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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长忍耐的孩子

 

还没拿到行医资格证的家入硝子暂时充当了校医的角色,她单手给人测血压血糖,熟练程度让两位男同学咋舌。

“怎么回事?突然就晕倒了吗?”

家入硝子还在等血糖检测结果,但可能是扎指尖取血的时候把人扎疼了,酒井雪川此时幽幽转醒,睁开的眼睛里全是震惊。

五条悟这次学乖了,不敢贸然凑过去,而是用肩膀撞了撞夏油杰。

“雪川,你怎么样?”

夏油杰把人扶起来坐好,观察者他的状态。

谁知道酒井雪川却一脸究竟的看着自己,满脸纠结犹豫之色,还没等夏油杰问,对方就快准狠的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然后把脸贴了上来。

“雪川……?”

“拜托给我贴贴!呜呜,怎么是兔子啊,好可爱好可爱!一只耳朵折下来的样子好乖,suguru酱,可以亲亲你的小脸蛋儿吗!”

家入硝子一脸嫌弃的后退一步:“五条你究竟对他做什么了,怎么一醒过来就开始抽风?”

“跟老子有什么关系啊,而且谁知道他跟杰私底下玩这么花的,噫,没眼看了。”

夏油杰按住对方想继续薅自己的手,“雪川,你怎么突然晕过去了?”

酒井雪川脸颊绯红,眼睛亮闪闪的,他一边说一边捏夏油杰的“肉垫”,“可能是没吃饱,突然吓了一跳血糖没跟上?谁知道五条是老虎嘛,我还是会紧张的。”

听了一会儿的家入硝子觉得有点耳熟,忍不住插了一句“是认知障碍吗?难怪平时遮住眼睛。”

酒井雪川听到硝子的声音,觉得自己一朝破功,不看白不看,就朝着声音方向看了过去,没想到看起来丧系颜的硝子竟然是一只狐狸,而且是颜值超高,自带黑丝袜的赤狐!

不过是女孩子就得注意社交距离了呢……

想到这里,酒井雪川有点失落,但黑色的兔子圆滚滚超级可爱,摸耳朵也可以,五条虎猛地一看吓人,但还没成年的老虎还是很可爱的,雪白的皮毛看起来就很好埋!

就是这届学生有点奇怪,兔子——狐狸——老虎,好像是条食物链啊。

酒井雪川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接受硝子的科普,据说这种病没法治疗,而且看到的形象往往反映出人物的性格特质啥的。

这样啊……那要好好照顾杰呢。

酒井雪川把脸埋进小兔子毛茸茸的肚子里,用力的吸了一口,压抑着自己使劲亲亲的冲动。

据说兔子是一直忍耐着痛苦的孩子,杰果然很能忍耐啊,这样都没揍我。

——————————

夏油杰有一个秘密,秘密可能被发现,也可能如同被弄坏拉环的罐装可乐,永远不被打开。

所以他从小到大都保持了高岭之花的形象,别人觉得夏油杰高不可攀,其实那是一种被刻意营造的假象,实际上他也会看奥特曼,会追jup上的超能力漫画连载,会将视线投注到高天的烟花与街角的花店。

没人接近的时候会觉得寂寞吗?

但被人接近反而会紧张起来吧。

所以在偏差值高到名校随便挑的情况下,父母依旧会同意自己来念宗教学校吧,他们可能觉得自己需要追求所谓的,精神救赎?

但其实又有什么必要呢?倘若不讨论性,那夏油杰自信自己做的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好,他生的高挑,五官是超过了端正的好看,智商测试高空飘过,并且在方方面面上体现出来。

他的父母爱他,良好的家教让他人与夏油杰相处时如沐春风又充满距离感。

他像是飘渺的云雾,潺潺的溪水,是点亮一盏酥油灯产生的热度,是在某一秒飘落,触碰到你嘴唇的樱花……

可以说那是美好的,不带给你压力的,似乎可以嗅到香味,遥远却可以感受到温度的事物。

但人们会在了解自己之后依旧这样认为吗?

校园的论坛依旧会贴出他的专栏,捕捉他微笑的那一瞬间吗?

夏油杰不这样认为。

他不是残缺,心理也称得上健全,可是在身为男性的同时,他还拥有完整的女性生殖系统。

只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和普通人的世界完全脱离,更何况他还是能看到咒灵,觉醒了术式的“天选之子”呢?

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多余。凡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去。

这难道也是上天的赐予吗?

父母咨询过医院能否手术分离,但院方表示可能会影响激素平衡,在健康的前提下不建议手术。

得到这个结果之后夏油杰非常平静,他已经去查找了各种资料,案例,这种情况已经称得上幸运,多数双性人都是两性畸形,还会给生活带来困扰,他的身体素质一骑绝尘,不知是否因为咒力可以强化身体的缘故,到了不刻意收手可能会打破世界纪录的程度。

什么都好,什么都圆满,这样的假象是看不见的炉火,不断的加热着周遭的一切,直到夏油杰想要逃离,然后他同意了前往咒术高专的邀请,进入了不为人知的神秘侧。

可以说他不仅是为了合理的利用自己的能力,也是为了从那种环境中脱离,如果可能的话,这种和人类社会隔绝的生活再持续的久一些,他也不会有异议。

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

夏油杰认为自己不在两者之间,他只是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生存守则,在此之前只能依据所受到的教育,去做保护者。虽然说起来很可能很好笑,但他在忍受痛苦,将他人从咒灵手中拯救的时候,的确感受到了内心的满足感,没有到那种要成为“正义的伙伴”的程度,但确确实实的,希望做善良的一方。

然后他对咒术界的滤镜在见到五条悟之后就破灭了。

诚然,对方长着一张堪称颜值天花板的脸蛋,因为年龄不大,显得精致有余,气势不足。而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天光大好万里无云,五条悟伸手将墨镜推到额头上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候,简直有种名品美貌,闪闪发光的错觉,已经到了不像人类的程度,冷白皮配白发蓝眼,让人联想到传说中骗男人的雪女——虽然很明显性别不对就是了。

但再好看的脸都没法让人忽略五条悟人嫌狗憎的稀烂性格,可以说轻里面的糟糕自大狂男配和他比起来都算通情达理。

这家伙完全不懂礼貌而且自说自话,导致两人见面就是对决,打完之后却莫名其妙的熟悉起来。

夏油杰想要谨慎观望,然而对方把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ok,走天降贤淑男剧情吗?

他没打算奉陪,但谁让五条悟又粘人又单纯,虽然一口一个老子但本质上还是好孩……呕……

总之也算是臭味相投,两人在遇到彼此之前都没啥朋友,而且多少有些傲慢在身上,五条悟多,夏油杰少。之后就很自然的玩到了一起,被唯一的女同学骂人渣组合。

虽然比五条悟要两岁,但性格上确实是他更加成熟,更社会化,所以夏油杰默认自己是照顾他的角色,并且认为一直会这样。

但这样的想法在插班生来到咒高一年级借读之后发生了改变。

酒井雪川是很有礼貌,又很小的孩子,夏油杰习惯性的将自己放在保护者的位置上之后,却发现对方的态度逐渐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在被悟吓晕过一次之后。

对方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夏油杰试图收回被抓在酒井雪川手中的腿,但是因为姿势问题加上腿抽筋了根本做不到。

他疼的额头上渗出冷汗,一张脸惨白,想要挣扎,对方却非常轻松的用另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腰。

于是他连水花都没扑腾起来,而且是物理意义上的水花。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时间线拉回到酒井雪川醒了之后活蹦乱跳的摸了自己的刘海,和五条悟分享了食堂的蛋挞,然后很自然的去找夜蛾老师借了锤子,手锯,钉子,螺丝钉,螺母等一系列五金产品。

最诡异的是这些玩意儿居然真的被夜蛾正道从工具箱里翻出来。

然后的事情就成了所谓的手工活直播。

五条悟一边给学姐打视频一边兴致勃勃的夸赞酒井雪川。

然后这家伙就跟拿了小红花的幼稚园学生一样,卖力的维修被五条悟打坏的家具,脸蛋都红扑扑的,缺了半条腿的桌子被他改成了矮桌,磕掉的那个角也被补上。

“哦哦!原来不用钉子也能拼上,这样结实吗?”

“好厉害,yoki学过木工之类的吗?”

“我也想试试,气钉枪欸,所以这里坏掉的墙面要做装饰墙?”

夏油杰眼睁睁的看着酒井雪川被不太懂行但非常捧场的五条悟吹的飘飘然,俩人用气钉枪和木板给他钉了个电视墙……

救命!

虽然高专宿舍不小,但这么搞真的合理吗?

唯一称得上是安慰的一点就是,这俩冤种同期还是有基本审美和超强动手能力的,要是他们能不一边嘎嘎笑一边拿气钉枪突突突就更完美了。

在玩了没见过的玩具,并且交到新朋友的五条悟因为热量消耗,在九点多的时候打了哈欠说要回去吃东西睡觉了,留下了夏油杰和酒井雪川面面相觑。

准确来说是夏油杰一个人无助。

已经修好的东西其实不少了,但需要维修的更多……

现在肯定是没法住人的,高专的地址太偏远,叫人上门服务也来不及,虽然说酒井雪川还乖乖的坐在他自己用边角料现场组装的迷你小板凳上敲敲打打,但夏油杰其实不太忍心让十三岁的小朋友继续工作为五条悟收拾烂摊子——在对方做的矮矮的时候看起来格外幼齿。

然后他就泡了壶茶让对方休息一会儿准备睡觉。

酒井雪川放下了手里的三合板跟手锯,将沾了木屑的手拍了拍,又哒哒哒跑到了浴室洗手。

……救命,这小孩怎么这么乖,和五条悟比起来简直是两个极端好吧!

夏油杰往酒井雪川的花茶里面又加了一颗冰糖,内心十分复杂。

真不知道开口问性别会不会让他觉得很失礼,但总是这么猜测也很让人苦恼。

结果酒井雪川喝完了茶就非常自然的拉起他的手往隔壁走。

“怎么了?”

“杰没跟五条一起走,那不就是今晚要住我的宿舍吗?”

“啊,我凑合一晚上就可以,没必要……”

推辞的话被打断,酒井雪川似乎是为了做活方便,没有戴那个眼纱,他孔雀蓝的眼睛本来就圆圆的,现在瞪大了看过来,很像小狗。

“那怎么可以,是我和五条打架弄坏的,不应该让杰承担结果。”

“……那你不介意的话。”

夏油杰被他牵着回了宿舍,对方先去洗澡了,似乎看出来了自己的局促,在刷牙的间歇还专门给他放了热水点了香薰。

“泡个澡能睡好觉的。”

他稀里糊涂的被自己眼里的小朋友照顾了,夏油杰在浴室泡澡,对方在外面哒哒哒的跑动,似乎是在翻箱倒柜,可能是在找备用的枕头和小被子什么的。

莲花的香味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散开来,有点烫的水温在适应了之后就抽走了人的意志力,他恍惚中竟然打了个盹,在突然惊醒的时候忍不住因为腿上传来的剧烈抽痛叫出了声。

“怎么了,杰?”

