温柔又帅气的美丽夫人,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她的身材并未走形,在连身长裙的包裹下显得那么玲珑有致,但是她的高跟鞋却有一只断了跟,小腿肿胀扭曲,似乎是摔断了,女人轻柔的笑声非常动听,她的手拨弄了一下头发,抱怨着同夏油杰撒娇。

“走不了路了……而且也看不到你那可爱的脸,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秋风萧瑟,树叶沙沙响,美妇人的长发也被吹拂,在风中飘动,像是黑色的幡。

夏油杰嘴里津液迅速分泌,那些本该和体温接近的液体此刻是冰凉的,喉管抽动的同时带动了他胃部的抽搐,他几乎要吐出来,但还是咬牙忍住了。

妇人的脖子很纤细,导致那些错位的骨骼,暗红的血肉,森白的脊椎骨都过分显眼,她的头拧了一百八十度,前后整个颠倒了,似乎由于颈椎骨的破坏,连挪动都做不到。

她身体面向夏油杰,拖着一条腿往前挪动,比一般的跛子走得要艰难的多,速度也非常慢,但夏油杰生不起逃跑的欲望,他猛然间意识到了自己所做的事情造成了什么。

悟念了那些死亡的案例,雪川也分析了造成一切的原因。

幸福安心疗养院是一场恶性诈骗案。

现在,他是编织罗网的欺骗者——所以才会被诅咒,才会沾染不详的咒力啊。

血腥味扑面而来,那些柔顺的,没有因岁月摧残而失去颜色的美丽长发瞬间暴涨,一边滴落血红液体,一边朝着夏油杰的面门袭来。

“让我看看你——让我们面对面,背对背的拥抱吧!”

在被染血长发触碰到之前,夏油杰唤出了自己的咒灵虹龙。

金石相击的声响震的他头脑晕眩,但散发着死鱼一样腥臭气味的液体却喷到他的脸上。

那个一直跟着他的,似乎是淹死的老人,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他的面前,被锋利的长发捅了个对穿,像咬破葡萄或扎破水球那样喷涌出恶臭液体来。

那些液体沾到皮肤,产生灼烧一样的疼痛,他下意识的运转咒力,尽管无法使用反转术式修复伤处,却可以增幅体质,一定程度上增加对诅咒的抗性。

夏油杰不得不放出来更多的咒灵,和这些似人非人,饱含咒怨的东西拉开了距离,不知道从是什么时候开始,小腹传来的绞痛拖累了他,往日引以为傲的体术无法施展开来,只能依靠咒灵压制敌人。

他一路向疗养院深处走去,随着被诅咒的程度加深,夏油杰似乎和这里产生了某种难以言说的联系,似乎能够知道哪里才是核心区,并且寄希望于在那里真正的解决问题。

绞痛感越来越强烈,他有些走不稳,干脆以虹龙代步,整个人都因为这种从未感受过的异样痛楚忍不住蜷缩,背都弓起来,捂着肚子,喘不上气。

……是诅咒吗?

他脑子混乱不清,这种痛楚像一把没开刃的模型刀,并不锋利,但却在他脑子里翻搅了一圈之后,让他有种要死了的错觉。

然后夏油杰就失去了意识。

不过倒也不是被疼晕的,而是他接受了领域的规则,和地缚型咒灵产生了联系,于是在生得领域被打破的时候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才会一时半会儿无法承受冲击,暂时昏迷。

不过夏油杰还算幸运,虹龙目标蛮大,让刚刚暴力打破领域的五条悟很快就发现了他的情况不对,凌晨四点半喊了辅助监督开车过来,自己则是等虹龙被失去意识的夏油杰自动回收的时候接了他一把,替他检查了一下身体情况。

“奇怪,明明没伤口,但杰身上有血腥味欸?”

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打算脱了夏油杰的衣服给他检查一下。

酒井雪川则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按住了五条悟的手:“回去让硝看吧,别再给杰冻感冒了。”

五条悟觉得蛮有道理,顺从的放下了手,等着辅助监督开车来接。他能看到夏油杰身上有诅咒的痕迹,这个确实得让硝子来解决。

但他们两个显然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误入领域并且看到了咒灵的松田阵平只是个普通人,酒井雪川还非常贴心的将自己手头有的任务相关资料给他看,解决了松田阵平一些疑惑。

他拿到这家疗养院圈钱诈骗的资料,虽然又困又累,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准备和自己的朋友商量一下该怎么处理,要走了酒井雪川的le号就离开了。

松田阵平离开后没过多久,在附近待命的窗就派了人来接,五条悟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夏油杰塞到了车后座,还抱怨杰醒着就能坐副驾驶,咱俩挨着多好。

而没有六眼的酒井雪川自然不知道夏油杰身体状况如何,他甚至还没带上眼纱,只能看到一只柔弱娇小的可爱绒毛兔凄凄惨惨的晕厥着,时不时颤抖一阵。

内心充满了怜爱,将兔子抱进怀里,一边顺毛一边安慰。

“没事啦,杰,我们马上就回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什么嘛,人家也想要膝枕的说”,坐在副驾驶的美貌白虎一脸幽怨,巨大的爪子扒着椅背,“yoki都不心疼我吃不饱还用了那么多咒力吗?现在头超痛欸!”

