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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他就是个神经病

 

宋之照突然凑近,鼻尖快抵上袁顾的脸颊,弄得他心神荡漾一瞬,心跳急速加快。

“你,你干嘛,这,这么近?”袁承舌头打结,心想着:要不是有外人在场,定把你按住,亲个死去活来。

“哼。”宋之照只是轻轻发出一句哼声。

“我错了,只抽了半只,不信你问立泽。”袁顾缩缩身子,往后靠向沙发背。

高立泽瞠目结舌,宋之照属狗,绝对,这都能闻出来,他连忙打圆场,“二哥,我作证,真得只是半只,而且被我当机立断、身手矫健地掐掉了。”

“我说过多少次,咽喉炎少抽烟,最好戒掉,你听不进去是不是?”宋之照想随手操个东西扔上去,眼光探寻一阵,什么也没有找到。

“抽烟会导致咽喉干燥,腺体增生,咽喉黏膜水肿,淋巴滤泡增生,诱发咽喉炎发作。”

“我记着,记着呢。”袁顾连连求饶。

“老子不管了,你抽死最好。”宋之照脸带怒气,坐回病床。

“阿照,别,我真得知道错了,我戒烟,行不行,我发誓。”袁顾伸出手,指灯发誓。

高立泽早已见怪不怪,袁顾在外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浪荡子,但他害怕宋之照,也不叫害怕,就是什么都听他的。

“袁总,你想吃什么?我去买。”代庭柯眼见病房内气氛糟糕,立即转移话题。

“随便,不,阿照说吃什么就吃什么。”袁顾望向宋之照,谄媚道。

他又看向高立泽,“你还不回去,明天不上班?”

“啊?哦。”高立泽慌不迭点头,“那我先回家了,改天再约。”

“庭柯,你去粤食记那边,打包老三样过来,他们知道。”宋之照交待代庭柯后,又收好笔记本。

代庭柯应声,随着高立泽一起离开病房。

“痛吗?”半晌过后,宋之照才悠悠开口,话中隐约透露着担忧。

袁顾傻笑两声,他还是关心我的,“有点,医生说隔天就要换一次药。唉,就是吃饭、洗澡麻烦一点。”

“你家只有做饭阿姨,要不再请个护工,伺候你衣食和洗澡?”宋之照拿起手机,“我问问家政公司。”

“不用了阿照,这点小伤,哪用得着请护工。”袁顾抿抿嘴,难道真请个护工回来喂自己吃饭?

“你自己,真得可以?”宋之照再次确认。

“嗯,我这么大个人,没问题。”袁顾咬牙应下来,反正临到头,他再开始耍赖也不迟。

当钱高楼蹑手蹑脚地回到家时,保姆正要招呼,只见他竖起食指,示意对方不要出声。

钱高楼躺在床间内,从体育场馆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袁顾约自己打球的前因后果。

敲门声传来,“小楼,你吃晚饭了吗?”保姆阿姨在门外问道。

“不吃,我睡觉了。”钱高楼扯过被子蒙住头,心里将自己亲爹骂了八百遍。

一会儿,敲门声又传来,“都说不吃了,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钱高楼恼气吼道,操起枕头砸向门口。

钱秋雁打开门,捡起地上的枕头,扔到一旁的椅子上。

“过来,给我看看。”

“姐?”钱高楼拉下被子,露出脸,眼周,下颌还有额头,无一处安好。

“这下成名副其实的猪头了。”钱秋雁笑起来。

“你还笑我?”钱高楼掀开被子,又撩起衣服,将腰间腹部露出来,“姐,你看看我这,到处都疼。他好狠,哪里是打球,分明就是打我。”

“呜呜呜。”钱高楼哭起来,“你说爸他,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干嘛要砸伤之照哥。他虽然脾气好,可袁顾就是个神经病,谁惹了照哥,他就弄谁。”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钱高楼捶捶床铺,二十多岁的人像个幼儿园孩子。

“好了好了,擦点药,这几天就在家好好休息,不用上班。”钱秋雁安慰,又理好他的衣服,哄了哄。

“那,那你给我放几假?”钱高楼嗫嚅着。

“一周够不够?”

“谢谢姐。”钱高楼咧着嘴,身上的疼痛好像已经消了大半。

钱秋雁回到房间,她很少住家里,这两天是因为高新区有块地要拍卖,不得不回来跟钱志言商量一下。

她拿起资料,那是宋之照发过来的拍卖地相关情况。竟标的不只有嘉誉集团和六合集团,还有刚刚崛起的众生健康科技。

常风,二十五岁,西南交大毕业,曾出国当过一年交换生。钱秋雁看着众生健康的主要负责人资料,抚抚耳发。

这个常风,似乎有点莫名其妙的眼熟,在哪见过?钱秋雁绞尽脑汁,除了发现他跟钱高楼一样的岁数,实在想不起其他。

西华医院出院办理窗口,代庭柯替宋之照办理出院手续。

唐跃明又交待,“小照,一周后来医院拆线,别忘了。”

“知道了姑父。”宋之照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将笔记本装进包里。

“爸,我最近就住浣溪居,离公司近。”宋之照一边收拾一边说着。

宋程点点头,“巴州项目,下个月就开始动工,你这样能去吗?”

“明天开会,再提新的人选吧,我这脑袋,还是记不起很多事。”宋之照说道。

代庭柯已将所有手续办好,进来后替宋之照提着包,送他回家。

他去哪了,没来接我出院?宋之照小声地嘀咕着。

“宋总,你说什么?”代庭柯看向后视镜。

“没,你明早八点半来接我,九点有会。”宋之照闭上眼,假寐起来。

“好的。”

手机传来消息,是袁顾发来的。

“我去机场接老会长,你回家了吗?晚上我来找你。”

宋之照快速按键,打出一行字,“你先忙商会的事,别大意。”

嘉誉集团总部一号会议室,宋程坐到袁建邦的左手边,依次顺位是宋之照、钱志言等人。

而袁建邦右手边的位置还空着,董力红朝前倾着身子,极其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袁建邦微微点头,又收紧了眼尾,接着抬手看看表,“会议准点开始,还有两分钟。”

董力红起身,将资料分发下去,接着朝行政文员挥挥手,示意她倒茶后离开。

“不好意思,各位,刚刚九点,不差分毫。”推门而入的人是袁顾,他声音冷静中带点笑意,径直坐到袁建邦的右边空位。

“小袁总一向喜欢踩,不管是踩点,还是踩线。”钱志言话里有话,袁顾自从退伍回到嘉誉,做事从不按套路出牌。

“一针见血的评论。”袁顾认真地点点头,又看向钱志言,“但怎么也比不上钱总,我喜欢动脚,你擅长动手,还砸伤了我的···”

“咳。”宋之照握拳,假意咳嗽,再不阻止袁顾,他嘴里可不知要蹦出什么虎狼之词。

钱志言看了眼宋之照,额头上还贴着一大块纱布,但也丝毫没影响他的气场。

“小袁总就是喜欢开玩笑,那天的事只是意外。”钱志言推推烟灰缸,“可我儿子前天被你约出去,回来时?”

“欸,钱总,朋友之间切磋球技,难免会有摩擦。你儿子技不如人,可别赖在我身上。”袁顾又朝宋之照k一下,稍为油腻。

“够了,开会。”袁建邦打断会议室的舌战,他儿子向来喜欢怼人,但今天有重要会议,他的举动太过无聊。

袁顾撇撇嘴,又朝宋之照看去,眉目传情。宋之照垂下眼睑,开始看资料,根本不理会他。

“各位领导,各分公司负责人,”董力红率先发言,“今日的会议有一项重大议题,总部已经与巴州政府签订战略合作框架协议,将在壁县的省属国有农场,开展一二三产融合的现代化新型农业园区。”

宋之照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今年元旦,嘉誉集团跟随锦城领导前往香港进行交流活动。在那里跟巴州政府相淡甚欢,当时就深入协商过开发农场事宜。

早在上个月,宋之照就安排前策人员去巴州,他原本紧随其后,下个月就动身。

没想到上次会议,被钱志言砸伤,去负责巴州项目的人要重新斟酌。

“集团开这个会,是要做出表决,派谁负责吗?”钱志言率先打沉寂。

壁县的至峰农场,已有七十年历史,初建时原本是个监狱。经过建设与发展,形成万亩农场,却在十年前因各种原因废弃。

嘉誉集团费尽心思拿下这块地,所图到底是什么,除了袁建邦和宋程,别人恐怕都不清楚。

“本次会议并不需要开会表决,只是通知各分子公司。”董力红说道。

“通知?”钱志言扬眉,“这么大个事,不需要董事们开个会发表一下意见吗?”

袁建邦指了指其他的董事,“一个大巴山而已,总预算投入不过六个亿,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钱志言扫了眼其他董事还有股东,他们皆不作声。而自己虽说是地产开发版块,多年前,嘉誉集团出资成立地产开发公司,但公司一直是独立核算自负盈亏,他便没有过多的话语权。

“那集团打算派谁过去负责?”钱志言问道。

“袁顾。”董力红起身,将红头文件展示出来,那是半小时前董办下发的盖章通告。袁顾被任命为至峰农场项目总经理,即时生效。

宋之照没有丝毫异常情绪,他转着手中的笔,结果频频掉落。

袁顾皱眉:他这举止,莫非是无声的反对?怪我抢他的项目?

“那基建方面,还有总规设计呢?”钱志言又紧紧追问。

袁建邦合上资料,起身,扣好西服扣子,“接下来,巴州项目所有的事项均由袁顾负责,一切问题他来解答。”

董力红也紧随其后,当目光转向袁顾时,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唉,袁顾内心叹息:又惹麻烦上身了。

“小袁总,集团的基建一直都是锦泰开发来负责,我想这次也不例外吧?”袁建邦前脚刚走,钱志言就开始谋划,总投入六亿,那基建怎么也有一半造价。

“这个嘛,原则上来讲,应该是···”袁顾抬起眼眸,很诚恳地说道,“但农场毕竟是省属国有性质,嗯,从现实情况出发···”

“嘭”的声音,打断了钱志言即将紧逼而来的追问。

“不好意思,笔掉了。”宋之照摊手,他原本在转笔,这下可好,直接掉地上。

会议室沉闷起来,几秒后,宋程站起来,“我先走了。”

袁顾立即起身,朝前小跑两步,“宋叔叔慢走。”

宋之照则是悠然地枕着后脑,靠在椅背上,看着会议室剩下的人。

“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尽管提,虽然我刚刚被任命,但保证知无不言。”袁顾一边说着,一边蹲在地上,伸手去捡那支钢笔。

宋之照也弯腰,捏住钢笔的那头,二人四目相视,双手攥笔,谁也不肯先放手。

“它要是摔坏了,你别指望我再买一支新的给你。”袁顾嘴皮轻轻嚅动,声音极小,威胁的意味颇浓。

众不不知袁顾和宋之照在密谋着什么,只得坐在位置上,频频望过去。

宋之照抬抬眉,将钢笔一把抽回来,坐直身子。

袁顾绕了一圈,又坐到宋之照身边的椅子上,“钱总,你别老盯着至峰农场,大巴山交通不便,信号又差,倒腾机械进场都让人头疼,更别说后续建设。”

“就是,”审计部负责人适时插话,“还不如就地取材,节约成本,正好给巴州政府一块肥差,咱们也算是交了个投名状。”

“肥水不流外人田,没想到袁总还有胳膊肘往外拐的习惯。”钱志言拿过烟灰缸,倒里面倒了一些茶水,将烟灰抖落。

“那可不,我就说嘛,钱总是最了解我的。”袁顾突然将手伸过去,紧紧吊住宋之照的手膀,“我呀,就喜欢向着外人。”

外人,宋之照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好吧,他就是个外人。

钱志言脸色沉了下来,袁顾这小子油嘴滑舌,不知哪句真哪句假。

“小袁总就给个准话吧,大巴山的基建,到底是放出去,还是留在内部?”钱志言逼着袁顾表态。

“这放,还是留,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一切从实际出来,主观符合客观。”袁顾把思政课本上的词拈来几句,又说道,“况且我连大巴山都没去过,案场什么情况我一无所知呐。”

会议室的其他股东,有些憋着笑,有些茫然看着钱志言。袁顾就是这样,能在一周之内拉回投资,也可以在长篇大论后得不出一个结果。

“嘶。”宋之照疼得叫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袁顾抱住宋之照,着急的表情实在浮夸,“啧,是不是又头疼了?”