酒井雪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夏油杰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因为泡澡太久,水凉了受寒才导致了抽筋,只需要忍耐一会儿就好了,比起这个……不能让对方进来才更要紧。

“没事,你别……”

话说到一半,对方就冒冒失失的撞门进来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门他在进来的时候就用门栓栓好了……

“只是抽筋,我不要紧,你不用过来。”

夏油杰心脏狂跳,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紧张,他额头上直冒冷汗,而且似乎是因为一直泡在水里,他本来只是小腿抽筋,现在大腿都好像疼起来了。

酒井雪川拍着胸脯跟他保证:“我什么都会一点!抽筋也可以帮忙!”

哈哈,换作平常应该配合度高一点,直接鼓掌表扬,夸他好厉害,但现在根本高兴不起来,反而不希望对方这么热心肠啊!

但如果表现的太抗拒又太奇怪了!

夏油杰皱着眉,他悄悄的挪动了一点,试图夹紧大腿,不露出什么破绽,现在有点后悔拒绝那什么芳香精油泡泡浴了。

酒井雪川凑过来,精准的握住了夏油杰因为抽筋僵直痉挛的右腿,用力捏了一下:“会很痛,杰忍耐一下。”

然后就猛地用力提起了他这条腿,往抽筋的反方向扳,还用空着的手顺着小腿腿腹往上捋。

“啊……”

他不知道自己的呼喊是疼痛更多还是惊惧更多,并拢的大腿是横向开合的,根本来不及抵抗对方突然往上拉拽的动作,于是仅靠着腿肉遮挡的私处可谓是完全暴露在空气……不对,应该是隔着清澈的水,暴露在酒井雪川的视线里。

夏油杰眼前模糊不清,这种治疗法带来了过量的疼痛,生理泪不受控制的涌出,腿上的肌肉想要绷紧,又被酒井雪川滚烫的手掌碾过熨平。

在疼痛缓解之后,他刚有种可以喘气的感觉,那只手飞快的在他腿心点了一下,在夏油杰夹腿的瞬间飞速撤离。

“欸?杰是女孩子啊……难怪摸耳朵都不生气的。”

色素很浅,发育也不够充分的雌性器官并不显眼,平常都会被可以忽略,倒不如说夏油杰本身也才十四岁,对自己的身体也称不上了解,刚刚突如起来的触碰,带着热度的柔软指尖落在穴口的一瞬间,他颤抖了一下,被陌生的快感打懵了,不自觉的夹紧了腿,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救命,这种展开,究竟该说点什么?

“才不是……”

夏油杰否认了对方的结论,他是有着女性的器官没错,但在心里认知上却是完全的男性。

脸在灼烧,心脏砰砰直跳,这种微妙的气氛诡异的和某类本子重合,比如变成黑皮辣妹之后让挚友那啥什么的……

不过对方的态度有点出乎意料。酒井雪川似乎不怎么在意这件事,而是打了个哈欠,伸手帮他按了放水,顺便又拧开了热水注水口开关。

“那就稍微暖和一下去睡觉吧,哈啊,”话说到一半,酒井雪川还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有条不紊的同时又非常孩子气,“是女孩子也没关系,因为我不戴眼纱看到的杰只是可爱的小兔子嘛。”

夏油杰见他坦坦荡荡,突然觉得自己的防备有点小家子气,也是,酒井雪川才十三岁,本来还是念国中的年纪,据说本人之前也没朋友,对性别这方面大概不怎么敏感。

但还是要防一下某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同期,想到这里,他向酒井雪川提出了请求:“这件事情拜托你保密可以吗?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通过接近两个礼拜的相处,他差不多摸清楚了酒井雪川的脾气,相当好说话,似乎什么都会一点的同时还很热情,只要认真拜托就会同样认真的去做。

于是夏油杰就看到他点了点头,回了一句:“好哦,我会不告诉别人的。”

说完关掉了热水开关,用挂在墙边的浴巾擦了擦湿漉漉的手,“请让我帮杰吹头发吧,我擅长这个!”

“怎么什么都会啊你。”

夏油杰终于放松下来,嘴上调笑对方的回答。可他紧绷的大腿肉却一时半会儿难以放松,还是不好意思展露出自己异于常人的一面,硬是等到酒井雪川出去才站起来。

草草擦拭了一下,夏油杰穿上了短裤和t恤,刚到肩膀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等出去了就发现酒井雪川已经搬了把椅子放在床边,自己则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吹风机,眼神是无声的催促。

他叹了口气,在试图想象自己的兔子造型之后,夏油杰觉得这场景非常像热衷于照顾宠物,并且给小宠物洗澡吹毛的过家家酒。

酒井雪川则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其实算得上社交恐怖分子,他很注重和人的距离,但一旦摘掉眼纱,就会全身心的投注到这些毛茸茸的神奇furry身上,尤其是他大部分时间看到的是自主意识比较强或者体型较大的furry,像杰这样娇小可爱,温驯又擅长忍耐的类型还是第一次见到。

据说兔子忍痛能力是生物界的极致,即使骨折,也不会叫,即使牙把口腔刺穿感染,也不会叫,即使从高处摔下来内脏出血,也只是趴在那里,安静地,等待死亡。

酒井雪川听过很多关于兔子的故事,比如捣药的兔子,做月饼的兔子,以及那位被人随意指引方向,饱受痛苦的因幡白兔。

他对于这种小动物要多一些耐心和怜爱,发自内心的想要抚慰对方。furry们在他眼中的形象大概是精神世界的投射,圆滚滚,毛茸茸的黑色小兔子杰,简直可爱惨了,酒井雪川下意识的想要更多的照顾对方。

湿漉漉的小兔子乖乖的蹲坐在椅子上,酒井雪川一边给兔杰吹毛毛,一边用手指帮忙梳理防止打结。

据说夏油杰本人有着相当奇怪的单边刘海,他带着眼纱的时候也能看到一点,五条偶尔会手欠扒拉,现在变成兔子之后,看起来则是一只耳朵,软趴趴的耷拉着,形成了可爱的单边折耳兔形象。

据说立耳不成功大概是缺钙?而且容易抽筋这点也很符合,需要给兔杰补补钙呢。

头顶的毛毛很快变得干燥蓬松,酒井雪川想要用手给兔兔翻个面,却被对方的小爪子按住了:“已经可以了,其他地方不需要吹。”

“哦”。

他应了一声,转身拔掉插头去放吹风机了。

夏油杰现在才冷静下来,有心思去观察酒井雪川现在的样子。

接近十月份了,现在就算晚上不开空调都觉得凉爽,对方提前铺了薄薄的两床空调被,身上的睡衣是成套的短袖七分裤,绀色和白色搭配的竖条纹,乍一看有点像病号服,但很衬白,酒井雪川往回走的时候灯光正正好好打在他身上,他的额发,睫毛,包括丰润的下唇都在他雪色的面颊投下或深或浅的阴影,显得眼睛很深邃,目光格外深情——夏油杰是指物理意义上的深情,估计把自己换成随便一棵树或者电线杆子,对方看过来也是同样的效果。

酒井雪川的嘴角微微的有一点向上翘的弧度,不太明显,平时的表情更多是平静,下唇要更有肉感,现在看起来很有点像撅着嘴,柔软丰腴,让夏油杰产生一点联想,这大概像是布丁或者果冻,五条悟嘴巴也很闪亮美丽,但比较起来似乎是酒井雪川的看起来更好吃。

像是察觉到这样“审视”的目光,酒井雪川有点不自在的抿了一下唇,然后冲夏油杰笑了一下。

笑不露齿,神情中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但上扬的嘴角挤出两个对称的小酒窝,非常可爱,已经是犯规级别了。

好像长成这样的确不用太在意别人的性别,毕竟想要谈恋爱的话只要挑喜欢的就行了,多的是男男女女为这张可爱又精致的脸买单。

真是长得像天使,性格也好的稀有物种啊。

这样感慨着的时候,对方就轻车熟路的上床,翻身,拍了拍夏油杰的后腰。

“要关灯了,快点上来吧。”

“那我来关灯吧。”

夏油杰起身去关了灯,凭借良好的方向感和记忆力摸索到了床边,躺到了空着的一侧。

他以前会在睡觉之前看会书或者手机,在五条悟心血来潮的时候,俩人还会通宵打联机游戏,像这样十点钟躺在床上等着闭眼睡觉的情况少的可怜,现在脑子里胡思乱想,有点睡不着。

酒井雪川的床是单人的,但规格比较大,三个人并排躺没问题,但两个人要想睡的开,翻身自由有点困难。相对应的是其他基础设施的缩减,他甚至没要电视柜和电视。

应该是睡觉不老实的类型?

夏油杰很快发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酒井雪川平躺着睡觉,不仅规规矩矩,不翻身,不打呼噜不磨牙,连两只手都规规矩矩搭在小腹上,跟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似的。

他睡着了吗?

