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节
“啊,可是比赛也快……”河野回头看向场地中央。
方才她们互相打趣的同时也没忘记关注赛场,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港南那个全垒打的压力,大金高中明显处在了劣势,她刚刚回头的功夫就见到大金的捕手漏接了一个球,而且被漏掉的球还不是什么高难度球,而是相当普通,是个连新手都能稳稳当当接住的程度。
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出现这种失误简直是拱手将胜利送给了对方一样不可原谅。
看台上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即便没有用望远镜,她们也能看到漏接了这个球的捕手僵在了原地,在连绵不断的呼声中透出一种近乎不知所措的惶恐。
“啊,好可惜,”河野下意识开口,“那些孩子之前明明这么努力了,不该是这样啊……”
就该是这样。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双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场内的画面,凉薄地冷笑。
没错,就是这样。无论怎么努力都不会有结果,无论怎么挣扎都会落空。
这才是现实。
恶魔(十三)
甲子园的看台只停歇了一会儿又响起连绵不绝的嘈杂,场边的啦啦队开始热情地为双方打气,看台上的众人也不甘示弱一样大喊着,愚蠢而又聒噪。
露天的台阶被太阳晒了一下午,像被烘烤到了足够温度的烤盘,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是烤炉中开始膨胀的面包。然而他们像是感觉不到这些温度一样,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狂热中。
鸟光行雄站在最高层的台阶上,身处这种狂热气氛的包围里却丝毫不为所动地冷冷望着比赛场地。
大金高中的球员们重新聚集了起来商量对策,那个漏接了球的小鬼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看起来距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
活该。
他几乎是快意地想着,在一场这么重要的比赛中,众目睽睽之下犯下了如此严重的失误,他几乎已经能够预见到这个小鬼之后摇摇欲坠的人生,他会因为得不到队友的谅解,出尽洋相,连带着父母兄弟也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周围人嘲笑排挤,他的人生和他的家庭都会从这一刻开始毁于一旦。
他想看的就是这个,这就是甲子园。
这就是被那些无聊的炒作捧起来的,吞噬了他的儿子的性命的,根本没有必要存在的甲子园!
就在他带着迫不及待的恶意,等待着那些大金高中的小鬼们互相指责,分崩离析,将局面彻底带入深渊的时候,他看到大金高中的一号也就是球队的绝对核心,忽然抬起手套在捕手的额心上轻轻碰了一下,露出了一个轻快的笑容。
鸟光行雄猛地怔住。
“那位大金高中的一号笑了诶,”河野悦子举着望远镜诧异,“啊,是因为不想给队友太多的压力吗?”
“或许吧,”源辉月望着底下围在一起互相打气的少年们,视线落在最中央的一号身上,“也或许是觉得没有必要想那么多。”
“诶?”
棒球帽的帽檐下的阴影安静地敛住了她的眉目,河野悦子疑惑地看了看她,又看向场内。
穿着球衣的少年们围在一起似乎大喊了一句什么,然后四散跑开,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解说员尽职尽责激情澎湃,“大金高中的球员带着笑容回到了球场,看起来似乎士气重新振作了起来,比赛继续——”
看台上的欢呼再次高涨,显然大金高中的球员们在不断的失误和落后之后又顽强地振作起来的精神也鼓舞了看台上的观众。毕竟少年人不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吗?永远不会被挫折打倒,永远执着地朝着梦想前进。
看台上有个中年大叔望着下面奔跑的少年们,眼角有些发热地低声喃喃,“这就是青春啊,甲子园真是太好了。”
甲子园真是太愚蠢了!
惊愕地望着底下的场景,某位自称甲子园恶魔的家伙只感觉荒谬至极。
“为什么那么震惊,你完全不能理解吗?”
鸟光行雄猛地抬头,看到那个关西的少年侦探沿着面前的台阶走了上来。
“棒球这种比赛是九个人的运动,而且球员上了赛场本来就该将一切胜负得失抛之脑后,眼睛只用看着目标朝着目标努力就行了。”
“就算这种努力没有任何结果也一样吗?”鸟光行雄冷冷地说,一边举起手里的□□,“别过来,否则我现在就按下去!”
少年侦探抬眸看他,一双眼瞳在阳光下深邃明亮,“按照你定的规则,只要在游戏结束前找到你,胜利方就是我们。”
“是这样没错,”拿着□□的男人轻飘飘笑了,“但是我也没说过你们赢了这个游戏我就会放弃自杀吧?”
服部平次的眉心倏然皱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我刚刚在这里都看到了,你们的确很努力,很努力地解开了我给出的谜题。”鸟光死死攒着□□,盯着他的表情几乎是恶毒地说,“但是小鬼,我告诉你一个成年人才会明白的道理吧,努力根本没有用,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虚伪和不公平的,无论如何努力挣扎也得不到回报,就像现在——”
服部:“等等,你说了要等比赛结束再引爆炸弹的吧?”
“现在这个情况还有什么看的必要吗?结局不是已经很明显了?”
“棒球比赛不到最后一秒结局就没有确定!”
“呵,天真……”
“如果在这里引爆炸弹的话,鸟光裕大概会被很多人认识吧。”就在他的大拇指搭上起爆按钮的那一刻,和服部一起过来的小侦探忽然开口,“以这起惨剧的罪魁祸首的身份。”
鸟光行雄动作一顿,“……你什么意思?”
“难道鸟光桑你不是为了给他报仇所以才做这件事的吗?等爆炸发生之后,相关新闻肯定会登上头条,事件的起因也会被人挖出来,然后所有人都会知道是鸟光裕的死导致了这一切。”小侦探淡淡地说,“所有的旁观者和案件受害人的家属不会顾及到鸟光裕只是一个与此无关的无辜者,他们只会将一切罪责归咎到他身上,认为如果不是他的死也不会导致爆炸的发生——就像鸟光桑你将儿子的死归咎于甲子园一样。”
他抬起眸,眼瞳中的眸光清冽如刀锋,“所以你确定要这样做吗,为了发泄自己的怨气导致无辜的裕桑死后还要遭人唾骂和怨恨。”
“……”鸟光行雄似乎猛然僵住,然后渐渐地,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