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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涯知己(6)

 

在旁人眼里,白湛舟就像是被苏韦护着的争议人物,即使有人对他父亲的洗钱时事有所看法,也不敢随意提起;就算觉得白湛舟是个嚣张跋扈的人,也不会有人刁难他。

除了陈舜。直到现在,他仍对白湛舟充满厌恶。

他依然看不惯白湛舟靠着家里的权势与黑来的钱享乐,甚至猜测他的榜首成绩也是买来的。说不准,现在他连课都不用上,学校就会将毕业证书颁给他。

同系又同班,在有密集必修课的大一几乎天天都能遇见。

陈舜见白湛舟从另一头走来,自己也加快脚步,刻意撞了他的肩膀。

他的身形b白湛舟高大许多,再加一点力,就足以让白湛舟险些摔着。

陈舜没回头,迈步离开长廊,而白湛舟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幼稚不已。

这是哪来的小学生把戏?白湛舟虽觉得荒诞,但也不想刻意惹事。

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是降低自己的格调。

至於其他带着有se眼光看他的人,白湛舟不是傻子,当然有发现。

不想理会,纯纯是认为不值,倘若大学都得花这麽多时间处理人际关系,那他还不如到国外读书,没人认识他就无法说他的不是,更能让自己省心。

见白湛舟带着臭脸回407房,石明宇没有多问,毕竟他每天都是这副模样,不过倒是问了另个问题:「白湛舟,你晚餐要吃什麽?吕育生在外面,说能替我们带回来。」

「还没想好,我自己处理就行。」

「好,那你在群组回他一下。」语落,石明宇又点开了新的一把游戏。

白湛舟顿了顿,这才想起自己静音群组的事。

还有,本来打算搬出去的事。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什麽和苏韦成为朋友之後,他就没有搬出去的念头了。虽然拥有洁癖的他,在每天踏入公共卫浴时都觉得很煎熬,可其它时间还算忍得过去。

对,如果再不加上运转声音极大又感觉洗不太乾净的洗衣机,还有隔壁房的同学退化得越来越快,除了学猴叫,已经会发出不明的刺耳尖叫之外,一切都还不错。

至少407房里头的氛围还行,他没有如一开始一样讨厌这里。

他早睡也容易深眠,只要苏韦别太累、发出太大的打呼声,都没有太大的问题……还有,如果苏韦回宿舍之後能马上去洗澡,那一定会更好。

坐在书桌前的白湛舟想出b优点还多的缺点,却依然给宿舍生活勉强打了七十五分,不是在不及格的边缘大鹏展翅,而是「烂是烂,但还行」的程度。

聊天群组:407房4

白湛舟:@吕育生,晚餐我自己解决就好。

吕育生:ok!

苏韦:我九点半打完球,可以顺便帮大家买宵夜,你们要吃什麽?

苏韦发完话,全部的人都已读了,白湛舟没打算回覆,可对方就像是会读心一样,刻意标注了他。

苏韦:@白湛舟,吃什麽,快说!

这个人ga0什麽啊?他不喜欢吃宵夜,这不是个健康的行为。

白湛舟:不需要,帮其他人带就好。

苏韦:@白湛舟、@白湛舟、@白湛舟,为什麽不吃?

白湛舟:我十点就要睡了,不想在睡前吃这麽多。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理由,而这件事情只有他和苏韦知道。

苏韦:真的吗?不是买学餐喔。

白湛舟看见他故意这麽说,挑了挑眉,苏韦真的在他的底线边缘疯狂跳舞。

几天前,他顺着苏韦的意,一起和他去吃学餐。

菜se丰富、应有尽有,一开始他确实感到佩服,而实际上嚐起来的味道也不错,除了有点油、吃得出是冷冻jr0u还有看到几片烂到的蔬菜之外,其实还算可以。

可是正当他要佩服起学餐的时候,苏韦夺走了他的第一次。

不对,应该说这间学餐,让他的pgu受尽了各种委屈与从未有过的待遇。

「你认真的?你这辈子从没拉过肚子?」一开始听见,苏韦真以为他是开玩笑的,「靠!这世界上怎麽可能有人活到十八岁没拉过肚子啊?你是天上的神仙还是会放彩虹p的仙nv吗?」