夏油杰闭上眼,仔细去听酒井雪川的呼吸声,但听着听着,觉得有点意识模糊,他打了个哈欠,没怎么废力就在这样平静的呼吸声种睡了过去。

然后他就做了一个梦,前因后果不太清楚,但似乎是在出任务,祓除诅咒的时候想要召唤自己的咒灵,结果出来的是一只巨大的黑蛇,蛇却没有咬自己,而是温柔的缠上来,自己或许有些慌乱吧,但挣扎的结果只是被越缠越紧。

夏油杰有点喘不上来气,用力挣扎,在惊醒的前一秒,他看到了那条蛇有着美丽的孔雀蓝眼睛。

“呼……”

夏油杰长舒一口气,在意识到是梦之后他就冷静下来了。

但这个梦处处都透漏着诡异,不过在睁开眼之后,他又觉得这个梦其实做的合情合理,因为酒井雪川两只胳膊箍着他的腰,腿强硬的挤进了自己的腿缝里,而且还蜷缩着,整个人都埋进自己怀里。

……所以说公主一样的睡姿都是骗人的吗?而且把人当抱枕也就算了,腿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少年身上虽然有一点柔软的嫩肉,但膝盖却实打实的瘦骨嶙峋,软绵绵的假象背后是坚硬宽大的骨架。

夏油杰试着扭动了一下身体,想要把自己从这种蛇缚一般的状态下解救出来,但酒井雪川的手臂和腿都牢牢卡住他的身体,不光限制了行动,还在他动的时候磨蹭着他腰侧的痒痒肉和腿心那口雌穴。

“呃……”

他及时咬住了嘴唇,依旧泄露出一声闷哼。和昨晚那种酥麻的痒意截然不同的快感异常强烈。

好酸……

控制住想要夹腿的冲动就很不容易了,但是他毫无经验的肉穴却根本没法靠意志力来控制。

不知道在睡觉的时候都遭遇了什么,但一直都紧密合拢的阴唇此时应该是打开的,敏感过头的阴蒂冒了个小尖尖,隔着内裤被坚硬嶙峋的膝盖碾弄,就算现在对方根本没动也觉得刺激的受不了。

夏油杰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肉穴此刻正一缩一缩的颤抖,纯棉的内裤被濡湿,每夹一下,就摩擦着他的穴口,阴蒂和肉唇,带来微弱的电流。

救命……根本动不了了,好难受,好想……

夏油杰有点意识不清,现在本来就没到起床的时间,他只是被梦惊醒,夜间正是人意志力薄弱的时候,何况初次品尝快感的雌性器官早就在抗议这种不上不下的折磨,催促他快点做决定。

“雪川……”

夏油杰小声的叫了一下埋在自己怀中熟睡的同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难耐的抬起了腰,在对方的膝盖上磨蹭,酸痒酥麻的快感累积起来,像一根细细的鞭子,抽在他最敏感的地方,逼迫他加快速度。

原本柔软的阴蒂此刻完全充血,胀得如同一颗饱满的石榴籽,在少年人的膝盖上被挤压成各种形状,夏油杰呼吸急促,忍不住张开嘴喘息,手臂也用力抱住了自己怀里的人。

“啊,哈啊!”

似乎是被抱得太紧不舒服,酒井雪川挣动了几下,腿大幅度的动作,将那颗肉芽压进肉缝中,又抽出了腿,像是狠狠地揉搓了一把娇嫩的阴蒂一般,刺激过载,夏油杰觉得那种陡然加深的酸意好像从小腹往上窜,大脑都如同被人胡乱的搅弄过一样,狼狈地叫喊出声,身体颤抖,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腿间的肉穴里涌出,让他的内裤彻底被打湿了。

“……嗯?”

可能是被折腾的有点清醒了,含含糊糊的音节从酒井雪川嘴里发出,似乎在表达疑问。

夏油杰伸手覆到他的眼睛上,用气音诱劝道:“没事……我做梦了,继续睡吧。”

五条悟还没有发觉自己的好朋友夏油杰非常不对劲,虽然对情绪比较敏感,但本人是意料之中的不懂人心。

明明只是去同期的房间里借宿一晚,杰之前明明还跟自己通宵打游戏呢,怎么今天这么奇怪,还得绕着yoki走?

不过肯定不可能是闹矛盾了,今天吃寿喜锅的时候,杰准备了三份蘸料,超体贴的,雪川也兴高采烈,没有什么不对劲。

好烦,那就是杰担心我和雪川吵架才拉开距离的吗?三个人的友情果然很艰难啊。

和一个人关系好了,另一个就会被忽略,往往做不到一碗水端平,看起来杰是在担心这个对吧?

五条悟自以为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决定对酒井雪川态度温和克制一点,起码打架去训练场打。

事实上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各有想法,只有酒井雪川的人设是阳光开朗大男孩,他正在试图用筷子解开鱼籽福袋,结果因为暴力拆解,被溅出来的汁水烫红了手指。

“哇啊啊,好烫好烫!”

酒井雪川吱哇乱叫,他是皮肤很嫩的类型,看起来很柔软都是多亏了这层敏感的皮肤,现在让锅里咕嘟冒泡的热汤溅到直接从椅子上蹿了起来。

“救命救命,为什么硝今天不在啊,怎么办!”

五条悟也站起来跟着转悠:“是不是要去医务室找一下药啊,真有这么痛吗?”

夏油杰来不及犹豫,抓住酒井雪川的胳膊就往洗手池走,快速拧开了水龙头,把对方的手指放到水流里冲洗降温。

“两个笨蛋,烫伤了要马上降温处理,只是热水,冲洗一段时间就会好很多。”

五条悟眨巴眼睛:“真的吗?喂,雪川还觉得痛吗?”

“水好冰哦,什么时候才能好。”

酒井雪川想往回缩手,水一直冲着,带走了他手上的热量,时间一长就成了刺骨的疼痛。

夏油杰觉得他怏怏的,很可怜,就握着他的手从水里拿出来,问他现在怎么样。

结果没过几秒,酒井雪川自己又把手伸了过去,皱着眉头,咬着嘴唇。

“真可怜。”

五条悟摸了摸才到自己鼻尖的酒井雪川,表示安慰。

如此反复了几次,手指已经冻的通红,万幸的是处理及时,手指被烫到的位置并没有起水泡。

夏油杰松了口气,以一种长辈的语气训诫对方:“以后要小心,别这样做了。”

对方乖乖点了点头,眼睛被被黑纱遮住,不太能看得出来表情,但整个人都有点丧,蔫头蔫脑,似乎被折腾的没有精神了。

夏油杰失笑,松开了一直握着对方的手,觉得他还只是小孩子而已。就算表现出过分的可靠,但心性还没稳定下来,而且有时候也会手忙脚乱,大呼小叫。

接下来吃的有点食不知味,夏油杰用手指划拉桌面,不自觉的盯着酒井雪川和五条悟看。

他俩不知道为什么一见面就变得很熟络,悟也非常积极,爱跟雪川玩,也许是因为心理年龄相仿吧。但夏油杰却觉得有点惆怅,他有点把朋友a介绍给朋友b,结果a和b玩的要好,反而把自己忽略的错觉。

没有朋友会觉得寂寞,但交了朋友却感到患得患失吗?

这种莫名其妙的伤春感秋没有持续多久,夜蛾正道就交给了他们一个任务。

辅助监督提前发过来信息,大致是近期离奇死亡的老人变得很多,而且周边非老年人的人群也受到了波及,窗的人员在案发的附近发现了咒力残秽,希望咒高可以派出人进行处理

夜蛾正道表示酒井雪川以前没怎么出过任务,虽然咒术协会那边给了他b+的等级评定,还表示成功完成a级咒灵的祓除就给他升到a,但实际上对方基本没有祓除诅咒的经验,这次就让他跟着你们两个去见见世面。

三人自然嘻嘻哈哈表示认同,咒高的位置偏僻,好听点叫世外桃源,说的难听就是荒山野岭,鸟不拉屎。让正值青春躁动期的男生脱离社会,而且连基础公共设施都不能保障,实在是有点为难人了。

几人各自收拾了一下,带好了手机钱包,就联系了辅助监督过来。

路上他们还有一搭没一搭聊资料里面的各类案件。

大部分受害者都是长期独居的老人,短短半个月时间,就死亡了几十例,这还是搜查到形成资料的,其他的恐怕还有一些。

“真奇怪,看起来都是自杀或者意外啊。”

五条悟举起打印出来的薄薄的a4纸,念道:“山上智子,女,69岁,死于家中卫生间,死因是高血压导致的脑溢血。死者在一周内都没有服用过任何抗压药物,账户内余额只剩几千日元。小池清,男,57岁,烧炭自杀,引发烟雾警报惊动邻居,抢救无效死亡,死亡前半个月账户异动,近百万存款全部汇入不明账户。井野衫,男72岁,投河自杀,后被垂钓者钓起报警,经过核查身份得知,井野衫的子女移民海外,长期不联系,之前子女的汇款均被以现金形式取出,死前的三天家中已经断水断电……什么啊,全是这种指向性很明显的类型,看起来是意外或者自杀,但共性太明显了,都是经济压力造成的。”

“接下来要找到造成这个问题的源头就行了吧,这个总感觉是刑事案件,难不成是因为恶性诈骗产生的负面情绪,滋生了咒灵吗?”

夏油杰有了猜想,从五条悟手里抽出最后一张纸,念出了最关键的一个地点。

“幸福安心疗养院……是这里对吧?”

只从建筑的外表来看,其实挺幸福安心的。这里到处是郁郁葱葱的各类树木,竹子,灌木和铺着石子路的庭院。改良派的现代日式庭院,配着小桥流水,茶屋和各类公共设施。这里甚至有二十四小时开放的疗养院附属医院和商超、剧院。

五条悟作为大少爷对此很有发言权,他的评价是“中规中矩吧,也不算太糊弄人,起码没搞什么枯山水。”

一般人大都以为枯山水这类庭院造景很花钱,其实这玩意儿造价低廉也无需打理,除非走的是侘寂风,整体布局都偏向空与枯。

能满足人实际生活需求的庭院应该是活的才对,幸福安心疗养院基本上满足了这个条件,尽管在五条少爷看来这里“没有什么审美情趣可言”,但最起码的效用是达到了的,可以说在整个日本,都称得上排名靠前的颐养天年之地,和那种把老人圈养在筒子楼的福利院差距犹如云泥。

“那么问题来了,人家好好的在营业,里面也是正常生活的雇主,咱们怎么进去查看呢?看这个规格也不会收义工的吧?”

酒井雪川有过去福利院和保育院做义工的经验,他不参与社团活动,学分几乎都是从各类社会活动中赚取的,轻易的就分辩出了这座疗养院的不同寻常之处。

太完美了?

没有痛苦,没有抱怨,没有意外,没有吵闹……

一切井井有条,环境整洁美观,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快乐。雇主和护工没有矛盾,偶尔还会有热情又体贴的推销人员带着有些局促的老人进来参观,在逛庭院的时候伸出手臂替老人挡住了可能挂到人的枝条。

奇怪,这画面未免抬割裂了,乍看没有矛盾之处,却不符合深谙各类福利院,疗养院潜规则的酒井雪川固有的认知。

但另外两个人却不觉得奇怪,五条悟是从小被捧成世界中心一般的神子,他的世界里自然一切都好。而夏油杰则缺乏一些生活的经验,他欠缺社交,活在书本与故事构建的理想乡中,自居为保护者。

忧心忡忡的酒井雪川要来了自己没什么兴趣的资料,他不喜欢做领头人,但无法接受事情没有头绪,大家无目的的做事,往往因为这种原因承担一些不属于自己的工作,所以这次只是来跟着见世面的他选择了参与进来。

随着纸张被翻动的声响间歇越来越小,到了后面甚至是有指向性的寻找,“哗啦哗啦”的声音吸引力夏油杰跟五条悟的注意力,两人对视一眼,五条悟率先开口发问:“yoki是发现什么了吗?”

酒井雪川咬了一下嘴唇,不太确定的回答:“我不太懂,但是……在后续死亡的案例中,增加了一些三十五岁以下的年轻人,他们都是这座养老院的销售岗员工。这个比重在扩大,而且有一个特征,发现他们的时候尸体均经过二次搬运,不是第一现场。有人想掩饰这些人死亡的真相,辅助监督提交的留存证物里面,有相同的物品吗?”

