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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彻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秦玥双手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戚少麟这副胜券在握的神情,加上项池的慌乱,这附近一定有他的人手。她握住船沿,强作镇定道:“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她伪作的沉着在戚少麟眼里犹如船下的河面,看似缜密,实则船桨轻轻一碰即碎。他正坐起身,笑道:“如果我说是在前晚就想起来,你信吗?”

秦玥想起前晚发生的一切,那夜戚少麟对她说过的话诚挚坦率,绝不会是眼前人。

戚少麟见她不回话,自顾自道:“你们明日不是要带我去京城么,那便一起回去吧。”

他身子微微往前,秦玥本能地紧绷全身,牢牢地抓紧船身稳住自己。游船在两人的动作间不经意晃动一下,船底漾起一圈涟漪。

秦玥看着河水,脑中忽然闪过一件事:戚少麟怕水。

她深吸一口气,敏捷地端坐起身,在戚少麟诧异的目光中,一脚踹到了他胸前。

船身剧烈晃动,船夫回过身,见船尾的两人已经不见踪影。

作者有话说:

戚少麟:报不报仇的都无所谓,你出去玩为什么不带我!(省略内心戏500+)

秦玥:花自在开

戚少麟怎么老是被踢(笑哭)

深秋的河水凛冽透骨,秦玥冒出水面,双手洑动,维持身子不沉入水底。

离她不远处,戚少麟也面前冒出头在水中撑持着,全然没了船上时的倨傲。虽然比上次落水时好上许多,但仍能看出他不识水性。

秦玥看着他一点点没入水底,最后两人四目相对时,她恍然看到了他熟悉的目光。是哀怨,是委屈,俨如从前阿野受屈后看向自己的眼神。

她脑中猝然回响起他说过的话:

“你每次不要我、讨厌我的时候,我就像它那样,独自在水中挣扎,盼着有人能来救我。”

在她意志临到动摇的时刻,岸边忽的传来一声惊呼:“世子!”

秦玥蘧然清醒,她循声望去,岸上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是戚少麟的随从庄远。他一边大步奔来,一边解开身上的佩剑,一副即刻便要跃入水里的姿态。

秦玥深吸一口气,奋力拨动水面,顺着水流往下游浮去。

身后的景象离她越来越远,到了城西的河边堤岸,她拖着湿漉漉的身子上了岸。来不及顾忌周围人惊奇的目光,她提着湿重的裙摆往项家方向走去。

依刚才的情形,项池已经知道了戚少麟恢复的事,不知道现在府上情形如何。她一人势单力薄,须得尽快找到他。

才穿过一条街,秦玥便看到几个衙门的人从主街往这边来。她心中一紧,正要转身躲避时,一辆马车驶至身前停下。

靛青锦帘被撩起一角,一只修长分明的手探出,手心向她,“上车。”

来不及多想,秦玥握住他的手,借力踏进车厢。

“多谢三公子。”她身上湿透,道谢时话音颤抖。

谢季容脱下自己的外衫,罩在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遮住了她单薄的身影,几缕湿发贴在她苍白的颊边,看上去狼狈又无助。明明该是最落魄的时候,她脸上却从来看不出颓废萎靡,就如同上次在路边捡她时那样。

“去茶肆。”谢季容开口对前面的车夫吩咐道。

车身抖动,继续向前驶去。

抽离险境,秦玥回味起在水榭时谢季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现下看来,他早就知道戚少麟的恢复的事。她攥紧了身上的衣裳,开口道:“你早知道了。”

谢季容不做隐瞒,坦然道:“也不算早,昨日猜到的。”

他看了眼秦玥兀然的神情,继续道:“我在知州府上有几位熟人,他们说泾州城上月来了些京城里的官家,虽没对外明说到此作何,但暗地里看得出是在找人。我听说永安侯世子近来失踪,便猜到一二。”

“昨日你那位表弟在东街刺青铺上打了人,被送去官府后再没半点风声,到了晚上才又安然无恙地出来,普通人哪有这个面子。”他说完饶有兴趣地问秦玥:“只是阿玥,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会和侯府世子扯上关系的?”

秦玥淡然道:“三公子人脉广博,又心思缜密,难道猜不出?”

谢季容笑道:“听阿玥这话,是在怪我没有提醒你?”他坐直了身,含笑解释道:“我的确是昨晚才知道,而且,若是告诉你,你定要知会项池的,那可不妙。”

秦玥不愿同他在这兜兜转转,直截了当道:“三公子,你如果愿意说,便直接告诉我。阿玥愚笨,实在跟不上你的九曲心肠。”

谢季容哈哈一笑,“眼下人多,我先送你去茶肆换身衣裳,这么冷的天,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他的茶肆就在不远处,马车直接驶进后院。下了车,两个丫鬟就领着秦玥去屋里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随后将她带到了二楼的雅间。

谢季容倚斜靠在窗边,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神色漠然。秦玥暗想,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性格,而并非平日里那个纨绔。

他见秦玥进屋,收手关紧窗户,走到桌边坐下,“你知道这家铺子是谁的么?”

城西人少,这间茶肆所处地势也算不得好,生意冷清,不像是谢家看得上眼的商铺。

秦玥也坐到桌边,摇了摇头。

“是我娘的陪嫁,自她死后便到了我手里,算作是她留给我的唯一遗物。”谢季容说到这自觉有些无趣,替她斟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清冽的茶香弥散开,秦玥握住茶杯,感觉身上的寒意驱散不少。她问道:“你说我帮了你一个忙,是什么忙?”

谢季容不回,而是反问道:“你知道项家父子做的什么生意吗?”

“左右不过是些倒卖散货。”她只隐约听项池提过几句。

“哼,我还真当项池真心待你,看来不过是如此。”谢季容面带不屑道:“项之耀身后有大靠山,做的可不是一般的生意。只不过他需要帮手,所以找了我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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