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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昨夜J辱他的人……怎么会怎么会是……

 

韩渠陡然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昏沉的大脑还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中。

是、是噩梦吗……?

昨夜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可怖梦境,他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被捞出来,浑身都沁着冰冷黏腻的汗液。

仿佛从要被活生生撕裂的惊惧,男人狰狞灼烫的阳物、揉捏身体的手掌以及灌得小腹胀起的浓精……断断续续的画面出现在韩渠的眼前,那双布满血丝的呆滞眼眸猝然一动,惊疑不定地低头看去。

身上的衣袍已然不在,而他的身上……本该印满各种指印齿痕的肌肤却是一片光洁,没有任何痕迹的存在。

他坐在床榻上,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不知所措地抚摸起自己饱满的胸乳,一丝丝被蹂躏过后的刺痛感觉也不曾有。

“原来真的是梦……太好了……是梦……”

喃喃了好几遍,韩渠本能地忽略了自己赤裸的身躯,以及昨晚那个莫名出现的神秘男子……

房门紧闭,桌上的灯烛也早已燃尽熄灭,屋内昏暗一片,只有糊着白纸的窗格子附近还透着些许来自外面的日光。

少顷,他想起自己还得去右护法那儿随身侍候,扫了一眼窗户,估摸着现在的时辰已经不早了,急慌慌准备起身前往右护法所在的水榭。

正当韩渠支起身体准备穿衣的时候,下身蓦地一凉,双腿之间的那处雌穴宛如失禁般淌出股股黏稠腥臊白浊液体,顺着腿根往下流去,渗入厚软的被褥之中。

韩渠的面色遽然一变,颤着手摸了摸腿上的湿腻的液体,将手抬到眼睛的正前方。

他双颊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无。

……

半个时辰后,韩渠紧赶慢赶,终于在午时前到了地方。

他站在岸边粗喘着气,稍稍歇了会儿,朝着湖中那座熟悉的水榭望去,不由得一愣。

一道颀长的身影正站在水榭前的木阶上,距离有些远,那人的面容也显得有些模糊,不过韩渠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右护法是在等人吗?

他心中疑惑,却也没深想下去,踏上湖上的浮桥,步履匆匆地赶了过去。

待到韩渠走上水榭时,方才还在门前的右护法已经转身回房。

他熟稔地抬手按在半敞的大门上,临了却有些踌躇起来。以往他从未迟到过,可今日都已经日上三竿才匆匆赶到……他心中赧然,过了好一会儿都不敢推门进去。

蓦地,房中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为什么不进来?”

闻言,韩渠面色一红,也不好再在门口拖延下去,推开大门慢慢走了进去。

屋内,楼庭舒坐在靠窗的书桌前,翻着一本厚厚的古籍,丝毫没受靠近的脚步声的影响。

“右护法……”韩渠小声唤道,“我……”

他还未来得及想好理由,言语间不由得吞吞吐吐起来。

“不用多言,下次注意便是。”楼庭舒语气平淡,似乎并不在意他今日迟到的事。

见楼庭舒并未因此恼了自己,韩渠松了一口气站在旁侧,只是心中的思绪却如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开。

方才在来的路上,韩渠一直都在想着昨夜的事。他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睁开双眼的机会了……万幸的是,那人并没有在奸淫他之后杀人灭口,至于那人为何还会帮他治疗,他也不甚清楚。

起初韩渠有怨恨过对方,可那人高深莫测的实力很快就让他的心中只剩下害怕。到了现在,他的心中只有庆幸,庆幸自己保住了这条对那些修为高深之人来说,微不足道的性命。

然而经历了这一遭,韩渠心中始终有些不安。他挪着步子朝着书桌靠近了一些,默默望着楼庭舒莹润如玉的侧脸,试图从这个救过自己,自己又在心中默默爱慕着的人身上汲取一些安全感。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热烈,正俯首作画的楼庭舒忽地抬起头,微微侧目,温声问道:“韩渠,你有什么事想说吗?”