宋之照不吭声,他瞥了眼手臂,刚刚就是袁顾趁他不备,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宋总没事吧,赶紧去医院看看。”审计部负责人起身,关切道。

钱志言咽咽唾沫,该不是他把宋之照砸出来后遗症吧?

其他人也略显紧张,毕竟宋之照的母亲肖芸就是因脑部疾病去世。要是这位小少爷再有个什么好歹,集团可就缺失一只手。

宋之照也顺势按住额头,脆弱的脸庞让人心疼。

“各位,我先送他去医院。”袁顾扶着宋之照,将他身子的重量都沉到自己肩上。接着,又偏过头,“都散了吧,下次开会再议。”

袁建邦站在墙角处,看着袁顾将宋之照扶进电梯,眼皮折了折,“又在搞什么把戏?”

宋之照早在会议室就发了信息给代庭柯,嘉誉集团大门口停着他的车,袁顾将他扶上车后,扯了扯领口,撩起袖子,扶这么大个活人,真累。

“宋总,去医院还是回家?”代庭柯望着后视镜,问道。

宋之照靠在椅背上,依旧闭着眼,嘴角似有若无地勾着一丝笑。

“喂,别装了,都回车上啦。”袁顾伸手,一巴掌拍在宋之照脸颊上。

代庭柯惊讶,又正视着前方,虽然知道他俩关系好,但袁顾也不能这样打自己老板的脸啊。

宋之照轻轻抬起眼皮,袁顾哼了声,“你可别讹我,就是轻轻捏了一下而已,不至于吧?”

“轻轻?”宋之照直起腰板,倾身,快速伸手,钳住袁顾的肩胛骨。

“唉哟。”袁顾抬起自己的右手,“疼,我都受伤了,你还这样对我。”

“知道疼了?你下手可比我重得多。”宋之照的手又滑向袁顾的后颈。

袁顾缩了缩脖子,抬起眼,看着宋之照,“怎么,你要还回来?”

“哼。”宋之照哼了声,手上的力道未减,“我从不喜欢欠谁的,尤其是外人。”

代庭柯解开安全带,神经绷得很紧,“老板,你们先打一架,打完我再开车。”说着,他便拿起手机,开门、下车、关门,一气呵成。

袁顾没理会代庭柯,这下车里就剩两个人,空间够发挥了。

“因为那两个字生气?”袁顾歪歪头,朝着宋之照额前的碎发吹了吹。

宋之照不说话,眼眸中有些不满的情绪,不自觉间手掐得更紧。

“唉哟,要死了,喘不过气。”袁顾又开始叫唤起来,这中气十足的模样,可不像喘不过气。

宋之照心软下来,抽回手。

“你好狠的心。”袁顾刚脱离钳制,便扑上宋之照,膝盖压住他大腿,单手按着对方的手腕。

“你又想怎么样?”宋之照的西服被揉得皱皱巴巴,里面的衬衣和领带也在拉扯中变得一团凌乱。

“你不是很清楚我的想法吗?”袁顾逼近宋之照的脸庞,二人相隔这么近,火药味倒是很浓。

“那天晚上,我就说过,”袁顾说着说着,牙齿不禁咬紧,“可你,宋之照,你居然sayno。”

宋之照移开目光,望向别处,可车内这狭小的空间,他能看到什么。

“你这些日子还没玩够?”宋之照调整声音,让自己显得冷静一些。

自从那晚过后,袁顾就在打着宋之照的名头,沾花惹草,约了不少女人。

要知道,宋之照在外的名声可是专注事业、不近声色。后来听会所的经理邱宇说,前段时间好多女人都来打探他的消息。

锦城有名的企二代终于破戒,褪去禁欲人设,闻到味的女人便一窝蜂地涌上,想要钓到这条大鱼。

“当然。”袁顾更加靠近宋之照,鼻尖相抵着,二人的气息交缠起来。“如果宋家小少爷肯陪我玩,我就此退出江湖。”

“哼。”宋之照像是自嘲般笑了笑,“二十多年了吧,我不是一直都陪着你吗?”

“不一样。”袁顾随着宋之照的眼光,又偏过头,强迫他看向自己。

“袁顾,你不要太贪心,这世间之事,不可能一切都如你所愿。”宋之照叹息,又像是劝慰,“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强暴,算不上吧?”袁顾笑了笑。

“两害取其轻,你自己掂量掂量。”宋之照神色淡漠。

“这可是你说的。”袁顾全身都趴在宋之照身上,重重地袭上他的唇。

宋之照紧抿着嘴巴,不愿配合袁顾,眼中带有丝丝幽怨。

“呃。”袁顾大腿被宋之照踢了一脚,他眉头皱起,哼了一声。可他不但没停止,却更加疯狂地掠夺起来。

他咬上宋之照的嘴皮,强势地侵入对方口中,接着又腾出一只手,捏住宋之照的下巴,让他无法轻易动弹。

代庭柯看见越野车晃动得厉害,原本蹲在一旁的他,吓得朝后退了两步,撞到树干上。

“天啊,这是多大仇多大怨,明天不得把车送去4s店保养一下?”

“嚯。”袁顾抬起头,舌尖抵了抵左侧牙槽,血腥的味道。

“你咬我?”袁顾起身,随手抹了抹嘴巴,又轻轻嘶了声。

宋之照的嘴上,也有血迹,他慢慢起身,拿起车上的抽纸将血渍擦干净。又整理好衬衣和领带,可衣服实在乱得很糟糕。

袁顾侧过身子,拿起车上的矿泉水,拧开,递到宋之照嘴边。

“喝。”

宋之照也不拒绝,拿过瓶子喝起来。参杂着血渍味道的水,有些奇怪,他喝了两口,就嫌弃地拿开。

“阿照,”袁顾转头,又挪了挪位置,靠近宋之照,“从小到大,你从来不曾拒绝我,就因为这样,我才会盲目,才会产生错觉,以为···”

“我说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但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该得到的。人要有取舍,不能什么都想要。”宋之照将西装脱下,车内开了空调,有些热气。

“为什么?”袁顾愣了愣,宋之照并非像那晚表现得冷酷心狠。

袁顾心中瞬间升起一股暖意,他发现了或许自己并不是单箭头。“我从来不认为,你是个胆小懦弱的人。”

“那你这辈子看走眼了。”宋之照盯着窗外,淡淡地说道。

袁顾又挪动位置,再靠近一些,他攀上宋之照的手臂,像是在哄小孩,“阿照,阿照,我不信,你的心里就只装着钱、权,还有宋家?”

“不然呢?”宋之照淡然,反问道。

袁顾伸手,贴上宋之照的胸膛,轻轻地点了点,“就没有一丝丝位置,留给···”

“别说了,我不想听。”宋之照打断了袁顾的话,他侧过身子,看向车窗外的车流与行人。

“我偏要。”袁顾一脚搭上宋之照的腿,掰过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为什么你大哥可以,他可以毫无拘束,喜欢谁就是谁,为什么你不可以,连承认都不敢。”

“你知道吗,那一晚你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浚哥和方池的事之后,我心情有多复杂吗?”袁顾胸口起伏得厉害,“当我听到你不会阻拦反对他们时,我以为总有一天,阿照也会理解我。”

“我理解又能怎样?”宋之照回头,他的眼神明明有一股抹不开的忧愁。

“至少我们···”袁顾将头埋在宋之照的颈窝处。

“袁顾,你是袁家唯一的孩子,身上有着不可推卸的重任,你不要太意气用事。”宋之照依旧盯着窗外,“大哥他不一样的。”

“所以,你是跟你爸和爷爷,达成了什么协议吗?”袁顾脑子转得快,一下就想到这两件事的关联。

“哼,宋之照,你好伟大。”袁顾抬起头,笑得极其讽刺。

宋之照也垂下眼眸,宋之浚他是自由了,可爷爷跟爸爸怎么办?宋家始终要有人站出来,担起那份责任。

袁顾掰过宋之照的脸,认真地看着他,“我可不管,我只要今朝有酒今朝醉。”说着,他再次吻上宋之照的唇,刚刚才被咬过的地方又渗出血丝。

宋之照这次没有激烈地反对,而是迎合袁顾,二人紧贴在一起,唇齿纠缠。袁顾隐隐兴奋起来,手也抚上宋之照的脸颊,轻柔地摩挲着,终于他不再拒绝自己。

车窗渐渐被按下来,是宋之照动的手。代庭柯还倚在树干边,低头刷着手机,傻呵呵地笑着。

袁顾猛然回神,他突然抽离回来,拢回情思,看向车窗外。

“阿照,你?”袁顾的手掌撑住车窗玻璃,看向宋之照的眼神有些疑惑。

“你根本就不敢。”宋之照垂下眼眸,他的睫毛轻颤。

“你什么意思?”袁顾捏住宋之照的脸颊,“你以为我怕?”

宋之照拿下袁顾抚在玻璃上的手,他的声音几近平静,没有波澜,“你的身体反应永远不会说谎。”

接着,宋之照敲敲车窗玻璃,代庭柯抬起头,立即收起笑,锁上手机。

“回公司吗,宋总?”代庭柯坐上驾驶室,问道。

“先送袁总回去。”宋之照吩咐道。

“好。”代庭柯是个聪明人,袁顾办公室就在总部,所以肯定是送他回家。

“既然这么生疏,那就别管我喽。”袁顾挪开屁股,坐到另一边,离宋之照远远的。

“那你下车吧,自己走回去。”宋之照指了指车门,“车门没锁。”

“你?”袁顾翻翻眼皮,“你真让我走回去,我这手很痛欸。”

“你用手走路吗?”宋之照呛道。“想蹭车就闭嘴,听见你声音就烦。”

代庭柯打起转向灯,又看了眼后视镜,起步。

车辆平稳行驶中,袁顾撇过头看了眼宋之照,他与宋之浚有些七八分相似的面庞,只不过他的下半张脸更温和,不然公司的人也不会被他表象所迷惑,以为他是个春风和煦的亲善之人。

袁顾又悄悄地挪动位置,坐到宋之照身边,慢慢地伸出手,试图游走到他的腿上。

“你最好安静待着,别动。”宋之照开口,眼睛却还闭着。

“嘁。”袁顾别过脸,他这都能感觉到?

宋之照不再说什么,就这样过了几分钟,袁顾又开口打破了沉闷,“要不最近你住我家吧?”

“你有病吧,七栋跟十一栋隔得有多远,端碗汤来回还是热的。”宋之照开口道。

“我知道你在浣溪居买了房,”袁顾挑挑眉。

“我买房关你什么?又没花你的钱。”宋之照哼了声。

“我的意思是,房子别买太大的,床也要小一点。”袁顾说着,瞥了眼后视镜,又贴近宋之照的耳朵,小声道,“那样,我们才好抱在一起睡。”

“滚。”字是从宋之照牙缝里咬出来的。

“那你受伤,失忆了,我得照顾你。”袁顾又朝他挪过去,“你看做饭、洗澡、穿衣服,打扫卫生···”

“我请了钟点工,她会做饭打扫,还有,失忆并不能导致我不会穿衣服。”宋之照让代庭柯停车,前面步行几分钟就到小区,他想走走路。

“把袁总送回家,”宋之照交待,便自顾自朝前走。

“阿照,等等我。”袁顾也下车,追上来。

“你不回家?”