夜蛾正道没想到出个常规任务居然扯出了特级地缚型咒灵,而且还拔起萝卜带出泥,让一件恶性诈骗案水落石出。

主谋被抓的时候还很嚣张,断定不会有人能查出什么,但这份狂傲在看到那份明显和咒术界脱不开关系的绝密情报后被打破了。

后续如何他已经没心情看下去了,脑子乱哄哄,一方面为这宗罪状而愤慨,另一方面又有几分学生懂事了的欣慰,但这些感性的想法之后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有关咒术界的机密被他的学生们随手扔给了普通人,而且这个普通人大概率还知道了咒灵事件的内情。

……保密原则在五条悟眼里大概形同虚设,以前是不放帐,现在直接让普通群众参与其中了。

这三个、不,介于酒井雪川是新人,所以罪魁祸首应该是这两个混蛋才对,夜蛾正道真的很想揪住五条悟的衣领质问他,顺便让他们写一万字检讨。

但等他在校门口蹲到了背着夏油杰回来的酒井雪川之后,那种愤怒就被一盆冷水浇灭,他是清楚这两个学生的实力的,现在乍一看,五条悟戴着酒井雪川的眼纱,被他一只手牵着往前走,而小小一只的雪川则背着比他大一圈的同期,艰难的用一只手搂着夏油杰,防止他滑落。

这场景乍一看有点一家三口在逃难,几个人都有些狼狈,尤其是夏油杰居然是让人背回来的,按照他的性格,但凡能站起来就绝不会这么做。

夜蛾正道心内担忧不已,都不想着怎么罚两个学生了,急忙给家入硝子打了电话,让她结束工作之后赶紧回来。

挂断电话之后,他伸手想要接过酒井雪川背着的人,但对方却摇摇头。

“老师,没事的。悟是消耗过多,而且眼镜不小心弄丢了。杰受生得领域影响比较大,可能得等几天咒力残秽消散就好。我们回宿舍就行。”

夜蛾正道点了点头,他教酒井雪川的时间很短,但对方表现的一直还算靠谱,此刻就没勉强对方松手。

“那就好好休息。有什么情况打电话给我。硝子回来之后再检查一下吧。”

酒井雪川点了点头,手里牵着一个,背上背着一个,拖家带口的往宿舍楼走去。

他姑且算得上精神不错,只是肌肉酸痛,头有点发晕,比起两个已经开始抽条的同期,他的优点是续航时间长,那些为他进一步发育而储存起来的脂肪在此时发挥了效用,除了有些口干舌燥,酒井雪川已经不觉得饥饿了。

他挨个将两人送回了房间,却在想折返去照看夏油杰的时候被抓住了手。

“悟?”

他有点摸不到头脑,但好大一只猫坐在床上,仰起脸来看自己,一副等人蹂躏的样子,让酒井雪川内心蠢蠢欲动,他想了一下,将手绕到了五条悟的后脑勺,解开了那条眼纱。

“好了,这样就可以看到东西了吧,悟去吃点东西,然后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杰。”

一边说着,他一边随意地将眼纱带了回去,满意地感受到世界回到了正规。

furry是很可爱没错,但是不应该只有自己一方感到快乐与幸福,假如对方的认知和自己不同,再去上手就不礼貌了。

虽然确实超可惜……

清晰的景物立刻被迫降低像素,乍一戴上,他甚至都不适应的眯起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他无意识的想要扶住什么来稳住身形,却碰到了五条悟的胳膊,对方的体温隔着薄薄一层制服面料透过来,捂得他掌心发烫。

这温度乍看之下有点超常规,似乎是因为代谢比一般人都要快很多。毕竟五条悟的引擎工作效率高嘛,所以他的体表温度常年都高出正常值,而且六眼才不会管他吃不吃,如果没有依靠安妮的礼物去卡剥夺原本视线的bug,五条悟大概才是进入领域后面临危险最高那个。

酒井雪川突然对五条悟眼里看到的世界产生了一点点好奇心。

据说六眼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来着,这大概可以理解为背后长眼睛?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五条悟也没闲着,他将酒井雪川拉到他的床上坐下,自己去开冰箱觅食去了。

这个任务看起来复杂困难,实际上距离他们从高专出发,才过去一天而已,冰箱里存放的蛋糕点心,上面的水果都像是刚摘下来一样水灵,草莓牛奶码了整整一排,五条悟就直接抓了一排拿过去,拆开一盒插上吸管给酒井雪川递了过去。

“总之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他稍微有点在意酒井雪川有点惨淡的面色和发干的嘴唇。

毕竟五条悟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可爱的小点心,现在看到对方粉腮褪色,唇瓣枯萎,内心就难以避免的生出许多爱怜来。

“我得走了。”

坐下来喝完一盒草莓牛奶的酒井雪川心里惦记着他柔软又可怜的兔杰,没有接受五条悟的挽留,急匆匆的推门出去了。

他关门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回过头看了五条悟一眼。

表情肯定是看不清的,不如说能够看出大致的轮廓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但他竟然觉得像素很低的五条悟都是画风与众不同,低头咬蛋糕的时候垂眸的样子可爱的不得了,蛋糕塞的脸颊鼓鼓,柔软的白发垂在额前,即便像素低到他要眯起眼来看,对方的眼睛依旧是清透的蓝,鼻梁挺翘到不像日本人。

“咔哒”

门锁自动扣上,酒井雪川移开了视线,他今天见到了曾经和自己是幼驯染的松田阵平,对方显然还记得他,行动中颇有一些照弗之意。

怎么说,以前总觉得非常难受,只要想到对方居然会离开就已经受不了了,但再次见面的时候反而不那么在意了。

比起能完全看清楚,而且还称得上一流帅哥的曾经玩伴,他现在更在乎的是可能终其一生都没办法看清样貌,想要平等的相处就需要放弃清晰视野的[furry]们。

做不到坦然接收这种好意,我宁可做些什么,牺牲些什么来维系日常吧?