猝不及防对上那双温和澄澈的眼眸,韩渠呼吸一窒,压下去的委屈害怕在这一刻猛然爆发,促使着自己向眼前人寻求安慰。

眼里似乎漫上了一层热意,韩渠忍不住道:“右护法,我……”

就在这时,门外蓦地响起了一阵轻轻地敲门声,紧接着便是一道慵懒沙哑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庭舒,你这日子倒是过得悠闲啊。”

韩渠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打断,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楼庭舒,却发现对方的脸色晦暗不明,好似对门外之人并不欢迎。

只不过楼庭舒面上的神情在下一瞬又恢复了平静,仿佛方才的那一幕只是韩渠的错觉一般。

随后楼庭舒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韩渠怔了下,压下所有心绪,默不作声朝着一旁的角落退去。

这时楼庭舒才转向门口,语调平淡道:“教主说笑了。既然已至此处,何不入门一叙?”

闻言,静候在一旁的韩渠忍不住抬起头也朝着门口看去,心中疑惑不已。

尽管他加入摇光教已经有三年时间,可对于这位声名赫赫的教主,他却是从未见过,连遥遥一望都不曾有。须知摇光教有教众数万,平日里教众们的事务皆由数名长老分配管理,只有危急教内的大事才需要教主出面。

如他这样的普通弟子,往往连教主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只不过,右护法方才的反应似乎有些奇怪?可教中人明明都将右护法认作是教主一脉的人……

正当韩渠陷入思绪之时,门外的人再度开口。

“既然右护法都这么说了,我这个教主怎好拒绝?”

话音刚落,一名俊美邪肆的男子环手迈进了这间装潢清雅的水榭,姿态从容中透着一种漫不经心。

男子身披一件玄色大麾,一头微卷长发似浓云飞瀑散在身后,右侧鬓发别在耳后,鲜红似血的玛瑙缀在耳廓上熠熠发光。

他生得容色灼灼,眉眼之间虽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锋锐感,可仍能让大部分人对其心生好感。

可韩渠在看见这个人时,却像见到什么可怖怪物一般,整个人如秋日落叶般簌簌发抖,已是惊恐得连脚都站不稳了。

怎么会……怎么会……

昨夜奸辱他的人怎么会是……

他愣愣盯着那个逐渐走近的人,竟然连低头都忘记了,直到一旁的右护法开口,他才惊醒过来,匆匆低下头。

“今日教主来访,是有什么事需要属下去做吗?”

“三日后,我需要你……”

接下来两人所说的话,韩渠已经无暇去听,整个人恍惚不已,就连晏明空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未曾注意到。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头,突如其来的重量惊得他猛然抬头,目光对上了这只手的主人。

“右、右护法……”韩渠喃喃。

楼庭舒移开手,微微蹙眉:“你这是怎么了?”

韩渠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嗫嚅半晌,一个字儿也没蹦出来。

“支支吾吾做什么?”楼庭舒顿了一下,接着道,“还有,方才你要告诉我的事是什么?”

闻言,韩渠怔了怔,旋即想起了自己被教主到来时打断的话,可、可那时候他还不知晓奸辱自己的人竟是教主……

之前他想要对着右护法倾诉也只是一时情难自禁,现在经历了这般惊吓,那股子勇气也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谁又会相信教主会强迫他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若不是自己就是当事人,他也只会觉得这是一个笑话罢了。

如是想着,韩渠打消了之前的想法,勉强扯了个借口出来,应对眼下的问题:“右护法,其实我今日有些风寒……刚才是想问问你,我能不能早点回去?”