“我想去你家,”袁顾死皮赖脸道,又快步上前,与他并肩走着。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一起回家了。记得以前读书时,我每次都在操场边等你。”袁顾仰着头,望着从树叶缝隙间洒下的斑驳亮光。

宋之照垂眸,似在浅笑,“哼,你那是等我?明明是等我们班的班花。”

“你胡说,我就是在等你,谁叫你身后每次都跟着那个女的。”袁顾伸手,拈下宋之照头上的一片银杏叶。

“我们学校,也有很多银杏树。”宋之照接过那片叶子,手指捻弄起来。

“你原本比我大一届,为什么要留级,到我班上,还说不是为了班花?”宋之照向上抛起银杏叶,今天的街道无风。叶子在空中盘旋一圈,便晃晃荡荡掉落在地。

“我真得,要如何说,如何做,你才会相信。”袁顾丧气不已,他连那个班花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完全没印象。

“而且我留级,你也知道原因的。”

袁顾比宋之照要大一岁,二人在同校读书。直到宋之照读高一那年,发生了一件事。

下课铃声响起,学校里喧嚣起来,住校生冲向食堂,走读生成群地往校门口鱼贯而去。

“喂,袁顾,高二2班的班花过来喽。”一男生挤挤袁顾的肩膀,抬起下巴,示意他看向后方。

果然,班花还是如以往一样,挽着一个女生跟在宋之照身后。

“阿照。”袁顾挥挥手,朝宋之照跑去。

“今晚去我家吃饭,然后我们可以打游戏。”袁顾一把勾住宋之照的肩膀,看也没看班花一眼。

“我新买了一个游戏机,还没拆封呢,就等着你,对了··”

袁顾话还没说完,球场的足球就朝他飞过来,直直砸到他腹部。

“啊。”

袁顾痛得蹲下身,捂住肚子,哀嚎两声。

“不好意啊同学,失误失误。”踢球的同学上来道歉,袁顾摆摆手。

“是不是碰到那里了?”宋之照扶起袁顾,又将他的书包拎过来。

“没,怎么可能。”袁顾强撑起腰身,差那么一点,那颗球就直中他的命根。

“来,手搭着。”宋之照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袁顾,又想了想,“我打电话让谢叔叔来接我们。”

“别了,整得我跟林黛玉似的。”袁顾摇头,“我们慢慢走着,坐地铁回去。”

宋之照无奈,只得背起两个书包,又将袁顾的重量都托到自己身上。

“我觉得不对劲,还是去医院吧?”二人蜗牛似得挪动步子,宋之照发现袁顾的脸色依旧青灰,冷汗也涔涔滴下。

“我,我没事。”袁顾嘴皮哆嗦着。

“还在死犟。”

宋之照将他扶到教学楼的厕所里,又扔下书包。

袁顾背抵墙壁,平日里好看的双眼,此刻半眯着,毫无精神。

宋之照蹲下身,伸手在他裆部摸索一阵。

“欸,你干嘛,别,别摸。”袁顾的声音有气无力,听起来倒像是欲拒还迎。

“是腹股沟痛吗?”宋之照仰起头,眼含担忧。

“嗯。”袁顾点点头,肯定是被足球砸到。

宋之照不由蹙蹙眉,“是一边痛还是两边?你摸摸看,有没有鼓包出来?”

“啊,怎么摸?”袁顾小声道。

“用手摸,不会?”宋之照翻个白眼,他之前就听唐跃明说过疝气问题,袁顾目前这个状况,很贴合病情。

“唉哟,我操。”外面窜进两三个男生,刚进来厕所就看见令人大跌眼镜的不可描述画面。

“走走走,回家再尿。”一男生说道。

“唉,那不是那谁吗?”另一男生道,“高二九班的花蝴蝶,招惹了不少女同学。”

“给他,口···的那个人,是高一的宋之照。”

“劲爆啊,宋家的二少居然跟个男的,在厕所里,还还···啧啧啧。”

“袁顾可真牛逼,男女通吃。”

几人八卦的声音渐渐微弱,袁顾垂眸,看着宋之照,他们二人这姿势,十足让人误会啊。

“问你话呢,哪边痛?”

袁顾被吼得收回思绪,弱弱道,“左,左边,前段时间有点鼓包,最、最近变得更凶了。”

“裤子脱下来,我看看。”宋之照说着,伸手朝他腰间。

“啊?”袁顾身子一抖,“脱、脱裤子干嘛?”

“让你脱就脱,废话真多。”宋之照上手,直接扒下他的裤腰。

“唉呀。”袁顾双手还没来得及拽住裤腰,运动裤就掉到脚边。

宋之照拨开内裤边缘,果然,袁顾的腹股沟处已经凸起很大一块。他伸出指腹,轻轻按了按,“这样痛不痛?”

“痛。”袁顾老实回答,又嘶叫一声。

“我听姑父说过,这个是疝气。多数是婴幼儿时期发生,但也有成年疝气。上个月,他们科室才做了一起手术,是个六十多岁的男人。”

“啊,我我这,也要做手术?”袁顾连裤子也忘了提起来,想到要被脱光、动刀,他就开始脊背发凉。

“你,你怎么?”宋之照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别过头,整张脸烧得滚烫。

袁顾低头,脸皮也渗出血来,自家兄弟不争气啊,明明宋之照是好心帮他检查身体。

人家的手只轻轻摸了两下腹股沟,谁知道,它就硬起来,将内裤撑得满满的。

“我,我,我也不知道它怎么就···”袁顾赶紧提起裤子,伸手摁了摁,想要将自己的欲望压下去。

“做手术就会打麻药,我听说,打麻药会变笨。那要是我考不上大学怎么办?”袁顾一连串的问题。

“麻药又不打进你脑子里。”宋之照起身,拿出手机,“还是去医院吧,拖久了你的肠子都会掉下来。”

“啊,你可别吓我。”袁顾一把抱住宋之照,“那很恐怖的。”

宋之照扶起袁顾,朝校门口走去,这短短的距离,袁顾叫嚷了好几遍。

“阿照,是不是要动刀啊,医生会不会切错地方,把我···”

“闭嘴,我姑父的手很稳,从不会出错。”

袁顾住进了医院,进行身体检查,手术在第三天上午进行。

高蓉站在手术室外,焦急不已。

“高蓉,疝气很常见,只是小手术。”肖芸安慰道,“跃明说,好多都是几个月的小孩,男女都有。没事的,你别担心。”

今天是周日,学校也不上课,宋之照跟着家长来到医院,等着袁顾做手术。

手术室的门推开了,护士推着病房出来,“手术做完了,左右两边都用微创开口,填补了材料。”

“麻药还没散,记得每过十分钟要叫他,让他回应。”

病房内,袁顾脸色苍白,双眸紧闭。

高蓉俯身,凑近袁顾,“小顾,儿子,妈妈在这,妈妈在呢。”

袁顾嘴唇有些干燥,他努力地抬抬眼皮,抿抿唇,回应高蓉。

“高蓉,让孩子休息吧,得三四天才能出院。”肖芸劝道。

宋之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趴在床头边,小声叫着,“袁顾,袁顾,听得到吗?”

“嗯,嗯。”袁顾气息若游丝,宋之照只听他嗯哼地回应。

“阿照。”袁顾昏昏沉沉,费力地挤出两字。

“清醒着就好,放心,伤口根本就看不出来。”宋之照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又凑近到他耳朵,“你的东西,完好无损。”

袁顾听到这话,唇边松弛,放心地休息。

“小照,回家吧,明天还要上学呢。”肖芸拍拍宋之照的肩膀。

“啊?妈,我今晚就在这,他一个人,会害怕。”宋之照依旧趴在病房上,回头望着肖芸。

“你姑父今晚值班,再说,住院部这么多护士,袁顾不会有事。”

高蓉也劝道,“回去吧之照,你还是学生,要以课业为主。”

床上躺着的袁顾,呼吸平顺,眉目微拧,宋之照又不舍地看了几眼,被肖芸拖着离开病房。

宋家,还有半小时就到十二点,宋之照蹑手蹑脚,背起书包,偷偷离开家。

半夜的蜀韵楼外,更不好打车,宋之照背着书包,一直走,直至到了百花路路口,终于有了出租车的影子。

住院病房内,此时也静谧着,偶尔会听到仪器的一两声滴响。

宋之照悄悄地跑到袁顾的病房,墙灯微黄的亮光,洒在他脸上,柔和又令人怜惜。

袁顾的手臂露在外面,宋之照替他掖好被子,搬来椅子,坐在床边。

月色如洗,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宋之照不觉间便趴在床边睡着了。

清风拂面,袁顾缓缓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的脚腕传来一圈冰凉的触感。

那是一种从地底传来的冷意,从而被钳制的恐惧。

“啊···”惊叫声传来。

袁顾想要缩回自己的脚,混沌之中,他使劲,却根本摆脱不了那股力量。

“救我,救···”袁顾发觉心中脑中能发出声音,喉咙却被堵住,无法冲破桎梏。

“阿照,阿照。”袁顾只得在脑中不停地叫着宋之照的名字,不知为何,仿佛宋之照一定会听到他的呼声,将他从沉溺的水中拖起来。

“袁顾,袁顾,醒醒,快醒醒。”宋之照压着被子,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拉扯,他抬头,发现袁顾被噩梦所困。

叫了好几声,袁顾猛然睁开眼,此刻的他已经冷汗涔涔。

“别怕,我在这。”宋之照将他额前沾湿的碎发抚上去,又轻声安慰着,“没事,我就坐这里。”

“你,你怎么在这?下午不是回家了吗?”袁顾缓过神,掀起眼皮,望向宋之照的眼中,全是轻松与安然。

“知道你怕,所以来陪你。”宋之照又拍拍他的脑袋。

袁顾生于优渥的家庭,性子有些中二,但他却意外地怕鬼。因为他从小就觉得那些东西真实存在,而且做梦也会梦见奇怪的场景。

宋之照见他回过神,又掖掖被角,“我啊,常听姑父提起,医院总会发生奇奇怪怪的事,比如急诊室外飘荡的白影,还有通往太平间的那条走廊,到了凌晨三点,就永远走不到尽头···”

“唉呀,求你别说了,明明就知道我害怕。”袁顾缩进被子,只露出那双眼睛,满是恐惧。

“你今晚就睡这里,不准走。”袁顾拽住宋之照的手腕,不让他离开。

“我不走,睡沙发。”宋之照指指病房靠窗处的沙发,“你真舍得让我坐椅子上趴着睡。”

“睡这,挨着我。”袁顾挪挪身子,拍拍病床一侧。

“病床这么小,怎么睡得下?”宋之照起身,撇开袁顾的手,看他一副委屈的小模样,又安抚道,“我就在那,三米不到的距离,不会有事。”

“不准。”袁顾拽住他的手不放,“挤在一起睡,医院很玄乎的,就刚刚我睡觉,有只手一直抓我的脚。”

宋之照撩撩被角,“自己睡觉不老实,脚露在外边,还以为真有鬼来抓你呢。”

“啊,你别再说那个字了,过来,睡觉。”袁顾不由分说,便将宋之照拉到床上。

的病床虽说比普通病房要宽,但两个发育成熟的男高中生,睡在一起,还是极其拥挤。

“你别挤,床这么小,我快掉下去了。”宋之照侧过身子,屁股吊在床边,他叹口气,“早知道不来陪你,家里的床多舒服。”

袁顾一把搂过他,“我们抱着,就不会掉下去。”

“你别扭来扭去,嘶,压着我伤口了。”袁顾愁眉紧蹙,又叫唤两声。

宋之照这下老实了,一动也不敢动,只得任由袁顾将自己箍在怀中,双腿打得笔直。

第二天早上,唐跃明在七点半就赶到袁顾的病房,揉得褶皱的被子下,两颗脑袋抵在一起。

袁顾枕着宋之照的手臂,睡得安心。而宋之照为顾及他的伤口,只占了一点点床位。

“这两兄弟,感情真好。”唐跃明笑笑。

“姑父?”宋之照感觉周围有异,睁眼,看见唐跃明站在病床边。

“小照,怎么来医院了?”唐跃明按下病床的护栏,将宋之照护着,“我值班会看着他,你还不放心姑父?”