人生第一次拉肚子的白湛舟,此刻的表情只能用生无可恋来形容。

「我说过,我不会骗人。」他有气无力,像是对这个世界已经不抱有任何期待,「谢谢你带给我如此刻骨铭心的t验,幸好下午前两节没课,我还能去看个医生拿药。」

苏韦见他这模样,都不知道他走路走到一半会不会腿软倒下,更别说开车上路,他要是便意一来就急踩煞车或猛踩油门,可就要酿祸了,「要陪你去吗?」

躺在系图沙发上的白湛舟摇了摇头,重叹口气,「没事,我去去就回。」

白湛舟起身以後,都是夹着pgu走路的。

想起那天的「耻辱」,白湛舟紧紧咬着牙,用力敲打着手机键盘。

白湛舟:真的,你再多嘴一句,我明天早上就不会叫你起床。

发出後,还顺带传了一个免费的笑脸贴图──手还提着刀的那种。

看着手机的苏韦发出笑,一旁的同学撞见,马上带着想听八卦的表情凑过去,「跟谁聊天啊,苏韦?」

「嗯?就问宿舍的朋友要不要吃宵夜而已。」

「……宿舍?哦,我记得你跟白湛舟同寝对吧?还有谁啊?」「还有两个外系的。」

对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本想问的那些话,都因为最近听到的谣言而闭紧了嘴。

有人说,苏韦是被白湛舟用钱雇的「保镳」。

会有这样的推测,是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是怎麽好上的,苏韦甚至像在热脸贴冷pgu,和白湛舟搭话时常不被理会。

大家都知道白湛舟有多麽难相处,同时也知道苏韦有多少朋友,根本不需要去伺候那个有钱少爷──这些传闻,苏韦不当一回事,白湛舟倒是听到心里去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苏韦为什麽想和他当朋友。

他和所有人都抱持着相同的疑惑,但同时也知道交友是一件自由的事情,他们没做错事,却又成了别人茶余饭後的话题,实在难以理解同学们的脑回路。

为什麽要管那麽多?谁又碍着谁了?还是说,他就真的那麽讨人厌?

「午餐出去吃吗?」钟声响起,苏韦马上就走到白湛舟的身边。

白湛舟看着他,轻轻说了声「好」,便与他离开教室。

他与苏韦或者是407房的其他人都不算特别了解对方,仅是会偶尔吃饭聊天的朋友,可对白湛舟来说,这与他对「朋友」的定义有些不同。

他认为朋友间除了要互相信任,也得在对方的心里有一定的重量,足以成为「知己」才能称为「朋友」,要不都只是点头之交、只在表面交好的酒r0u朋友。

「没胃口?怎麽吃那麽少?」苏韦见白湛舟盘里的义大利面像是一口都没碰一样,关心起了他,「不会再拉……」

「闭嘴,吃饭就别说那个了。」白湛舟狠瞪了他一眼,「平常也别说,我们约定好的。」

见白湛舟如此认真的模样,苏韦笑着点头,「放心啦,我很讲信用的。」

白湛舟没有回应,能少想一秒这不堪回首的回忆是一秒,他实在不想再回想那坐在马桶上、黑暗无光的日子。

b起这件事情,最近的谣言反而让他更加在意。

「喂,苏韦。」

「嗯?请说。」

「别人说,我能好好在这大学上课,是因为你罩着我。」

「你什麽时候在意起别人说的话了?这很不白湛舟。」

「谢谢你把我变成一种形容词。」白湛舟见他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自己的心倒是有些动摇。他不只脾气傲,连心也倔,不管苏韦的反应如何,他都要把想说的话说完:「我只是想说,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苏韦已经快把他的加量义大利面吃完了,可白湛舟後来连一口都没动。

「我看起来有在保护你?我就跟你正常上下课,你听别人瞎说什麽?况且,用膝盖想就知道这些毫无逻辑的话是谁散播的,你在意个p?」

「虽然我知道是陈舜散播的,但很多人也都这麽认为。」白湛舟管不住自己自傲的心和不饶人的嘴,着急的时候,语速也越来越快,「如果你只是想当人见人ai的英雄,或者是想拯救谁,不需要靠近我或利用我──我不想成为被拯救的弱者。」

闻之,苏韦挑了挑眉,没想到白湛舟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那些他原本一点也不在意的p话,全都因为白湛舟,不得不正视了。

「现在的人总ai把简单的事变复杂,所以才容易惹祸上身。」苏韦喝了口水,语气也不再和方才一样笑呵呵的,反而b任何时候都还严肃,「白湛舟,你可以贯彻自己的想法坚持到底吗?别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动摇。」

「我没……」

「你有。在陈舜面前,你得理不饶人,偏要往si里挑衅,现在陈舜不在你面前了,你反倒像一只缩头乌gui。为什麽?是因为你觉得在朋友面前可以尽情懦弱吗?如果我是让你不打算贯彻自我的存在,我们大可以别当朋友。」

他第一次见苏韦这麽认真的模样,澈底地怔愣住。

其实,那些流言蜚语并没有让他难受,苏韦的这番话更没有让他的心动摇,毕竟不论是被人议论,又或者是失去朋友,全都在白湛舟的预料之内。

白湛舟扯了扯笑,心想着,苏韦果然就是和自己所想的一样,是无法成为知己的朋友,「哈……我就知道你会这麽说,所以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闻之,换苏韦满头问号,「啊?」

「我早就知道你根本不打算跟我继续当朋友了。」白湛咒继续说道,「对我来说,真正朋友是需要互相交付真心的对象,就和投资一样,有可能交付真心却换来失败的结果。像这样可能赚也可能赔的赌注,本就要在崩盘前及时收手──幸好我们都是聪明人,还知道彼此不适合。」

这个人交朋友怎麽ga0得像是在找结婚对象一样?

