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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小狐……是奚悬?(彻底掉马倒计时)

 

漫长寂静而又幽深莫测的黑暗中骤然浮现出的那一丝微光,是代表着出口的希望,抑或是……再一次到来的危机?

这一切韩渠无从知晓,也无法分辨。

但摆在他面前的选择也唯有继续前进。

停在原地瞧了半晌那几乎被火光尽数压下的微弱白光,他蹙着眉从芥子袋里取出里面仅剩的小半叠符箓,捏在指间方便引动,接着又用手紧了紧怀中的灰色毛团,才摸着土壁小心地慢步向前迈去。

细微到仿佛随时都会消散的白光随着韩渠步步靠近变得愈发明亮,甚至渐渐压过了手中摇曳的火光。

掌心下的原本直来直去的土壁猛不丁来了个大转弯,他面上不显,心中却愈发谨慎,捏紧手中符箓跟着转了脚步。

忽然之间,白光大盛,仅一刹那便盈满此处空间,恍若白昼!

久久处于黑暗之中,难免叫人一时间适应不了这般的光明,刺得双目阵阵生疼。

那光芒实在太过强盛,韩渠只瞧了一眼便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当即便抬手将自己和怀中毛团的双目都一齐遮上,直到白光散去才移开眼前的手,看向前方。

只见眼前的昏暗地穴中,赫然出现一处相当宽阔空旷的空间,巨大无比的神秘光团悬浮在其正中央,散发着纯净柔润的光芒将原本幽暗的空间照亮。

方才的光就是从这儿来的吗……韩渠仰头注视着似乎在缓慢旋转着的神秘巨大光团,心下思索。

再往光团的更上面的地方看去,密密麻麻的根系从最顶上的土壁中钻出与其连接在一起,时不时有微弱的灵光从根茎模样的根系上乍现一下,而后又归于平静。

“……这东西是什么?”韩渠口中嘀咕了一声,忍不住想起了楼庭舒。

若是右护法也在这儿,一定能认出这是什么吧?他面上显出几分黯然,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脚下。

倏忽间,几道急促脚步声在宽旷寂静的空间内响起。

原是韩渠匆匆后退了数步。

方才心神都被那神秘光团所吸引,他都忘了去瞧瞧其他地方,直到前一瞬才发现自己所站之处竟是峭壁的最边上,只差一步便会失足掉下光团下方的深坑之中。

而当他再仔细看向下方的深坑时,更是骇然。

“……下面怎么会有这么多尸骨?”他瞪大眼看着那不知铺满了多少白骨的深坑,眼中划过一丝后怕。

这深坑虽说有些深,可若是修士掉下去想要就这么死去恐怕也有些难,那为何又会有这般多的尸骨?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韩渠忍不住又后退了几步,指间的符箓亦被捏得皱皱巴巴。

正当他准备转身逃离这似乎暗藏杀机之地时,猛然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连忙停步往四周看去。

就在韩渠四处找寻出路的时候。

原本老老实实呆在他衣襟里边、被遮住视线的灰色毛团似是察觉到什么,攀着围在胸前的结实手臂露了个头出来,直直望向悬浮在半空中的神秘光团,目中似惊还喜。

大抵被封住功体又失了精血的缘故,直到此时他才发现,面前的竟是百觅难得的木之精!也难怪他们掉下来之前,会找到那株壤莲……奚悬不禁有些懊恼。

壤莲虽是一种灵性不错的药植,但对于奚悬这种已经合体的修士来说并不算什么稀奇的玩意儿,倒是对那些金丹之下的修士倒是用途极大……

然而眼前的木之精,纵使是他已经活了数百年,又有药狐之能,但在过往的修炼生涯中也仅仅只见过一次。

木之精顾名思义,便是木之精华凝结所成的物事,由所出之地的种种灵花草木孕育数千年方能形成,若能再花上万年时间,生出清晰灵智成为妖修亦是能行。

而这木之精,对奚悬这般的妖兽正是大补之物,若能耐心将其慢慢炼化,甚至能毫无弊端地从合体前期进入中期。

木之精出没之地通常都有壤莲生长,但有壤莲的地方会出现木之精的概率却是小的可以忽略不计了,因此奚悬在寻到那株壤莲时也没往这方面去想过。

如今见到这近在眼前的木之精,他只觉心头爽朗。

若能将木之精吸取掉,解除晏明空那厮施下的封印想来应是不成问题的……

思及此处,奚悬立刻查探了一番自己体内的状况。

他们掉进这处地穴也有一段时间了,在地上吞下去的那株壤莲也已经消化了大半,若无意外,约莫还需两个时辰,他便能将其中的药力尽数消化融入体内,修为也能暂时恢复到筑基大圆满的境界。