“这里只给了纸质资料,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吧。”

夏油杰掏出来手机联络窗的工作人员,而五条悟则试图通过超能力来进入这座疗养院。

幸福安心疗养院是会员制,出了购买了套房的会员,只有他们的工作人员可以进去,而且是他们主动发展会员,不接受委托预订和上门拜访。

他自认为自己的理由找的很好,还要来了家族里面一位族老的信息,提出是帮家里老人来预订套房,但还是被礼貌拒绝了。

“抱歉,我们只为真正有需求的独居人士提供业务办理。您这种情况不在我们业务范围之内。”

五条悟还想挣扎一下,却被酒井雪川拉着离开了。

三人在这座疗养院附近的咖啡店坐定,交流看法。

“我先来吧,刚刚找了窗,了解到几乎每一位销售岗员工都是以工作状态死亡的,身上佩戴的铭牌都有不同情况的咒力残秽,被当做证明是咒灵作乱的证据收起来了。而且里面有一位叫做小林椿的销售已经办理了辞职手续,在老家休假,但却依旧身穿制服,身带铭牌死亡。”

夏油杰晃了晃手机,“窗那边会把铭牌送过来,等下可以让悟看看上面的残秽。”

五条悟则不太高兴的趴在了桌子上,“那些人根本不买老子的帐,刷卡都不行,根本进不去,不然我们晚上爬墙好了。”

酒井雪川丝毫没有道德观的点头配合:“好哦,那等我们再找一些信息吧。”

索性在座几位都不是什么道德标兵,很快就商量了对策,决定现在吃好喝好,晚上悄咪咪潜入。五条悟甚至在附近的酒店开了房,表示可以趁着下午补觉再过去。

于是等辅助监督赶来送东西的时候收到的却是酒店的地址,只能任劳任怨的赶过去敲门。

酒井雪川睡的昏昏沉沉,下意识的往被子里钻,五条悟刚想发脾气,训斥辅助监督太烦人,但怀里拱进来一只软绵绵的布娃娃,下意识的克制住了怒意,将被子往上扯了扯,力图将两人都包裹住,留下夏油杰一个人在被子外面凌乱。

是的,他仨目前选择了一起在主卧凑合一下,虽然是有次卧没错,但主卧的床最大最软和,他们吃了午饭,就待在主卧复盘晚上的行动,困了之后大家都懒得动,直接倒头就睡。

每个人在最初都分到了一个枕头和足够的被子,但睡到最后,夏油杰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的被子让五条悟一个劲儿的往他那么扯,让他有点生气的同时又很无奈。

简直是带着大龄儿童和小朋友出门,一拖二的生活他受够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夏油杰还是认命的去了外厅开门拿东西。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睡的一头黑色半长发凌乱,衬衣也被揉皱,光脚踩在地面铺着的厚实毛毯中。看起来像是刚从床上起来,随便套了一件衣服来开门了。尤其是他生的其实蛮好看,这样的造型不仅不让人觉得邋遢随意,还显得有点慵懒的,事后感。

辅助监督什么都不敢问,他甚至不敢提醒夏油杰脸颊上还有未消退的红印,以及对方的外套看起来不太合身。

自觉坏人好事,知道的太多要被杀的辅助监督麻溜的交了东西滚蛋了,他赶着和自己开车来的同事去造谣、呸,应该是讲八卦,亲眼看到的怎么能算是造谣呢?明明是新鲜出炉的瓜。

夏油杰查看了透明储物袋里面的两张工作铭牌,塑封的卡片和个人番号卡差不多大,上面张贴着员工的一寸彩色工装照片,旁边印刷着姓名,职位,联系方式。

从封口的边缘渗进去一些血液,阴干成铁锈色,脏污了彩色照片的面容位置。

他想了想,觉得似乎是可以利用的,将里面的照片替换,重新塑封起来,这样晚上被人撞到还能蒙混过关。

夏油杰摁开手机,看了一眼,现在已经接近下午六点,是时候做做准备,吃个晚饭出发了。

他打开主卧的门,却发现五条悟和酒井雪川依旧睡的香甜,俩人你揽着我,我抱着你,睡的脸颊粉嘟嘟的,他甚至可以看到酒井雪川露出来的半边脸上一点浅浅的酒窝。

夏油杰心情复杂,觉得这画面又好笑又生气。过去就掐了对方手感极好的脸蛋一把,凑近了叫人:“起来了,睡了这么久还困吗?”

酒井雪川哼哼唧唧的拒绝,眼睛都没睁开,耍赖一般将脸往五条悟怀里拱,五条悟也配合的把人搂紧了。

“喂,你俩差不多得了,再不起我可就一个人去吃饭了,任务也不带你们。”

“……不想起,明天再做任务吧。”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他发誓自己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起不来,特别想继续睡下去。

但酒井雪川却挣扎着探出头来,一边揉眼睛一边掀开了被子站起来。

“得起来……悟,快起来……”

五条悟不满意,但没了被子,那种软和又温暖的氛围一扫而空,他稍微有点清醒了,只能在酒井雪川的催促和夏油杰无言的注视下起床,他伸了个懒腰,衬衣早就没在裤腰里了,随着动作被扽到腰际之上,露出柔韧漂亮的窄腰来。

五条悟年纪虽小,但身高拔群,腹肌,背肌,马甲线,人鱼线一应俱全。

这个懒腰伸了十几秒,但在场的两人都没t到其中的吸引力。

原因无他,夏油杰自认为不比他差,而酒井雪川则带着他的眼纱,只能看到一条人抻的长长的,好像一根巨无霸热狗。

因为懒得再出去,五条悟喊了客房服务点餐,夏油杰为了避免两个人再出状况,将准备活动的地点放在了会客厅。

拉开的窗帘让十月份强烈的阳光和紫外线抛洒进来,让本来还有点睡眼惺忪的酒井雪川彻底清醒了。他将手贴在了玻璃上往下看。

“落日真漂亮。”

细长的手指摸着单向玻璃中倒映出的人影,像是温柔的爱抚。

橙色的光落在他脸上,让酒井雪川原本白皙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蜜金色的光彩。

热爱甜食的五条悟在这一瞬间觉得酒井雪川十分迷人,比他刚才点的蛋挞、芭菲、丝绒蛋糕和提拉米苏加起来都要甜蜜。

然后他就凑过去亲了一下对方的脸颊,“啵”的一声,打破了晚餐前的宁静,也让酒井雪川有点讶异抬眼看过去。

“只是觉得你很可爱嘛,像是淋了枫糖的松饼一样,我可以咬一口吗?”

“悟!别提这种要求。这样很不礼貌。”

夏油杰皱着眉提醒他,五条悟是经常提出一些强人所难的要求没错,也不在意社交距离,换作自己可能直接拒绝就行,实在不行打一架,但雪川这家伙有可能稀里糊涂的答应了。

两个笨蛋放在一起,太危险了!

他刚想完,被亲得有点懵的酒井雪川就用一种透露出清澈的愚蠢眼神看了过来:“这样不礼貌吗?”

“……就算是朋友,也不能随便亲,或者咬别人,你背过小学生的自我保护条约没?给我按那个好好执行啊。”

心好累,这俩怎么一个比一个傻白甜,区别是一个人理直气壮的不遵守规则,一个则是不太懂分寸感。

他怀着沉痛的心情分好了组,决定在分工牌的时候让雪川跟自己一组。

工作人员把晚饭送来之后,他就在吃饭的间歇跟两人讲述了自己的想法,将一张染血的工牌递给了五条悟。

“等下换掉照片吧,没带的话还得找一下照相馆或者文印店。我们进去之后先一起行动,如果没发现异常再分开搜查。”

五条悟接过卡片之后却没回话,而是摘掉了墨镜,认真打量了一番。

“杰的运气真好,直接拿到了域的[门票]啊,拿着这个东西估计就能找到咒灵了。不过,门票只有两张,雪川估计要跟我在一块了,我可以用咒力把我俩暂时伪装成一个人,钻空子进入那个领域里。”

五条悟晃了晃手里的工牌,贴心的解释“想玩沉浸式游戏的话,我们就贴上照片吧,这样就会被诅咒盯上。”

这样真的好吗,将任务当做游戏来对待?

酒井雪川有点迟疑不定,但夏油杰明显来了兴趣:“那就来比赛吧,先找到咒灵,解决事件的人赢。”

“十张检讨?”

五条悟不觉得自己会输,自信满满的加码。

“成交,那就各自出发吧。”

夏油杰同样自信,他挥别了带着酒井雪川去拍证件照的五条悟,一个人踏向了相反的方向。

他藏在口袋里面的手心被捂的微微出汗,就在答应了比赛的一瞬间,夏油杰突然想起了自己入学前照好的一寸照,还好好的收在钱夹里。

‘这个不算作弊吧……’

他内心有种隐秘的快乐与背德的羞愧,但想要赢的念头空前强烈。

现在分开就能节约更多的时间,没准等他们赶到,自己已经解决咒灵了。

很好,就这样一鼓作气的结束战斗吧。

五条悟带着酒井雪川翻过了围墙,虽然对方极力表示他可以自己翻过去,但已经将照片贴到工牌上的五条悟却表示,为了不到时候被领域分开,还是一直都在一起比较好,所以酒井雪川就像一根大号法棍一样被五条悟抓在两只手里,带着跳进了疗养院里。

酒井雪川甚至生出一种错觉,自己其实是长枪或者薙刀之类的武器吧?等下遇到咒灵,五条悟就会将自己挥舞起来,‘咻’得一下将咒灵抽倒。

一阵失重般的眩晕感过后,酒井雪川的视线模糊起来。这里如果有啥咒力警报器,应该会立即和被误碰的电动车一样吱哇乱叫起来,浓郁的咒力犹如实质,安妮的礼物原本就是为了让恋人看到咒力而制作的,现在看到的场景让他确信自己和五条悟已经进入了领域之中。

他还犹豫着是否要摘下眼纱,五条悟就兴奋起来,揪着自己的衣服朝酒井雪川展示:“快看!是制服欸!这个领域还有一键换装功能吗?不过你倒是没换,大概是一张门票只能买一份服务吧。”

五条悟现在的打扮和这里的安保人员类似,不过他的制服是蓝色的,polo领衬衣,蓝色工装外套和黑裤子,脚下踩着人畜无害的白色运动鞋——可能是因为销售岗工作人员面向的是老年人,所以才会有这种青春靓丽又使人镇定的搭配吧?

