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节
柯南补充,“所以说,凶手不是将受害者当成了自己,他是将她们当成了曾经对他的施暴者,他的母亲的替代品,在她们身上完成对母亲的复仇。”
“这样一来所有的疑点就说得通了,”服部平次重新拿起桌上的照片,低声喃喃,“受害者的死因不同,是因为他童年时期受到过各种各样的虐待,他也理所当然不会和她们发生性关系,因为在他眼中这些年轻女性都是他的母亲的化身。”
“现在的问题是,”源辉月说,“目前可以推理出来的这些信息基本上对寻找凶手没什么帮助,童年遭受过家庭暴力这个条件太普遍了,就算范围限定在东京,类似的例子也数不胜数,更不用说许多家庭暴力根本不会暴露给外人知道。”
咖啡厅内顿时陷入沉默,众人皆尽无言。
人间的确太拥挤了,孵化恶魔的土壤到处都是。
绯色的金鱼(九)
因为又遇上了一桩连环杀人的大案,关西名侦探在东京的滞留时间再次无限后延。
柯南趴在客厅的茶几旁写作业,听到“啪”地一声易拉罐开启声,回头看到了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刚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橙汁正喝着的服部。
小侦探的眼睛虚了虚,“你到底请了几天假啊,快期中考试了吧,真的没问题吗?我怎么感觉你这学期根本就没去上过几天学啊。”
“没问题没问题,”服部摆了摆手,然后惊奇地“哇”了一声,举起手里的易拉罐打量,“这个果汁什么牌子的,还挺好喝。”
柯南捏着手里细长的笔转了一圈,单手撑着脸朝他看过去,“服部,别怪我没提醒你。虽然不知道服部伯父是什么想法,但是姐姐肯定是会要求你考东大的。”
“嗯?”服部平次懵逼回头,蓦地从对果汁的研究中回过神来。
“因为她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是东京大学或者是京都大学出身啊,”柯南说,“就连在娱乐圈的仁王雅治哥哥都是东京大学法学部毕业,虽然她不会太看重这个,但在她那里考上东大大概并不算很难吧?至少她会认为你一定能做到。”
服部:“……”
服部干巴巴地受宠若惊,“源姐姐对我这么有信心吗?”
“而且,龙崎不是也要考东京大学吗?他就比你低了一届。”柯南继续转笔,“以他的智商和行动力,我觉得他绝对是能够达成目标的。如果到时候龙崎都靠上了东大但你却落榜了……”
“……”
服部平次表情僵在了脸上。
服部平次默默拿出手机。
“我让和叶把最近的作业和周考的试卷发过来。”
于是源辉月打完电话下楼的时候,就在一楼客厅发现了一个正趴在桌上奋笔疾书的服部平次。柯南正喝着果汁坐在旁边旁边的沙发上,晃悠着腿看他写试卷。小学生的学习任务尚算轻松,他今天的作业早就写完了,连课本带作业本叠在一旁。听到下楼的动静,黑发小少年抬起头,习惯性朝她跑过来并且看了看她手里的手机。
“安室哥哥的电话吗?”他好奇问,“今天下午他怎么没在店里?三澄姐姐原本也想找他帮忙的吧?”
“他最近有别的事情。”源辉月默认了他的前一个问题,让后扬了扬下纳闷地示意今天晚上格外勤奋的服部,“他怎么了?”
“因为最近请假太多了正在补作业,服部哥哥说了要考东大的嘛。”
“诶?他这么自觉?”
“是啊,”柯南一脸正常,“毕竟都已经是高中生了,这么大人了当然不用人一直操心了。”
客厅的茶几旁,并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忽然黑了一下的服部少年还在对着一道物理题运笔如飞地列公式。
角落的空调安静地运作,将暖气输送满房间。温暖的空气撞上外侧的玻璃窗,当即给窗玻璃渡上了一层蒙蒙的雾面,玻璃后的路灯光都变得朦胧而模糊起来。
今年的冬季大概会是近几年来最严酷的一个寒冬,东京湿冷的空气让这个寒冬的夜晚愈发难熬,几天前的那场初雪融化成了空气中细密的冰渣,扑在人身上,寒气几乎要沿着肌理钻进骨头缝里。
一个被从公园里赶出来的流浪汉在街头徘徊许久,瞄中了路边上一个没亮灯的空房子。
房子隔壁是栋墙壁乌漆墨黑的大楼,一个多月前那栋大楼发生了一起火宅,因为消防通道阻塞,消防车到来不及死了不少人,只有一个幸运儿从火场里幸存。
那栋房子的主人可能是当时在火场里丧生的遇难者之一,连着一个多月了,房子的灯一直没再亮过。流浪汉在心里默默跟房主说了些道歉的话,一边悄悄摸进了屋子里。
一个多月前的那场火灾发生时,这栋房子也被波及了部分,流浪汉穿过玄关往里走,脚下的地面凹凸不平,似乎盖了层灰烬和没烧完的残渣。除此之外,那场火带来的热度早就消散了,空气冷得像冰窟。
他在黑暗里扶着墙往里摸,脚下一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流浪汉疑惑地弯腰摸了一圈,发现那好像是个行李箱。怀揣着也许能够找到一些避寒衣物的期待,他蹲下身摸索着把行李箱打开了。
街道旁的路灯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恰好落在了一张苍白的脸上。她蜷缩着身子躺在行李箱里,发丝凌乱,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流浪汉的手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脸,被冰的一个哆嗦,他直愣愣地盯着箱子瞪了良久,终于意识到那是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
被大火烧的半毁坏的房子里顿时响起一声惊恐的尖叫,顺着街道传出去了老远。
第二天一清早,天还蒙蒙亮,半残破的房子外沿街拉起了警戒线。
三澄美琴刚到岗,研究所就接到了警方的电话。她迅速换了衣服,背起法医的工具箱,带着东海林和所里的新人久部一起赶赴了现场。
早晨警车到来的警笛惊醒了沿街邻居的清梦,他们到达时警戒线外已经积了不少围观的路人,外头还有个维持秩序的小警察在虚弱无力地喊着不准拍照录像。
他们在出来接人的毛利警官的带领下穿过了一阵纷纷的议论,进入了房子的大门。
“遗体是昨天夜里一个流浪汉发现的,他去警局报警时说是发现这栋房子的门没锁,想进去躲躲风。这一点已经证实,一个多月前隔壁大楼起火时,火势蔓延到了这栋屋子,消防员进去灭火时把门锁破坏了。”
毛利警官边带路便飞快解说情况,“他发现行李箱里的死者后就立即报了警,尸体我已经看过了,虽然已经出现了尸僵但没多少腐败的臭味,应该刚死没多久,更具体的时间需要你们法医来判断。”
玄关距离客厅的距离并不远,那个装着尸体的行李箱就放在客厅正中央,箱子的盖子开着,三澄美琴一眼就看到保持着蜷缩的姿势躺在箱子里的死者,那是个穿着蓝色大衣的年轻女孩,黑色的长发凌乱铺在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的唇微微张着,像是要倾诉什么。
她脚步一顿,戴上手套从包里摸出手电筒,然后轻轻走过去,蹲下身,用轻柔的动作慢慢拨开了她的嘴。
在看到死者是年轻女性的时候,她就忽然产生了某种莫名的预感,手电筒的光扫进去,将她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死者口腔里有一片活灵活现的,金鱼形状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