说完,他有些忐忑地看了楼庭舒一眼,为自己的欺瞒感到心虚。

“风寒……”楼庭舒一怔,旋即微微颔首,“那你先回去歇息,明日若是还未好,继续休养也可。”

即使右护法的语调平淡,可韩渠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关怀之意。他心中一暖,抿着唇应了声,慢慢从屋中退了出来。

……

寒风萧瑟。

或许是真的有些受凉了,他慢吞吞地走到自己的小院外,手刚落在门环上,人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处算是教中最为偏僻的地界了,极少有弟子往来。韩渠径直推开大门,刚准备抬脚迈进去,余光便瞥见进门右前方一块玄色的衣角倏然划过。

经历了昨晚那一遭,他的心头始终绷着一根弦,乍见那块衣角,登时惊得‘啊’地一声大叫,连连往后退去。

然而雪地湿滑,他脚下又太过慌乱,一个没站稳便向后摔了去。

然而他却没摔在积雪累累的地上,而是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鼻尖处满满都是沉香馥郁中透着一丝凉意的香气,韩渠就像被点了穴道一般,整个身体都僵得一动不动。

他的脸埋在那人玄色大麾中,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得身后‘哐’地一声响,拦在腰间的那只手便缓缓地松开。

偏偏韩渠双腿此刻不争气地发起软来,那只手甫一松开,他整个人就像被抽去了骨头,脸颊贴在那人的身上,一路往下滑去。

那人好似也没料到眼下这种情况,任由韩渠软着身体瘫坐在地上,整个人上身都贴在那人站立着的修长双腿上。

下一刻,一只温热的手扼住他的下颚,往上一抬。

韩渠对上那双暗红的眼瞳。

半响。

“……教、教主。”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声音沙哑地叫出了眼前人的身份。

面前的人没有说话。

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指尖掐在下颚上,迫使他仰起头对上那张苍白俊美的面容。

那道停留在脸上的目光弄得韩渠心里七上八下的,可他也不敢开口询问,只能忍着惧怕任由对方打量。

不知过了多久,他跌坐在地上的腿脚都有些微微发麻时,那只修长漂亮的手才松开了他被掐得发疼的下巴。

但韩渠还是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没有起身。

魔修以欲入道,性情大多偏激怪异,他刚加入摇光教的时候就有听过弟子私下里流传的一些故事,比如某弟子只是说快了一个字便被长老鞭笞,某护法因为属下跪得不及时便将其送进刑堂等等……

而教主……有关于的教主的传闻在教中流传的很少,大多都是什么教主实力强横无人能挡之类的,至于他的性情如何几乎无人提及。

但在经历过昨夜的那场暴行后……韩渠很难不觉得对方是一个强势暴躁的人。因此他现在颇有些如履薄冰的心态,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对惹怒了对方,便准备等晏明空发了话再站起来。

好在没过多久,面前的人便开了口,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无奈。

“你坐在地上做什么?起来吧。”

韩渠小心地瞥了面前的人一眼,这才撑着发麻的双腿站了起来。只是他刚才在地上坐了太久,后边的裤子早就被融化的雪水浸透,风一吹过便冷得两腿止不住地发抖。

晏明空的目光扫过韩渠冻得有些发紫的唇瓣,顿了一下,道:“进去说吧。”

他们之间有什么可说的吗?韩渠望着晏明空修长的背影默默想着,老老实实地跟在对方的身后进了屋。

屋子里光线昏暗,晏明空伸手一指,桌上的灯烛登时燃了起来,照亮了这间算不得多大的寝房。桌边放着三张高脚木凳,他随便择了一张撩袍坐下,修长的腿上下交叠着,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底层弟子,韩渠自然不敢跟着教主一起坐下,而是寻了一处不近不远的位置站着。

晏明空抬手支着线条流畅的下颌,斜睨了他一眼,不疾不徐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吧?”

“韩渠。”

听见自己的名字从晏明空的口中说出,韩渠先是一愣,然后略迟疑着点了点头。

他们之间唯一的关联就是昨夜发生的事,显然对方来找他也是为了这件事,只是……他并不清楚教主具体想做的是什么。

若是要让他不把这件事说出去的话,直接灭口不是更方便吗?其实他现在也已经感觉出来对方并没有杀人灭口的想法,不然的话他早就是一具凉透的尸体了。

韩渠心中不解,忍不住偷偷瞧了一眼晏明空,却正好对上了那双暗红的眼眸,吓得立马收回了目光。

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登时又引得他看了过去。

“昨晚之事并非我所愿,那时算是……中了毒,但过错的确在我,你需要什么补偿吗?”