宋之照摇头,只觉自己下身有些不对劲,他晨起了。

“姑,姑父,我要准备去学校了。”宋之照慌忙起身,差点从病床上摔下来。

“那那个,他···”话还没说完,只见袁顾挪挪身子,许是又碰到伤口,他皱皱眉,又睡过去。

“小照,你慢点,别跑。”

唐跃明的话音被甩在耳后,宋之照提起书包,钻进电梯,按住几欲蹦出胸膛的心脏。

“正常,我是男生,每天早上都会勃起,不硬才是有问题。”宋之照自我安慰道。

“不是因为跟他睡才会硬,我是正常人,对,正常的,我很正常···”

电梯里门打开,来来往往的护士、病人,只听见宋之照念催眠经一般嘀咕着。

“病房在那边,五号、六号···前面。”西华医院住院部走廊上,传来一个男声。

“把水果给我,我来提。”戴眼镜的男生说道,“我是班长,应该我来带头。”

“班长,你别太有心机,水果是大家一起凑钱买的。”男生笑着道。

“就是嘛,只兴你来当这个善人。”大家推搡着彼此,打闹着。

“嘘,小声些,这里是医院。”班长又提醒道。

“哦,对对对。”

“欸,前面,九号病房。”男生指着门牌,“就是那。”

“袁顾,我们来探望你,代表高一九班全体师生。”班长献宝似得将果篮递到袁顾跟前。

“班长?余东明、郑川。”袁顾将漫画书塞进枕头下,坐直身子。

班长将果篮放到床头柜边,拉过椅子,“听说你进医院了,大家都说来看看你,顺便还把练习册作业给你带来了。”

“啧,生病还要做作业?”袁顾仰头,长叹一声。

“唉,我听说,做疝气手术就是补窟窿,给哥几个看看。”余东明说着,便扯过盖在袁顾身上的被子,想看看手术口是哪样的。

“唉呀,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一样没少。”袁顾赶紧按住裤子。

“表哥,我来看你了。”高立泽闯进来,顺手抹抹额头的汗。

“你确定是来看我?”看着高立泽一进门,就拆开水果篮,剥开香蕉咬起来。袁顾白了他一眼,嘁了一声,又望向病房门口。

“哥,你在看谁?”高立泽认真地问道。

“看你妹。”袁顾不耐烦说了声。

“我妹不是你妹啊?希汶在读幼儿园,爸不让她来。”高立泽将香蕉吃完,又去果篮里翻找着。

“哥,把凤梨削了吧,我想吃。”高立泽嘴馋不已,家里有钱,水果零食从没亏待过,可他就是觉得别人买的比较香。

袁顾见班长几人也盯着他,点头,“你去把水果洗洗,分给大家。”

高立泽蹭地起身,拿起果篮便去洗手间,待他出来时,碰到宋之照。

“二哥,你也来了。”高立泽捧着水果,又从里面拿出一颗青枣,“吃吗?”

宋之照摇头,瞥眼病房内,那几人是袁顾班上的同学。

“阿照,阿照,你来啦。”袁顾朝宋之照招手,“快过来,你今早离开,怎么没叫醒我。”

“姑父查房的时候,说你先走了。我还在琢磨,难道昨晚是我做梦了,明明就是你挨着我睡。”袁顾一个劲儿地说着话,丝毫没顾及宋之照的脸色有异。

“对了,这是我们班的班长,还有···”

“我们认识他,”班长上前,凑近袁顾,小声道,“宋之照,比我们低一级,你们两家家长都是一个公司的。”

“袁顾,你现在可出名,全学校都知道你俩在厕所的事了。”郑川笑得意味深长。

“啊,什么事,说来听听。”高立泽赶紧凑上前八卦起来。

袁顾一脸懵然,看向班长,又望望宋之照。

“别听他们瞎说,学校辟谣了。”宋之照坐到沙发上,众人望去,平常温润的他,今天显得有些冷漠。

“辟什么谣?是谁造谣,造的什么谣?”高立泽更加好奇。

“你才多大,听这些干嘛,小孩子一边待着去。”宋之照说道。

“我读初中,只不过比你小两岁而已。”高立泽撇撇嘴,又咬了口青枣,悄悄挪着步子,走到病房边。

“周五那天,你俩在教学楼底楼的厕所里,就干那事···然后,被人看见了。”郑川看了眼袁顾,贼兮兮说道,“全校都知道了,咱们学校可是锦城顶级的高中,学风纯良,校规森严,哪晓得你们会在厕所搞出那样的事。”

“当然,因为你住院做手术的事,事情真相大白了。但是,你也知道,八卦这种事,传得特别快,尤其你俩当时那···”

班长欲言又止,看了眼宋之照,他是低年级学弟,可总感觉比他们更成熟。

“呃。”高立泽打个嗝,盯着袁顾,“哥,我没听明白,到底什么事?你们在厕所,干嘛了?打架?”

“啧,你跟二哥,怎么可能打架?”高立泽问道。

“你回家吧,小孩子懂个屁。”袁顾伸出脚,踹了踹高立泽。

“哼,怕我告状是吧?”高立泽哼唧两声,“肯定是你俩在厕所吸烟,被监督组抓到了。”

“学生是不能吸烟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校规。”高立泽一个初二学生,拿出一副教导主任的姿态,“这事,我不会偷偷告诉姑妈。”

“告你个仙人板板。”袁顾骂道,“赶紧滚回去。”

“嗯,吸烟?”班长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烟不烟的咱不知道,反正是吸上了。”

“班长,你思想怎么这样龌龊?”袁顾嚎叫起来,“你自己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宋之照坐在沙发上不吭声,脸有些发烫。班长的话,云里雾里,袁顾的辩解更是火上添油。

“不是烟,你们该不会是吸其他的吧?”高立泽惊呼起来,“天呐,哥,毒品毁三代啊,这是要坐牢的。”

“呃。”袁顾气得炸毛,朝高立泽扔去枕头,“你再不离开,我真得会打人。”

“好好,我走我回去。但是,你们得去自首,那玩意碰不得。”高立泽一脸担忧,他想了想,回去还是将这事给爸妈说一声。

袁顾靠在床头,小心地掀起眼皮,偷偷瞥眼宋之照,见他一副无所谓之的态度,又焉了气。

“袁顾,我们先回了,你好好休息,新教的知识,等你复课了,大家替你补上。”班长叮嘱几句,就带着其他二位同学离开。

“喂,你们说,袁顾跟学弟,是不是那种关系啊?”余东明狐疑道。

“好兄弟之间,互相打飞机正常呢。”郑川啧了声,摊摊手。

“用手是正常,那用嘴正常吗?”余东明回头,戳戳班长的肩膀,“啊,就问你们,用嘴啊,哪个男的能卑微委曲到那个地步,替好兄弟口···”

“所以,你的意思是,宋之照他,喜欢袁顾?”班长歪歪头。

“可之前,袁顾也跟咱们一起看片啊,那岛国那种,男女的。”

“他是喜欢女的,可不代表宋之照是啊。”余东明说着。

“这袁顾向来留恋花丛,万千情爱。”郑川摇摇头,“就算是好兄弟,估计也很难拴得住他。”

“我看也是。”几人又八卦几句,这才离开医院。

“我的姑妈她亲老爷啊,宋家二哥喜欢表哥,还在厕所,给他?”高立泽根本就没离开,窜了住院部一圈又折回来。

护士站有家属在吵架,他看了会热闹,回来就听见他们几人在谈论宋之照和袁顾在厕所的事。

病房高立泽是不敢回去,只得背起书包,溜出医院。

“阿照,学校真在传,我们那,那样的事?”袁顾绞着手指,脸上浮现丝丝羞赧。

“你什么表情?”宋之照冷声,他起身,嫌弃道,“都说学校辟谣了,你是疝气发作。”

“我这表情,不很正常吗?”袁顾摸摸脸,“再说,那你当时摸我,还不是很享受。”

“我享受个屁,你,你该不会是个gay吧?”宋之照脸带惊恐,后退两步。

“gay?”袁顾抬起下巴,想了想,“是有怎么样?你要跟我断绝情谊?咱俩从生下来就认识,这些年都绑死在一块,你想撇清关系?”

“我劝你,收起这些歪门邪道的念头,肃清思想,矫正态度,积极向上。”宋之照语重心长,对袁顾进行一翻劝告。

“我思想端直得很,不需要矫正。”袁顾枕头手臂,笑嘻嘻地看着远离自己的宋之照,“如果你不相信,可以亲自来验证验证。”

四天后,袁顾出院,唐跃明叮嘱:三个月内不能剧烈运动,也不能提重物。

可该袁顾复课的时间,他却没有去,直接请了长假在家休养。

宋之照以为他查出什么大病,急得去家里看他,却听袁顾说自己已经办理了休学,要休养大半年。

第二年,宋之照升入高二,很凑巧,袁顾也出现在他班里。

不知不觉间,二人便步行到了浣溪居。

“哪个单元?”袁顾问道。

“七栋一单元,1101号。”宋之照说着,指着前方。

“没安装密码锁?”袁顾看着宋之照拿出钥匙,打开门,好奇道。

“一点人味,烟火味都没有。”袁顾一走进去,就开始吐槽。“干脆我们在这住一段时间吧,你不知道房子就是有人住,越光亮吗?”

宋之照将钥匙扔在玄关处的桌案上,走去沙发,坐下。

“钟点工等下就到。”

“让她别来了,打扰我们二人世界。”袁顾习惯性抬起右手,包扎着纱布,他又换手打开冰箱。

“有排骨和牛肉,我们自己做饭。”

宋之照拿出手机,半躺着,“你的手能做?我不介意。”

“我教你,你来做。”袁顾将排骨和菜拿出来,眼光流转,“我看有粉丝,正好做个汤。”

“我不会做,也不想做。”宋之照冷声道。

“很简单的,你过来,我理论指导。”袁顾回头,看向客厅里的宋之照,“阿照,快,过来,听话。”

“不听。”宋之照嘴里虽是拒绝,却还是放下手机,走到厨房。

“先烧水,然后洗排骨,剁了它。”

袁顾站在一旁,左手指点江山。宋之照按照他的步骤,尖着指尖开始干活。

“剁骨要用骨刀,这刀片很薄,只能切菜切肉。”袁顾制止他。

“只有一把刀,真麻烦。”宋之照手起刀落,直接用切菜刀剁骨。

“把排骨焯下水,要打浮泡。”

宋之照咬着牙槽,又拿起勺子,“不做了。”

“欸欸,怎么能半途而废呢?”袁顾立马哄道,“这前半段,你做得非常好,完全就是天才,一点就通。”

厨房里乒乒乓乓一阵响,终于烧油下菜。

“到底冰糖要几块,胡椒要多少,你说清楚。”宋之照的手僵在半空。

“就两三块,胡椒适量,花椒少许,分量就这样。”袁顾无奈叹气,他做饭靠得全是手感与经验。

“没有适量和些许的说法,多少克,你给我精确出来。”宋之照学的是制药专业,剂量得精确到小数点后面两位。

“算了,我来。”袁顾将调料随意洒在锅里,加上水,焖煮起来。

餐桌上,袁顾左手托腮,一脸惬意。只见宋之照,将两碗饭盛好,推过去。

“你不吃?”