不对……他没有真的想跟他绝交的意思,他到底在演哪出戏?

白湛舟ch0u起一张面纸,优雅地擦了擦嘴。

「这顿饭我付吧,请原谅我先走一步。」语落,他站起身子,拿起帐单走向柜台,留下满头问号的苏韦在位子上。

……好,他刚刚确实没控制好情绪,但他有必要这麽绝吗?

见白湛舟又走回来,苏韦问:「不打包吗?小心下午肚子饿。」

「不了,我估计会没胃口一整天。」

白湛舟继续前行,走向大门,苏韦也紧跟在後。

──「如果你只是想当人见人ai的英雄,不需要靠近我或利用我。」

苏韦确实被这句话影响了,才一时说了气话。

哪个男孩子没有英雄梦?

他想成为最夺目的存在,不论是年幼或现在,他始终如一。?

身为家里年纪最大的孩子,苏韦一共有五个弟弟妹妹,从小就会帮忙父母顾小孩,更被他们寄予厚望──如此孝顺的孩子,未来一定大有前途。

──「苏韦,出去读书要小心,也别忘了多回来看看爸妈跟弟弟妹妹们。」

──「苏韦这麽优秀,之後一定能到很好的大公司上班,到时候记得帮爸爸妈妈分担一些加计,家里还有这麽多孩子,我们实在吃不消啊。」

──「苏韦,别忘根、别忘本,你要记得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而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家人。」

对苏韦来说,被依靠本身就是一件有负担与压力的事,但他并不讨厌。这一路走来,他从没觉得自己做错过什麽,甚至以自己为傲。

他有两个很亲的弟弟明白他的辛苦,还有一个妹妹是被他亲自从小照顾到大的,有这些像天使一样温暖的家人陪伴,他愿意成为替他们遮风挡雨的英雄。

当电视在播英雄动画片时,他的小家人们总说自己就像拯救世界的超人,把他哄得高兴、捧得高高的,那时候他们看自己的眼神,苏韦一辈子都不会忘。

但是,当父亲退休後开始赌博输钱、进入叛逆期的弟弟开始不回家,很多事情都像是变了调一样,有些事情依然美好,但有些美好也不复存在。

「你们都不收拾行李吗?连假不回家?」早就想家的吕育生不想挤最多人的车,在开始休假的前一天就准备回老乡,此刻也已经背起背包了。

「我明天的车。」石明宇依旧盯着电脑,回应吕育生。

「因为没有买到车票,所以回不去。」苏韦挠了挠头,尴尬地笑着说。

白湛舟沉默,只是点了点头,显然也是没打算回家。

吕育生见白湛舟的表情就像是抹了屎在脸上一样难看,也不好意思多问什麽,说了句「再见」,便离开407房。

隔日,石明宇上完课就溜了,宿舍里只剩下苏韦与白湛舟两人。

自从他们去吃义大利面後,不管苏韦怎麽搭话,白湛舟不应就是不应,最後苏韦也不想继续热脸贴冷pgu,两人便陷入冷战。

他们的座位恰好在房间的最里头,是背靠背的位子,不会看到对方在做什麽。不过,苏韦能听见白湛舟的翻书声,而白湛舟也能听见从他耳机传出来的细细声响。

他总是喜欢听很吵闹的歌,和他完全不同,x格迥异的他们怎麽可能当得了朋友?直到现在,白湛舟依然觉得他们一点也不适合。

然而,他们从没这麽尴尬过。

就连与别人相处,他们都会避免如此尴尬的氛围出现,并用自己的方式化解窘态,可现在他们谁也没说半句话,只要自己心里还在意,就逃不了这冰冷又安静的气氛。

他们都是无法装作不在意的人。

「……为什麽不回家?」

为了不让沉默继续震耳yu聋,苏韦率先打破沉默。

「单纯不想回去。」

「你不是说自己不会说谎的吗?」

「我没说谎,概括来说真的是这样。」

背对背的他们,看不见对方的眼睛,也不确定彼此正在做什麽,只能听着声音,继续谈着天。

「我的话算是在逃避,骗家人说没买到回去的车票。」苏韦尴尬的笑了几声,谈起自己的私事,「你不是说朋友间要互相信任吗?我说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看能不能取得你的信任。」

「如果你买不到车票,大可以跟我说,我开车送你回去。」白湛舟说着,还不忘补一句:「也不用怕塞车或太麻烦我,只要你说一声,我们就马上走,我可以暂时当最力挺你的好朋友,这点小忙不算什麽。」