未曾想到的话语落在耳中,韩渠愣愣地望着晏明空,连回答都忘记了。

他一向十分有自知之明,自然也不会觉得晏明空这样的人奸辱自己是因为看上了自己,遇见了这样的事也唯有自认倒霉。莫说报仇,起先他觉得能保住命都算得好了,当然也不会有什么觉得错在对方,需要补偿的道理。

修真界一向是以强者为尊,正道修士或许还会扯上一面道义礼法的大旗,魔修则是全然贯彻了弱肉强食的这一准则,修为深厚实力强大便是最大的道理。

因此韩渠完全没想过,如晏明空这般高高在上的强悍魔修,竟然会说出过错在自己并且愿意补偿的话语。

许久没能等到韩渠的回答,晏明空便自顾自地说了句:“不若你来做我的侍从?”

此话一出,韩渠霍然回神,来不及细想,脱口道:“不……不用……”

成为右护法侍从的机会是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根本没想过再去做别人的侍从,即使这个人是教主,是其他弟子求之不得的机会,他也没有丝毫的心动。

更何况,陪伴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心上人和侍奉强迫过自己的人,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或许是他面上那种避之不及的神色太过明显,晏明空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眉目间的锋锐之色尽数显露出来。

对上那双暗红的眼瞳,韩渠身体一僵,蓦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不情愿似乎太过明显,仿佛在嫌弃对方般……于是他连忙找补道:“教主,我、我的意思是……”

“弟子能和教主……有过一夜露水情缘,是、是弟子的荣幸……”见晏明空的面色似是缓和了些许,韩渠硬着头皮继续道,“所以教主并不需要补偿我……”

“既然如此,那就随你吧。”晏明空睨了他一眼,神色似有几分莫名,随即又被他掩去。

听见这句话,韩渠心中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下,也没注意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莫名神色,乌润有神的眼眸里满是雀跃之意,他想了想,又小声补了一句:“谢教主宽容。”

晏明空微微颔首,掌心向上凭空变出了一块乌金玉牌放在桌上:“若之后有事,可以拿着这块牌子来流云台寻我。”

话音甫落,他的身影便化为一团黑雾,顷刻之间便消失不见。

韩渠怔怔地望着晏明空消失的地方,在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又泛起了几分复杂的思绪……

翌日清晨。

韩渠早早地便到了右护法所在的水榭。

原本担忧烦恼的事在昨日就随着晏明空的表态而烟消云散,他脸上挂着轻松的笑,仔细地整理起房中未归置原位的书籍杂物。

收到书桌时,韩渠扫过摆在上面的那两本厚重的书,心中闪过一丝诧异。

其中一本藏青底的封面上印着几个斑驳不清的字体,唯有最上方的那个‘医’字用心辨别还能认出,其余的几个字已经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了。

右护法最近看起了医术相关的书籍吗?

韩渠又扫了几眼那本书,还是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便不再多想,小心拿起那两本书准备往后方的书架上放去。

或许是这本书太过老旧,他刚拿起来,就有一张泛黄的纸页从里面掉出,飘落在地面上。

“啊!这……”韩渠瞥见掉落的书页,不由得惊呼了一声,赶紧蹲下身捡起那张书页。

不得不说,这张书页真的只能用破旧不堪来形容,边角部位全是细小的裂口,韩渠都有些害怕自己会不会一个不小心便将这张书页碰碎了。

他小心翼翼地捏起书页的两侧,又轻又缓地放在了桌上。

“要把这张放回书里吗……”他嘀咕了一声,犹豫起来。

望着桌面上的书和从书里掉出来的那张破破烂烂的书页,恐怕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韩渠再三思考,还是决定等右护法来了再说。

如是想着,他又扫了一眼那张书页,数排有力的字体排列在上,乍然看去只觉晦涩难懂,不过在书页的最上方却是有一个字被单独写了出来。

蛊?