袁顾撇嘴,“我右手受伤了,拿不上筷子。”

“给,用左手。”宋之照早有准备,递上一个勺子,又夹了好几块排骨和青笋到他碗中。

“哼。”袁顾轻哼一声,想被喂养的企图破灭。

“又怎么了?吃个饭这么多事?”

袁顾将碗一推,“我想吃汤里的粉丝,勺子用不了。”

“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烦不烦。”宋之照夹起粉丝,凑上袁顾面前,“张嘴。”

“磕着我牙了。”袁顾委屈道。

“吃不吃?”

“吃吃吃。”袁顾连忙点头,享受着投喂的饭菜。

宋之照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可乐,窝在沙发上。

新闻正在播报,嘉誉集团正不断扩大版图谋求转型,目前已与巴州签订战略合作协议,将在壁县打造超一流三产融合的现代化新型农业园区。

“又喝?”袁顾走过来,一屁股坐到宋之照身边,“可乐杀精。”

“没文化。”宋之照吐槽起来,但还是乖乖地将可乐放在茶几上。

“可乐里的成分是添加剂,本质上就一碳酸饮料,对体外的精子具有一定的杀伤作用。”宋之照大学读的就是医药专业,这可触碰到他的领域了。

“饮用的可乐从消化道食入后并吸收,并不会直接到达生殖道对睾丸的生精功能造成影响,对附睾中处于成熟中的精子也不会有直接的危害。”

“呃?”袁顾被说得一愣一愣,“我说的重点是这个吗?”

“那不然呢,”宋之照挑眉,“对了,我告诉你,真正对你传宗接代有害的东西是烟、酒。”

“所以,我叫你戒烟是对你有好处的。”宋之照认真得说道。

“我不需要传宗接代。”袁顾双手枕头,靠在沙发背。“再说,我是男的,也生不了孩子呀。”

“嗯,说不定以后医学科技发达了,男人也能生孩子。”宋之照打趣道,“你一定要撑到那个时候,加油。”

“唉,”袁顾搓搓头发,“指望科技,还不如指望我爸妈,他们身体还行,再造个二胎,取代我的位置,我就可以潇洒去喽。”

“嗯?”宋之照倒真来了兴趣,“你妈今年多少岁了?”

“我妈?”袁顾抬头想了想,“我都二十八了,我妈好像比我大···”

“她今年五十三。”袁顾点点头。

“啧,这就有点悬了。”宋之照无奈摆摆手,“女性停经年龄在45—55岁,停经后,由于卵巢和子宫的功能下降,不会继续排卵,怀孕的可能微乎其微。”

“哦嚯,完求了。”袁顾摊手,“这条路行不通。”

“实在不行,让我爸去外面找个年轻的,再生一个。”袁顾想法真是大胆。

宋之照重重地踢了他一脚,“你有种,回去跟你爹说这话,看他打不打死你?”

袁顾被踹得委屈不已,“开个玩笑嘛,我爸要是敢在外面浪,不用我妈动手,我直接干他。”

宋之照嗤了声,嘴里念叨着,“就会嘴炮。”

“nonono,我这张嘴,还很会接吻,上午你不是试过?”袁顾又不要脸地凑上去。

“离我远点。”宋之照伸手抵住他的胸口,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事,宋之照就来气。

那嘴臭嘴,不知道亲过多少人?

“你别看我风流不羁,其实啊,我的初吻,上上个月才送出去。”袁顾叹口气,直勾勾地盯着宋之照。

周五的夜,是狂欢的时光,也是激情的温床。缪斯会所的招牌,在幽兰的背光灯下,诱引着无数年轻男女涌入。

今天是缪斯开业,会所采用老带新模式,平常人若无老会员引荐,无法进来。而这些老会员则是锦城二代圈里的人,缪斯在开业之前,派出了百张会员卡。

会所的老板是钱秋雁,当时她苦苦纠缠宋之照,不得已,他也只好入了一点股。

“喂,我说这里到底有什么不一样,还弄得神神秘秘。”一楼的卡座上,一个男人朝舞台上望了望,“跳舞唱歌的又不是没见过。”

“你看,能一样吗?”一旁的女生指了指舞台上。

舞池中的年轻男女,无论样貌还是身形,算得上锦城各大会所酒吧里最出挑的。而且他们不光外型好,专业技术也过硬。

“你看看人家,这才是真得跳舞,有型有神,而不是那些随便扭扭屁股的崴货。”女生的身子也随着音乐节奏摇晃起来。

“喂,怎么调酒的都那么帅呀?”另一桌的女生惊呼起来,指着吧台的调酒师。

“小袁总,我求你了,到旁边去坐着行吗?”barry一脸忧愁,今天是开业呀,他很忙的,手都摇酸了。

偏偏这位大少爷,非得要在旁边逮着他,美其名曰要学习调酒。

“过几天我再教你···”barry无奈,吧台前又坐上一位女生,“你好帅哥,可以调一杯nikedy吗?”

“当然。”barry摆出迷人微笑,拿出一个圆形长玻璃杯,倒了一盎司龙舌兰和君度甜。

“怎么又是这个酒?”袁顾站在旁边,像个小学生一样提问。

“龙舌兰本来就常用于调制鸡尾酒。”barry将酒推到女生跟前,抬手示意。

“这位帅哥,你想喝吗?我可以请你。”女生直了直腰身,朝袁顾笑笑。

“谢啦,我酒精过敏。”袁顾耸肩,又缠上barry,“barry,你不教我,那就赶紧给我调一杯,叫什么来着?”

“healer。”barry无奈,赶紧调好,将这尊大佛给送走。

缪斯里面的酒,是钱秋雁托人从各国搜罗过来,洋酒为主。当然,啤酒、白酒也不能少,锦城还是有很多人喜欢喝白的。

吧台酒柜的最高处,玻璃罩里,放着奖座一样的雕像,金色的人头,很有毕加索的抽象风格。

邱宇很是不解,迷茫地看了看,“艺术,真是艺术,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是我不懂的艺术。”

“哥,你送的这是什么玩意呐?”高立泽与邱宇并排站着,又拐了拐袁顾。

“夸迪克里斯塔诺的矿泉水。”袁顾随意答着,又朝barry示意,“以后,他的酒里,需要矿泉水就用这个,只、能、他、用。”

“收到。”barry点头。

“啧,没眼看。”钱秋雁摇摇头,去二楼。

高立泽贼兮兮地凑过来,“哥,能给我小小地尝一口吗?我就想试试,喝了它是不是能升仙?”

“不能。”袁顾认真地点头,接着转身,小声道,“六万美金一瓶的水,给你喝,暴殄天物。”

快节奏的歌曲过后,dj又播放起稍微舒缓些的音乐,撒欢玩累的男女们,各自坐着,饮酒游戏。

舞池中传来音响的撕扯声,众人朝前望去,袁顾站在台中,望向二楼的包房。

包房虽是玻璃墙,只能从里面看到外面,但袁顾知道,他一定看得见自己。

“我唱歌不是很好听,但这首歌却十分有把握。”袁顾勾起的唇角,十足真诚,“因为自从听到这首歌过后,我学习了很多年。”

“我要唱给他听。”众人随着袁顾的眼光望去,只看到从玻璃墙反衬的璀璨。

dj调试着播放器,前调的音乐舒缓且浪漫。

“放慢了脚步,才恍然顿悟,最亮的演出,是你的投入,仿佛我的一举一动,你都会在乎,我快乐你满足···”

透过玻璃,宋之照看见那绚烂的灯光映照在袁顾的脸上,斑斑驳驳。

音乐响起的时候,他便想起来,很小的时候,应该是千禧年,他二人逃学,窝在音像店偷看漫画。

那时,音像店里,放得就是这首歌。

袁顾听入迷,连漫画也不看了,跑到老板身边,围着那台老式电脑,聊着天。

老板好不容易碰到位小同好,二从便一起研究起来。

“坚持做我的影子,跟着我一辈子。任时光飞逝永无休止,像青春在你手中一文不值,说这是你唯一爱我的方式。坚持做我的影子,陪着我一辈子,分享我所有的酸甜苦。用时间换取你微薄的幸福,一直到真心刻骨无尽的付出。”

一曲终了,众人又从柔缓的情歌中释放出来,开始更加狂浪的发泄。

宋之照回过神,一转头便瞧见钱秋雁眼中流露出“我懂”的眼神。

他撇过脸,挪开目光,怎么莫名有种燥热之感。

“哥,真没看出来呀,你平时五音不全,还挺会唱的。”袁顾回到包房,高立泽便凑上来。

“不过,这首歌太老了吧,我都没听过。”

“还没你老呢。”袁顾呛声,拿起宋之照面前的那杯healer喝了一口,“哇,这味道,真得难以形容,又甜又辣,不过,有我喜欢的薄荷。”

钱秋雁探了探身子,意味深长地看着袁顾,“袁顾呀,你别别怪我八卦,这歌是唱给谁的呀?这又是一辈子又是真心刻骨的。啧啧啧,听得我的小心肝呀,一颤一颤的。”

高立泽也一脸八卦地靠过来,“哥,谁嘛谁嘛?”

宋之照被杯中酒呛着,不停地咳嗽起来。

“唉哟哟,怎么回事呐?”钱秋雁一脸看戏的表情。

宋之照摆摆手,起身,“我先走了,明天要去公司。”

“诶,二哥,这还没到十二点呢。”高立泽拽住他,不让他走。

“我去一楼玩玩,”钱秋雁起身,她不想当电灯泡。

“秋雁姐,”高立泽拉住钱秋雁,眼神示意,“不吃瓜啦?”

“这一屋的,全是熟人,没劲。”钱秋雁耸耸肩,离开包间,一边叹着气。怎么回事,宋家两个男人都是gay?

高立泽也跟着下去,他不想跟宋之照待一起,因为有时候他很无趣。

包房里只剩下宋之照和袁顾,那一曲过后,二人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变了,变得不再如之前一样纯粹,带着尴尬和暧昧。

“你生日的时候,我没在锦城。”宋之照说完,又一口将那杯酒灌下肚,辛辣感从口腔涌入喉咙,猝不及防。

“公司的事也重要。”袁顾伸开双臂,颇有心机地缓缓地朝宋之照肩膀游走而去。

“补上生日礼物。”宋之照的手揣在衣服兜里许久,这才拿出一条手坠。

袁顾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他拿过那串手坠,晃荡起来,接着又绕在手腕上。

“你不问问,它有什么用?”宋之照转头,差点撞上袁顾的脸,他缩缩身子。

“你给的,就是最好的。”袁顾又挪过去,靠近他。

“我想跟你说个事。”袁顾的手大胆起来,箍住他的肩膀,朝自己这边紧了紧。

从小到大,他们二人勾肩搭背、互摸瞎搞,从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从哪个时候起,开始变了,袁顾也分不清。

“明天有例会,我要回去休息了。”宋之照起身,他莫名觉得今夜的酒呛人,连说的话都烫嘴。

“喂?”袁顾一把捉住宋之照的手腕,重重一拽,将他摔在沙发上。

“你又发什么疯?”宋之照伸手抵住袁顾,“有话就好好说,别老上手。”

“你以前不是这样,怎么现在,摸都不让摸一下?”袁顾伸腿,膝盖压住宋之照的双腿。

“你听着,我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很重要。”袁顾低哑着嗓音,呼出的热气喷在宋之照的鼻尖,还带着龙舌兰酒中薄荷的清香和枫糖浆的甘甜。

“不准说,我不想听。”宋之照屏住胸口攒动的热涌,双手使劲,试图推开袁顾。

“你别费力气,”袁顾擒住他的手腕,“我比你高,又在部队待过几年,你反抗不了。”

“听我把话说完,我就放了你。”袁顾又像哄小孩一样,轻声低语。

无声的沉寂,许久后,袁顾才缓缓开口道,“我一岁三个月的时候,你出生了,我妈抱着我,到医院去看你。”

“你长得又白又软,可爱得很。我一见你就扑上去,亲了两口,弄得你满脸口水。”

“你放屁。”宋之照脸烧得滚烫,他觉得这是极其难堪的糗事,“你才一岁多,记得住这些?你骗鬼呢?”