然而奚悬心中却丝毫没有半分的喜意。

如木之精这般的天材地宝,莫说筑基的修为,就算是金丹后期来了也是不够看的。

这样一来,吸收木之精恢复修为对他来说倒是成了一种奢望了。

然而奚悬却并没有半点想要放弃的想法,与天搏命才是修士生存的常态,更何况这份机缘都摆在他的面前了,倘若他还不想着争取,那还做什么修士?倒不如做一只寻常山野中的妖狐平稳安生。

不过他这时蓦地想起一件事来,他们就快死在那些藤蔓之下时,为何会突然被吸入此处?难道……

这时,韩渠看了半天,收获的却只有失望。

前方的土壁上遍布着密密麻麻交缠在一起的褐色根系,身旁两侧则是普普通通的土壁,而下方更不用说了,里面除了充斥着死气的累累白骨,就没有旁的东西了。

他找了好半天,都没看见这儿有哪里可以出去,此处唯一的出口倒成了他来时的路。

他思索半响,最终还是决定沿着原路返回,寻一寻有无其他的出路。

既然已经做下决定,韩渠也不犹豫,转身便准备离开这个颇为奇异的空间。

然而他刚迈出去一步——

数根粗壮藤条霎时飞来,竟是挡住了他前方唯一的去路!

紧接着那数根藤条又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向近处的人快速卷来。

惊诧之下,韩渠一时间竟忘了身后的情形,连退数步,待到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回转。

就在他要撞上那缭绕在坑中的死气时,后方蓦地响起一阵破空之声。

“呃!”腰间猛地一紧,韩渠低头看去,一根褐色藤条缠绕在腰间。

如今到底是什么状况?

他还来不及细想,腰上便受到一股大力,整个人被藤条拽着往上飞去。

那藤条的动作太过粗鲁,韩渠被晃得头晕眼花,只来得及用手护住胸前快要滑下去的灰色毛团。

下一瞬,缠住他的藤条猛不丁停了下来。

韩渠用力晃了晃头,才睁开不再模糊的眼睛往前方看去。

巨大的神秘光团,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想起下方层层叠叠的白骨,他没敢去碰这光团,犹豫了一下也没有挣扎乱动。

直觉告诉韩渠,这光团似乎并没有杀它的意思。

只是现在又该如何是好?感受着腰间的禁锢,他不禁茫然。

不想这时,胸前的灰色毛团却忽地不安分起来,韩渠紧张之余,连忙按住它低声道:“小狐,不要闹了……这里不太安全。”

不成想之前还十分乖巧的灰色毛团竟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骤然爆发出一股大力推开了挡在身上的那只手。

韩渠反应不及,再看时怀中已没了那毛团踪迹,而余光却瞥见前方的光团上多出了一抹灰影。

与此同时,那光团仿若受到了什么攻击一般,周身陡然如水面掀起波澜般颤动起来。

“小狐!快回来!”他抬眼看去见到这一幕,只以为是光团发怒的前兆,心中焦急不已,当即便要将那灰色毛团捞回来。

然而手刚伸出去,便停滞在半空。

“小狐……涂山药狐?!”他失声叫道,原本的担忧皆在此刻化作不可置信。

只见那趴在光团上的灰色毛团不过片刻便化作一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形貌。

通体雪白,貌若狐兽,莹润鹿角生于头上,从头到尾每一处都无比美丽,好似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偏偏这堪称钟灵毓秀的狐兽,落在韩渠眼中却让其想起了一个最为憎恶的人。

小狐……是奚悬?!