韩渠的目光停留在那个字上,心中多了几分困惑不解。

蛊往往是擅毒的修士所用,专修毒道的修士向来极少,正面对战的能力也算不得多强,可在修真界中,他们往往是大多数人都不愿招惹的存在。

原因就在于毒蛊对大部分修士来说都难以防备,先不说能不能解除,光是察觉到自身中蛊就相当困难,有许多招惹了毒修的修士到死都未曾发现自己中了蛊。

因而大多数人在听见蛊的时候,都免不得有些胆战心惊。韩渠当然也不例外,只是眼下他更关心的则是作为音修的右护法为何会看起了蛊相关的书籍……

正当他陷入思索之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韩渠。”

听见自己的名字,韩渠连忙抬头看向已经踏进房中的楼庭舒,应道:“右护法。”

楼庭舒走了过来,瞥见书桌上的那张书页时,如远山一般的眉峰微微蹙起,一贯平淡的神情似是多了几分波澜。

察觉到右护法的面色似有不对,韩渠忍不住快声解释起来:“对不起右护法,我刚才准备把书收到后面的架子上去,没想到拿起来的时候突然掉了一张出来……”

起初韩渠并未担心掉了一张书页下来会不会引得楼庭舒不悦。毕竟以往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情发生,况且对方一向性情温和,在过去的一年中也从未对自己有过什么责骂惩罚的行为。

可右护法现在的表情……是因为那上面写的东西的缘故吗?

想到那上面的‘蛊’字,韩渠心中多了几分忐忑。

“无妨,那张书页本就是散开的状态。”楼庭舒轻轻碰了碰那张书页,眉间已经舒展开来,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说着,他侧目过来,道:“你有看上面写的内容吗?”

韩渠没有迟疑,老老实实答道:“看见了一些,但上面写的内容太晦涩了,我看不懂……”

说完,他不免担心起自己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好在楼庭舒只是沉吟了片刻,轻声道:“不要向外人说起便可。”

闻言,韩渠一怔,旋即用力点了点头。

这句话显然明示了那张纸上写的东西有问题,但他却忍不住高兴起来,既然右护法愿意告诉他这些,是不是也说明了自己已经得到了对方的信任呢?

自那天后,韩渠的生活便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与教主的那一夜意外也随着时间流逝渐渐被他忘记。

只是这几天开始,他发现楼庭舒又带回了许多有关于医修的书籍翻阅,而之前的那些关于音修的书却好似被其抛弃了一般没有再拿出来看过。

见状,韩渠十分不解,甚至猜测起楼庭舒是不是准备转修医道了……可转修往往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差不多可以说是从头开始了,几乎没几个修为臻至化境的修士会选择这样做。

纵使明白像右护法这样的实力深厚的修士应当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可他还是按捺不下心中的担忧。

这一天傍晚时,他望着坐在桌后蹙眉翻书的楼庭舒,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右护法,你、是准备转为医修吗?”

楼庭舒按在书页上的手一顿,抬眸望去,瞥见韩渠眼中满溢而出的担忧之情,肃然的面容也好似软下了些,但他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沉吟了片刻才缓缓答道:“并不是。”

言罢,他便低下头继续翻阅起手中的书。

听见这句回答时,韩渠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开始担忧起来……不是为了转修的话,那是为了什么呢?

只是楼庭舒的态度显然是不想再多说,他也只得按下了心中的困惑。

又过了几日。

韩渠正拿着一本功法,挑了一个离书桌不远的角落里认真修炼着。

按理来说,像他们这样的侍从只有回寝房的时候才能空出时间来修炼,但是前天右护法忽地问起了他现在的修炼进度,得到回答之后便给了他一本功法,并告诉他在这里的时候可以修炼,不必一直空守在一旁。

当时他便忍不住猜测起,右护法可能是要提拔自己成为其心腹了,而给他功法……大概是因为他的修为实在是太低微了。

一想到这儿,韩渠免不得有些沮丧、羞赧的情绪,但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右护法给自己的机会呢?