袁顾勾唇,笑了笑,“这可是你爷爷告诉我的,他还说呀,你小时候老爱哭,谁哄也没用,我一亲就好啦。”

“哼,你要点脸吧。我是被我哥从小带大的,没你什么事。”宋之照嗤声。

“说完了没,我要走了。”宋之照吞吞唾沫,挣扎身体,想起身。

“别动。”袁顾吼道,更加用力地摁住他,“我们可不可以一直这样好下去,一辈子?”

“如无意外,我们一直都会这样好,直到老死。”宋之照认真说道,看向袁顾的上目光,满是诚挚。

“我说的不是这个,啧。”袁顾迫切解释,“我该怎么说呢?”

“就是,我们能不能更进一步,再近一点。”

“袁顾,就这样,刚刚好,相信我。”宋之照声音冷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

“可我想更进一点。”袁顾摇头,俯身,吻上去。

宋之照嘴巴紧抿,不拒绝也不迎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胸腔内急剧加速跳动的那颗心,早已缴械投降,将自己出卖得彻底。

“我们做吧,就一次,行不行?”袁顾抬眸,认真地询问宋之照的意见。

“no。”宋之照起身,推开他,一个字冷漠且干脆。

“袁顾,你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早点扼杀掉这荒唐及荒谬的念头。”宋之照端坐好,理理衣襟。

“我怎么荒唐了?我就是想,想跟你睡···在一起而已。”袁顾蹙眉,他的真心总是被无视,难道爱意表露出来,就显得廉价?

“你别打破我们维系多年的感情,我不想彼此变成陌生人。”宋之照严肃不已,“何况我们两家的关系,牵扯很深,你比我更清楚。”

“我清楚,但不并妨碍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以爱人名义。”袁顾滑下沙发,蹲在地上,抬眸望着宋之照,虔诚炙热。

“两条线,你想要他们平行一起走下去;还是相交后,渐行渐远?”宋之照避开他滚热的视线,给出选择,“你选哪条路?”

“我一条也不选。”袁顾扬起嘴角,眼底染上笑意,“我不做那条直线就行了,那就是另一种可能。”

“大家变成弯弯曲曲的线,互相纠缠,最好绕成一团乱麻,理不清也剪不断。”袁顾提出更好的可行性方案。

“只有平行和相交两种选项。”宋之照起身,拿出手机,拨通代庭柯的电话,“开车到门口。”

“你是在拒绝我?”袁顾朝他后背喊道。

“很明显,是。”宋之照也回答得干脆。

“好。”袁顾牙槽紧咬,“你敢拒绝我,等着瞧。”

宋之照怔了怔,推门径直离开包房。

袁顾一人瘫在沙发上,茫然地望着玻璃顶,迷离的灯光扫至眼眸,他随即阖上眼。

沙发另一端陷下去,不用看也知道是钱秋雁坐下来了。

“怎么了?失恋啦?”钱秋雁明知故问。

袁顾半睁眼,懒散道,“恋都没恋,哪来失的?”

“被拒了?”钱秋雁叹口气,“正常。”

“他呀,别看着表面一副温良之相,实则冷得很。”

袁顾一听,慢慢抬起身子,勾眼望着钱秋雁,“他哪里冷了?他热情似火,浑身滚烫。”

“嘁,”钱秋雁抽出一支烟,点上,又将烟盒递到袁顾跟前,“真要这样,你俩干柴烈火的年纪,早在这刀剑相抵,大战几个回合了。”

袁顾舔舔嘴皮,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

“不抽了?”钱秋雁笑笑,“难得,戒得掉吗?”

袁顾不答,起身,戒得掉吗?钱秋雁到底指的是烟,还是宋之照。

黑色越野车从缪斯门口驶离,疾驰去往锦城大道。

萨克斯柔和舒缓的前奏响起,“iknowyouneedafriend,oalkto,whowilandwhatyogthrough···”

性感的唱腔与声线,将袁顾的思绪拉回来。

邱宇的烟早已抽完,袁顾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出去。

二人来到三楼,邱宇的办公室,袁顾将门关上,抱胸,慢悠悠踱步过来。

“袁总,有话好好说。”邱宇缩缩身子。

“你说,到底要怎样,才能睡到他?”袁顾愁眉不展。

邱宇张大嘴巴,自己又伸手,将下颌推上去。

“我的哥呀,这都大半年了吧?整整一百八十天,你都在干什么?干什么?”邱宇翻起眼皮,指腹又按按眼角。

“我这鱼尾纹都快被你急出来了。”

“你说让他吃醋,他就会明白自己的真心,我就按你说的办法来得呀?”袁顾猛地一踹邱宇坐着办公椅,“这就是你所谓的手段与计谋?”

邱宇差点滚落在地,“老大,让他吃醋的方式有千百种,可你选了最危险最差劲的那种。”

“他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一颗铁树,千年不开花的那种,啧啧啧。”邱宇摇摇头,“可最近传出这样的流言,他都没跟你掰扯,可想而知呐,你在他心中,还是不一样的。”

邱宇指的是,袁顾时常打着宋之照的名头,约会女人,还带去酒店。可谁又知道,他还叫上高立泽,去酒店不是开房,而是组局打麻将。

后来,被约过的女人也不再理会袁顾,因为他兄弟二人牌技太好,每次都赢人家的钱。

“不一样又能如何?”袁顾颓废地叹口气,落寞地靠在柜台边。

“我跟他,最亲密最近的关系也只能这样了。”

“别,别气馁呀顾哥,我再想想。”邱宇按按额头,“吊住一个男人的胃,你先做饭给他吃?”

“从小就是我做饭,人家吃干抹净就不认账。”袁顾气道。

“要不,咱来硬的?”邱宇试探问道。

“硬来?”袁顾抬眸,“唉,不行不行,他烈得很。”

袁顾指指嘴皮,“看见没,咬出血了。”

“嘶。”邱宇面色更加难看,“这软硬都不吃,那可不好整喽。”

“那就只剩最后一招。”邱宇朝袁顾勾勾手指,附在他耳边嘀咕两句。

袁顾脸色一变,眉梢染上喜色,接着又一沉,“不行,你忘了,他学的什么专业?那玩意,他光是闻着味就一清二楚,我不敢。”

“别怕,到时咱哥几个先将他灌醉,然后再这样那样,天和酒店就在隔壁那条街。”邱宇打着手势,半分钟内出具一条可行性方案。

“啧,还是不行。”袁顾摇头,“我怕他离我,越来越远。”

“我去,这不行那不行,你到底是不是真不行?”邱宇瘫倒在椅子上,“抽空去医院挂个专家号吧。”

邱宇抬头,怎么没人回应,再一看,袁顾拿着手机,眉头深锁。

“我先走了。”说着,便快速离开邱宇的办公室。

代庭柯开着车,时不时地看向看排,“老板,是回浣溪居还是?”

“回家,先去一趟夜市吧。”宋之照闭着眼。

“好。”代庭柯的声音变得轻快,嘴角也不由得牵起。

锦城三环的夜市是条步行街,代庭柯将车停在路口的车位上,解开安全带。

“宋总,你要吃点什么,我打包过来。”

宋之照已然下车,理了理衣服,抬抬下巴,朝前走去。代庭柯连忙快步跟上,紧紧随在他身后。

夜市上熙熙攘攘,宋之照谨慎地避开着人,怕那些奶茶、油渍沾到自己身上。

小江烧烤摊,周围摆了几张折叠木桌,其中两张桌子坐着客人。

“看起来,生意还不算太差。”宋之照低声道。

代庭柯赶紧上前,抽出桌上的纸巾擦擦桌子和凳子,这才放心让宋之照坐下。

原本在烤炉前忙碌的成江,习惯性朝新来的客人喊道,“随便坐,要吃点什么。”

宋之照穿着衬衣,坐在凳子上,看着成江的身影,未吭声。

“宋总?”成江喊了声,“您先坐一坐。”

“你忙你的。”宋之照微微点头。

代庭柯脱下外套,搭在一旁边的凳子上,上前帮着成江打下手。

“我忙得过来,你去坐着吧,别让宋总一人待在那。”成江用手肘拐拐代庭柯,又拖着腿来回拿东西。

“你是掌勺的,我来负责端菜。”代庭柯拿起盘子,“这是哪一桌的?”

“最边上,两男两女那桌。”成江回道。

代庭柯端上菜,又替宋之照拿了一罐可乐,还贴心地拉开拉环。

“你别管我,去帮帮他。”宋之照点头,喝了口可乐。

代庭柯小跑着上前,跟在成江身边,听他指挥,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宋之照看着成江拖着左腿,有些费劲地来回,心头不由哀叹。

成江左腿比右腿要短一些,是脊髓灰质炎病毒侵袭导致,就是临床上俗称的“小儿麻痹后期综合症”。

因为腿部肌肉萎缩和继发性关节炎导致的残疾,以致他从小便被人欺侮奚落。代庭柯与他是邻居,每次有人欺负他,代庭柯便会冲上前,将他护在身后。

只不过,破碎贫困的家庭与身体的残疾,让成江不得不提早进入社会。代庭柯当过几年兵,他实在不放心成江一人在社会漂泊,便在当兵五年后退役。

作为一期士官,在义务兵的基础上,大概多出了十万的退伍费。而他将这些钱多数用在替成江做肌力训练与买药上。

成江对宋之照心怀感恩,因为夜市的摊位协调,包括创业成本,是宋之照提供的。

或许,对于他这样的有钱人来说,二十万如同顺手买件家具般轻松。可命运的一颗小小尘埃,落到成江这种命途多舛的人身上,就是陨石的重量。

“宋总真是聪明又厉害,”成江指着摊位上方的塑料袋,得意地朝代庭柯炫耀。

那几个塑料袋上装着半袋清水,里面还有一团揉皱的铝箔纸。

“夜晚有很多苍蝇飞虫,上次,宋总教我,用塑料袋装水,里面扔团铝箔纸,就能防止苍蝇虫子。”成江指了指前方,“你看,是不是效果很好。”

“呵呵。”代庭柯浅笑,“宋总当然厉害,什么都难不倒他。公司里一堆老顽固,个个都想打压他。可是看不惯又怎样,还不是得指望着宋总。”

快要半夜,锦城大道上车流渐渐少了。

代庭柯开着车,将宋之照载回蜀韵楼。

“宋总,谢谢你,这些年来,真得很感谢你。”代庭柯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能去嘉誉集团,也是宋之照开了绿灯。

“这是你应得的,小代,别总是一副欠我多大的恩情。”宋之照睁开眼,轻声道。

“没有什么应不应得,在锦城,哪个司机的工资能到我这个水准,还有成江的事,我心里清楚。”代庭柯口气严肃且认真,他对宋之照,永远都是奉为上宾与恩人的心态。

“你回去吧,最近几天我不去公司,你自己安排时间。”宋之照下车,又拿起打包回来的宵夜,进门。

“二哥回来了。”小芳还没有睡觉,她站在玄关口,接过宋之照手中的东西,“宋叔叔好像不大高兴。”

宋之照换好鞋,指着打包回来的宵夜,“你拿去吃吧。”

“他怎么了?”

“下午浚哥回家,又走了。”小芳低声道。

“嗯,你休息去吧。”宋之照说着,朝二楼走去。

“爸。”书房门口,宋之照敲敲门,叫了一声。

门是虚掩的,宋之照推开门,只见宋程坐在软椅上,眼睛盯着书桌上的照片发愣。

“今天怎么想着回来?”宋程收回思绪,瞥了眼宋之照,又看向别处。

“想在家休息几天。”宋之照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望着夜空。

“因为大哥的事?”