苏韦没想到白湛舟到现在还在记仇,转过去睨了他一眼,却发现这人即使在宿舍,都和在教室里一样,总是挺直腰、椅子也只坐一半,完全不靠背。

这样都不累啊?苏韦盯着他的後脑勺,可自己也不会读心术,更猜不透他。

「但我也不想占你便宜,只听你的秘密,所以我也分享一点我的。我回家的话,估计会被我妈带去相亲,光是用想的就觉得烦躁。」

「听起来真的是富家子弟的烦恼,小少爷,真不愧是你。」

「不是每个有钱人都有这样的困扰,像我的哥哥就不会被强制带去相亲。」

「为什麽?」

「换你说了,你的秘密。」

苏韦「啧」了声,倒是知道白湛舟有着这麽ai计较又ai算清的个x,「我连上大学的钱都是贷款来的,但我回家估计会被伸手要钱,我拿不出来,会很尴尬,也觉得没面子。」

「听起来真的是中产阶级以下家庭的困扰,真没想到你有这麽一面。」

「在我的生活圈中,像我这样的人也不少,家里的钱称不上多,但还够生活,不过依我看,我家现在就像在苟延残喘一样,每况愈下。」

「既然如此,为什麽不去打工?」

白湛舟一句话就堵得他哑口。

问话就如锐利的一把剑,直接抵在他的心头。

叛逆是他最後的偏拗,是他不服气的表现,也是最不想被别人发现的事。

「因为我知道,只要我有钱,我的家人就会狮子大开口,要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他们,往後只会对我索取更多,更会视为理所当然。」

即使是白湛舟,也听过这如同人间鬼故事的家庭状况。

「所以,你讨厌你的家人吗?」

「没有,我很喜欢,我ai我的爸妈,也ai着我的五个弟弟妹妹。」这是苏韦0着良心说的话,「但我的ai不是没有尽头,如果不停向我索要,总有一天也会被掏空。」

这一点,白湛舟算是能明白。

他也同样感谢并ai着他的父母,但如果他们对自己的好,只是想将他当作商品一样买卖、继续主宰他往後的人生,他的ai也会逐渐转为失望。

「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y森到像是随时会闹鬼的宿舍居然成了我们的避风港。」白湛舟轻叹口气,「虽然住宿舍是父母的安排,但我也想瞒着他们出去租屋,毕竟这里实在……以卫生和生活品质来说,真的一言难尽。」

「宿舍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的,有好有坏。」苏韦反而很喜欢宿舍的生活,很快地就和其他房的学生们好上,对他这种社交达人来说,宿舍就是用来交朋友的地方,「不过你为什麽到现在都没搬出去?」

「你很希望我快点搬出去?」白湛舟回过头,质问起他,却没想到他一转头,就看见苏韦早就趴在椅背上,也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他都是望着自己的背影在说话的。

他的表情和平常一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白湛舟原本皱起的眉头,也因为他浅浅的笑松了开来。

「怎麽可能,你搬出去之後,我接下来的每堂早八都会迟到。」

「最好,你明明自己就起得来,只是起得b较晚而已。」

「最近已经习惯被你叫起床了啊,现在听到闹钟的声音,估计连手指头都连不会动一下。」苏韦理所当然的口气,让白湛舟静默了好半晌。

他其实很习惯被别人依靠的感觉,但仅次於课业。

他可以扛下一整个小组的作业量,自己做出最完美的报告,被组员当作是神一样崇拜,但像是这样的日常琐事,倒是没有这麽被深深依赖过。

白湛舟转过身,苏韦又只能盯着他无聊的後脑勺。

「其实我确实是因为你,才暂时将搬出去的事延期。」

而白湛舟说的话,让苏韦愣了好半晌。白湛舟的後脑勺变得模糊,尔後又再度清晰,气氛虽没方才那麽尴尬,他们也像是破冰了,但苏韦却起了身j皮疙瘩──

这家伙能不能别一本正经的讲这种话?

若问白湛舟,两人和好如初了没,白湛舟的回答是:「关系还行。」

不是朋友,但他还是会叫苏韦起床,苏韦也会找他吃饭,就跟以前一样。

若是问苏韦,苏韦则会搔着头,思考半分钟才回答:「应该算和好了吧?」

他们现在就跟以前一样,没有什麽不同,但他也不想拘泥於「朋友」这个关系,反正要怎麽定义都是各自的事情,白湛舟可以不把他当朋友,而他也随意做自己。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得说清楚讲明白。

「陈舜。」下课钟声响起,苏韦难得没和白湛舟一起走,反而是往教室最後头的座位走去,笑着和许久没聊天的陈舜打招呼。

白湛舟掠过他们一眼,收拾好东西便离开教室。

看来苏韦也被谣言闹得不堪其扰,甚至b自己更沉不住气,打算去算帐了。

被苏韦叫住的陈舜抬起头,即使明白他的来意,也一点都不怕。

「什麽风把你吹来?」陈舜露出痞痞的笑,「我最近应该没做什麽吧?」

「就算有证据你也会矢口否认,脸皮这麽厚的话,你确实什麽也没错。」

「是谁又做了什麽不顺你眼的事情,想栽赃给我吧。」陈舜半举双手,以示投降,「我可不敢跟你明着杠,还想继续在系上混下去。」

「确实,你看起来一点也没骨气和我明着来,所以才耍一些幼稚的y招。不过该适可而止了吧?当不了朋友,也别当仇人啊。」苏韦笑着说,手指敲了敲桌子,「你说,这世界这麽大,为什麽我们却被那麽多事情缠在一起?」