他不愿让右护法对自己失望,从昨天起便抓紧时间认真修炼起来,力求早日达到能让右护法满意的程度。

天色渐暗,原本灰白的天空渐渐被雾蓝所取代。

韩渠刚运转完一个周天,将修为尽数归于丹田后才缓缓睁开了双眼,他低头感知了一下身体内部的情况,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心中浮出一股浓浓的喜悦之情。

先前他所用的乃是教中普通弟子修行的基础功法,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而右护法给他的这本名叫寄灵诀的功法却是让他仅仅修行了两日,便抵得上之前的十日了。

尽管韩渠早就知晓右护法给自己的功法不会差,但在亲身体验之后还是免不得感到惊喜。

而桌后的人也察觉到他身上的灵力比起先前要凝练深厚几分,抬眼看了过来。

“过不了多久,你便能突破到筑基后期了。”楼庭舒的语气极为笃定,就像已经预见那时的场景一般。

韩渠并未多想,只以为是楼庭舒在肯定自己,肤色较深的面颊上漫起淡淡地红晕,赧然道:“都是右护法给我的功法好……”

就在这时。

原本想要说些什么的楼庭舒猛地扶住自己的额角,身形一晃便要向下倒去。

“右护法!”

韩渠来不及多想,忙不迭地冲过去搀住楼庭舒摇摇晃晃的身躯。

“右护法?你怎么了!”

“右护法!”

突如其来的意外使得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拥住怀中人瘦削的身躯连声呼唤起来。

然而楼庭舒非但没有应声,还在下一瞬接连呕出了几口血,滴落在韩渠伸出的手背上。

温热黏腻的鲜血惊醒了韩渠,眼前的状况让他不得不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

他不知道右护法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就同受了重伤一般,然后他又叫了几声楼庭舒,可依旧没能得到回应。

韩渠扶着楼庭舒无力的身体往右边的那扇屏风后走去,那处有一张用以暂时歇息的软榻。把对方平放在榻上后,他开始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

去寻教中的医师?可他并无右护法的印鉴,只能找来医治普通弟子的医师……或者去找右护法的下属帮忙?对了,右护法的其他下属呢?

这时他才恍然发现一个问题,自己似乎从未见过右护法的下属心腹之类的存在。只是现在情况危急,他也无暇思考这其中原因。

蓦地,韩渠想起了那天晏明空留下的那块玉牌。

望着楼庭舒苍白如纸的面容,他犹豫半晌,咬了咬牙低声道:“右护法,我去找教主来救你!”

没有听见回答,韩渠抿着嘴最后看了一眼榻上双眼紧闭的人,朝着外面急促地跑了出去。

流云台。

摇光教历任教主皆居住在此,数名身着黑色甲胄的侍卫正守在入口处,凝神观察着周围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人。

其中一名侍卫远远望见一道人影,似乎正朝着这里赶来,不由皱起了眉头。

不多时,那道人影便疾步走近,侍卫瞥了一眼他身上的弟子服,冷声喝道:“教主居地不准擅入!”

来人正是韩渠,他听见这句话话,粗喘着将手中的乌金玉牌示向眼前的侍卫:“这是教主给我的牌子,我叫韩渠,有事要寻教主!”