需要照顾的类型反而能戳中内心的幽微之处,这样的恶习是从何时沾染上的呢……恐怕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但在遇到杰之后就十分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被爱和爱人,也许他是更加渴求着后者的,被动的一切都会剥夺他的安心感。

敏感的、执拗的、孤独的、脆弱的、易碎的……这样的特质大概可以称得上是[对酒井雪川特攻]也说不定。

他替夏油杰擦拭了身体,喂下退烧的药物,安置在被子中。

沾染了一些血迹的内衣被他清洗干净,这里没有女性经期所用的卫生棉条之类的东西,好在顾及到高专是会有女学生的,总不可能叫女孩子再这种鸟不拉屎,二十里看不到人烟的地方荒野求生,学校小卖部还是提供常规日用品的。

酒井雪川并不觉得害羞,斟酌了片刻之后选择了看起来更好操作的护垫。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夏油杰的经血量少的可怜,酒井雪川甚至担心夏油杰的身体可能不健康。但在维基百科一下之后他默默的合上了页面。

40l就算是正常量了啊……这加起来都不够他喝一口的,刚刚那盒草莓牛奶都有220l。

不过此时的酒井雪川并不知道他的贴心照顾对于夏油杰来说算是一场惊吓。

就算从小到大得到的诊断结果都是两套生殖器官均正常发育,但心理性别为男的夏油杰并没有意识到随着青春期的到来,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此时的酒井雪川一脸岁月静好,还给夏油杰灌了个热水杯塞到了对方怀里。

好想摘下眼纱啊,但是摘掉之后就不方便照顾人了。

忙前忙后终于照顾完别人的雪师傅意识到了自己衣服的脏乱,但又觉得夏油杰可能一会儿醒来会需要自己照顾,干脆去拿了套睡衣,借用对方的浴室洗澡去了。

“呜……”

从喉咙中泄露出一丝哀鸣,感受到腹部的疼痛得到了缓解,夏油杰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像是在昏迷期间被好几个五条悟连手暴打了一通,连挪动一下身体都觉得废力,只能先睁开眼,默默的缓了一会儿。

但是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似乎是躺在宿舍的床上,身上的衣服也换掉了,小腹处放着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伸手摸了一下,似乎是被毛巾包起来的玻璃杯。

最诡异的是,门反锁着,但浴室里却传来水声。

谁在自己的浴室里洗澡?

虽然酒井雪川眼里的夏油杰是单纯无害小黑兔,但是在日本这种社会环境里基本上很难养出绝对单纯的小孩。

夏油杰仅仅是因为拥有一些普通人无法企及的天赋,才免受了很多平庸之苦。

毕竟慕强也是那啥,日本的态度嘛。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夏油杰就算不搞社交也不会在明面上被人为难。但背地里的小动作却并不会少,夏油杰怎么可能是傻的。他身体素质过硬,此刻休息了一阵子,又凭借药物缓过了发烧,就复盘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意识到应该是五条悟和酒井雪川他们先解决了问题,导致了领域的崩坏。

而他当时晕倒,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受到了诅咒。

这种负面影响得麻烦硝子了。

夏油杰独自消化了一会儿自己作为[加害者]的负面情感,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怅然。类似的事件他也经历过,但都是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待,或者只看到卷宗上寥寥几行文字,这种切身经历的感觉还是不同的。

他想的有些入神,没发觉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直到推门的声音响起来才想起这回事。

抬头看过去,夏油杰愣了愣,意识到此前照顾自己的大概就是雪川了。

对方换了家居服,一边走一边用毛巾擦拭遇水之后更显乌黑的头发,似乎是因为刚洗过澡的原因,他脸颊粉粉的,整个人清丽又娇嫩,像是水面上半开的莲花。

“你醒啦?”

少年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惊喜,连头发都顾不上,直接凑了过来,圆圆的眼睛看过来的瞬间真的让人幻视一些小狗。

夏油杰点点头,想回应却感到喉咙发紧,似乎是因为太久没有摄入水份导致的,但没等他说什么,酒井雪川就殷勤的递过来一杯水,还贴心的叮嘱他先含一口润一下,慢慢喝,不然会咳嗽。

夏油杰点点头,按照对方的叮嘱缓缓咽下一口温水。

不过他缺水太久,在咽下去的时候粘膜受到刺激,依旧无法自控的咳嗽起来,随即面色古怪起来。

就在他咳嗽的一瞬间,下身涌出了一小股热流,让他惊疑不定,面色难看起来。

这种感觉非常陌生,但仔细回想起来……唯一一次比较相似的经历还是在几天之前……

不!怎么可能时那种原因!怎么会在经历了这种事之后,仅仅因为喝个水就那啥啊?