「苏韦,别把白湛舟的事情扛在自己身上,这真的不关……」

苏韦不想再看他演戏,直接打断他说话──

即使是大家都说脾气好的苏韦,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尤其是踩到他的逆鳞,他绝对不会给对方任何台阶。既然想闹事,就别怕最後玩火上身,他一定会让对方知道从高处y生生跌下去有多麽痛。

「你找了高中生,准备围殴白湛舟,对吧?因为他们未成年,不只好摆布,还能让你们脱罪,所以你就g这些龌龊事。」苏韦的音量就那麽大,仅有他们能听见,在其他人眼中,他们交谈的画面更不起眼。

即使如此,陈舜的心也急了,就怕有别人听见,左顾右盼,手也冒出冷汗。

这件事情无关大学里的任何人,他是在哪安了眼线,知道这件事的?陈舜倒吞一口气,迟迟不敢对上苏韦的眼睛。

「刚刚的气焰呢?我还在等你反驳啊,还是因为我全都说中了,所以也不打算演下去了?」苏韦嗤笑一声,双眸恶狠狠瞪着他,「陈舜,我再警告你一次,如果不打算收手,接下来我一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落下这句话,苏韦背着书包离开,独留陈舜坐在位子上,先是感到荒唐,後来又气愤地握紧双拳,当怒气直冲脑门,他奋力地敲打了桌子,「蹦」的一声,把其他还在教室里头的同学吓坏了,纷纷回头看向他。

「看什麽看?」他大声咆哮,走出教室前,不忘把身旁的桌椅踹倒。

「哈啾!」白湛舟从小到大都没生过什麽大病,一直被细心呵护的他始终健康,连小感冒都不常得。可当离开自己温暖的家以後,他总觉得随着生活品质的下降,自己也不如以往健康了。

这个喷嚏,感觉跟最近天气开始转凉有关。

「这麽狠啊?等都不等的。」

白湛舟和苏韦默契十足,选了同一堂系上的选修课,这也是他们後来这麽常走在一块的理由──某天白湛舟看了他的课表,才发现有八成都重叠。

虽然同系同班很正常,但当下的他还是紧皱起了眉头。

「你和陈舜说话,还要我等你?」

「好朋友,你这是在吃醋吗?」此刻的苏韦完全不见方才的怒狠,刻意笑得暧昧,对白湛舟眨了眨他那带着笑的大眼睛。

白湛舟嫌弃地斜睨了苏韦一眼,「别用这种声音对我说话,超恶心。」

说罢,又拿起一本课本,挡在他们的中间,「我也不想看到你的脸。」

还有,他们也不是朋友,对他来说,只是关系b较好的冤家。

虽然白湛舟没有说出口,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反驳。

这堂课,白湛舟连看苏韦一眼都没有,但苏韦却记得他打了三次的喷嚏,在下课之後,叮咛了白湛舟:「最近天气要转凉了,记得多穿点衣服。」

「你是我家佣人吗?g麽提醒我?」白湛舟擤着鼻涕,瞪着苏韦。他当然有感觉到气温骤降,不需要他来叮咛。

「因为你上课狂打喷嚏,影响到我上课了。这样可以吗?」苏韦刻意学着白湛舟平常的语气,白湛舟不自知,还吐槽道:「你这语气好讨人厌。」

「你也知道啊?我就是在学你平常说话的样子。」苏韦就是个幼稚的大男孩,总是能在三句话以内把白湛舟惹毛,又能让他拿自己没办法。

苏韦的朋友数都数不完,不论系内或系外,他认识的人b白湛舟从小到大获的奖还要多。身为喜ai运动的称职系排人,他每天都会在球场挥洒汗水,也有不少nv孩子会特别去看他打球。

这些是众所皆知的事,只有苏韦本人没注意到。

「喂,苏韦,那个nv孩子已经来这里看你整整一个礼拜了。」当被同学提醒,苏韦才愣愣地看向他偷指的方向,也一瞬间就和那nv孩对上眼。

nv孩娇羞地撇过头,和身旁的朋友无b激动的说着话。

「你看,你一看过去,她高兴成这样。」

「真的是因为我?」苏韦不太能理解,但一直以来好像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他在高中也是排球队的,同样有不少人会特地去看他打球,也收到不少的告白,但即使真的交换了联络方式、两人也谈起天,都没有顺利交往。

他也不是对谈恋ai不感兴趣,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麽和nv孩子相处,即使面对有好感的nvx,他也常常因为说不出话来而显得别扭,最终以失败收场。

