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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酒店的露天顶层可以俯瞰人工打造的微型沙滩,霓虹与通明的装饰灯照亮了移植而来的棕榈树,星空与金色细砂,巨大浅蓝色的游泳池,劲歌热舞下比基尼美女与南楚上流阶层的权贵们卸下伪装,金钱与色相的界限模糊,欲望与天性织成灯红酒绿,每一杯鸡尾酒都充满诱惑。

穿过泳池与仿真山峦,则是被黑衣保镖围的密不透风的一扇门,门内经理、荷官、服务员忙碌于布置十一点牌桌,又继续在马蹄形牌桌前放了八把舒适的软椅,放置玻璃杯与不同的种类酒。

会客区一分为四,每个位置的男人旁边或怀里都搂了个姿色上乘的美女,她们可能是舞蹈演员、戏曲花旦,刚出道的小花,只有江枭肄旁边的位置空空如也。

邢兴生笑着问:“江先生今年还准备当苦行僧不带女伴?”

顾檠与顾沭找来的女人隔着泾渭分明的距离,他抽着烟斗没说话。

仇祺福搂着女伴的腰,嗤道:“说不定是在家里玩够了,这会儿没力气。”

他淡淡瞥去一眼,黑色的眸子沾了几分冷意。

“求名者,因好色欲而名必败;求利者,因好色欲而利必丧。”江枭肄修长的指卡着玻璃杯口,菱形光斑在俊美的五官一闪而过,口吻谦虚,“我不比邢先生胜券在握,也不如仇先生豁达能看淡输赢,所以只能对自己严格些。”

邢兴生笑笑不再参与唇枪舌战。

仇祺福从江枭肄回四方王座后点数一直垫底,闻言脸色一变,冷哼:“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想必今年地里收成不错,仇先生的金嘴随便说两句,已经让人感受到分量又增添不少。”男人反唇相讥,语气轻描淡写。

江枭肄这厮就算不在商场叱咤,去任何一场辩论赛也能拔得头筹。

仇祺福找不到反驳的话,咬紧一口金牙,对身边女伴说:“愣着做什么!倒酒!”

江枭肄启唇卡住杯口灌了半杯威士忌,眼风掠过今天格外安静的顾檠,在knight也不似往年与自己针锋相对,深邃墨绿多了几分兴味。

裴瑞见对话终于结束,马上弯腰附在江枭肄耳边低语道:“四哥,万小姐那边出事了,蒲甘说她被人拘着不让走。”

顾檠持住烟斗柄的手略紧,烟灰掉落少许。

在gallop的酒店,有江枭肄在顾意弦不会出事,即使知道如此,他心里烦躁俞甚。

江枭肄利落站起来,得体略含歉意地说:“抱歉各位,我的女伴第一次来不认路,麻烦稍等片刻。”

·

被创晕的男人叫史珲,南楚最大百货公司恒悦留洋归来的小公子。

保镖像铜墙铁壁包围,蒲甘拼命与管家常明德沟通,据顾意弦所说史珲喝多了对她图谋不轨,还用钱羞辱她,结果一个不小心自己跌倒撞向花坛边缘昏迷不醒,蒲甘觉得有点扯,显然对方也这么认为,叫来医生后,不止不信他说他们是江家的人,还非要讨个说法。

顾意弦坐在中央,低着头一声不吭,反手撑在矮沙发的边缘,天鹅细颈,削肩微微耸立看起来可怜又无辜——江枭肄来时眼前就是此番景象,如若没看到她罂红嘴角若有似无勾起,高跟鞋前端有节奏摆动,任谁都会以为她被欺负。

足峰优美弓形,骨感脚踝卡在紫丝绒,视线往上,高开叉下的大腿凝脂如玉,钉珠绑带勒出丰满肉感。

他堪堪收住,嗓音冷沉透着不耐:“蒲甘。”

所有人目光投转。

男人身形松弛笔挺,中长款纯黑西装及膝,竖纹马甲六扣第四挂着金怀表,暗红条纹领带束起的规整温莎结,质地层次感无一不考究优雅。

常明德看到那双森冷的绿眸时一惊,难以置信江家老四居然会有女伴,他的背后压出层冷汗,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顾意弦缓缓抬头,工笔描丹般的眼尾逼出红,细声细语道:“江先生,你终于来了。”

还整皮手套,穿得跟帮派头目似的,害她在卫生间门口等这么久,说什么靠山,见鬼。

江枭肄走到她面前,扫了眼大理石地板的美金,轻描淡写地问:“哪家的?”

越轻描淡写越没人敢应,谁都明白问这句话已经表明态度——不论事情起因,他就是要护短且要施以回敬。

“我不想再问第二遍。”

常明德战战兢兢道:“恒悦。”

江枭肄朝顾意弦抬下颌,示意让位置出来他要坐。

死男人事真多,顾意弦微笑往旁边挪,摊手,“您请。”

他坐到旁边,凉淡淡甩了句,“万女士惹事的本领让人刮目相看。”

“”

这次真不是自己惹事,明明是那渣滓太过分,她语气弱了三分,提醒道:“江先生,是他们不识趣。”

——你别叭叭,一根根敲碎别人的骨头还是什么,赶紧给我摆平。

江枭肄轻挑了下眉,长腿交叠,“史志诚人呢。”

“老爷在国外。”

“看来他无暇管教犬子,那我只能代劳帮他减轻负担了。”他温和地说:“把人架过来。”

裴瑞身后的人得指令迅速冲上去,常明德以身躯挡住,满头大汗,“江先生,小少爷才从国外回来不懂规矩,您多包涵。”

“不懂规矩就可以随便用钱羞辱人吗?”顾意弦的语气十分委屈。

“这位小姐,小少爷没对你做什么,况且他还昏迷不醒,做人何必要如此锱铢必较呢?”

什么玩意不敢怼江枭肄来找她麻烦,顾意弦懒得理,侧头注视江枭肄,耷拉波光熠熠的眼皮,可怜兮兮告状:“他们说我锱铢必较。”

顾意弦今日画了全包眼线与小烟熏,内钩外翘的眼睛增添深邃凌厉,再配以红唇,有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像条冷艳野性十足的蛇——看起来一点也不可怜。

蒲甘和裴瑞额角的黑线快掉到地上,这女人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祸国妖妃的样儿。

江枭肄余光瞥顾意弦一眼,看向常明德,口吻平淡:“抱歉,她就这性子,我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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