夏油杰眉头拧起来,非常不愉快。

酒井雪川难以察觉到这种不怎么明显的面目表情变化,他视力虽然很优越,但在戴上眼纱之后姑且可以将他当成半个瞎子对待。此时见到夏油杰不再继续喝水,酒井雪川就屁颠屁颠的去翻找自己带来的东西,给他递过去一盒三明治面包。

夏油杰没拒绝,他虽然不太想吃东西,但浑身上下都酸疼且没什么力气的状态还是提醒他需要摄入食物,补充营养。

一时间两人都默默的埋头吃东西,没人再说话,不过倒也没人觉得尴尬什么的,酒井雪川习惯了别人不太理他,只要不是专门找别人说话而得不到回应,他还是挺能接受别人不关注不主动跟他沟通的。

至于夏油杰,则是一边吃一边感受小肚不太明显的胀痛,内心有些惶然——此刻他意识到整个世界都不太妙了。

等他好不容易挨到三明治吃完,立马下床踩着拖鞋往卫生间走,然后反锁了门,脱下自己的裤子。

他先是被血吓了一跳,在大脑终于认识到这究竟是什么之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晕过去。

救命!所以肚子疼是因为这个?而且他一觉起来神清气爽还被塞了个热瓶子,那也绝对不可能是五条悟,起码不可能只有五条悟来帮忙了!

那就是说,自己大概率是让酒井雪川全程照顾并且细致入微的做到了这种程度吗!

夏油杰对此接受无能。

首先他心里性别为男,就算通过十几年的心理建设也好或者说不断适应也好,和自己的过分健全的身体达成了和解,但他根本没法接受身为男性要来例假,更恐怖的是月假往往和性成熟挂钩,尽管夏油杰压根没考虑过怀孕这个词可能会跟他本人有任何交集,但在此时此刻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

……糟糕透顶,所以等下要怎么做?若无其事的出门,继续吃点东西?和酒井雪川道谢,然后礼貌的请他回去休息,拨打相熟医生的号码问能不能切掉?

但是很恐怖。

手术恐怖还在其次,对未知的恐怖更甚,同类型的手术有着数不清的并发症,后遗症,更何况他的身体为了塞下这两套器官,已经很辛苦了,突然打破平衡并不是好的选择。

夏油杰盯着镜子去看,全身镜里的人个子高挑,肌肉线条姣好流畅。才十四岁就已经超过一米七,将来还有不少长高的空间。

他的脸虽然很秀美,但是全然的男性面庞,顶多是肌肤要受激素影响更加细嫩光滑一些,但因为他清秀的样貌也并不违和。

夏油杰甚至不缺少肌肉,他的阴茎发育的也很可观,尽管没有刻意比较,但从内裤的码数也能窥探一二。

在今天之前,只要他不对着某人张开腿,恐怕没有人相信他身上有着女性的器官。

夏油杰突然有些想要发笑,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逃避,说实话,这并不影响自己的健康,甚至不影响自己的日常生活。但他仍旧因为自己的不同而产生一些恐惧。

是害怕无法被接纳吗?

这种非常靠后的将来他还没有考虑,只是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而感到不自在罢了。

在五条悟拉着他看从音像店借来的碟片时,看到男人丑陋发黑的肮脏器官插入时感到燥热的同时又很恶心。

在别人说什么一起去厕所吧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拒绝。

不接受同性的共寝邀约,同时也不和他人同时使用更衣室。

在听到有子宫就应该去生的言论是无力的愤怒。

他拥有了女性的器官,仿佛就承袭了女性的多疑和敏感。

恐怕全然的女性反而会没有他这么多的困扰吧。

夏油杰是这样想的。

但他很快就又想到了一件事,并且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人确认一下。

如果是酒井雪川帮忙的话,那就不用担心了吧?

他答应了要保守秘密,就不会轻易泄露。

这种没来由的信任本该是不可靠的,但谁让酒井雪川给人的第一印象太好了,让夏油杰没有对此抱有怀疑。

夏油杰拧开门锁,脚步有些急促的走向酒井雪川,他压低了声音询问:“你……是你带我回寝室,帮我处理干净的吗?”

还在埋头吃东西的酒井雪川慢半拍反应过来,立刻咽下嘴里咀嚼到一半的牛奶吐司,但似乎是因为吃的干且一口咬了太多,这口土司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他伸手捶了自己胸口两下,艰难的咽了下去。

“嗯嗯,是我,我把悟支开了哦′-w-。”

夏油杰看着他仰起脸来认真的回答,表情有点像等夸夸的小学生,忍不住想摸摸他的头,却发现对方只是擦了擦头发,没有吹干,此时发尾还是一捏就滴水的状态,忍不住想叹气。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一方面能好好的照顾别人,一方面自己又活的非常凑合的呢?

但这话要是让人听到了反而会被吐槽“这话说的明明是你才对”之类的。

酒井雪川其实是那种看似温吞,拖拖拉拉,性格温和又敏感,但实际上行动力超一流且异常执拗的类型。

不如说他正是凭借自己的行动力,才将自己从普通小学生干成了神秘侧正式成员,目前还从禅院少爷的玩伴升级成了咒灵操使的好友兼五条家继承人的同期。

但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永远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夏油杰宁可相信五条悟会开窍飞升,都不愿意把酒井雪川看做什么有心机有野望或者很深沉的人物。

他在被人窥探了秘密之后,没有恼怒,而是接通了吹风机的电源,让酒井雪川坐在自己身前,替对方吹干头发。

夏油杰开始还是很专注的,但酒井雪川的头发虽然不是特别长,发尾还没到肩膀,但非常的浓密,需要他用手指拨开才能勉强吹干。

这种轻柔却充满存在感的触碰,隔绝外界干扰的嗡鸣声,以及适宜的热力,加在一起构成了令人昏睡的魔法。

可以说酒井雪川在此次任务里大概是三人中休息最少的那个,回来之后也一直在跑着照顾人,现在他努力想要使自己清醒一些,却听到了一声轻笑,然后眼前就蒙上了一片黑暗。

夏油杰一边笑一边用手捂住他的眼睛,满意的看到酒井雪川没坚持十几秒就倒在自己腿上呼呼大睡。

真可爱,脸蛋也好,性格也好,有着恰到好处的孩子气,不那么过分的体贴,简直是天使。

不过,就算是小小的很可爱,但夏油杰还是无法控制自己过于旺盛的想象力。

这孩子,有着与甜美外表不相称的骨架啊……手掌也很宽大,据悟所说将来人也会长得很大来着。

不、不应该继续往下想了,他比自己还要小一岁,现在才十三岁!

