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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谁又惹你了

 

成江闭着眼,任由代庭柯将自己拥在怀中,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了力气,嘴巴以及双颊都是僵硬麻木的感觉。

“小江哥,原谅我,我求你,别讨厌我,我错了···”代庭柯的声音越渐微弱,连带拥抱着成江的手,也无力地垂下。

“庭柯,庭柯?”成江微微抬头,望向代庭柯,只见他眼神涣散,身子也摇晃起来。

“庭柯,你怎么了?”

成江的话音刚落,代庭柯便向后栽倒,幸好二人身后是床,成江适时搂住他作为缓冲。

“庭柯,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成江伸手摸摸代庭柯的脸颊,好烫,比刚刚还烫。

“我打120电话,庭柯,你再坚持一下。”成江捶打着脑门,“手机,手机在哪?”

“小江哥,医院带回来有退烧药和止痛药。”代庭柯睁开阖上的眼皮,轻声道。

他的手攥住成江的胳膊,不放开,“我没事,只不过身上有伤,才会有点发烧,吃退烧药就好了。”

成江又一瘸一拐地跑到客厅,拿起药和温度计,回到房间。

“先吃哪个?”成江拿着几盒药犯难起来,代庭柯手指着温度计。

他明白过来,将温度计夹在代庭柯的腋窝下,静待着。

浣溪居七栋一单元,1101号,袁顾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从浴室出来的宋之照,脸色难看。

“谁又惹你了,丧着那张脸?”宋之照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

“哼,你的司机,一直打电话过来。”袁顾递上宋之照的手机。

“唔?”宋之照愣了愣,接过手机,回拨过去,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起来。

“宋总,非常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搅你。”电话那头是成江的声音,还未等宋之照回应,成江又急忙道,“庭柯发烧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打伤的原因,宋总,要叫救护车吗?庭柯他?”

宋之照蹙蹙眉,宽慰成江,“测过体温了吗,多少度?”

“三十八点一。”成江似在抽泣,声音颤抖得很。

“没到三十八点五,物理降温就好,给他用冰枕冰袋敷一敷。”宋之照坐在沙发上,又想起什么,“涂扶他林软膏多久了?”

“回来就涂了药,已经过去两个小时。”成江开着免提,看着温度计,三十八点一,怎么不算高烧呢?

“那就可以温水浴,记住用温水,可以加两支藿香正气水在里面。”宋之照只感觉肩膀上传来手掌的揉捏,力度刚巧,很舒服。

“如果不方便,那就用酒精擦拭身体,对了,多喝温水。人在发热时不显性失水增加,退热时大量出汗,容易出现脱水,所以必须保证水分和营养的摄入。”

宋之照享受着按摩,闭上眼,交待着成江注意事项。

“谢谢宋总,我马上替他洗温水浴。”成江再三道谢,挂断电话。

“庭柯,你先躺着,我去浴室放水。”成江起身,还未走出房间门,想起这个租房的浴室,只有淋浴。

“小江哥,不用洗澡,用酒精擦擦就行。”代庭柯想抬起上身,无奈体虚乏力,只能微仰着头,弱声道。

“好,我马上去拿酒精。”

“怎么样?我这技术不错吧?”袁顾没有停下按摩的手,凑近宋之照,邀功讨好。

“怎么,去部队还进修了这门谄媚手艺?”宋之照笑了笑,放下手机。

“啧,我说你怎么老是对外人温和客气,对我就是重拳出击?”袁顾跨过沙发,坐到他身边,“我问你啊,你司机和那瘸子,哦不,卖烧烤的,到底是不是抓住了你什么把柄,一定要这样做吗?”

宋之照偏头,手指戳戳袁顾的脑门,“你这脑袋,放到脖子上,只为好看吗?没点其他作用?”

袁顾的思绪又被宋之照短短一句话就带偏:他这是说我头和脸好看?

“我能有什么把柄给一个司机抓的?嫖了赌了?”宋之照翘起腿,搭到沙发上,“一个人得到了许多原本他不该得到的东西,那就得付出代价。”

“只不过代价什么时候付出,那得看给予施舍的人,何时要。”

宋之照闭着眼,袁顾看着他平静的脸庞,轻声道,“你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非得是他吗?就不能换个人?”

“啧,你怎么总跟一个司机较劲?”宋之照叹了叹气,睁开眼,望着袁顾,“我的大少爷,自信一点,没有人能够有你厚脸皮,能比你胆子大,敢对我···”

“怎么?”袁顾似笑非笑地看着宋之照,眼光又滑向他的锁骨胸口、直至腹部。

宋之照起身,不理会他的眼神,“睡了。”

袁顾坐在沙发上,望着宋之照的背影,陷入沉默。

为什么他被砸中脑袋失忆后,变得有些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袁顾又说不上。或许是从二人黏着状态到分别两方,只能凭借电话聊以慰藉。

宋之照从房门后探出头来,“还不睡觉?”