本来穿上的人会应增加那种刚出社会,正在实习的大学生的笨拙与质朴感,可五条悟天生丽质难自弃,把polo领的衬衣都穿出了时装感,蓝色衬的他肤白貌美,格外清纯。

就算是处于能见度不太高状态的酒井雪川都有点被这种名品美貌给闪到了。他犹豫片刻选择了摘掉眼纱,毕竟往领域深处查探的话肯定会越来越困难,别到时候连路都看不到可就搞笑了。

五条悟见他摘了眼纱,忍住了凑过去看的冲动,但嘴上还是要说两句:“上次看到人家直接晕过去了,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酒井雪川不是叶公好龙的人,他平等的喜欢,哦,不对,是真心的喜欢可爱的furry们,而且他本人是大型猫科和犬科的狂热爱好者。虽然小小只的很可爱,但很大一只就是超大份的可爱!帅气与可爱并存的大型furry,谁能不爱呢?

此刻再次见到白虎悟,酒井雪川不光是能接受良好,甚至得努力克制才能不直接发癫!

“超卡哇伊!悟毛茸茸的!蓝色的眼睛又大又圆,毛毛雪白还有帅气的斑纹!尾巴又长又灵活,上面的毛毛蓬蓬的看着很好摸,而且是超大杯但依然可爱又香香的小老虎!”

“笨蛋yoki,怎么会有超大杯小老虎啊,我应该是大老虎才对。”

五条悟被夸的鼻子朝上,洋洋得意,看在酒井雪川眼里就是小老虎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抽在地面上,瞳孔也变得又大又圆,可爱的程度又直线飙升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任务才对!他强迫自己不去看五条悟,但对方热乎乎的爪子却摸了过来,将他的手攥在了掌心里。

“地缚型的咒灵虽然不能乱跑,但因为诞生地的加持会变得很难缠,具体就是用六眼也不好找到对方的位置呢。”

五条悟像小学生那种晃着两人交握的手掌,心情很轻松:“这里表现出白天的样子,应该是上班状态,现在我是销售岗的员工,要不要过去看看?”

酒井雪川点了点头。

两人朝着很显眼的办公楼走过去,路上撞到一位穿着黑色制服正在巡逻的安保人员,对方的面容位置隐没在帽檐制造出的阴影中,整张脸看不分明。

他拦住了五条悟,要求他出示证件,五条悟就将手中的铭牌在他面前晃了晃。

黑色制度的安保人员指了指自己胸口上挂着的铭牌,示意五条悟将牌子别在胸前。

“不佩戴工作牌禁止进出疗养院。”

酒井雪川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了一句:“那住进来的客户,或者客户的家人能进出吗?”

但对方好像没听到这句话一样,转身就想离开,五条悟伸手拦了他一下,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但这个人跟npc似的,将“不佩戴工作牌禁止进出疗养院”又重复了一遍。

无法得到更多信息,五条悟撇了撇嘴,将人放走了。

他们顺着办公走的一层开始寻找,最终在一间类靠近三楼楼道尽头的房间上看到了“销售课”的牌子。

五条悟上去就推开了门,里面是一组摆成圆形的雪白桌椅,屋子整体很通透,天花板上有好几组吸顶灯,照射的整间屋子几乎看不到什么阴影。屋子正前方有个支起来的白板,一名着粉色衬衣与白色西装外套的男人正在白板上写写画画,座位上四散着几个看不清面容的蓝色制服员工,每张桌子上都有一份白皮文件,没塑封,看起来又软又薄,用订书针简单装订起来。

于是五条悟拉着酒井雪川坐在了正对板面的位置。

等他们坐定,好像触发了过剧情的条件一样,那个穿的很骚包的男人开始长篇大论起来。

“招揽客户是我们的生命线,虽然平常跟你们谈的都是保证服务,做好后勤,提升自己,但现在到了夏秋季,正是疗养院招收新客户的时候。说的难听一点,就是你们挣得每一分钱都是客户出的,如果想要发工资,想要奖金,想实现调资承诺,年前招更多客户缴纳意向金是你们的首要工作。从现在开始,可以不用上培训课,不用开组会,客人想要参观尽管带着来,一定要多出去谈客户,天上不会掉馅饼,你不努力,意向金也不会自己打到我们账上。从今天开始自愿加班的报销打车费,疗养院食堂在早七点之前和晚九点之后免费开放,评工作牌领取。现阶段的承诺目标是:两周卖出五套房。完成的就可以参加行政会,被院长当场表彰,发放奖金并实现调资承诺。”

说完之后,这人就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重复这段话。

五条悟摸着下巴思索:“这是叫我们做房产中介吗?”

“不是卖房子吧,应该和普通养老院卖床位差不多,按年缴费,几个人一间房,管衣食住行什么的。这家疗养院应该是走的高端路线,病人是单间所以按套房来算?”

五条悟顺手拿起面前桌子上的文件翻看,上面写着什么销售理念,销售口号,销售指标,最后一页则说明了不同套间的实际收费。

“这个没有写年哦……”

五条悟把文件怼到了酒井雪川面前,展示了三种套房的全额费用和意向金费用。

光普通间的意向金就已经到了一百万日元,而且还标注了一年内不缴清不退。

标准间是一百五十万,而专业间已经到了三百万。

全额费用则是按入住年龄计算,五十岁以上六十岁以下意向金是全额费用的八分之一。六十岁到七十岁则是全额费用的四分之一。七十岁以上则只需要补二百万日元,再额外买一份特殊保险就行,保险按每年五万块计算,每年一续。

销售员可以进行五十万以内的费用减免申请。

看起来非常合理,而且五条悟认为直接买断而不是按年缴费,几十年才不到一千万已经超便宜了。

“这是在做慈善吗?”他发出这样的质疑。

酒井雪川冲他摇了摇头:“但是,年收入超过四百万的人不到三分之一,而且消费还很高。依赖养老金做不到一次性支付,只能动用家里的积蓄。如果是对标家庭条件好的倒也没什么啦,但是,悟还记得早上看到的名单吗?全是寡居老人,一口气把积蓄扔到疗养院可不是明智的选择啊。”

长着幼态脸蛋儿的毛茸茸大老虎咬着爪子思考,“是这样吗?所以这些人是在骗钱?那些老人才会诅咒这里,导致咒灵诞生对吧,那我们还要卖套房吗?”

酒井雪川脑子艰难的运转,他捏着白虎悟的另一只爪子,深吸一口气:“反正我们只是想拔除咒灵,见不见院长应该不要紧,我们不一定要卖套房,也不要拼业绩,只要到处找找看看,发现这个奇怪领域形成的原因,再破坏掉就行了。

俩人一直认为虽然院长可能是突破口,但卖套房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而且还是两周卖出五套,不仅听起来难以达成,没准还是什么陷阱,他们会试着去谈客户,也会在找不到其他突破口的时候签一个意向金看看变化,但不会让一个破咒灵牵着鼻子走。

——————————

“没事,您没摔到就好。”

穿着蓝色制服的夏油杰扶着一名拄着拐杖的老人,将他送到了路边的长椅上。

看不清面容的老人嘴里喃喃的道谢,“谢谢你,哎,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当年我还是田径队的呢,还拿过奖牌……”

“难怪我看不出来您已经七十岁了,原来是因为这个。田径比赛出成绩很难,您真是了不起。”

他从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之后递给嘴唇有些发干起皮的老人。

“真是贴心啊,不像我那个不孝顺的儿子,为了娶京都的女孩,抛下家业就走了,只留下我这么一把老骨头。哼,真是越想越气。”

老人喝了几口水,话匣子打开了,絮絮叨叨的拉着夏油杰讲自己的事情,在对方不断的肯定和鼓励之下越发起劲。

等到了天擦黑的时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下来,“我耽误你工作了吧?”

夏油杰微笑着回答:“怎么会……我平时就在疗养院工作,主要工作就是陪大家聊聊天,一起散步,做集体活动什么的。只是今年扩院了,课长非要我们组也来跑外勤,做推广招新,我本来就不熟悉流程,出来跑几天混个时长做绩效就行,本来就没事做,还得感谢您陪我一起度过这段时光。”

“哦,你在疗养院工作啊,你们那边怎么样?我年纪大了,之前还不服老,今天又是拿不动商品,又是差点摔倒,说真的也该考虑去养老院这个事了。要是你那边条件好,我就在你那边交费算了。”

“哎,真不用,我只是看您一个人不方便才帮忙的,说实话我不是很清楚怎么缴纳意向金,也没带着签单……真不好意思,我还不习惯跑销售岗业务。”

笑容羞涩的大男孩用手指挠了挠脸颊,显得非常手足无措。

老人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去哪不是去,我身边又没人照顾,要是去了你工作的疗养院,我还能找你说说话。”

五条悟虽然说着只要想做什么都会是最强,但推销这种事完全没有经验,而有一点点经验的酒井雪川则不太擅长和其他人沟通。

他俩完全没想到夏油杰已经和好几个目标客户沟通过,而且拿到了不错的业绩。

其实销售课的负责人给他们下发了很有针对性的资料,已经精确到了现住址,联系方式,日常活动范围,还贴心的附上了照片、家庭情况和话术方向。如果是经验老道的销售人员,或者研究过心理学的新手,都应该很快上手,起码会过一遍信息开始推销,但五条悟和酒井雪川只是拨了几通电话就感到十分挫败。

“怎么会这样啊,难道老子就非得卖出房间不可吗?意向金我出不就好了!”

开始生气的五条悟脸颊肉鼓起来,整只虎看起来更加幼态,惹的酒井雪川眼神粘在他的脸蛋上怎么也移不开。

他们两个已经出去一趟,但交流的并不顺畅,尤其是五条悟时不时的和[空气]聊的有来有往,吓走了一些本来看在五条悟美貌的份上想要了解一下的太太们。

无奈之下改成电话沟通,但效果简直比面谈还要差。

酒井雪川在纸上写写画画,安慰对方:“没关系,我们又不是为了卖房子或者见领导,进了领域,却没受到伤害,那大概率需要触发一些条件才可以杀死闯入者。就当做我们在玩海龟汤吧。”

五条悟凑过去,抓住酒井雪川握着笔的手,写下一个关键词:“门票是工作铭牌,也就是除了那些老人,被害者都是这里的销售人员,咒灵的怨恨针对他们,大概率是这些人的行为造成了恶性事件的发生。”

酒井雪川手指蜷缩起来,克制住握住大猫猫爪子的冲动,补充道:“地缚型咒灵,产生在这座疗养院,就证明这里有一些非法勾当,比如骗取养老金,最终导致老人的死亡,目前不知道其他人员是否知情且出现被害情况。我们收到了大量的资料,按照成交率百分之一来看,疗养院也没法提供足够的房间。我们之前查过没有分院,所以人去哪里了?”