只是被对方稍微照顾了一下而已!而且两人的性别,他是说起码两人的心里认知性别都是男啊!

怎么能够想被小孩子抱这种事!!!

夏油杰缓缓吐出一口气,试图用这是生理期内分泌紊乱造成的不科学妄想来说服自己。但很明显,在他说服自己之前,更严峻的问题就摆到了他的面前。

只是出于想要开玩笑,逗弄后辈的心态捂住了酒井雪川的眼睛,现在对方却甜蜜入睡,如同小朋友趴桌一样伏在自己膝上酣眠。

看起来很可爱……但这份可爱未免也太沉重了,已经沉重到体术大师夏油杰都有些难以承受——简单来说,就是他腿麻了。

所以说谁来救救他,各种意义各种层面包括身体和心灵上的那种解救?

“总而言之最近杰都会请假,陪练的话就请找我吧。”

有着柔软黑发和圆圆眼睛的少年像模像样的鞠躬,惹的庵歌姬想要伸手去摸。不过在她伸手之前,讨厌的五条悟就一边喊着“卡哇伊”一边把人抱住,像大号树袋熊那样用脸蹭这位新学弟。

“真讨厌。”

庵歌姬后退一步,想要离五条悟远一点,她原本还打算问问夏油杰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五条悟凑过来之后,她就完全没这个心情了。

最后庵歌姬还是没立刻就走,她心里有很多不甘心。毕竟新学弟看起来真的非常漂亮,又很乖巧有礼貌,只是站在那里,就像一支亭亭的百合,拂过他身旁的风都好像能染上香味一样——足以称得上名品的美少年啊!

不懂小男孩的人都可以绝交了!可恶,要不是因为有这个讨人嫌的家伙在这里,高低要拿到他的联系方式才行!

庵歌姬瞬间觉得自己现在正在追的养成系偶像都不香了,她的目光如炬,过分火热,惹的本来不太在意别人的五条悟都狐疑的抬起头,自习绕着庵歌姬转了一圈,试图分析对方这样表情的来源。

“我说,歌姬啊,难不成你是……”

“才!才没有,不要乱说啊!”

少女有些被看透心思的紧张羞涩,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可能会被五条悟无情的嘲笑,一方面又觉得只是对外貌的好感被直接的说出来,难免显得自己有些肤浅,没准会给对方带来不好的第一印象。

但她还没偏过头去掩饰自己有些涨红的脸颊,就听到了后半句。

“你也想rua小雪川的脸吗?不给!”

“哈,随便你怎么想好了。我先走了。”

庵歌姬瞬间失去了吐槽的欲望,指望五条悟做个人是根本不可能的,她摆了摆手,朝酒井雪川道别,“真辛苦啊,要忍受这家伙。”

酒井雪川也朝她挥手:“再见,歌姬学姐。”

五条悟撇撇嘴:“嘁,歌姬总是跟小麻雀一样,见了人就要跑,好没趣。”

说完他就偏头去看酒井雪川的反应。今天他们做了咒术相关的测试,为了避免影响发挥,酒井雪川平常隔绝视线的眼纱被收起来了,也就是说对方眼里看到庵歌姬大概也是一些小动物之类的。

他还挺好奇歌姬是啥品种呢。

“虽然很像麻雀没错,实际上应该是夜莺才对。”

酒井雪川给出的答案满足了五条悟的好奇心,“唔,这样啊,所以是某些特点符合的动物吗?歌姬确实很擅长卡拉ok。我是老虎的话,那就是很强的意思吧?”

硕大的爪垫贴了过来,在酒井雪川的面颊上轻轻的拍了拍:“雪川是什么小动物啊,没准是小羊羔之类的,好想看哦。”

酒井雪川思维发散,想到的首先是洁白柔软的小羊,随即摇了摇头,倘若五条悟是小羊羔恐怕会很貌美是真的,他自己是黑发,也许是小黑羊。

酒井雪川眉头拧起来,面容上显露出一点不愉快,但马上就被五条悟摸着脸颊安慰:“不喜欢小羊吗?那变成小猫怎么样?”

颇有一些哄小孩的意味,毕竟在他看来酒井雪川小小的一只,非常可爱,说话的时候经常不由自主的把声音夹起来,好像普通人对待小猫小狗的幼崽一样。

虽然他不知道在对方眼里自己才是那个青少年小老虎,因此才会被特别包容。

五条悟仗着对方现在对自己格外宽容,就将他的头发和脸蛋当做玩具,时不时的摸摸捏捏,不亦乐乎。

在酒井雪川看来是活泼的小老虎在撒娇,但放在外人眼中这画面就有些不太妙了。

两人都是少见的帅哥,甚至都偏向于精致那一挂,因为没有彻底长开,是相当具有欺骗性的美丽容貌,并没有太分明的性别界定。

蓄起长发想必会被当做青春靓丽美少女,此刻两人手挽着手,脸贴着脸的样子实在可爱,杀伤力呈几何倍数增长,让前来发布任务的夜蛾正道都有一瞬间的晃神。

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阳光开朗大男孩乘以二的组合,夜蛾正道一边与人类的颜狗本性做抗争,一边提醒自己五条悟的危险性。