他一时间有些恍惚,特别是回想起这段时日以来的相处时,更是难以置信。

面前的光团波动愈发激烈,宛如某种垂死挣扎一般。

下一刻。

那巨大的神秘光团遽然破灭,而缠绕在韩渠腰间的藤条也好似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一样松开了他的身体。

未曾料到如此状况,仍有些恍惚的他根本反应不及便向下坠去。

正在韩渠惊醒过来慌乱之际,眼前忽地闪过一道白影。

“这……!”失重的感觉一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身下如云一般柔软的感觉。

韩渠挣扎着起身,发现自己正坐在那只……小狐化作的涂山药狐的脊背上,一时间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

雪白妖兽接住他之后,恰似脚踏祥云般在半空中接连跃动数下,步伐优雅而轻盈地落在深坑上的崖边处。

“你是……”韩渠刚一被放下,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偏偏面前的雪白妖兽却靠了过来,将话打断了去。

他顿了一下,就要再问。

可贴住韩渠的那具温热身体却在一瞬间消失,他惊诧地往周围看去,在目光扫过脚下的刹那凝住。

熟悉的灰色毛团闭着那双碧眼,好似沉睡一般靠在他的脚边。

站立着的人面色变幻不已,心中似乎在做着什么剧烈的挣扎。

良久。

他俯下身,将手伸向那只宛如感觉不到外界一切的妖兽。

悬浮在半空中的神秘光团一经消失,也将散落四周的光亮一并带走,穴洞中登时暗了下来,恰如他们来时的路那样。

一片漆黑的寂静之中,只剩下两道深浅不一的呼吸声回荡。

倏地,类似两块粗糙石块相撞并互相摩擦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微弱的火苗于空中闪烁摇曳,逐渐升腾而起,驱散了着周围深沉的黑暗。

韩渠拿着刚点燃的火把,微微垂着头,叫人看不清那面上究竟是何神情。

“……”

沉默良久,他瞧着贴在自己脚边陷入沉睡的灰色毛团,眸中闪过几分犹疑不定,可当他瞥见毛团脸上那好似睡得极为安稳的神情,又总觉得……

要真是那个奚悬,会这么放心地睡过去吗?韩渠回想了一下那人平日里总端着的那种叫人柔似春水般的作态,将其代入到眼前的灰色毛团身上,只觉恶寒不已,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这、这也太……

可若不是……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犹豫再三,临了他还是没忍心让瞧着就弱小可怜的灰色毛团这么一直呆在冰冷地面上,略一俯身将其捞进掌中,然后择了处较为干净的地方慢慢坐了下去,脸色颇有几分苦大仇深的感觉。

坐下来后,韩渠开始好生梳理起这种种事件的线索,看看是他误会了小狐,还是……另一个自己并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方才有那神秘光团的照耀,小狐所化作的妖兽模样自然是无比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也就是在看见的那一霎那,便令他回忆起了不久前在那间石室中看见的数副异兽石刻。

因着那时觉着石刻上的异兽十分美丽,又听教主后边提及了这异兽便是奚悬的原形,他便将那石刻上的异兽图案牢牢记在心中,以防之后有用得上的地方。

……如今倒的确派上了用场。

通体雪白、形似狐却头生鹿角……这种种特征,皆与那石刻上的异兽一般无二,也就是说——小狐的原形乃是涂山药狐。

当他发现这一点后,便立刻想到了奚悬。

单单只小狐是涂山药狐的话,确实不能说明它就是那个人……可要是结合上他被打落山崖时正好有对方在场,在秘境中醒来身边亦是同样的话,便显得颇有几分蹊跷了。

妖兽于修炼一途上,天赋血脉的重要性更要甚之于人,血脉低微的妖兽即便日日努力修行,恐怕也比不上那些天生血脉优异的睡上一觉所涨得修为多。

哪怕他过去不曾听闻涂山药狐这一族,却也明白若不是此族血脉优秀,奚悬又怎能修得合体修为?

而这样的妖兽于繁衍子嗣之事上,为了平衡其族群实力则是多生艰难,往往一支族群能有的族人也不过寥寥。

那这世上又怎会有此般巧合之事,偏偏自己就遇上了另一只不是奚悬的涂山药狐?

思及此处,韩渠心里难免有些憋闷,嘴唇抿起绷成一条平直的线,垂眸看向掌中似乎对外界一无所知的灰色毛团,伸出指头狠狠揉了那对尖耳朵好几下。

小狐……真的会是那个卑鄙无耻又下流阴险的奚悬吗?