宋程轻轻哼了声,“他还有点良心,记得后天是你妈的忌日。”

“所以,爸,你是不想让大哥去祭拜妈妈?”宋之照回头,敛敛眉心。

“妈妈生前早就知道他跟方池的事,如果你刻意阻止,岂不是让妈妈不开心?”宋之照叹口气,坐到沙发上,扯扯领口。

“我就是不想看到他两人。”宋程抬眸,冷淡说道。

“好好,不让大哥去,就我们爷俩去,行吗?”宋之照赶紧哄哄自己那上了年岁的爹。

“过几天你去一趟日本,对接dl科技的亚太区负责人。”宋程松松身子,翘起腿,眼带锐意。

“亚太区负责人,是谁?”宋之照之前留学的时候,只知道dl生物科技的社长是一个老头。

dl生物科技原本一直专注灭菌特效药的研究,前年开始,这公司开始涉足中药制药行业。

宋程手指滑动着,将一份资料发给宋之照。

“你过去就知道了,或许,对你来说,是一趟顺心顺意的旅行。”

“小照,你答应过爸爸的事,还记得吧。”

宋之照垂下眼,盯着手机上的资料,一言不发。

“爸爸对你从来都是信任有加,你哥我是指望不上了。”宋程起身,往楼上走去,又回头望了眼宋之照,仿佛透过瞳孔能窥探他的内心,“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宋之照抬眸,没有躲开父亲的目光,面色依旧平静,只是点点头。

书房内,宋之照拿起桌上的照片,那是宋之浚十八岁生日时,兄弟二人跟袁顾的合影。

十几年过去,大家都从青涩的少年变成青年,没变的或许就是宋之浚与袁顾眼中澄澈的光,还有宋之照看起来温和实则冷淡的脸。

宋之照回过神,袁顾离得很近,他有些无措,不着痕迹地挪开位置。

他打个哈欠,踢了踢袁顾,又将腿跨上沙发,“让开,我要眯一会。”

“嗯,躺我腿上。”袁顾捧过宋之照的脑袋,搁到自己大腿上。

宋之照的白眼快翻到太阳穴,躺他腿上,他妈的一偏头就对着他胯部,这姿势哪里是优雅贵公子能做的。

“爬开。”宋之照轻轻阖上眼,虽是骂人,语气却轻飘飘,可能是在医院住了几天,身上染着秽气,没有精力。

袁顾低头,望着睡觉的人,他双眸紧闭,眼睫微翘,眉心似乎总是浅皱。

“以前我们很好的,为什么你开始疏远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袁顾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仰着头,盯着天花板。伸手描摹着宋之照的眉毛,再慢慢滑至他的脸颊。

“嗯。”宋之照侧了侧身子,突然惊醒。

“袁顾,你个狗东西。”宋之照起身,差点摔到沙发下,幸好袁顾反应快,一把搂住他。

“干嘛?我这给你当枕头,还不乐意了?”袁顾虽挨骂,还但是护着宋之照,不让他滚下沙发。

宋之照起身,站起来,指着他的胯部,那根棒槌就那样硬邦邦地顶着。

“你精虫上脑是不是,大中午的,那么硬顶着老子的头。”宋之照左看右看,操起茶几上一包纸巾就朝袁顾脑袋砸过去。

“又没顶进你嘴里。”

袁顾不是傻瓜,他躲了,没躲过。纸巾很轻,砸在头上不痛,反而像是按摩一样。

“这、这生理现象,我有什么办法?”袁顾叫屈,“你睡在我怀里,你的脸那样、那样贴着我,能不起反应吗?”

“我又不是太监,我起反应怎么了嘛?”袁顾站起身,二人身高相当,一时间电光火石,要打一架的趋势。“没反应的话那可就惨了,得叫你表妹在西华医院给我整个专家号。”

“滚开,你就是个只用鸡不用脑的玩意。”宋之照不屑地骂了句。

“喂?你再说、再说,”袁顾咬牙,“我没脑子,你新开的生物科技公司,外资是怎么进来的?”

“那两个亿直接飞公司账户里的?”袁顾跟在宋之照身后,骂骂咧咧,“还是说投资方看你长得帅,给你刷脸卡?”

“行行行,袁总最厉害了。”宋之照停下,袁顾咚的一声撞到他的后脑。

“疼。”

“走路不长眼吗,自己撞上,背时。”宋之照哼了声。

“谁叫你突然停下来?”袁顾吼道。

“比谁声音大是吧,拿个喇叭去小区喷水池旁边吼。”宋之照指了指门,意思很明显,他——袁顾现在可以离开了。

“你可真是无情冷血呐,提上裤子就不认人。”袁顾攥紧拳头,要不是喜欢他,心里念着他,早就将他暴揍一顿。

“老子辛辛苦苦做饭给你吃,哼,这下倒好,吃干抹净,要撵人了?”袁顾抬手,又放下,“宋之照,你狠,你有种。”

宋之照不理会,走进洗手间,拿起自己的牙刷。

“你什么意思呀,隔着两条裤子,又没舔上,还漱口?”袁顾气得不行,又站在一旁,翻箱倒柜。

“哼,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亲口尝尝它的滋味。”袁顾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宋之照嘴里含着泡沫和水,含糊问道。

“没。”袁顾耸耸肩,“没多买几支新牙刷呀?”

宋之照不语,打开暗格,里面除了新的牙刷、杯子,还有剃须刀和洗面奶。

“看来我在这长住也没问题了。”袁顾摇头晃脑,开心不已。

宋之照刷完牙,又拿出手机,窝在沙发上,不知在玩游戏还是看资料。

袁顾走过来,刚想一屁股坐下,宋之照就说道,“主卧的衣柜里,新买的四件套,去换上。”

“哈?”袁顾睁眼,“你真拿我当保姆?”他抬抬自己的手,还包扎着呢。

“要干不干,好走不送。”宋之照指着门。

“好,我干。”袁顾起身,揉揉头发,“我马上去,请问小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暂时没了。”宋之照走到书房,打开电脑。

宋之照拿出u盘,里面是巴州项目那块基地的地形图,他又点开苏晴发来的前期可研方案,对照地形与数据。

“床单套完了。”袁顾敲了敲书房的门,倚靠在门边,看向宋之照。

“嗯,好,出去吧,顺便给我泡杯咖啡。”宋之照眼皮也没抬,径直朝袁顾下令,他或许可能以为自己在办公室,使唤苏晴。

“呵,”袁顾无奈,笑着哼了声,行,他去泡咖啡。

袁顾在厨房里和储物柜找了大半天,别说咖啡豆,连袋速溶的都没有,泡什么泡,泡你大爷?

“宋总,你的咖啡。”袁顾将一个玻璃杯放到电脑旁,里面棕色的液体,隐约冒着热气。

“咳咳。”宋之照喝了口“咖啡”,差点吐出来,但他舌尖一触便知这液体是什么,将它吞下去。

“你搞什么?”宋之照抬头,怒目而视。

“你这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自己心头没点数吗?”袁顾指了指书房内,“咖啡没找到,只有几袋小柴胡颗粒。”

“我知道。”宋之照退出电脑界面,拿起小柴胡,喝了它,反正他最近也需要解表散热。

“你喝得出来?”

“废话。”宋之照瞥了袁顾一眼,“我大学白上了?”

“诶,你跟我讲讲,在日本读书的时候,有没有去银座那种风俗店?嗯,就消遣消遣。”袁顾扑在宋之照的椅子背后,手搭上他的肩膀。

“去过一次。”宋之照手机又接到苏晴发来的资料。

“哈?”袁顾惊叫,扶着滑动座椅,将宋之照转过来,跟自己面对面。“你不是洁身自好的十佳好学生吗?居然···”

“东京的同学非得尽地主之谊,我们好几个朋友一起去的,就喝了几口酒,聊了会天。”宋之照摊手,“后来再没去过。”

“哼,怎么,东洋女人不够漂亮,入不得咱小少爷的法眼?”袁顾笑了笑。

宋之照摇头,“随便喝点酒、她陪你聊聊天,钱就没了。说的是什么让你忘记孤独、给予陪伴。”

“还不是图我兜里的钱,傻逼才会再去第二次。”宋之照嗤笑,“怎么,你也想去?”

“呃。”袁顾赶紧摆头,“我不想,不想,一切想要从我兜里掏走oney的人,都是坏人。”

“当然,你除外。”袁顾找准时机,趁其不备,在宋之照的脸颊边亲了一口。

“滚。”宋之照起身,拿过手机,骂道。

“好勒。”袁顾亲到了他,乐颠颠得。

日头渐渐西沉,宋之照站在阳台边,眼神无光地望着远处。阳台上,放着几盆仙人掌,他伸手触碰那些尖刺。

刺痛感袭来,宋之照却扯起笑,他喜欢用仙人掌的刺,来搅痛自己的指尖与掌心。

蜀韵楼的独栋别墅,是嘉誉集团早期开发的项目。别家的内院种的植物不是代表长寿的椿树,便是具有和睦寓意的海棠。

宋家别墅院里,一小半被年少的宋之照做主,种上了仙人掌。可那个乙方太不靠谱,仙人掌里面夹杂着仙人棍。

两年过去,宋之照猛然发现,那些长绿棍上开出了小白花,竟然长出了火龙果。

宋之照打电话将景观设计公司骂了一顿,又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拇指大的火龙果。

不过锦城阴沉多雨,不宜火龙果生长,那些婴儿果子还没来得及成为少年果子,便腐化掉落。

袁顾坐在沙发上,看着苏晴发过来的资料,脸色越发阴沉。

这代庭柯的工资居然是一万,五险一金,年终还有奖金,最令人费解的是,还分配了公司宿舍。

“代庭柯,到底是什么来路?”袁顾自言自语起来,一个边远乡下来的穷小子,妈死了,爸有病,穷得只剩下一副身体,到底哪样能够吸引到宋之照。

“单亲?”袁顾啧了声,“阿照肯定是身临其境,共情了。”

“我这幸福美满的家庭境况,倒还成了减分项。”袁顾握拳,“总不能让我爸妈离婚,营造一个支离破碎的境况吧?”

宋之照抬手,看着自己通红的掌心,无意地勾起嘴角。

“晚上想吃什么?”袁顾走到他身边,撞了撞他的肩膀。

“随便。”宋之照揣手进裤兜。

“你要这么随便的话,那就吃我喽?”袁顾贱兮兮地说道。

“你很美味很可口吗?要我吃你?”宋之照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便朝客厅里走去。

“小苏,”宋之照电话响起,“嗯,你看着办,我休息几天。”

宋之照挂断电话,望着袁顾,“看我干嘛?”

“你刚刚说,我是不是很美味、可口。”袁顾眼珠一转,慢悠悠走过来,居高临下道,“你都没尝过,怎么会知道我的味道呢?”

“?”宋之照耸肩。

“实践出真知,你没真正试过,就没有发言权。”袁顾笑着,弯下腰,凑在宋之照跟前。

“好,你很美味、很好吃。”宋之照顺着他的话圆回去,“要不要我让小苏写一篇报告,放到集团公示栏?”

“报告得你亲自写,毕竟你是当事人。”袁顾抓过宋之照的衣领,又颇有先见之明地摁住他的手,“想反抗?”