“可以等晚上我们去查房判断总人数。现在我们知道这里没有铭牌进不了这里,之前看到的保安和课长是否也在咒杀的范围内,他们的死亡条件是什么?我们看到的人都糊着一层厚厚的残秽,大概率是领域内的咒灵在操控事件走向,他们提供的信息是真实吗?会不会是做了反而会被咒杀?”

五条悟揉了揉掌心里有点发凉的柔软手掌,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他一边说,一边把玩酒井雪川的手掌,对方人看起来小小一只,但手却快追的上自己的了,尤其是手指细长,比一般男孩的要柔软秀气的多,但翻过来看掌心,他的掌心和指尖都是粉色的,像是含苞未开的雪山花,乍看之下如同幼兽的爪垫,让人有种捏捏看的欲望。

五条悟顺应内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对方的手掌。他似乎回忆起来一些幼年时期的轶事,曾经确实遇到过一只爪垫粉嫩的小猫,但这件事在他寡淡无味的童年没留下太多痕迹,此时突然回忆起来,记忆却像是搅动水流或吹散迷雾一样陡然一空,无法回想起细节。

不应当,他确实不会记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总不至于在想要记起来的时候无法找到才对。万事万物只要能够看到并理解,都应该像物品一样储存在他能够承载六眼的大脑之中,怎么会想不起来?

酒井雪川注意力集中,没意识到五条悟的走神,他一边翻动着拿到的资料一边在白纸上推关系,但用脑过度也消耗能量,他很快就感到了饥饿,而且胃部的灼烧感简直是在抗议这种长时间不进食的行为。直到现在,酒井雪川才意识到需要关注时间。

两周卖出五套房,就算是要完成这个离谱的kpi,前提是也得在领域里活下去,身为人类,那就免不了要有衣食住行的需求,衣服还好,现在天气变化不大。行也可以借疗养院车或者打车,但吃和住是他们首先要面对的问题。

他们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这里却是白天,挂钟现实的点是下午一点半多。两点钟开会,他们没多耽误,直接选择了出去查看情况,不太顺利又回来用公用电话进行了线上联系。

酒井雪川抬头看着窗外太阳的位置,回忆起来那个课长说的现在到了夏秋季,那现在应该也得是下午六点多了。

体感时间不太确定,但领域内时间是过了大约五个小时,现在觉得饿和困倦很合理,他们摄入的食物确实消耗掉了。

酒井雪川刚想从背包里取出自己带的矿泉水和专门为了逗猫买的香肠和糖果,就听到了重重的开门声。

“可恶,为什么怎么都出不去!这是什么鬼地方啊?谁是他们的员工!”

似乎是发现了里面还有人,这人立马噤声,用带有警惕的目光审视了一番,片刻后主动开口:“你们也是不小心进来这里的吗?”

来人有着一头微卷的短发,皮肤比起五条悟来说是另外一种白,更像是生纸一样,色调偏冷,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初具一流帅哥的雏形,深色的眼睛透露出幽深的蓝色。

这么一看,在场的三人除了年纪相仿,竟然连眼瞳都是蓝色调,简直是惊人的巧合。如果让不知内情的人看到了,恐怕还以为这是什么新出道的练习生组合,毕竟三人外貌优越,且风格迥异的同时又带着微妙的和谐感。

“……喂,怎么是你这家伙啊!”

“新来的,你干嘛大喊大叫的。”

五条悟不满的开口,他有些警觉地攥住了酒井雪川想要抽回去的手。

“谁是新来的?我来那会儿可没看到你们。”虽然是回答五条悟的话,但小卷毛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酒井雪川看,“雪川……你是酒井雪川对吧?”

“欸?”

被喊到名字,酒井雪川有点茫然的抬头。

“我说,虽然变化很大,但你就完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以前的小学同学,松田阵平。”

自称是自己小学同学的人又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撩开了额发,露出左侧眉毛上方一道深粉色的划痕,痕迹十分平滑,看起来应该年代久远。

酒井雪川瞪大了眼睛,他当然记得松田阵平,可以说这家伙称得上是他整个学习生涯里面唯一比较要好的朋友了,这道疤痕就是自己跟他吵架不慎留下的。但没想到吵架后没几天,对方就因为搬家离开了姬路城,之后没再继续联系了。

谁能想到都七八年过去了,会以这种形式再见面啊,这家伙咒力平平,也不是做咒术师的料子,究竟是怎么进入这里的啊!

内心大为震撼,酒井雪川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化,看的五条悟好一阵不满。

“什么啊,小学同学?我可是yoki现在的同期哦。”

他甚至还晃了晃自己手里酒井雪川的手掌来宣誓所谓的主权。

酒井雪川头痛不已,他只能招呼两人都坐好:“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我们得尽快探索,找到解决办法才行。呆的越久越不安全,何况还有食物跟休息的问题。……松田、那个,我想问一下你对这里了解多少。”

“叫我阵平就好了。我是今天下午进入疗养院的,因为对这里有一些怀疑,所以[借用]了一下保安的名牌,没想到真的能顺利进入,但来了之后我莫名其妙上了一节培训课,得到了一些奇怪的规定,而且无法出去了。”

松田阵平的初衷是调查养老院的真相,因为他认识的一位卖花的老太太在前不久去世了。但据他所知,这位老夫人身体健康,没什么基础病,家里人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老家操持小花店,之后对方却说什么找到了一家条件非常好的疗养院,要去享福了,留了个地址和名字给他。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怎么会在几个月后就传来死讯呢?而且还是失足坠湖这种原因?据他所知,这位夫人由于害怕水,学不会游泳,很不喜欢主动去水边。

从搜查课辞职的前辈也说让他不要管这件事,但是坚信其中有蹊跷的松田阵平还是义无反顾来到了这座疗养院,还机缘巧合的在跟运送出去的垃圾车搜查基本情况的时候,捡到了一张污损的门卫名牌。

这种细节他没跟酒井雪川说,倒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没必要。已经快八年没见面,对方竟然只是长开了一些,不仅外貌有五六分相似,就连年幼时的情态都没多大变化,让松田阵平下意识的要将他当做小孩子照顾,对素未谋面的五条悟产生了一些排斥。

“名牌就是入场券,所以你没什么咒力还是进入了啊。那咒灵拉人进来的目的就很简单了,咒杀。”

五条悟懒洋洋的进行总结,完全没有要对普通人保密信息的自觉,还故意吓人。

松田阵平没理他,跟酒井雪川说了自己总结的几条信息。

“培训的内容挺杂的,我说几个当时记下来的点吧。

第一,保安需要值夜班,但夜间不需要在外走动,你有属于自己的宿舍,那里是安全的。

第二,保安不能在员工餐厅就餐,但可以进入食堂领取盒饭。就餐时间是灵活的,但早餐在上午六点前领取,晚上十点后可以领取宵夜。

第三,保安的主要工作是保证没有工作名牌的人不能进出疗养院,但缴纳意向金的人员可以在销售课员工的陪同下进出。如果你发觉意向客户有异于常人的外表,请不要怀疑,用积极热情的态度,亲切友好的对待他们,这只是人进入一定年龄后的老年病。

第四,当穿着蓝色工装的同事表现出对疗养院的恐惧,请立即将其控制住,呼叫其他安保人员,将其送到医务室。幸福安心是我们的宗旨,当员工陷入异常情绪或产生职业倦怠,将会有医生为其提供治疗。

第五,白色工装的是领导层,保安需要为其提供服务,保安无需进行职场交际,这是一份自由的职业,不要在乎其他任何颜色工装的同事的想法,必要时对其他同事进行驱赶和警告。您有权限制蓝色工装同事的进出自由。

第六,晚上十一点后,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请无视,幸福安心疗养院是安全的,为人服务的,人道主义的。绝不会发生伤害,只有难以避免的意外。

第七,幸福安心疗养院给予保安最优厚的福利待遇,任职后包吃包住,体检及养老均由本院负责,是从入职到坟墓的全面保障。”

“……还真成复杂版海龟汤了啊。”

酒井雪川忍不住反握住五条悟的手,似乎能从中汲取安全感一般。

五条悟撇嘴,“根本不能杀了就完事,还得熬夜到十点去看食堂,在这之前,去看看疗养院的住户,然后晚上再说别的吧。”

食堂的东西再香也没人敢吃。何况谁家好人大半夜不睡觉给人做饭啊,恋爱脑当我没说。

五条悟没打算吃,他坐在桌子旁边,苦大仇深的瞪着自己面前喷香的鸡排饭和甜汤,饿得眼冒金星。

领取了盒饭的松田阵平见状,也不拿一次性筷子了,满脑子都是什么吃了就再也回不去了的地狱故事。

他悄悄观察后厨里叮咣做菜的厨子,搞不懂这个点了还做饭做给鬼吃啊,哦,这厨子也蛮像鬼的,绿色工装让红色火苗衬的像正在燃烧的树,面孔让跳跃的火舌映照的明暗不定,比恐怖片还恐怖片。

外面天已经很黑了,人到了晚上要睡觉,可能就是为了防止胡思乱想,毕竟到了黑暗的环境里人就容易乱想,很可能自己吓自己,把一些东西看的非常可怕。

比如现在,他就觉得屋子外面沙沙的,竹子被风吹动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是贴着他的耳朵摩擦砂纸,令人牙酸。

“去宿舍吧。”

飘散的思绪被人打断,他抬起脸发现说话的竟然是酒井雪川。

少年一改之前的内敛,带着一种奇妙的微笑说道:“太晚了不安全,你们都有名牌,很容易被盯上,我去查看情况就好。你们可以收集员工宿舍的情报,给我钥匙。我不会敲门,也不会出声要求你们开门,悟帮忙确保宿舍的安全。松、阵平帮忙监督悟不要乱跑。”

松田阵平还犹豫着要不要答应,被称作悟的白发美少年就怒而拍桌,大喊凭什么不带我。

然后松田阵平就看到酒井雪川飞快的剥开一粒奶糖塞到了对方嘴里,还用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悟不要浪费体力,你的咒力要留着打boss,等我一会儿就可以了。如果饿了我有带一点糖果,你不要太着急。”

……怎么回事?看起来是这位[悟]比酒井雪川大,就算是同期也应该年龄相仿,雪川不可能比他大多少,为什么要把对方当小孩子哄,这种态度未免太奇怪了吧?