可当他把这段时日以来一人一兽之间点滴滴的相处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遍,却又实在无法将一贯娇气可爱的灰色毛团和那个性情怪异的秀美青年对上……

而且它要真是奚悬,为何会装成这般模样跟在自己身边呢?

愈想愈是烦闷,韩渠轻叹一声将手掌举至眼前,盯住恍若睡得香甜的灰色毛团,用指头戳了戳那毛茸茸的小身子,不确定道:“小狐,你应该不是奚悬吧……”

说是这么说,可他心里却是一点儿底都没有,但一想到这段时间的相处,又终究有几分希望这一切只是巧合。

万一……小狐确实不是那个奚悬呢?

韩渠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等掌中毛团醒来,问一问再做决定。

若小狐不是奚悬,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若它真的是那人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胸口处翻涌的怒火。

倘使其真是奚悬那厮,这些时日来的相处也不过是场笑话罢了!

韩渠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沉默等待着答案揭晓的那一刻……

大抵一个时辰后。

也许是想到了许多之前的事情,韩渠心情亦是愈发烦乱。

正当这时,掌中蓦地一轻。

他愣了下,赶紧看过去,却见手中空空如也,那只灰色毛团也不见了踪影。

“小狐?!”方一开口,韩渠余光中便瞥如烟云般的狐尾倏地从前方划过。

这是……韩渠匆匆抬起头,便见昏黄火光之中,那似狐异兽身姿飘逸轻灵,迤迤然来到了他身前。

面对小狐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模样,他迟疑了一下,没再像方才一样呼喊出声,接着又开始思考起该如何开口询问那个让他纠结无比的问题。

还未等韩渠想出,腿上便一沉。

方才还站在前边的似狐异兽此时已经侧着卧下身,偏着一颗雪白美丽的头颅靠在他盘起的双腿间。

见他看来,又微微张嘴伸出细长红舌,贴向那只替它受伤、到现在仍有些渗血的手,轻轻舔舐起来。

“……”见到这一幕,韩渠又忍不住想到,它真的会是奚悬吗?

说实话,他现在心里很乱,但……也不想付出真心却遭人欺骗玩弄。

思索半晌,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抚向腿上那颗雪白头颅,用干燥温热的指腹轻缓地在对方的额间抓挠。

趴在腿上的妖兽似乎十分喜欢被挠额间生着素白枝角周围的那块皮毛,每当指腹不经意间从那处掠过时,它便会从喉咙里挤出几声透着舒爽的呼噜声。

接连几次后,韩渠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犹豫了会儿后便将手移到了其中一只枝角的根部,在握住的同时轻轻磨蹭。

果不其然,当他如此做了之后,对方缀在身后的蓬松长尾也跟着轻轻甩动起来,显然是极为舒服的模样。

也因此,腿上趴伏的妖兽并无注意到韩渠面色沉郁的模样。

少顷。

眼见对方已经舒服得快要睡过去了,韩渠抓准时机,兀地开口问道:“奚悬,是你吗?”

他一面说着,一面死死盯住趴伏在自己腿上的妖兽,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下一刻。

韩渠便亲眼见到腿上原本昏昏欲睡的妖兽蓦地睁大了那双如上好翡翠一般剔透碧绿的狭长眼眸,目光中透着几分被揭穿的措手不及,而抚在它额间的那只手,也清楚地感受到了掌下躯体那一瞬的僵硬。

这一幕登时便让他的心沉了下去。

“小狐……不,从来都没有什么小狐。”得到了并不想要的答案,方才的那几分期望都在此刻尽数化为更大的失望,韩渠移开看着雪白妖兽的目光,低声自语了一句。

听出了他这句话中的失望难过,雪白妖兽——也就是奚悬登时一慌,明白自己身份已然暴露。

偏偏他这时才吞下木之精不久,根本没来得及炼化多少,目前能做的也只有恢复原形,连说话解释都做不到,只得起身侧过头用生着绒毛的狐耳讨好地蹭向面前的高大青年,期望能让对方消气。

可已经知晓真相的人又怎会再为此动摇?他刚靠上去,便叫人给狠狠推去了一边。

自进了秘境后奚悬便从未遭逢过这般对待,如今被一直待自己极温柔的人推开,登时愣在原地,甚至连头都忘了转回去。

直到身前响起那人离开的脚步声,他才回过神匆匆跟了上去。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韩渠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朝着已经快要挨上自己的雪白妖兽低吼道:“不要跟着我!”