他倒是没有像吕育生一样急着找交往对象,只想好好做自己的事情。

例如现在,就是好好打球,别注意别人的目光、让自己的水准失常。

苏韦和往常一样,打球打到晚上九点,nv孩也站在那,看到他们结束为止。

应该说,她等的就是最後这一刻。

当苏韦拿起东西准备回到宿舍,nv孩马上跑向他,鼓足所有的勇气,站在苏韦的面前。苏韦有些愣着,也马上就猜出她想g麽──

「我、我可以跟你要联络方式吗?」

「你是不是想加我le?」

他们同时开口,即使声音交叠在一起,仍听得清楚对方说的话。

nv孩还在害羞得支支吾吾时,苏韦马上就扬起笑,拿出自己的手机,「可以啊,就当交个朋友。」

听见苏韦答应自己的请求,nv孩连做梦都想不到,也跟着拿起手机,扫了他的条码,从这一刻起,她的好友终於多了心心念念的苏韦。

然而,nv孩继续沉浸在喜悦,苏韦却因为想起白湛舟曾经说的话,马上往後跳了一步──

「苏韦,先去洗澡,你好臭。」每次打球回宿舍,如果逗留太久没去洗澡,白湛舟都会一脸嫌弃地催促。

白湛舟说他不会说谎,而表情也是真的嫌弃,所以苏韦也知道他是真的臭。

见苏韦与自己拉开距离,nv孩有些讶异和受伤,但见苏韦脸上还挂着笑容,又收起自己疑惑的心情,继续沉溺在和男神要到le的幸福中。

在走回宿舍的路上,nv孩就发讯息过来了。她叫许声声,当苏韦见她的名字,只觉得她小时候练习写名字的时候一定写到快中风,到底哪来的父母会给自己的小孩取笔画这麽多的名字啊?

像他的名字,简单扼要,两个字,又帅。

许声声:打球辛苦了!我几乎每天都有到球场旁看你打球,已经注意你很久了,一直很想跟你当朋友。

苏韦:每天都这麽勤着来,怎麽不考虑参加系排?

许声声:我的运动神经不是很好,能看到你打球的样子我就很满足了!

啊,原来真的是因为他的颜值才来的啊。

苏韦:谢谢,你什麽系的?

许声声:英文系,和你一样都是大一新生。

苏韦一边看着讯息,一边打开寝室的门,吕育生见他从门口走到位子,视线都没有从手机萤幕上离开半秒,脑中的恋ai雷达马上响起,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子,指着苏韦大喊:「g!你是不是偷交nv朋友?」

这一喊,让石明宇吓一跳,而白湛舟也皱起了眉,苏韦本人也吓得不轻。

「nv朋友这麽好交的话,我就不会母胎单了啦!」

「感觉是你不会跟nv生聊天的关系耶,你这张脸真的不可能单身!」吕育生说着,依着自己的雷达走到苏韦旁边,见他手机画面是和某个nv孩子的聊天室,又更大声的尖叫道:「我就知道你在跟nv人聊天!我跟你说,我是恋ai达人,有问题都问我!」

吕育生拍了拍x脯,向他打包票,「只要照我说的做,没有追不到的nv人!」

「你如果是恋ai达人,就不会被nv朋友甩了啦!」石明宇不顾情面地吐槽,一句话就让吕育生的心碎满地,马上滚回自己的座位,不停说着「我不配」。

「我才没有要追勒。」苏韦关掉手机,轻轻丢到书桌上,「我要去洗澡了。」

听见苏韦说要洗澡,白湛舟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盥洗大全套给他,还刻意说了句:「记得洗乾净点,这样nv孩子才会喜欢。」

「连你也要这样说喔?」苏韦接过,还以为白湛舟不会随着吕育生一起调侃,没想到他们一样幼稚。

「你都一直偷g白湛舟的高级沐浴r用喔?」石明宇见白湛舟拿东西的速度之快,苏韦也行云流水地接过,眯起眼问道。

「懒得去买,白湛舟又愿意借,肯定多蹭点啊。」

「妈的,你这个客家人。」

「喂喂喂,客家人怎麽了?勤俭一点怎麽了吗?」正当苏韦的声音也大声起来,白湛舟只觉得大事不妙,407房又要和其他房一样,变得闹哄哄一片。

石明宇懒得和他吵,提起盥洗用品的话题,便想起他们三个人的东西都在男宿被偷过,关心起损失最惨重的白湛舟:「白湛舟,你真的不打算找衣服?」

「衣服?又怎麽了?」苏韦看了石明宇一眼,又回过身看白湛舟。

怎麽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就算他不是万事通,407房的事情他至少都得知道个成吧?

「白湛舟之前都把衣服晒在外面的晒衣场,每晒一次就少一件。」石明宇解释,而苏韦则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看向白湛舟。

「那里就是男宿规定能够随意使用的晒衣场,我在那晒自己的衣服还不行?」白湛舟见他那像是把自己当成笨蛋一样的表情,眉头又再度皱了起来。

「你掉了几件衣服?」

「算一算应该七件或八件。」

「折合台币大概多少?」

「大概五万。」对白湛舟来说,自己穿过的衣服被偷走真的没什麽,五万块对他来说更只是小数目,但他也知道,对苏韦而言五万块肯定算很高的金额。

「我们去找宿委调监视器。」

「没关系,这都是满久之前的事了,我不想再追究。」白湛舟是认真嫌麻烦,完全不想处理这件事,「我有跟石明宇说过,就算要回衣服,我也不会穿。」

「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不会想穿,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有拿我的衣服擦过pgu!」吕育生力挺了白湛舟一波,可换来的却是苏韦的一记瞪眼。