“你要对我,来硬的?”宋之照反问。

“硬的人,可不只是我一个。”袁顾的眼睑垂下,往宋之照的胯间瞄去。“阿照,你就是死犟,看吧,都顶成这样了,还跟我装。”

“小阿照可比你诚实多了,至少人家不会说谎。”袁顾身子朝前,抵住宋之照的腰腹,不让他动弹。

“嘶。”宋之照眉心浅拧,往沙发后背靠了靠,这更给袁顾欺压他的空间与机会。“你顶得我,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就这样磨磨蹭蹭才爽。”袁顾干脆坐到宋之照的腿上,二人刀剑相抵,直接硬碰硬。

宋之照伸手,钳住袁顾的手腕,他又开始装疯卖傻,“唉,疼疼疼,阿照,我手疼。”

宋之照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去去去,滚开滚开。”

袁顾撅起嘴,走到玄关处。

“你要回去?”宋之照偷偷瞥了眼玄关处,假装不在意地问道。

袁顾不作声,拿起那串钥匙,从上取出一把,揣进自己兜里。接着又走进卧室,径直打开衣柜,翻找起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宋之照跟着他到门口,“真当这是自己家?”

“这些都是新的?”袁顾指着浴巾和毛巾,还有几套睡衣。

宋之照挑眉。

“那我就不用再买了。”袁顾回头。

“你要住我这?”宋之照噎住。

袁顾认真地点头,又拿出那把钥匙晃了晃,“反正你把我撵出去,半夜我也能开门溜进来。”

宋之照无奈,转身又去了客厅,“我饿了,今晚吃水煮肉片。”

“我让你点菜了吗?”袁顾愤愤不平地跟在宋之照身后,傲娇地晃晃头。

“不做算了,我点外卖。”宋之照拿起手机。

“别,做做做,我做。”袁顾认输,朝厨房走去,还顺道腹诽一翻:“忍,我忍,到时在床上拿个够本,还带利息。”

“看我带伤上阵,今晚应该能拿个好的印象分。”

晚饭后,当袁顾收拾好厨房出来时,没见到宋之照的人影。

只听到浴室中传来稀里哗啦的水流声,他快步走到浴室门口,按住把手,一推。

“老子洗澡,你进来干嘛,滚出去。”宋之照站在蓬蓬头下,水流从他的后颈淋下来,水珠儿从他的脖子,疾速地朝锁骨、胸膛滑落。

袁顾的眼光随着那串小水珠滑呀滚呀,落到宋之照的腹部,再到胯部。“嘶,你怎么变大了,以前不是这样的。”

“袁顾你个狗东西,马上立刻,给我出去。”宋之照咬紧牙槽,他背后过身,面对着墙壁,不让袁顾看着他。

“你这是把后边,特意留给我?”袁顾咽咽干涸的唾沫,走近两步。

“你有病吧?”宋之照又转回来,拿起花洒,调成冷水,冲到袁顾脸上。“老子在洗澡,谁让你进来的?”

“还不是你故意勾引我?”袁顾抹抹脸,一把捏住宋之照的手腕,夺过花洒,关掉水。

“你洗澡不锁门,分明就是等着我进来,是不是,是不是?”

“是个屁,我在自己家里洗澡,还要反锁门?”宋之照靠在素白瓷砖墙上,甩甩头发上的水珠,朝袁顾吼道。

“你明明知道,你要是不锁门,我我,我肯定会进,进来嘛。”袁顾越说越没底气。

宋之照此刻就想抬脚踹死这个狗日的,他自己心怀不轨,还怪别人不锁门。想法虽是想法,宋之照也实施了。

他抬腿,一脚朝袁顾踢过去,岂料没站稳,失了重心,顺着墙壁栽下去。

“阿照?”袁顾一见,心都提到嗓子眼,他不顾手受伤,搂住宋之照,自己则被推到浴室墙角。

后背撞到生硬的夹角,袁顾闷闷地哼了声,“阿照,你没事吧?”

“唔。”宋之照看看自己的腰,被袁顾双手牢牢扣住,挪不动一丝一毫。

“喂,拿开你的爪子。”宋之照缓过气,低沉沉的嗓音说道。

“我马上拿开,你先站稳。”袁顾嘴里虽是这么说,但手非但没松,还箍得更紧。

“袁顾,你能不能别随时随地都发情?”宋之照垂着头,叹气道,“你那玩意儿,顶着我了。”

“阿照在我怀里,很难不产生反应。”袁顾轻声说着,将宋之照扶正,又将他的双手抬起,按在墙壁上。

“出去。”宋之照微微侧头,吐出两个字。

“嗯···”袁顾拖长声音,身子抵上去,嘴唇划过宋之照的耳廓与脖颈,“浴室的热气好重,我晕了,走不动。”

“爬出去,滚出去,随便你选。”宋之照肩膀一甩,拿起花洒。

“阿照,你都受伤了,我来帮你洗。”袁顾不依,夺过花洒并打开,调至热水,“别犟,听话。”

袁顾身上的衣服早已浇个湿透,他干脆脱下来,又拿起香皂,抹起来。

“呃,我手没问题。”宋之照说着,却任由袁顾双手在他身上借着抹香皂的由头,乱摸乱搓。

“洗头么,一起洗了吧。”袁顾自问自答。“下面那头也一起。”

“喂,它来劲了。”袁顾抿抿嘴巴,望向宋之照的胯间,耷拉着的时候尺寸就惊人,这下支楞起来,更粗更壮。

宋之照“啪”地一下拍开袁顾的手,“我二十几岁的人,血气方刚很正常,又不是七老八十。”

袁顾不由扯开自己的内裤边缘,瞟了眼自己的小可爱。原本他还是挺自信,毕竟锦城男性尺寸调查表,他看过,自己在平均值之上。

可今天看见宋之照的尺寸,他抑郁了,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有什么秘术或是方法,才长这么大?

“阿照,你这,这些年吃了些什么,长这么大?”袁顾吞吞唾沫,直勾勾地盯着宋之照胯下。

“我本来就这样。”宋之照冷冷地回道。

“我才不信,肯定是吃了什么药,对。”袁顾一边替他搓着头发,一边说道,“你学的医药专业,又出国留学,肯定有什么药能再次发育。”

“到底是什么药,给我也用用呗,我也想再,再长大那么一丢丢。”袁顾贱兮兮地问道。

“洁身自好就行了,别玩得太浪,花蝴蝶。”宋之照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嘁,你就喜欢在我跟前装清纯,”袁顾双手滑到宋之照的后腰,轻轻一掐,“听听公司的人怎么说,宋总温和优雅,说话总是让人如沐春风。”

“这不是事实吗?”宋之照嘴角噙着笑意,反问。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这假清高伪禁欲的面皮撕下来。”袁顾愤恨道。

“你的手,请不要放在不该放的位置。”宋之照咬着牙,狠盯着袁顾。

“那你说,该放在哪里?”袁顾凑近他,低语着,浴室的热雾越来越重,朦胧又迷离。

而他包扎手的纱布,早已浸湿。

宋之照扼住袁顾的手掌,“别乱碰。”

“阿照,这里也得洗一洗。”袁顾反手,一根一根拨开宋之照的手指,趁其不备,双手一把握住他的根。

“它很喜欢我的手,”袁顾咬了咬嘴角,啧了声,“还在动呢。”

“袁顾,唔。”宋之照原本想要咒骂,从喉咙里传来的声音却是浑厚嘶沉,“都说了叫你别碰。”

袁顾此时脑中已经是一团面糊,无法思考,他眼底殷红,脑中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贴近他,靠近他,无论用什么方式。

“我偏不。”袁顾咬着牙齿,一字一顿说道。

“我就要碰,它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你整个人都是我的。”袁顾一边说着,一边摩挲着那根涨得滚热如烙铁的东西。

“阿照,阿照,我,我。”袁顾抬起眼眸,眼中盈满渴求之意,“我用手好不好,用手让你开心,好不好?”

“不。”宋之照的口气不像拒绝,更是变相地召唤引诱。

“别口是心非了,你不只下面硬,嘴也很硬。”袁顾双颊通红,“阿照,你别拒绝我,好不好,我求你了。”

“袁顾!”宋之照快要沉溺在袁顾的挑弄和爱抚之中,却又在瞬间清醒,他一掌拍开袁顾的脸,胸前剧烈起伏,“马上出去。”

袁顾又被这巴掌拍懵了,他握起拳头,走出浴室,摔上门。

浴室里的水还在哗啦哗啦流着,宋之照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他低下头,看着自家兄弟那硬气勃勃、绝不服软的坚挺模样,无奈摇摇头。

“宋之照,你装什么装?”宋之照自嘲地笑笑,快速冲淋一遍身体,拿起浴巾裹在腰腹,从浴室出来。

袁顾一脸别扭地坐在沙发上,抱胸。宋之照径直掠过客厅,钻进卧室,视沙发上生气愤怒的人如空气。

“喂,你眼瞎呀,看不到我是吧?”袁顾气冲冲地走到卧室门口,踹了一脚房门。

“看得到。”宋之照打开衣柜,拿起一条内裤穿上,又找了套纯棉浅色家居服套好。

“你不是喜欢裸睡吗?捂得这么严实干嘛?怕我吃了你?”袁顾一连三问,哼,又在我跟前扮清纯。

“我穿羽绒服都不关你的事。”宋之照呛道,又随手抽起床头那本《当呼吸化为空气》,翻开看起来。

“我去洗澡了。”袁顾闷闷地说了句,然后拿起浴巾离开卧室。

宋之照买的这套房,浴室很大,里侧放了个大浴缸。

袁顾按了按开关,调了调水温,开始往浴缸放水。

“泡澡真爽啊。”袁顾半躺在浴缸里,一边刷着手机,苏晴很识趣地将代庭柯的资料发给他。

“十八岁,读完高中就入伍,去的是青海。”袁顾蹙着眉。

苏晴:袁总,你要代庭柯的资料干嘛,想挖人啊?

袁顾:他很优秀吗?值得本少爷挖他?

苏晴发来一个大笑的表情:嗯,怎么说呢,他虽然文化不高,但身体素质优秀吧,而且长得也不赖。

袁顾:这长相叫不赖,我看你是没见过世面,吃点好的吧。

苏晴又发来一个无语的表情:你跟人家小代较什么劲,他得罪你了?他对宋总可重要了,走哪都离不得。

浴缸里被袁顾猛地一拍,溅起水花:什么离不得?他算个什么东西。

他再摸摸自己的腹部,自语起来:我这身材也算可以吧,六块腹肌,什么人鱼线也练出来了。

苏晴翻个白眼:行行行,他不算。

袁顾扔下手机,内心愤愤:一定要将那个代庭柯步步击溃。

浴缸里的水波晃荡起来,像是被清风拂动一般,可浴室是没有风的。

风变得更劲更猛了,袁顾倏尔睁开眼,面前的这片湖被揉烈风蹂躏得翻来覆去,激起一层又一层的褶皱。

又是那个人,他依旧穿着战袍,不过这回不是山崖,而是站在湖边。袁顾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做这个梦,梦中的人背影庄严而笔挺,遗世独立般让人心生敬重。

袁顾躲在山石后,这下,他全身能够动了,可张嘴,还是无法发出声音。

那人的头发被撩得飞舞起来,仿佛天地间飘飘遨游的沙鸥一般。袁顾猫起身子,蹑手蹑脚地朝湖边慢慢地靠拢。

他的丝丝乌发飘扬起来,朝这边飞过来,掠上袁顾的眼前,好像要挡住视线。

袁顾伸着舌头呸呸两声,又用手想去拂开那些发丝,却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无法使力,他快要窒息。

宋之照在房内看着书,眼睛不时地偷偷地瞄向房门,“洗来炖汤吗?这么久。”

他合上书,穿上鞋,走到浴室门口,只听到有几声扑棱扑棱的水声。“袁顾,袁顾。”

没人回应,宋之照心慌了,他抬起右手,撞到门把,嘶叫一声。

门没锁,宋之照进入浴室,看见袁顾躺在浴缸里,整个人已经陷入水中,包扎的手被泡得发涨。

“袁顾,袁顾。”宋之照跪在地上,赶紧按下浴缸的放水键,一手提住袁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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