松田阵平有些看不惯,但别人的事他又管不着,内心暗自不爽,打定主意等解决事件之后,旁侧敲击一下酒井雪川,让他清醒一点。

最终这件事还是敲定了,三人一起到了所谓的员工宿舍,里面是上下铺配置,基础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卫生间,只是里面似乎只住了他一个员工,或者说那个倒霉鬼今天值大夜,所以根本回不来。

酒井雪川保持着那种微笑,要走了钥匙和松田阵平的黑色工装外套,离开了宿舍。

临走之前,他看着酒井雪川和五条悟小声交代了几句,将背包递了过去,又冲自己笑笑,给了自己一根纯肉肠跟一盒咖啡。

“本来怕犯困,没想到最后这么精神啊。”

然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松田阵平开始只当他是怕自己不肯接受,毕竟还不知道要在这个鬼地方困多久,食物的重要程度可想而知,但等他躺在下铺,开始复盘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酒井雪川在害怕。

有些涣散的眼神,时刻握着同伴的手,以及他在入夜之后变得有些奇怪的微笑。

有研究表明,微笑最初并不是代表友好或快乐,人在恐惧的时候由于高度紧张,面部肌肉收缩的时候牵动五官,展现出这种嘴角上扬,苹果肌向上提拉的表情。也许是因为这让上位者感到愉快,也许这能展示自己的无害,总之,恐惧就形成了微笑。

“……”

想到了这里,松田阵平有些心绪不宁。

儿时的情谊虽然随着时间推移不复以往,但他对酒井雪川毕竟还是有感情基础的,对方年纪小,乖巧漂亮的像洋娃娃,本来应该受周围人的照顾才对,但现在却要一个人站出来,独自面对恐惧,不免令人唏嘘。

他猜到了两人不简单,没提出交换名片替他去探查,但此刻这种选择跟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压在心头,令人非常不舒服。

上铺的五条悟安静的躺着,跟个睡美人似的,呼吸都几乎听不到,如果不是前一会儿他还黏着酒井雪川撒娇,松田阵平都怀疑对方不说话是生性如此,结果这家伙是十八般兵器里面有绝活——驰名双标。

但一直胡思乱想根本不是个事儿,窗外的月光亮的惊人,就算关了灯,也能看到地面上婆娑的树影。风声无孔不入,让寂静的夜晚变得瘆人。

松田阵平见状,闭上了眼睛,试图想一些其他的事情来控制思绪不乱飘,但很快,随着风传来了一些腥臭味,开始的时候很淡,但渐渐的就因为紧闭的门阻挡了空气流通,蛋白质腐烂独有的臭气犹如实质般的萦绕在周身,熏的他直泛酸水,控制不住想要呕吐。

门外似乎有人走来走去,远处有凄厉尖叫和“砰砰砰”的响动。

扑腾水花的声音,年迈老人犹如风箱一般“嗬吃嗬吃”的喘气声,尖利物品抓挠墙面的声音,还有打破玻璃,重物坠般“咚”的一声……

他几乎可以听到画面,各种死法在他脑子里轮番轰炸,配上几乎把他腌入味的血腥味和腐臭气息,如同人间炼狱。

松田阵平一动都不敢动,他的指甲嵌入掌心,牙关紧咬,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到后面果然有人敲门,连续不断,虽然声音不是特别大,但态度坚决,还伴随着幽幽的女人声线,让保安开门,外面出事了。

“烦死了!”

上铺的少年怒斥了一声,那敲门声戛然而止,门口的东西连一秒钟都没多停留,拖着一条跛腿快速离开了。

这句话说完,周围的声音似乎也慢慢远了,听起来若有似无,味道也慢慢的消退。

松田阵平内心惊骇,他一厢情愿的以为这种超自然现象属于闹鬼,这人能张嘴吓退恶鬼,想必在鬼看来更加可怕。

他不是恩将仇报的人,但没法拉着脸跟五条悟示好,只能沉默着等待,希望等会儿有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等到几乎睁不开眼睛,门口轻微的吱呀声让他吓了一跳。

之后又想起来应该是酒井雪川回来了,门一开,屋里那种憋闷的气息就散了不少,松田阵平竭力睁眼去看,少年身上的制服外套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形容稍显狼狈,但看起来却很沉稳。窗外的月光依旧亮的令人心慌,但打在酒井雪川身上的时候,却诚实的照亮他柔软的黑发和精致的面容。他生的白皙,让冷色调的月光映衬着,白的如同玉雕冰砌。只是看了这一眼,焦躁不安的心就沁了冰水一样冷静下来。

门被反锁,酒井雪川将食指抵在唇边,示意松田阵平别出声。

“睡吧,明天才能解决。”

他声音很轻,松田阵平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酒井雪川就走过去拉上了窗帘。他想不通为啥这俩人如此心大,入夜不拉窗帘等着挨吓唬嘛不是。

这窗帘遮光效果一流,酒井雪川只能摸索着去踩小梯子,好不容易才爬到了上铺。

五条悟本来在睡觉,但他没放任自己进入深睡眠状态,而是关注着宿舍的情况,如果不是酒井雪川真如他所言,等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就会出去找人。

“雪川……”

听到身边的动静,五条悟马上就睁开了眼睛,虽然思绪没有完全清醒时那么清晰,但还是基本掌握情况的。

“怎么睡的这么浅……”

酒井雪川听见五条悟撩开被子的动静,便顺从的躺进了被捂的暖和柔软的被窝,被人搂紧了怀里。

他刚出过门,十月份晚上气候凉爽,身上带了凉气,进被窝的时候被这种温度吓了一跳,但温暖往往代表安全与舒适,他很快就放松了紧绷着的心情。

悉悉索索,包装袋摩擦的声音在晚上有点吵,但声音很快就停了,五条悟埋在被子里半天的手指很烫,酒井雪川在嘴唇被碰到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张开了嘴,一颗硬质的水果糖就被塞了进去。

他嘴有点干,等了好几秒才尝到糖是葡萄味的,酸酸甜甜,但让他觉得更加口干舌燥。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种沉默,五条悟变得有些焦急,他伸手去摸酒井雪川的额头,确认了没发烧,又一路顺着脸的线条往下摸,“你受伤了吗?还是很困?”

酒井雪川按住了他乱摸的手,他嗓子有点干痒,不敢大声说话,就又凑近了一点,很小声的说:“没事,我有点渴。糖很甜,我吃完跟你说查到的东西。”

对方沉默了几秒,酒井雪川正要欣慰五条悟比以前乖巧懂事了,下一秒就被对方扣住了后脑勺,温热的吐息带着奶糖的香甜,撒在脸上并不让人讨厌。温热的,像是舒芙蕾一样甜蜜的柔软贴在了他的唇角,很快,又挪了一下,和酒井雪川的嘴唇贴合在一起。

“!?”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酒井雪川只觉得嘴唇酥痒,下意识要躲开,却被按住了脑袋,动弹不得。

他被撬开了牙关,对方灵活的软舌在他嘴里转了一圈,将那枚硬糖勾住之后便撤走了。

“不要浪费。”

五条悟含着糖块说话,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的可爱,但这会儿酒井雪川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被塞了半瓶矿泉水后将信将疑的拧开,含了一口慢慢的咽下去润嗓子。

总觉得看不到的时候,五条悟的声音更好听……

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把越跑越偏的思路扯回来,又喝了一口水,才拧紧了瓶盖,小声跟五条悟对情报。

“现在外面都是咒灵,而且很多是入住的客户,护工虐待,甚至制造事故,杀死这些老人。保安不让亲人探视,同时阻止其他员工离开。推销员的欺骗招致了诅咒,他们反过来被咒灵虐杀吞食。但怨恨的源头都是疗养院,因为员工和客户之间虽然有仇恨,但更多是对造成一切的疗养院恐惧怨恨。那些还没来得及住进来的老人,估计会因为领导层的贪欲,在领域里让销售课员工骗进来。这里聚集的咒灵越多,地缚型咒灵越强大,越难以打破领域出去。而现实世界里面的老人会诅咒销售课员工和疗养院。今天外面太乱了,明天白天解决吧。”

五条悟嗯了一声,“只是这样,就产生了这么多的咒灵吗?”

他有些不理解。

为什么会恐惧?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就被欺骗?为什么怨恨那么深呢?

酒井雪川沉默了片刻,提出来一个问题。

“悟觉得五万日元可以买到什么呢?”

“嗯……一双袜子?或者说去吃顿甜品什么的吧。”

“在我的小时候,5万日元可以是一学期的餐费,也可以是一枚管道连接器。那会儿日本的国民平均收入受到泡沫经济影响,平均收入才二十万出头。我们家其实还蛮有钱的,有住家保姆,还能养大型犬,住别墅区。父母都在忙,住家保姆也有自己的小孩,平常都是父母休假回家的时候,她才放假回家陪孩子。我的玩具总是弄丢,有时候家里大人给我带回来很贵的礼物,丢了之后我就会被责怪。之后家里丢了一块手表,父母就趁假期在房间里面也安装了监控,然后发现是保姆偷拿东西,然后责怪我不小心弄丢。保姆还虚报家用开销,每个月省下来的钱都换成现金带回家。

“所以是那个保姆说连通器五万块吗?”

五条悟忍不住搭话。

“不是啦,是我自己付的。因为保姆被辞退了,父母认为我平常又不会惹事,只要每个月给钱,就可以了。家里比较有钱嘛,一般来说都是够的,还可以剩下很多。和同学一起去买东西,我被推到最后一个结账,店员就会默认我付所有的。有一次到了月底,我们需要订秋季校服外套,付完钱我只剩下五万块了,回家之后发现了管道链接缝漏水,叫了物业来修。但是没想到上门维修的工人说维修免费,但连通器五万块。我根本不知道那是多少啦,没概念的,就直接给了。接下来几天都是吃学生餐,倒也没饿肚子。只是别人叫我一起去买东西,我就不去了。然后他们就会过来挽着我的手臂,用甜甜的声音跟我撒娇,说什么一起去嘛。每个人都很期待我能拉住他们的手,都想要和我关系变得好起来。但是我说我没有钱了。然后就被用力推开。他们说讨厌,说你是不想去吧,酒井雪川是小气鬼。害我丢面子了,已经叫了隔壁班的朋友一起。真扫兴……”

五条悟很难和别人共情,不如说人就是很难理解他人,尤其是面对这种自己从来没有亲身体验过的事情。但是五条悟能明白这件事意味着什么,酒井雪川的声音很轻,很冷静,但他却在颤抖着。

于是不懂体贴为何物的神子学着大河剧中的贤淑母亲,轻轻拍打酒井雪川的背,无声表达自己的安慰。

“我是到后来才知道一枚连通器在五金店售价不到五百日元。大家就是这样的,没法真诚相待,也会为了钱,或者什么其他的东西欺骗。甜甜的冲你笑着,却在心里盘算着这个笑可以换到什么。和这座疗养院一样,打着幸福安心的名号,欺骗、伤害没有人可以依靠的老人。大家互相埋怨、诅咒,让这里成为了这么恐怖的地方。悟,好可怕,好讨厌这样的事情,不想要和他们在一起……”