那名侍卫眼神中满是狐疑,似乎是不怎么相信的模样,不过他还是接过了韩渠手上的乌金玉牌。翻来覆去地检查一番后,他将玉牌递还给韩渠,沉声道:“请等候片刻,我需要向教主请示。”

说完,这名侍卫转身走入身后的流云台。

其余的侍卫则是继续守候在此,韩渠能感受到他们暗中观察着自己的目光,但他现在所有心神都集中在眼前之事,根本没心思去在意那些怀疑的目光。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名侍卫回到了入口处,对着韩渠点了点头:“教主同意见你了,请随我进去。”

韩渠松了口气,跟在侍卫身后去到了一处精致华美的琉璃宫殿处。

这座宫殿修建在一处高逾数十丈的巨大石台上,整体由烟灰色半透明琉璃造成,乍然看去仿佛能看见里面的一切构造,但凝神一看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侍卫引着他到了宫殿外的青色石阶上,道:“教主正在殿中等候,请。”

韩渠朝着侍卫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疾步踏上了面前的石阶,迈入殿中。

一道颀长的身影正背对着他站在大殿最中央。

“你来了。”随着那道懒散的嗓音在殿内响起,那道身影也徐徐转身望向站在殿门处的韩渠。

眼下心急如焚的韩渠也顾不得什么对教主的害怕,无比急切道,“教主,右护法突然呕血昏倒了!”说着,他忍不住上前了一步,恳切地望着不远处的晏明空,“能不能……”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完,晏明空便打断了他:“我和你一起去楼庭舒那里。”

听见这句话韩渠怔了一下。来之前他想的是如果能请教主派教中最好的医师去就可以了,但是教主直接说他本人去……可是,教主会医术吗?

大概是他的怀疑表现得太明显,晏明空觑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他这样的原因。”

“什、什么?”韩渠一愣,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只是他现在满心都是楼庭舒的安危,顾不上心中的那一丝不对,焦急问道,“那右护法他现在……”

瞥了一眼韩渠面上难掩的焦灼神色,晏明空也没故意卖关子,直接道:“现在并无性命之危。”

韩渠还想再问,晏明空却抬手打断了他,周遭忽地弥漫起浓黑的魔气将两人团团包裹,他只觉得眼前好似蒙上了一层黑雾,什么都看不清。

似乎过了一瞬,又好似过了许久,待到韩渠眼前再度清晰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来时的水榭之中,只是这一次身旁还多了一个晏明空。

他实在是担心楼庭舒,竟然直接拉着晏明空的胳膊朝着右侧屏风后走去。

饶是晏明空一时间也忘记了挥开对方,而是低头看了一眼那只拉着自己胳膊的手,略一挑眉,任由对方将他拉到了屏风后的软塌前。

榻上的人依旧维持着韩渠走之前的样子,双目紧闭,嘴角还渗着丝丝鲜血,毫无醒来的征兆。

“教主,现在应该怎么办……”

说着,韩渠转头望向身旁一直没说话的人,这时他才惊恐发现自己正拉着对方的胳膊,手就像被烫到了一样猛地收了回来,忐忑道:“教主……”

好在晏明空只是扫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在韩渠紧张的注视下凭空变出了一盏鎏金宫灯,形似菡萏,精致小巧,无风自悬在苍白的掌心之上。

那盏宫灯在晏明空的驱使下飘到了楼庭舒的身体上方,然后他指诀一点,宫灯悠悠转动,室内登时光芒大绽,一股无色无形的力量随之荡开。

站在床榻边上的韩渠最能直观地感受到这股力量当中的奇异,似澹澹月华淌过,纯净而又温润。

只是……他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面上浮出一抹迷茫之色。

为什么这股力量会给自己一种如此熟悉的感觉?韩渠直勾勾地盯着那盏兀自散发着耀眼光芒的鎏金宫灯,心中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想法。

里面的灯芯……是他的……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晏明空忽地侧目过来,道:“你在想什么?”

韩渠打了个颤,猛不丁回过神讷讷道:“没、没什么,弟子只是在想……右护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要不了多久。”晏明空收回目光,继续变换指诀驱动悬在半空的宫灯,奇异的力量流淌在整间屋室之中,隐约可见空气中闪烁的细碎光尘。

韩渠也不敢再去看那盏宫灯,垂眸观察着楼庭舒是否有苏醒过来的反应。

他不明白自己方才为何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教主拿出来的东西当然不会是什么凡品,或许这盏灯本身就有着惑人的效果?可直觉告诉他并非如此。

就在韩渠思考的间隙里,一阵强烈的白芒忽而在眼前炸开,逼得他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眼。

霎时间,整间屋室亮如白昼。

待到那阵白芒散去,在韩渠睁开双眼之前,一道熟悉的男声便落进了耳中。

“……唔……韩渠?”