说罢,他便转头继续朝来时的路走去。

然而还没走出去几步,他的袖子便叫人给扯住,想要再往前迈步也是不行了。

韩渠深吸一口气,低头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是叫身后那狐狸给咬住的。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韩渠正处于被欺骗后怒火腾烧的状态,也懒得去想什么为何奚悬要跟着他、自己这般做会不会激怒对方之类的,直接大吼道,“我让你别跟着我!”

听闻此话,那雪白妖兽却是咬着袖子摇了摇头,又‘呜呜’几声,怎么也不肯放开,碧色眼瞳中尽是说不出的委屈。

然而这种作态落在韩渠眼中却更是让他生气,只觉这狐狸又在装模作样欺骗自己:“奚悬,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耻。”

话音甫落,他便直接将被咬住的那截袖子扯断,径直离去。

奚悬见状也是慌了神,忽然想起了维持幼年形态时韩渠对自己极为温柔的样子,急急忙忙又变回了灰色毛团的模样,就往前方走开了数米的人肩上扑去。

正走在前面的韩渠肩上倏地一重,他眉峰不由一皱,刚要侧头看后边那狐狸又要做些什么妖,那重量便转移到了胸前,于是他转而低下头,便见着熟悉的灰色毛团正小心翼翼地趴在自己胸前衣襟处。

四目相对,灰色毛团一眨不眨地望着沉下脸的青年,碧绿眼瞳中尽是讨好之意。

他以为自己这样便能挽回韩渠的心。

殊不知此举却是直接激怒了韩渠。

他现在一见奚悬变回小狐时的模样,便再度想起自己不知对方是谁时所做的那些蠢事,立马伸手将衣襟处乖巧趴着的灰色毛团提到面前。

“我真不知道你怎么还好意思变作这副模样来装可怜,你以为我还会对你心软吗?”

话至末尾,韩渠已是怒极了,在灰色毛团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手一挥狠狠将其扔了出去。

‘啪’地一声,只得手掌大小的狐团便摔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好几圈,扬起一阵尘土。

韩渠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瞧着地上那浑身沾满泥灰的灰色毛团,下意识伸出手。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顿了下收回手,犹疑半晌后,最后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毛团,蹙着眉直接离开了此处。

随着韩渠的身影消失,此间穴洞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过了许久,地上宛若死了一般的灰色毛团才动了动身子,抬起头看向韩渠离开的方向,起身追了过去。

走出许久后,心中躁动也渐渐平息不少,韩渠脚步慢了几分,转头向后看了一眼,眸中情绪复杂得难以辨别,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叹息隐没在黑暗之中。

小狐竟真的是奚悬……

一想到这儿,他便有种如在梦中的虚幻感觉。

临走前扑倒在尘土中的灰色毛团和欺辱算计他的秀美青年来回交织着在心底浮现……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奚悬?又抑或是两者皆是。

饶是已发现隐瞒在那柔弱外表下的真相,可……他总归是有几分在意。

奚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又为何……

“算了,别想这些没用的了,还是赶紧找找有没有其他路口吧。”驱散了心中种种念头,韩渠嘟囔一声,举起手中火把朝四周看去。

还是跟之前差不多的景象,只有摸不着边的黑暗和遍地碎土沙石的地面,以及身侧那面可以说是目前唯一能为自己指明方向的土壁。

沉思片刻,韩渠摸了摸土壁上干燥的凸起,准备沿着土壁往另一边的尽头前进,说不定这边是那光团,那边就是出口了。

“不过这次可别再有什么对付不了的东西了……”韩渠想着一路来遇见的种种危机,苦笑着向上天祈祷。

以他现在的实力,要是再遇见类似那光团的东西,或许就不会有之前那么好运了。

一边走一边胡乱思考,时间过去大半前面却仍旧没有任何改变,韩渠也快要让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压得快要喘不过气儿了。