好可怜啊,雪川。

五条悟把人搂的更紧了一点,酒井雪川像被人踢了一脚哀哀鸣叫的小动物,因此变得敏感怕生。但是他又过分的可爱,也会为了在意的人勉强自己。

明明那么害怕,还是一个人去了,而且还在离开之前,把糖果和水都留下,好好的照顾了自己。

想到这里,五条悟心里的喜悦像是烟花一样炸开,他伸手擦掉酒井雪川眼角的湿润,向他保证:“我会保护你的。我可是最强,害怕的话就到我怀里来吧。雪川不需要在意那些家伙,我们本来就和他们不一样啦。”

“没关系的……不保护也可以。因为被推落的时候,摔碎是玻璃心,而不是布娃娃。我不需要悟来特别照顾我的。”

酒井雪川又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他从这样的承诺和对方的体温中汲取到足够的安心感。但是,又唯恐全盘接受之后,对方又无法做到,或者改变主意。

没事的,只要这样想过就行了,只要你是这样想的,那我来保护你也可以。

他将头贴在五条悟的胸口,被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安抚,慢慢陷入了睡梦中。

夏油杰有点想要呕吐。

连续不断的吞咽让他的味觉变得麻木,但是依旧为眼前的一切而感到胃部不适。

为什么到了晚上会变成这样啊……

白天还微笑着朝自己摆手的老人变得肿胀扭曲,堪堪维持着类人的外形,水从他的身上不断的淌下,渗出,对方的唇齿鼻孔中可以看到滑腻乌黑的河泥,浓郁的水腥味从他的身上传过来,让夏油杰几乎无法呼吸。

他已经签下来三份意向单,甚至两位已经付了全款。本以为距离完成目标越来越近,但他还是察觉到了施加在自己身上粘腻阴冷的诅咒。

一开始,夏油杰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随着在生得领域中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受到影响几乎是无法避免的。但是他白天联系过,并且成交的客户却在夜间十一点的时候出现在了疗养院中。

沟通没有得到回应,或者说这些[人]如果能沟通就更恐怖了。

夏油杰被这位疑似淹死的老人带到了门卫登记处,远远看到了一位长发的夫人正坐在保卫处的靠椅处休息,一头黑色长发油光发亮,隐隐在灯光下反射出一些水光。似乎是洗过一样,比白天见到的时候有着更强的垂顺感,似乎还没有干透。

夏油杰却感到强烈的违和感,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他的头皮发麻,有一种想要逃走的冲动,脑子一片空白,不肯接受自己在那一瞬间想到的可能性。

但是,这位五十出头的不婚主义者,这位白天还挽着他的手臂,夸他又温柔又帅气的美丽夫人,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她的身材并未走形,在连身长裙的包裹下显得那么玲珑有致,但是她的高跟鞋却有一只断了跟,小腿肿胀扭曲,似乎是摔断了,女人轻柔的笑声非常动听,她的手拨弄了一下头发,抱怨着同夏油杰撒娇。

“走不了路了……而且也看不到你那可爱的脸,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秋风萧瑟,树叶沙沙响,美妇人的长发也被吹拂,在风中飘动,像是黑色的幡。

夏油杰嘴里津液迅速分泌,那些本该和体温接近的液体此刻是冰凉的,喉管抽动的同时带动了他胃部的抽搐,他几乎要吐出来,但还是咬牙忍住了。

妇人的脖子很纤细,导致那些错位的骨骼,暗红的血肉,森白的脊椎骨都过分显眼,她的头拧了一百八十度,前后整个颠倒了,似乎由于颈椎骨的破坏,连挪动都做不到。

她身体面向夏油杰,拖着一条腿往前挪动,比一般的跛子走得要艰难的多,速度也非常慢,但夏油杰生不起逃跑的欲望,他猛然间意识到了自己所做的事情造成了什么。

悟念了那些死亡的案例,雪川也分析了造成一切的原因。

幸福安心疗养院是一场恶性诈骗案。

现在,他是编织罗网的欺骗者——所以才会被诅咒,才会沾染不详的咒力啊。

血腥味扑面而来,那些柔顺的,没有因岁月摧残而失去颜色的美丽长发瞬间暴涨,一边滴落血红液体,一边朝着夏油杰的面门袭来。

“让我看看你——让我们面对面,背对背的拥抱吧!”

在被染血长发触碰到之前,夏油杰唤出了自己的咒灵虹龙。

金石相击的声响震的他头脑晕眩,但散发着死鱼一样腥臭气味的液体却喷到他的脸上。

那个一直跟着他的,似乎是淹死的老人,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他的面前,被锋利的长发捅了个对穿,像咬破葡萄或扎破水球那样喷涌出恶臭液体来。

那些液体沾到皮肤,产生灼烧一样的疼痛,他下意识的运转咒力,尽管无法使用反转术式修复伤处,却可以增幅体质,一定程度上增加对诅咒的抗性。

夏油杰不得不放出来更多的咒灵,和这些似人非人,饱含咒怨的东西拉开了距离,不知道从是什么时候开始,小腹传来的绞痛拖累了他,往日引以为傲的体术无法施展开来,只能依靠咒灵压制敌人。

他一路向疗养院深处走去,随着被诅咒的程度加深,夏油杰似乎和这里产生了某种难以言说的联系,似乎能够知道哪里才是核心区,并且寄希望于在那里真正的解决问题。

绞痛感越来越强烈,他有些走不稳,干脆以虹龙代步,整个人都因为这种从未感受过的异样痛楚忍不住蜷缩,背都弓起来,捂着肚子,喘不上气。

……是诅咒吗?

他脑子混乱不清,这种痛楚像一把没开刃的模型刀,并不锋利,但却在他脑子里翻搅了一圈之后,让他有种要死了的错觉。

然后夏油杰就失去了意识。

不过倒也不是被疼晕的,而是他接受了领域的规则,和地缚型咒灵产生了联系,于是在生得领域被打破的时候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才会一时半会儿无法承受冲击,暂时昏迷。

不过夏油杰还算幸运,虹龙目标蛮大,让刚刚暴力打破领域的五条悟很快就发现了他的情况不对,凌晨四点半喊了辅助监督开车过来,自己则是等虹龙被失去意识的夏油杰自动回收的时候接了他一把,替他检查了一下身体情况。

“奇怪,明明没伤口,但杰身上有血腥味欸?”

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打算脱了夏油杰的衣服给他检查一下。

酒井雪川则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按住了五条悟的手:“回去让硝看吧,别再给杰冻感冒了。”

五条悟觉得蛮有道理,顺从的放下了手,等着辅助监督开车来接。他能看到夏油杰身上有诅咒的痕迹,这个确实得让硝子来解决。

但他们两个显然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误入领域并且看到了咒灵的松田阵平只是个普通人,酒井雪川还非常贴心的将自己手头有的任务相关资料给他看,解决了松田阵平一些疑惑。

他拿到这家疗养院圈钱诈骗的资料,虽然又困又累,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准备和自己的朋友商量一下该怎么处理,要走了酒井雪川的le号就离开了。

松田阵平离开后没过多久,在附近待命的窗就派了人来接,五条悟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夏油杰塞到了车后座,还抱怨杰醒着就能坐副驾驶,咱俩挨着多好。

而没有六眼的酒井雪川自然不知道夏油杰身体状况如何,他甚至还没带上眼纱,只能看到一只柔弱娇小的可爱绒毛兔凄凄惨惨的晕厥着,时不时颤抖一阵。

内心充满了怜爱,将兔子抱进怀里,一边顺毛一边安慰。

“没事啦,杰,我们马上就回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什么嘛,人家也想要膝枕的说”,坐在副驾驶的美貌白虎一脸幽怨,巨大的爪子扒着椅背,“yoki都不心疼我吃不饱还用了那么多咒力吗?现在头超痛欸!”

夜蛾正道没想到出个常规任务居然扯出了特级地缚型咒灵,而且还拔起萝卜带出泥,让一件恶性诈骗案水落石出。

主谋被抓的时候还很嚣张,断定不会有人能查出什么,但这份狂傲在看到那份明显和咒术界脱不开关系的绝密情报后被打破了。

后续如何他已经没心情看下去了,脑子乱哄哄,一方面为这宗罪状而愤慨,另一方面又有几分学生懂事了的欣慰,但这些感性的想法之后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有关咒术界的机密被他的学生们随手扔给了普通人,而且这个普通人大概率还知道了咒灵事件的内情。

……保密原则在五条悟眼里大概形同虚设,以前是不放帐,现在直接让普通群众参与其中了。

这三个、不,介于酒井雪川是新人,所以罪魁祸首应该是这两个混蛋才对,夜蛾正道真的很想揪住五条悟的衣领质问他,顺便让他们写一万字检讨。

但等他在校门口蹲到了背着夏油杰回来的酒井雪川之后,那种愤怒就被一盆冷水浇灭,他是清楚这两个学生的实力的,现在乍一看,五条悟戴着酒井雪川的眼纱,被他一只手牵着往前走,而小小一只的雪川则背着比他大一圈的同期,艰难的用一只手搂着夏油杰,防止他滑落。

这场景乍一看有点一家三口在逃难,几个人都有些狼狈,尤其是夏油杰居然是让人背回来的,按照他的性格,但凡能站起来就绝不会这么做。

夜蛾正道心内担忧不已,都不想着怎么罚两个学生了,急忙给家入硝子打了电话,让她结束工作之后赶紧回来。

挂断电话之后,他伸手想要接过酒井雪川背着的人,但对方却摇摇头。

“老师,没事的。悟是消耗过多,而且眼镜不小心弄丢了。杰受生得领域影响比较大,可能得等几天咒力残秽消散就好。我们回宿舍就行。”

夜蛾正道点了点头,他教酒井雪川的时间很短,但对方表现的一直还算靠谱,此刻就没勉强对方松手。

“那就好好休息。有什么情况打电话给我。硝子回来之后再检查一下吧。”

酒井雪川点了点头,手里牵着一个,背上背着一个,拖家带口的往宿舍楼走去。

他姑且算得上精神不错,只是肌肉酸痛,头有点发晕,比起两个已经开始抽条的同期,他的优点是续航时间长,那些为他进一步发育而储存起来的脂肪在此时发挥了效用,除了有些口干舌燥,酒井雪川已经不觉得饥饿了。

他挨个将两人送回了房间,却在想折返去照看夏油杰的时候被抓住了手。

“悟?”

他有点摸不到头脑,但好大一只猫坐在床上,仰起脸来看自己,一副等人蹂躏的样子,让酒井雪川内心蠢蠢欲动,他想了一下,将手绕到了五条悟的后脑勺,解开了那条眼纱。

“好了,这样就可以看到东西了吧,悟去吃点东西,然后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杰。”

一边说着,他一边随意地将眼纱带了回去,满意地感受到世界回到了正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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