他可不是乖乖巧巧的好孩子,有的是暴力和后台,就算是真惹了事也得是自己捏着鼻子断后,千万马虎不得。

任务很简单,复杂的是人,这次产生咒灵的地点是荒废的宅院,因为以讹传讹的谣言,诞生了一级咒灵,路过的人轻则摔倒重则走霉运,更可怕的是现在居然还有人要搞灵探活动,所以咒术界的人只能赶快找五条悟进行火力压制,这下没人嘟囔什么打坏建筑,造成恶劣影响了,只要求快准狠,直接给它扬了。

这简直是比着五条悟的条件找人呢,夜蛾正道这样想着,确认没其他问题之后就赶过来派发任务了。

其实他心里原本有一点点犹豫,是否要让酒井雪川也跟着去看看,但看到五条悟和酒井雪川相处的莫名要好,突然就想打消这个念头——放任不管所有都学生都会被五条悟带坏吧!好好的夏油杰已经学会阴奉阳违了,本来就不要太耿直的酒井雪川再出一些方向性问题,他还做不做班主任了!

想到这里,夜蛾正道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酒井雪川想要跟上去观摩的要求:“你就留下来照顾夏油吧,下午硝子回学校,你带他去医务室看看。”

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很想带新朋友出去玩,但莫名其妙就请假了的杰明显也需要照顾。

听到这样的安排,五条悟就不再继续打把酒井雪川偷渡带走的主意,打定了主意要多多的往回带好吃的好玩的作为手信。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好朋友已经有将他排除在外的小秘密了。

等他离开之后,酒井雪川就回到了寝室里照顾夏油杰。

这副称得上半个女孩子的身体似乎从来没得到过什么体谅,因此在闹脾气一般发泄积累过量的疲惫与疼痛。夏油杰的精神萎靡不振,低烧断断续续,可能白天还很精神,但一入夜额头就会变得烫起来,人却冷的缩到被子里。

他试图靠止疼片来撑,并不打算请假,但却被看似温吞的酒井雪川强势镇压了。

“总吃止疼片的话会产生抗药性,以后在紧急情况也会派不上用场的。”

虽然很想反驳,但事实确实如此,如果止疼药有效的额度就那么一些,肯定是留给更需要的时候比较好。

于是就只能憋屈的卧床休息。

夏油杰其实没有多少经血量,但和他的发烧一样都是断断续续,时不时来一下刷存在感。因此本该粘腻憋闷的私处还算得上清爽,但除了绞痛的小腹,他浑身都酸疼且后腰的痛楚更为强烈。

真烦躁,不知道究竟要持续多久,虽然酒井雪川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太久的,据说一般最久的是七天”,但谁受得了在床上躺七天啊!

这样抱怨着,依旧避免不了要接受男同学过分体贴的照顾。生活习惯的方方面面都被揪出来单独点评,好像多年的习惯只要他动动嘴皮子就能改变一样。

不要吃冷的食物,凉面禁止;不要空腹吃药,会伤害胃粘膜;不要吸烟喝酒,注意咖啡合理摄入;不要依赖药剂,注意避免抗药性;心情受温度影响,记得洗热水澡和泡脚……

酒井雪川甚至提出来要他“宁缺毋滥”非必要不吃药,而且一定要做好对症治疗,不要自我诊断之后就开始瞎吃一通。

似乎仅仅是因为[初潮]这种东西,他在对方眼里人突然就变成了十分脆弱且非常琐碎麻烦的生物,少吃几口肉就会掉头发,维持健康的身体要付出很多的时间记忆各种琐事。

夏油杰很想拒绝,他活了十几年,不说百病不侵,起码一年到头都不见得感冒一次,怎么现在就突然娇贵起来了?

但酒井雪川总有他的道理,他一边给夏油杰换了个热水袋一边在购物软件上下单电热毯,嘴里还念叨着“是杰总爱吃冷面结果宫寒了吧,这样会非常痛的,需要更多的注意饮食和保暖。”

“……我知道了。”

担心自己会被继续教育,夏油杰将被子拉上去盖住半张脸,摆出要睡觉的样子,想要摆脱这种过度关怀。

他出生在典型的东亚家庭,也许父母对他的爱并不少,却基本上不通过语言来表达,又因为生下来就与众不同的身体,他的父母更是像怕触碰到伤口一样对此闭口不谈,非常忌讳的样子。但是他知道家里人都有在规划工作,为可能发生的变化一笔一笔的存钱,但这样的爱又带来了更多的忽略,夏油杰几乎没有享受过一般小孩有过的愉快的学龄前阶段,他过早的开始审视自己,同时也隔绝他人。

像这样只是躺着接受他人的照顾是非常罕见的,说实话他其实有些想要逃避,但是酒井雪川又拿出了如同父亲一样的架势,强硬的做出了要求,还一本正经的同他讲道理,这种从没体会过的经历让夏油杰非常不知所措,他好像变成了一个没有自我行为能力的小孩子,任凭对方摆弄。

唯一值得清醒的是酒井雪川也有自己的生活和需要处理的事情,可以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单独待着。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出了一趟门,回来就问是需要让硝子过来一趟还是去一趟医务室比较好。

“……我已经没事了,不需要找硝子吧?”