这时,身后却突然多出了些细微的、几乎捕捉不到的窸窣声响。

这种暗藏危险之地的动静往往不能忽略,韩渠脚步一顿,持着火把转过去朝身后照去。

火光所能照耀到的地方,皆没有可疑的东西出没,那声响也像是没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回去继续往前走。

然而不到片刻,那声音再次传来,飘忽不定地缀在后边儿,但韩渠一步未停,眼中也不见慌乱。

因为弄出这番动静的是谁,在他看来倒是很明显了。

待那声音愈发接近,韩渠才冷不丁向后转去,火把也迅速掉了个头对过去,打了来人一个措手不及。

摇曳火光勾勒出一个小小圆润的身影,它僵立在原地,大睁着碧眼,宛若一颗静立不动的小巧石雕。

饶是早有猜测,可当韩渠见到那熟悉的小小身影时,心中仍有些许不解……明明自己之前都那么做了,为什么还会再跟过来呢?

但他面上却是保持着冷淡的神情,沉声道:“不要跟着我。”

那灰色毛团一听见这话,眼眶内登时盈满蒙蒙泪雾,边摇头边朝着这边慢慢走来。

它的右脚似乎是受了什么伤,走动间一瘸一拐,不复初时灵动。

对方做得如此明显,韩渠自然在法,喜欢教主的同时又给教主下毒、还对自己这种无关之人做出那种下流之事……

这样看来,奚悬不情愿救教主和看见教主别人靠得太近便会不高兴也是正常的吧?

韩渠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

于是,他赶在另外两人快要不耐烦之前,倏地抬头各看了两人一眼,坚定道:“教主就拜托给你了!”

在场的另外两人一怔。

下一刻。

晏明空只觉眼前一花,便被推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缕缕浅淡药香猝不及防地钻进鼻腔,令他不适地拧起乌眉往侧边看去,目光不经意间和奚悬对上。

“……”

“……”

那两双色泽不一却好看得旗鼓相当的眼眸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种名为嫌弃的情绪,甚至不用多说,他们便默契地各自往旁侧退了一步避开彼此。

而自觉将麻烦处理妥当的韩渠则是往后撤了一步,免得打扰了他们。

却不想手腕却在这时被人猛地扣住。

“不过半年你就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的人了?不听我的反而听他的?”晏明空面沉如水,语气中的不悦极为明显。

晚了一步未来得及抢先问罪的奚悬也似笑非笑地跟着看了过来。

不过这话在韩渠听来,便是教主见自己不听他的话却听奚悬的觉得有些丢份,于是他斟酌了一下又道:“弟子的修为实在低微,不免担忧之后若是有人前来追捕不能保护好教主,所以才选择听从他的提议。”

一口气说完这些,他松了口气。

其实这只是他的考量之一,其次便是从对方目前的状态来看,显然正处于虚弱之中,而他实力低微也派不上什么用场,眼下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个总是喜怒不定的奚悬,再加上教主好似也对奚悬有意,所以韩渠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晏明空并不知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听见这番说辞只当其是在关心自己,脸色稍霁:“我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哪知他还未说完,便叫人插话打断。

“晏教主何须如此逞强?”奚悬唇边噙着笑,垂眸下看时掩去了眼中的嫌弃,“你现在是什么状况又何须隐瞒?倒不如就让在下帮忙。”

虽说现在有求于人,但以晏明空也不愿因此连这般的小事都要受制于人,他略一蹙眉刚要说些什么,却骤然失去了意识。

始料未及的变故令韩渠也倏然一惊,不解地看向动手的人:“你做了什么?”

“暂时让他睡过去而已。”奚悬接住倒下的晏明空,夹在手臂与身体之间,“免得他在这儿磨叽到有人开了我们还没离开。”

韩渠面露迟疑,欲言又止。

这种姿势是不是有些太粗鲁了?