袁顾一愣,他再次感慨:阿照失忆真好,否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爬上他的床。

昨夜下过一场绵雨,宋之照伸手,轻轻触碰树叶的末端,两滴水珠滚落下来,溅在他的指腹。

他望向右侧的燃灯寺,近在咫尺之间。再往左是狮子山、石牛观,背倚乌龙山,玉带湖缠绕。这是是燃灯寺公墓,肖芸就葬在这里。

其实,当时他两兄弟是想让母亲埋在老家,可宋程不愿。他不愿每次想念亡妻时,还要开车四五个小时才能坐到她的墓碑前。

宋程将鲜花和糕点放下,随手拂去墓碑上的杂物,再一眼,便发现墓前还有一束栀子花。

“他来过了。”宋程望着那束花,悠然开口,接着又蹲下身,轻抚着那洁白如雪的花瓣。

宋之照没用手帕,而是用手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

“该换一张了,我觉得那张照片就挺好看。”宋之照自顾自地说着。“大年三十那晚,妈妈打麻将赢了我好多钱。”

宋程嘁了声,无声地笑笑,“不是你哥和方池赢的吗?”

话落他又闭嘴,为什么要提起那个恋爱脑的大儿子。

墓园内不能燃明火,宋程将墓碑周围清理干净,拆开一盒糕点,放在那,坐在一旁,望着湛蓝的天空。

“锦城很久没有过这样澄明的天。”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宋之照聊着天。

宋之照也坐在他身边,学着父亲那般,抬着望向天。

“前些天都是阴沉沉的,惹人心烦。”宋之照也附和起来。

“你是靠天吃饭吗?还心烦。”

宋之照笑笑,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宋程手中,“爸,来,妈妈已经吃过了,你也来两块。”

宋程没有拒绝,直接将糕点放入口中。

“你知道吗?小时候你跟妈工作忙,大哥就告诉我,月亮出来,爸妈就会回来。”宋之照也吞下一块糕点,“我那时哪明白,咱盆地夜雨多,月亮星星更是难见。”

“所以,你大哥总是骗你。”宋程偏头,问道。

“他只比我大三岁,应该也不懂吧?”宋之照撇撇嘴,“你别忘了,他就一文科生,地理也不好。”

“自大鬼。”宋程嗤了一声,转过头时,面色却是得意与骄傲。宋之照是最像他的,比起宋之浚,他更喜欢弟弟的傲气与自信。

“咳咳,”宋程捂捂胸口,刚吃了两块糕点,太干有点噎着。他朝着宋之照伸出手,拧着眉心。

“还要?”宋之照伸手,正想再拿两块糕点。

“刚刚还夸自己聪明。”宋程垂下眼睑,他收回刚才的想法。

唉,看来女儿才是贴心的小棉袄,这话不假,不过他这辈子都没机会能拥有一件了。

“那你到底是要怎样嘛,腿麻了,让我扶你起来?”宋之照说着,拍拍屁股,正欲起身,赫然发现,一瓶水出现在宋程跟前。

那手很熟悉,无名指上套着一枚戒指。

宋程接过水,拧开盖子喝了两口,“蠢货。”

“爸/叔叔。”宋之浚和方池同时喊道。

宋程眼皮也没抬,只是轻轻地应了声,然后便起来,宋之照伸手,适时扶住他。

好一会他才缓过神,“大哥,你刚来?”

“嗯。”宋之浚点头,将手中的栀子花放下,却瞥见墓前已经摆放一束。

“这束花是?”宋之浚轻声念道。

坟墓前的四人,沉默一阵,宋程打破寂静,“我回公司了。”

“爸,你先回,我再待一会。”宋之照没挪动脚步,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只有清风拂动树枝,带来微不可闻的水滴声。

宋程点头,嗯了声算是回应,今天是老谢开车来的,宋之照好像在拿到驾照后就没怎么开过车。

“爸,你忘了这个。”宋之照拎起一旁未拆开的糕点,递给宋程。

宋程不语,淡淡地扫了眼宋之浚和方池,眼光又掠过那盒糕点,径直离开。

“椒盐饼和葱油酥。”宋之照将盒子又放下,他隐约记得:小时候父母工作很晚回来,但兄弟二人就算睡着了也会有感应。

肖芸总是会提着一盒糕点,想要补偿兄弟二人。宋之浚会把盒子放在弟弟房间的书桌上,然而宋之照并不爱糕糕饼饼。

“出来,躲着干什么,见不得人?”宋之照略感无奈,最近他怎么老是爱躲躲藏藏,就像个跟踪狂一样。

“谁躲了,我特意来看阿姨的。”袁顾从小道边的树后探出来,慢悠悠地走到宋之照身边,“那花还是我买的呢。”

“浚哥,池哥。”袁顾打了招呼,拧开一瓶水,“要不要洗个手?”

“你去壁县的准备做了吗?一整天到处瞎晃,时常不在岗,集团给你那么高的工资,你就是这样做事的?”宋之照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训,转身又将那盒糕点拿给宋之浚。

“留给你的。”

袁顾嬉皮笑脸,凑上前,“我不知道去那大山里,要带哪些行李,这些天你都没帮我收拾一下。”

“我让小代去帮你收拾吧,毕竟他来自大山,熟悉环境,还能给你提供可行建议。”

宋之照故意提起代庭柯,他知道袁顾最近对这个名字敏感,容易炸毛。

“小代小代,烦死了,你再提他,我就开掉他,让他在锦城找不到工作。”袁顾咬着牙,凶狠地说道。

“他可不是集团招聘的,而且不归你管。”宋之照挑挑眉,惹毛袁顾,十分好玩。

“浚哥,你看他,为了别的男人,对我态度这样恶劣。”袁顾转头,就朝宋之浚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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