「你不是最在意政治正确、最在意有没有符合规定的人吗?为什麽发生这种事情还不打算管,放纵那些小偷?」苏韦的问话铿锵有力,当他以为自己会把白湛舟堵得哑口无言时,却没想到他反而舒开了眉头。

依旧是那高傲的模样,在他的世界里称王,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意见。

「我只会约束自己,也只能够自我要求,不能强迫别人一起遵守规定。我确实在意,但我只在意自己有没有将该做的事情做好,其它的我一概不在乎。」

这是白湛舟做事的原则,更是他的生存之道。

──「只要你确定你所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就不必理会旁人的声音,这世界上多的是巴不得你过得糟的人,所以别相信任何人,你得有自己的坚持。」

这是他从政的父亲曾告诉他的诤言,他铭记在心,更认为他的父亲也一定有做到。他也认为,他的父亲正是因为拥有如此正直的人生观念,才能一直在政坛上拥有一席之地。

他绝对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论是新闻媒t说的贪w或洗钱──

苏韦见白湛舟的神情坚定,也没打算强迫他。

他知道白湛舟就是个听不进任何建议的人,谁来说都一样。

「不心疼那些衣服就好,我真的要去洗澡了。」

离开寝室的苏韦前往浴室,明明以往都能在五分钟内洗好澡,今天却破天荒洗了十五分钟,因为迟迟才归来,还让吕育生忍不住关心:「你在浴室发生什麽事情了?不然怎麽洗那麽久?」

「想事情。」苏韦的脑子里头确实一团乱,方才也一直在恍神和发呆,他不明白自己跟着纠结做什麽,但一想起白湛舟的事情,他就觉得好躁郁。

「想什麽?那个英文系的许声声喔?」

「妈的,想你啦!」

闻之,吕育生j皮疙瘩掉满地,骂出最常见的单字语助词,顺带b了国际友好手势给苏韦。

七点五十五分,苏韦的闹钟响起。

他总觉得自己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听见这熟悉的旋律了。

虽然平常会有白湛舟叫他起床,但他还是没关掉循环的闹钟,可今天他却在床上被铃声吵醒……为什麽?白湛舟生气了,所以自己偷跑了吗?

苏韦睡眼惺忪地爬起,r0u了r0u眼睛,又打一个大哈欠,往旁边的上铺看去,才发现白湛舟还躺在床上──

见他睡得沉,苏韦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起手机确认课表。

今天确实是早八,老师也没调课,白湛舟为什麽还没起床?

「喂,白湛舟。」苏韦也学着他以往叫他的方式,小声地叫他起床,可床上的白湛舟一动也不动,被子四角都平整,像是整夜都没有动过一样。

苏韦「啧」了声,先是离开自己的床,又爬上前往他上铺的小楼梯。

他本身就高,踩到第二阶,就能看到白湛舟的睡颜。

「怎麽今天变你赖床啊?起床了!」苏韦用气音对他说着,而白湛舟仅是轻轻皱起眉头,没一会儿又舒开──他的皮肤本身就白,但因为唇se红润,也有稍微保养,气se看起来特别好。

可今天,他的唇似乎b以往苍白。

苏韦虽然无法直接说出与过去的差异,但他看着就觉得白湛舟好像怪怪的。

他没打算捏白湛舟的大腿,而是选择拉他的手,看晃一晃他会不会就醒来,而就在他碰触到他的指间时,他就感受到异常的t温──

他从以前照顾自己的弟弟妹妹到现在,什麽情况都遇过,最常见的就是他们发烧感冒,而现在他百分之百确定白湛舟的身子出了问题。

「喂,很难受吗?」苏韦直接爬上了他的床,手抚上他的额头,也真如他所想的一样,烫得要命,「白湛舟,起床,我带你去挂急诊。」

苏韦不再刻意压低音量,直接将白湛舟叫醒,晕呼呼的他一直都在作梦,连线在看见苏韦爬上自己的床,都觉得自己依然在梦里。

他……讨厌……别人上他的床……

「唔……」白湛舟头痛yu裂,总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一颗玉米粒,等会儿就会爆开变成爆米花了。