夏油杰不想被硝子发现自己的秘密,除了一根筋的傻瓜五条悟,稍微细心一些的人都能发现他身上萦绕着的血腥味,进一步探究都很容易露馅。

不过显然有一种需要叫酒井雪川觉得你需要。他换上了制服被拉着去了医务室,家入硝子正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整理她的药箱,仿佛下一秒就要躺平陷入深睡眠。

不知道是不是酒井雪川提前打过了招呼,硝子没多问,她似乎非常疲惫,连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是抓过夏油杰的手,发动了反转术式。

“没大碍,就是有点诅咒的残余,清掉就不会发烧了,好了赶紧走吧,我要先睡一觉,如果没人缺胳膊断腿不要打扰我。”

说完就直接走到了医务室里侧拉着的帘子后面,噗通一声躺在了病床上,动作连贯流畅,看不出一个假动作。

夏油杰有点没反映过来,他好像被重启了一下,脑子空空的同时确实不卡顿了,可见发烧这事儿真不赖他自己,现在伸手贴贴额头已经是正常,甚至有点偏低的体温了。

“好啦,这就解决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哈……”

酒井雪川似乎有些踌躇,片刻,他踮起脚凑到夏油杰耳边,“你,你生理期是不是也会受反转术式影响啊……到底是干脆停了,还是一口气来完,直接血崩?”

最终夏油杰还是没有将答案告诉酒井雪川,虽然这应该不算什么,但他觉得自己应该保留一点自己的脾气和隐私,以此来应付这家伙旺盛的好奇心。

他依旧正常的上学,接下任务,吞咽咒灵,然后叹着气看酒井雪川将两人点的餐对换。

“没必要这样吧?现在才十月份。”

回应他的是一次性筷子掰开的脆响,酒井雪川埋头吃凉面,含含糊糊的给出了一句“但今天下雨还是不要吃吧。”

夏油杰只能认命的抽出一张纸巾替他擦擦沾到嘴角的调料汁,“那拜托你咽下去再回答啊。”

然后酒井雪川就点点头继续吃,他最近一直觉得自己要开始长个子了,吃饭都比以前要多,今天处理咒灵耽误的时间比较长,为了收服那个咒灵耗费了大半天,他饿得脑子发昏,感觉有点不供血了。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气温陡然下降到十来度,在淋过雨之后体感温度更低,他搞不懂为什么放着热气腾腾的拉面不吃,夏油杰偏偏去点荞麦凉面。

“只是个人偏好而已,你不是也特别喜欢虾吗?”

没有问出口的疑惑突然被当事人解答,酒井雪川瞪大眼睛,有些震惊。

夏油杰就笑着把炸虾天妇罗夹到他面前的碟子里,“别这样看我,你把问题写脸上了。”

“哦。”

酒井雪川嘴里开始咀嚼炸虾,咬的咯吱咯吱响,特别像吃苹果的小熊猫。

喝下了热汤的夏油杰觉得热力从胃袋开始向四肢百骸传递,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他最近一直都没有吸收新的咒灵,因此胃口好了很多,现在能平静的接受一份加了双倍叉烧和溏心蛋的骨汤拉面,甚至觉得上面漂浮的油花很香醇,并没有产生反胃的感觉。

他先一步吃完这顿靠近傍晚的午饭,要了一壶乌龙茶等酒井雪川。

等到对方又吃完一份拉面,将最后一口炸物咽下之后,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回学校吗?”

夏油杰是有点犹豫的,干脆将选择权交给了酒井雪川。

外面的雨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天空黑下来的很快,店内客人很少,还没有到饭点,但外面已经亮起路灯来了。

而且太阳能路灯也因为今日份几乎不存在的光照显得非常暗淡。

他认为这种天气坐车回远在深山老林的高专并不算安全,而且等到回去之后估计也就很晚了。但他已经发现了酒井雪川有点排斥外宿或者和普通人的社交,如果对方很想会宿舍他也会赞同。

不过比起陌生人,显然是下雨天坐车更让他觉得讨厌?

毕竟这句话刚问出口,对面就干脆的回答了想要在外面住。

于是两人绕到最近的便利店买了雨伞,又一路沿着街道去找酒店或着旅馆。

这个点正是旅客入住的时间,本身临近景点的街区几乎都挂起了满客的牌子,两人最终停在了一家看起来比较高档的酒店面前,这里的费用应该蛮高,所以在这种天气依旧保持着悠闲,夏油杰主动去了前台办理入住。不过非常遗憾的是,这家酒店有外资入股,规定非常明确,需要入住人员提供合法的身份证明,而且须能负民事责任。

俩人都没满十六岁,是没有驾照的,而且照这个要求来看,满十四周岁的夏油杰堪堪能承担刑事责任,两个条件都被完美避开,只能在前台小姐的微笑注视下离开。

“失策了……以前悟打个电话就有人给他办入住,没想现在会遇到这种情况。”

夏油杰有点懊恼,小旅馆或许不会卡的太严格,但是又订不到。

但是没想到,酒井雪川突然来了主意,主动拉起了夏油杰的手:“正规的不能去的话,那不正规的怎么样?”

“呃……你是说?”

夏油杰愣了一下,没反映过来。

他被拉着一直往步行街的里侧走,随着不断深入,他看到了一些咖啡店揽客的少女站在屋檐下发传单,闪亮的霓虹灯牌逐渐增加,等到酒井雪川停下脚步的时候,他看到了了一圈粉色和紫色组成的招牌[ラブホテル]。

“这里也需要,成年才能进去吧?”

