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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夜深斜月印窗纱,赵琨最终松开韩桃,越过他爬到帐外去,在盥洗盆那边洗了洗手,十指淋了水又用长巾擦干,赵琨拿着长巾转身来,也扒下韩桃裤子替他擦了擦。

韩桃很轻地嗯了一声,任赵琨给他擦洗干净,一动也不动。

“韩桃?”赵琨又喊了声,没有应答。

赵琨就扔了长巾重新爬上床,也不怕留下了什么痕迹。他盖住薄被,把韩桃的右手臂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又把韩桃的右腿架在自己腰上,这样看来就好像是韩桃在睡梦中抱着他不放。

手再度穿过韩桃腰间,紧紧搂抱住人,赵琨最终心满意足,合上了眼。

韩桃被谁打了

等到韩桃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几乎半个人都挂在赵琨身上。

他动了动身子,不知道为什么屁股隐约有酸痛感,浑身睡得酥麻,使不上力气。他只当自己是在密林深处时与赵琨亲密太久有关,丝毫没有多想。

屋外透出些许光亮,他小心地收回压在赵琨身上的手与腿来,又生怕人被吵醒,于是缓缓坐起身,用木簪束起长发来,蹑手蹑脚地出了主屋。

他走后没多久,赵琨就幽幽睁开了眼,望着刚刚合上的屋门,啧了一声。

“下手还是轻了,竟真的没有发现。”

·

韩桃回屋洗漱更衣之后,就在院中练起五禽戏来,练一会儿停一会儿,勉勉强强练完半套再用早膳,身子就感觉轻松多了。

他在院中等陆得生来给他诊脉的时候,几个绣使压着几个杜兰令的人从院外经过,在瞧见他之后都拱了拱手。

“侯爷,今早我们的人抓了几个漏网之鱼,”篱笆外的绣使说,“您要辨辨吗?看看有没有抓您来的人在里头。”

韩桃别过头,看见绣使大概压了七八个人过来。听说杜兰令带了几千人埋伏在山中,分来看管他的却不过十余人,想要找到也是很难,不过他还是从椅子上起身来,走到篱笆边。“多谢你们好意了。”

“侯爷不必客气,这是我们应尽之责。”

韩桃粗粗扫了眼,忽而目光一顿,停在其中一人面上,那说话的绣使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当即攥住那人的头发,强逼那人抬起头来。

“侯爷,是这个不?”

被攥住的那人被迫仰起头来,阴沉地盯着韩桃,不发一言。

八子。

韩桃目光微微一凝,没有想到还会有再见八子的机会,那晚他逃出来差点被发现,是八子放走了他,之后杜兰令想要杀他,八子也没有接过那把匕首。

他知道八子是因为李嬷嬷的原因才对他耿耿于怀,性子冲动却并非全然为恶,说到底也不过是想为故国和生母复仇,才会踏上这样一条路,但八子这样偏执的人,也一定会对自己奉为主子的杜兰令忠心不二。

韩桃正想开口,空青就走了出来。

“是你!”空青看见八子脸色一变,怒斥那个押送人的低等绣使,“你们怎么办事的?陛下亲自下令要活捉背叛之人,叛徒的画像岂不是人手一份都给到你们的?如今连叛徒的面貌都认不出吗?!”

说话的绣使慌忙跪下。“空青姐姐恕罪!我们今早出门的急,并没有拿到画像啊。”

“八子,陛下善待你,你竟还敢为逆贼通风报信,算计殿下,”空青沉着脸从腰间抽出匕首来,一下抵上八子的脖颈,擦出血痕,“叛主之人,如今又落回我们手中,你还有什么可以辩解?”

八子阴鸷地看向空青,抬起唇角发出一声嗤笑。“叛主?我从未叛主。”

“将他押去交由几位红衣绣使用刑,问出同党下落。”空青吩咐道,“饮食上务必小心,不容其他人靠近。”

“是。”

韩桃看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几人押着八子就要离开,八子听到这声叹息忽而又不肯走了,他转头偏执地看向韩桃,抬起手来,锁链叮当。“你那日说你没有撇下我娘不管,是真是假?”

韩桃微怔,空青见状收起刀鞘,挡在韩桃身前。

“等等,”韩桃轻轻拨开空青,摇了摇头,抬眼看向八子,“我对你所说每一字每一句,皆不是为逃难而哄骗你……嬷嬷是你生母,也是我乳母,我只这一个乳母。”

“当真?”

“真。”韩桃看了八子一会儿,又继续道:“你救过我,你还是嬷嬷的独子,我会为你代求——但我不能放你离开。”

八子知道绣使中还有谁是杜兰令的人,为着这次牺牲的绣使与军户,韩桃没这个权力也没这个资格赦免八子。

“不必,”八子冷冷说道,“我问你这些,本不是要挑起你怜悯。”

他不过是求一个让自己心安的答案,想知道那晚究竟有没有放错人,八子最终转回头,执拗地往前走去。

韩桃还留在原地,垂手不知在想些什么,空青也随同押送的人往用刑之地,她看着一步步往前走的八子,又看向不远处仍站着的韩桃,忽然出声。

“我听殿下说过,你娘是从前服侍殿下的李嬷嬷。”空青道,“当年殿下曾因榷市之事为南燕稳定邦交,南燕老皇帝要给殿下赏赐,但殿下没要,只求能从浣衣局中赎出一个罪奴——”

八子脚步一顿。

“殿下病重之时,还将嬷嬷托付给永思公主,或许你真的寻错了仇人……八子,你我也算相识五年的同袍了,你不妨想想你真正的仇人是谁,”空青嗓音低低的,走在旁边淡淡说道,“说不定,是认贼作父。”

“不可能!”八子猛地激动起来,一下锁链叮当,押送的绣使紧紧桎梏住他的肩头。他双目通红,瞪向空青。“你不过就是想让我怀疑主子,空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那是谁告诉你,你生母是被殿下害死的呢?”

嬷嬷是如何死的,空青也不知道,但她知道,只要这锅能扣到杜兰令的头上,酷刑之下,八子定然会丧失对旧主的忠诚,说出潜藏在绣使中的同党究竟是谁。

空青最终转身离开了,只剩八子攥紧拳头,怀疑的种子悄然种下。

·

直到快午时的时候,赵琨才睡完回笼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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