「你说什麽?」苏韦将耳朵凑近他的嘴旁,想听清楚这病人到底说了麽。

他微微张开的嘴吐出热气,还有破碎却又清晰的一个字:「……滚。」

苏韦看着白湛舟,深深x1一口气,露出灿烂无b的微笑,也像是在对他说「你si定了」。

他把另两个室友叫起床,先是问了有没有温度计和成药,全都无果,最後三个男大生便站在下铺,想着该怎麽让扶上铺的白湛舟下床。

「上铺空间小,就算苏韦的力气再怎麽大,也很难把白湛舟扛下来吧?」

「要让白湛舟自己走楼梯下来也不是,我们在旁边扶着也很危险。」

「对啊,何况现在白湛舟也叫不太起来……还是我们去叫宿委来?」

吕育生和石明宇绞尽了脑汁,还是想不出一个完美的办法,正打算向外求助时,苏韦开口了──

「喂,把你们的棉被都拿过来。」

「啊?要棉被g麽?」石明宇见苏韦已经转过身,将自己床上的棉被拉过来,仍是一脸疑惑。

「用棉被把楼梯铺成溜滑梯,我再上去把白湛舟拖下来。」

「……这听起来不是个好办法。」吕育生只觉得如果棉被不够厚,白湛舟的pgu大概会痛到爆,「而且也不一定安全。」

「真的,信我!」苏韦说完,又爬到白湛舟的床上,把他和被子裹在一块,现在就像是一根虾卷,「你看他被我包得这麽紧,怎麽可能受伤?如果怕撞到头,把我放在书桌旁的安全帽拿来,我替他戴上。」

在苏韦的催促与指令之下,白湛舟裹着厚厚的棉被、戴上苏韦的全罩安全帽,从铺着三层厚棉被的楼梯滑到地面──

「口罩!」

「要黑的还是布o狗的?」

「……你为什麽有布o狗的口罩?」

吕育生x1x1鼻子,这又得说到他的伤心事,「前nv友给我的……」

苏韦沉默,接过h粉渐层的可ai口罩,替白湛舟戴上。

他轻轻将白se的棉绳g上他的耳朵,碰触到他发烫的肌肤,不知道自己怎麽会跟以前遇到弟弟妹妹生病时一样心焦。

他在不知不觉中,也把白湛舟当成自己的弟弟在照顾了吗?

「你要开白湛舟的车去医院还是叫计程车?」

「叫ber吧?」苏韦扛着虾卷回道,「你们替我开个门就好,现在刚好遇到早八的上课人cha0,应该会有人能帮忙按电梯。」

「你们小心点。」石明宇打了个呵欠,在407的房间门口与苏韦道别。

「有事记得打给我们!」吕育生说着,替他关上了门,接下来苏韦走在路上,都是全宿舍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当男宿的人都在想,怎麽有人扛着一坨棉被走在路上的时候,才发现里头有个人,那人一动也不动、脸被口罩遮着,完全看不出是谁。

苏韦见等电梯的人排了大排长龙,上课钟声也快响了,他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说要cha队,便扛着白湛舟从四楼下楼梯。

「别担心,我一定会紧紧抱住你,不会让你摔下去。」

「吐……想吐……」

「冷静,先别吐,你现在吐我接不住!」

晕呼呼的白湛舟觉得自己像是从山上滚下来的一颗巨石,好像正以很快的速度往下撞,一下往东倒、一下又往西歪。

他虽然冷得颤抖,但包紧紧的被子一点都不透风透气,一直闷着又让他难受,可即使他想伸手将被子拉开,也完全没有半点力气,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现在的他是御饭团吗?找不到撕口的那种御饭团……是劣质品……

「白湛舟,你还有意识吗?」

「……什麽意思?」他还有什麽意思?这是什麽意思?

「我问你,x趋近於2的时候,5x+3会等於多少?」

「呃……」基础的微积分考题,为什麽会有微积分?这题很简单,可是他的脑袋为什麽没办法好好运转?

见白湛舟露出「这种题目为什麽我算不出来」的痛苦神情,苏韦决定问些简单的,好让他保持清醒的同时,也能安下心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声音、这口气,他还能不知道吗?

最近他总和这个人腻在一起,连他自己都觉得好黏人、好麻烦……

「苏韦……」

「很好,你总算答对一题了。」

「……这样几分?」白湛舟喉咙疼得不行,但他还是想知道,他在这场考试拿了多少的分数。那题连入门都称不上的微积分都算不出来,应该被扣了很多分数吧?但他可是要拿书卷的人,他要一直当第一名,不可以考输任何人。

「一百分。」苏韦浅浅一笑,而白湛舟在听见自己的分数後,也满足地再次沉沉睡去,让苏韦後悔不已,早知道就说他考了二十分,让他崩溃到惊醒。

陌生的消毒水味、明亮得让他睁不开眼的灯光、四周似乎还有很多人,不论远近都有,交谈声和脚步声从未停过……这是哪里?

白湛舟意识蒙胧,缓缓睁开眼睛,仅隔着帘子的邻床病患在此时发出痛苦的哀嚎,他才发现自己在医院的急诊室中。

他的身子就像都被拴紧了螺丝,不是每动一下都得花费很大的力气,就是完全动弹不得。当他看见自己病床旁的熟悉身影,正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猛地咳起嗽来。

苏韦发现他醒了,马上站起身,「现在感觉怎麽样?舒服多了吗?」

说着,还不忘轻拍他的背,想让他好受点,真把他当自家弟弟照顾。

「我……我怎麽在这?」听着一点都不像他的声音,白湛舟知道自己问了蠢问题,忍着喉咙痛又问:「什麽病?」

「应该只是重感冒,你刚刚烧到四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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