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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说完顿时脸色一白,季时傿是一品武官,她要是真这么讲,陛下还能不信她吗?

赵友荃嚣张跋扈,但他欺软怕硬,尤其是像这样硬得不能再硬的人物。

季时傿瞥了一眼满身狼藉的裴逐,皱了皱眉看向赵友荃,刚想捉着他去宫里让陛下降罪,裴逐便忽然低声道:“不用了,让他走。”

赵友荃抖了抖。

季时傿正在气头上,她只是出来买个药,想着抄近路走可以快一点回去,谁知道居然看到这样的事,当即道:“不行,这等狂……”

“让他走!”

裴逐几乎是吼出声。

季时傿愕然,咬了咬牙,只好蔑了一眼赵友荃道:“听到没,还不走!”

赵友荃立刻爬上车,领着他的一堆狗腿子马不停蹄地跑了。

裴逐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官袍上沾满了泥,他从地上拾起自己的乌纱帽,拍了拍上面的灰,但两边的羽翅却折了,扳回来也歪歪扭扭的并不对称。

季时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欲言又止道:“怀远你……你还好吧。”

裴逐顿了顿,心中的怨恨几乎要爆发了,但他脸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强装体面,笑得有些无所谓道:“我能有什么事。”

季时傿直觉他不太好,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种样子被人撞见,换做是谁心里都不好受,她感觉怎么说都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所以干脆还是不开口了。

裴逐将帽子扶好,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一般,甚至有闲心观察了一下季时傿,瞥见她手里拎着药包,顿时担忧道:“时傿,你病了?”

季时傿摆了摆手道:“没,里面是罗汉果,还有些枇杷膏。”

上次在嵩鹿山上,听到那个婢女说梁齐因讲学的时候嗓子哑,给他熬的雪梨汤他又没喝,估计他还得再在书院里待些时日,长此以往嗓子怎么受得了。

所以她便想到给他送一些润嗓的东西。

裴逐神色微动,刚刚听季时傿的声音清澈洪亮,一点也没有沙哑的样子,他问道:“给谁用?”

季时傿愣了愣,想到之前在食肆里裴逐跟她说的那些话,让她早作打算和梁齐因划清界限,然而她并没有如他劝诫的一般,并且以后都不会,所以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但她向来不是喜欢遮掩的人,她只遵循内心,于是如实道:“这是给梁齐因的,他现在代替沈先生在泓峥书院讲学,这几日嗓子有些哑。”

裴逐神情一僵,继而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你跟他、你、我不是跟你说过……”

季时傿抿了抿唇,打断他道:“怀远,上次你跟我说的话我都记得,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说过了我心里有数,我不会因为那些浮于表面的原因就否定他,他是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交心,我自有论断。”

作者有话说:

捉鱼

裴逐气得嘴唇都在抖, 不管不顾地吼道:“你疯了?你是什么身份,他一个瞎子,他配得上你吗?!”

季时傿神情冷下来, 微微眯了眯眼,“裴怀远,麻烦你不要这么讲话。”

裴逐吸了口气,竭力克制情绪, 尽量语气平和道:“时傿,你仔细想想, 今时不同往日, 你现在是朝中一品武官, 但他除了祖辈荫蔽外什么都没有,无功无名, 他能给你什么啊?”

季时傿皱了皱眉, “与人交友相处为什么要看他的家世地位, 又不是做生意,品性好不就行了,我干嘛要他为我做什么?”

“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

裴逐道:“你跟他之间是有婚约的,你如果跟他走得太近外人会怎么想,到时候你要是再想嫁给其他人,你在别人眼里成了什么样,名声都没了, 唾沫星子能淹死你!”

季时傿无所谓道:“我管别人怎么想,我行得正坐得端, 坦坦荡荡的我有什么好怕的?”

裴逐闭了闭眼, 呼出一口气道:“你就非得跟他搅和在一起?”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季时傿纳闷道:“我说东你说西, 我还想问你呢, 你就非要扯到他身上吗?我觉得他人好,我想跟他做朋友,和你说的这些东西有什么关系啊?”

“之前说要退婚的是你,现在跟他交好的也是你!”裴逐吼道:“你玩我吗?!”

季时傿终于忍无可忍道:“你发什么神经?难道今天把你堵在这儿的人是我吗?”

裴逐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

季时傿也在气头上,“对,我是说过我想退婚,但那是从前,我不了解他。现在我觉得他人很好,我想试试看不行吗?”

裴逐冷笑道:“因为他是家中嫡子,身份显贵吗?”

季时傿嘴角一僵,还没来得及回答裴逐又道:“我娘知道我与你认识多年,一直想见你,我上次问你,你不愿意。也是,毕竟我是洗脚婢生的儿子,身份低微,我能和你们当朋友,是我高攀。”

季时傿愣道:“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事实不就是这样,身为庆国公府的世子,哪怕是眼睛瞎了也有数不清的人阿谀奉承,但我不一样,哪怕我爬得再高,都改变不了我的出身,谁都可以踩到我头上。”

季时傿满脸不可置信,简直要气笑了,“裴怀远,你搞清楚,我有因为你是庶子看不起你过吗?哪次不是你自己把这个搬出来刺我和戚二的啊?是,你在意这个你没法释怀,但这是你可以肆意诋毁我的理由吗?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情谊是被你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在你眼里,我季时傿就是这样一个喜欢攀高结贵之人吗!”

裴逐被她吼傻了,顿时脸色一白,僵在原地,“时傿我……”

“行了。”季时傿打断他,有些疲惫道:“至于你母亲的事,我不喜酬酢,连你嫡母曾多次邀请过我我都没同意。我是不怕别人怎么想我,但我也不能不管不顾让别人太难看,如果我去了,别人会怎么说裴夫人。”

“如果这样让你心里不舒服了,对不住,是我考虑不周,让你误会。”季时傿作了作揖,“你母亲要是想见我,改日我会登门,至于其他的事我不想再同你做无谓的争辩,我还要去嵩鹿山,便不奉陪了。”

说罢不等裴逐再说什么,捡起先前掉落在地的帷帽戴上,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裴逐愣在原地,喉咙如同被攫住,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是因为跟季时傿太熟悉才清楚地知道这下她是真生气了,并且她不是其他女子,言语上压迫她根本没用。

他想不明白,一个人前后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吗,好像她一夕之间就变了一个人,连他们认识多年的情谊都不管不顾了。季时傿从来没有跟他吵过架,这次居然因为梁齐因会跟他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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