“快点跟我走。”奚悬瞥了他一眼,催促道。

想到现在确实不是纠结这些细枝末节之事的时候,韩渠只得压下刚才想说的话,默不作声跟了上去。

三人离开后不久。

此前曾出现过一次的面具男子再度出现,疾步走到寒潭前,只是那囚在里面的人已是不见踪影。

覆在脸上的面具将他的神情遮去了大半,唯有绷直成一条平线的唇峰稍稍透露出了男子此刻的心情。

站在潭边看了片刻后,男子转身沿着来时的路离去。

而此地也再次归为一片寂静。

某处无人密林。

歇息在高耸树木上的麻雀正叽叽喳喳叫唤着,下方的空气却兀自波动起来,掀起一阵微风。

约莫过了不到十几息。

三名青年兀地出现在树下,惊得树枝上的麻雀四散飞逃而去,抖落满地残叶。

这三人正是从泅水牢中离开的韩渠他们。

“这是哪儿?”韩渠看了看周遭陌生的环境,不出意外这又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地方。

“开阳城外。”一道沙哑男声响起,紧接着这声音的主人便走到了他身边,“怎么,你以前没来过吗?”

“只去过几次城内,但没到城外看过。”韩渠小心瞥了一眼晏明空,答道。

此前奚悬带着他离开泅水牢后,便将晏明空身上的术法解除了,而为了尽可能避开摇光教的人,他们并未在原地耽搁,而是由晏明空使用那块乌金玉牌将他们三人再度传送离开。

只是——

“教主,为何我们要到开阳城附近来,这儿离教内也不过只隔了一座城池而已。”

尽管教主的决定并轮不到自己来置喙,但听见他们目前到底身在何处时,韩渠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了出来。

“当然是因为你们教主想在这儿观察那新教主的动向。”不等晏明空回答,落后几步的奚悬便走了过来,笑语吟吟道。

“可万一我们的行踪暴露,岂不是会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之中?”想到这儿,韩渠难免有些忧心忡忡,又望向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的晏明空,“教主你……”

“不用担心。”晏明空道,“他们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我的。”

既然教主都如此回答了,他也不好再追问,沉默下去没再说话。

其实他想的是……

“你还在担心?”晏明空瞥见韩渠脸上的那一抹忧虑,顿了顿道,“等到了开阳城你便会知道。”

“我明白了……”韩渠这时才回过神来,匆忙地点了点头又道,“我们现在就要去开阳城吗?”

“对,走吧,免得天黑不好入城了。”晏明空微微颔首。

韩渠自是听从他的话。

旁边的奚悬半晌未开口,似是察觉到什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韩渠。

暮色昏昏。

开阳城算是一座十分繁华的大城了,入城后的地面皆是由青石铺就而成,街道平直宽阔,两边开满了各式各样的商铺,来往的修士凡人络绎不绝。

以前韩渠也曾来过几次这里,但也算不上熟悉,他四处望了望,瞧见右侧街道上开着一家装潢十分不错的酒楼便准备过去为他们三人订间暂时歇息的客房。

不想他刚迈出一步,便叫人给拉住了。

“你要去哪儿?”

韩渠一回头,便见带着一顶斗笠的晏明空正隔着垂下的黑纱看着自己,不由迟疑道:“我去订几间厢房,夜里好歇息。”

站在另一边听着的奚悬‘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忍俊不禁道:“小渠,他既然选了这里,肯定是有地方落脚的啊。”