夏油杰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胃痛,他有点难以想象为何长了如此甜美脸蛋,看起来就是乖孩子的同期会带自己来情趣旅馆。

但对方显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而是神秘兮兮的说了句我有办法,酒整个人都贴了上来,挽着自己的手臂实际上是非常强硬的拉着他往里走!

两人进去的时候只有一位年轻的男性前台,还有放在前台的一沓宣传册。

“请出示一下证件,然后挑选房间,我来为您办理入住。”

夏油杰低头看了酒井雪川一眼,发现他直接单手摸出了钱包丢到了桌子上。

“忘记带了,你看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证件开房呢?作为感谢我们会付小费的。”

“抱歉,我们这里……”

前台明显有些意动,但还是保持着谨慎的态度,但下一句话显然戳中了他的要害。

“最贵的套房多少钱,就给你多少小费,这样可以了吧?真是的,如果不是因为下雨,我也不想为难你的,但是这天气回去拿证件谁还想回来啊。”

“好的……那么请您挑选房间吧,我会为您办理好的。”

夏油杰嘴角的笑容有些发僵,说实话他一直以为酒井雪川是社交恐惧症来着,但今天这么一看,简直是社交恐怖主义好吧?

这也太离谱了!

未成年真的能入住情趣旅馆吗?这么熟练这家伙来过多少次啊!

他目瞪口呆但强装镇定的看着对方勾选了房间,大方付款又留了小费,然后拉着他回到了三楼的套房。

“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啊?”

夏油杰在关上门之后,靠着门板喃喃自语,有些无法理解现状。

然后他就看到对方脸上得意的笑脸:“这种地方虽然正规,但是啊,本来就又有很多不合法的交易,所以给钱的话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太离谱都不会被拒绝吧。”

谁在问你这个啊……

夏油杰有点无力吐槽,他想问的是怎么你这看起来一脸天使样的家伙会这么熟练,根本就是崩人设了啊!

不过他显然放松的太早了,最贵的情趣套房,里面还有很多惊喜等着他。

“正好有可以不被打扰的空间,我的想法大概可以实践一下了。”

酒井雪川脸上的笑容如此可爱,让夏油杰完全没在意对方嘴上说的什么实践,而是蛮轻松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但笑眯眯的酒井雪川又开始了例行恐吓:“我问过悟和硝子了,咒灵操术是均匀的刻印在你体内的,理论上来说就算是拿刀开个洞然后塞进去也能被吸收,没必要一直靠吃的啦。总是刺激食道很容易出问题的,我听说有人因为生病吃什么都很苦结果自杀了。嗯,我也发现了,杰总是会吃到吐对吧。咒灵球的大小吃起来很困难,贲门松弛也就算了,顶多是胃酸反流伤害粘膜,但总这样发展成更可怕的结果也不是没可能啦……”

实在是被这种种可怕的猜想吓到,绕是见过大场面的夏油杰都忍不住吞咽口水:“你打算给我开个洞塞进去吗?硝子又不在,我会死的吧,还是说你学会反转术式了……”

“没必要额外开洞吧,杰自己就有啊,只是第一次尝试可能比较辛苦,正好咒灵球也带了,这里也有很多可以帮忙的东西,就来试试看用下面吃怎么样。”

“……?”

夏油杰想后退一步,他有点无法消化对方话里的信息,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什么啊……你在开玩笑对吧?”

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语气却非常不确定。

酒井雪川握住他的手,轻轻的捏他每一根手指,比常人高一些的体温将夏油杰冰凉的手捂热,让他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消退了一些。

“杰说过不认为自己是女孩子吧,那岂不是根本用不到那里?我觉得为了杰的健康和心情,稍微用一下也没关系,只是放进去,调伏,到胃里或者其他地方也没差,而且我估算过直径,比咽下去要好太多了,不论如何,请先试一试好吗?”

这种事情是无论如何都应该拒绝的。

没有其他的可能性,就算不为此感到被冒犯,也绝不会就这么张嘴答应下来。

夏油杰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他当然不认为自己是女性,也不会在意所谓的贞洁,但这样的提议无疑是违背常理的。

但他却觉得有点难以思考,对方的眼睛是带着一点金属色泽的孔雀蓝色,比五条悟的色调看起来还要冷,眼型却圆圆的,此刻带着柔柔水光看着你,就让人几乎说不出什么否定的话。

“……但再怎么说都,太奇怪了吧……”

他想找到更委婉的说辞来婉拒这个提议,但酒井雪川置若罔闻。

夏油杰的双手都被对方抓在手里,仅仅是过了一个多月,原本还略比自己小的手掌就肉眼可见的长大了一些,略高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从相触的肌肤传递过来。

“生病要对症下药,而一定会引发伤痛的事则要提前避免。我认为,身体的痛苦会损害精神,只是忍耐而不改变,那忍耐就没有尽头,谁的忍耐是没有限度的呢?”

酒井雪川垂着眸,情绪不仅不高昂,从这种半俯视的角度看甚至有点泫然欲泣的样子,让人特指对他有后辈滤镜的夏油杰心疼不已,恨不得上去搂着他安慰。

但这个想法的出现,让夏油杰突然感到有些不妙,自己并不想弄哭酒井雪川,甚至隐约认可了这个办法——只是他更愿意通过反转术式来调伏咒灵宁可给自己肚子开个窟窿,也不愿意做那种尝试,可是听了这样的话,身体却下意识的当做真的,肌肉绷紧,下面从来没有过什么存在感的小穴若有所感的收缩起来,让他脑子里更加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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