“哦、哦……”韩渠一愣,旋即尴尬地垂下脸,连这声显得过于亲昵的称呼都没注意到。

晏明空则是蹙着眉看了奚悬一眼,但此时在大街上人多眼杂的,他也不想引来别人的注意,便沉着脸不说话往前走去。

见状韩渠也赶紧忘掉了方才的尴尬,紧跟了上去,奚悬亦是。

晏明空带着他们在城中左拐右拐,最终停在了一座古朴的大宅前。这里应该是在城中较为偏僻的地段,附近几乎都没什么人行走,放眼望去这宅邸前的街道上也只有他们三人了。

晏明空指尖一弹,那绘着朱漆的大门便忽地震了一下,而后朝着两边缓缓打开。

“进来。”晏明空并未回头,说完便往那打开的门后走去。

这时韩渠正望着门内,惊诧地睁大眼。

只见那门后露出的并非是什么过往的路道,而是一片灰蒙蒙的雾,将里面的模样尽数遮住。

但见教主都进去了,他也没怎么犹豫,和奚悬一道跟在晏明空身后走进了这座大宅。

自打从泅水牢出来,韩渠便升起了离开的念头。

实际上若不是见到晏明空正处于被囚禁的状态,那他肯定会在看见对方的第一时间便选择远远跑开。

毕竟他并不觉得晏明空会放过一个背叛自己的人,而半年前那毫不留情的一掌更是到现在都让他心有余悸。

至于后来为何会坚持想要助晏明空脱困,一来是见素来高高在上的人沦落到这般境地局地觉得心中有愧,二来便是想从其口中探听到右护法的下落。

韩渠清楚这样做有极大的可能会惹怒教主,因此一路上都在心里认认真真思索着该如何措辞才能尽可能地在减小对方怒气的情况下得到想要的消息。

然而瞧着那人眉宇之间渐渐凝聚的阴云,他终于发现眼下的状况似乎预想中的还要糟糕几分。

即使隔着一层衣物,也能感受到腰间那只手上透过来的滚烫温度,韩渠无措地咽了咽口水,小声道:“是有什么地方,教主你还觉得不满意吗?还是我有哪里说得不好?”

一边说着,一边回想着方才所说,话至末尾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夹杂着茫然委屈的不解语气。

从刚才起晏明空的视线就未从身下人的脸上移开过,当然也不曾错过他眼中划过一丝委屈。

察觉到这一点后,晏明空倏地发出一声冷笑:“满意?之前那些话我没有一个字是觉得满意的。”

“要不是你和楼庭舒重伤我,我又何至于被关押进泅水牢。结果到了现在,一句轻飘飘的补偿就想一笔勾销?”

听见前一句话,韩渠原本还想挣扎着再说些什么,可后边这句话一出来,他自知理亏,只得缄口不语。

愈说愈是恼怒,晏明空径直伸手掐住韩渠脸颊上的软肉,咬牙切齿道:“当初我担心你会遭人欺负,便将随身短刃交予你护身,结果呢?你是怎么做的?”

若是眼下没被晏明空压在椅子上,韩渠只怕是整个人都要埋进地里了,叫人指责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说了一大通都没得到回应,晏明空手上渐渐用力,掐得那片麦色皮肉都发红发烫。

吃痛之下,韩渠忍不住轻轻‘嘶’了声,紧接着便被掐着脸强行抬起头,对上那双血色翻涌的眼眸。

明白这是要自己说话的意思,饶是害怕,他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当初是我不对……可、可右护法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见死不救……”

出于一种莫名的直觉,解释时韩渠下意识掩去了其中的感情因素,单单将楼庭舒曾救过他一命的事拿来当作应付眼前人质问的理由。

尽管晏明空脸色并未因此好转,可也没变得更差,蹙着眉没再说话。

余光瞥见这一切的韩渠只觉如履薄冰,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借着方才的话继续询问右护法的下落?

然而一想到晏明空刚才的激烈反应,他便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不然……还是先离开这儿,自己出去找寻右护法的下落?

就在韩渠冥思苦想的时候,沉默了有一会儿的晏明空忽地道:“你不能走。”

出乎意料的话瞬间打破了之前的种种想法,韩渠怔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急慌慌道:“为什么,我……”

话语止于一样炙烫的物事顶上小腹。

再看去,容貌苍白俊美的男人半俯下身,阴影笼罩在上方,他这时终于想起晏明空身上还有未来得及解开的春毒。

“看来你也还记得。”慵懒的声线也在此刻染上了属于情欲的喑哑。

乌墨般微卷的长发沿着肩头倾泻而下,晏明空松开掐在对方脸上的手,一绺发丝垂落在那块微微红肿的皮肉上,刺得人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可、可有奚悬在……”察觉到那根硬物已经开始往更下方抵去,韩渠挣扎着往后缩去,“他能解毒!”

换作之前他可能会按捺下心中的不愿就这样让人弄了,但在掉入秘境的前一夜他已经和右护法互通心意,若还和别人发生些什么,那还怎么对得起右护法?

“懒得等他回来了。”晏明空有些说烦了,不顾身下人的推拒,三两下便将彼此的衣物褪去了大半。

“教、教主!”韩渠还想挣扎,“别——”

剩下的话还来不及说完,他整个人便被搂着腰抱起来翻了个身,饱满胸膛压在覆着柔软毛毯的椅子把手上。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下身仅剩的亵裤也被扯了下去,顺着腿滑落挂在脚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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