闻言韩渠立刻睁开眼,看向榻上脸色苍白,却已是清醒过来的楼庭舒,喜道:“右护法,你醒了!”

“右护法,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见楼庭舒醒来,韩渠也没再去想那盏宫灯的事,连忙关心起对方如今的状况。

楼庭舒撑着上身坐起来朝着他微微颔首,继而看向一旁手持宫灯的晏明空,目光一凝,缓声道:“劳烦教主了。”

闻言,晏明空挑了挑眉,却没有开口说话。

霎时间,房内陷入了一片凝滞的静默中。

韩渠自然也感受到了眼下这种奇怪的气氛,悄声抬眸,目光在另外两人的身上来回划过,心中疑惑不已。

先前教主问都没问状况便一口答应来救人,而右护法在教中一直被认为是教主的忠实拥趸……为何他们两人现在看起来关系却不怎么好?

韩渠在心中默默想着,忍不住拧起了眉。

少顷,晏明空开口打破了这一片沉默。

“下次别这样了。”他转了转手中的宫灯,将其收了回去,道,“既然你已经无事,那我便先回流云台了。”

话音刚落,韩渠便觉眼前晃过一团黑雾,转眼间,方才还在原地的晏明空便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股浓郁的沉香气息昭显着方才那人的存在。

一旁榻上的楼庭舒盯着晏明空消失的地方看了一会儿,兀地开口道:“韩渠,教主什么时候来的?”

“教主他……”

韩渠瞧了一眼对方微微蹙起的眉心,想到方才这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面上添了几分小心,低声道:“大概半个时辰前来的。”

说罢,他心中犹疑,但也知晓此事不便隐瞒,而自己也不愿对右护法说谎,咬了咬牙道:“右护法,教主并不是突然造访的,是我去流云台寻的他。”

“你……”楼庭舒陡然看了过来,神情是显而易见的惊讶,顿了顿才道,“流云台的守卫怎么会放你进去?那里一向看守得很严。”

听见这个问题,韩渠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含糊道:“之前我无意中帮了教主一个忙,他就给了我一块牌子,让我有事可以去流云台寻他帮忙……”

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便越发地小,眼神也不由得开始闪躲起来。

“帮了他一个忙?”

“嗯……”韩渠低低应了一声。

许久都未听到楼庭舒再说话,他忍不住望了过去,正好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那里面蕴藏着的复杂情绪看得人有些心慌,他不觉咽了咽口水,微微凸起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现在应该怎么办,告诉右护法之前的事吗?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楼庭舒不再一直盯着他看,而是收回目光,如竹节一般清瘦修长的手微微蜷起抵在无甚血色的唇边,咳嗽了一声,淡声道:“夜深了,你回去吧。”

他的语调与往常并无什么区别,可韩渠就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即使听见了右护法的话也没有动弹,双脚就像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

“怎么,还有什么事要说吗?”见他迟迟未离去,楼庭舒轻声问道。

“右护法……是我不该把教主叫过来的吗?”韩渠拧了拧衣角,面上多了几分做错事的惴惴。

“并不是。”

韩渠讷讷着‘哦’了一声,指甲用力地抠了几下掌心,想了想继续道:“前几天夜里……”

“我听见院里有声音就出去看了看,正巧看见有人落在院子的角落里。”

察觉到楼庭舒看了过来,他眼帘稍微垂下去了点儿,在高度的紧张下语调竟变得极为平稳,“那个人好像是中了什么毒,我就把他扶进了屋子。后来他清醒了过来我才知道他是教主,他让我不要告诉别人,走的时候还给了我块牌子,说作为报答让我有事的话可以去流云台找他……”

说完,韩渠小心地瞧了一眼面前人的神情,却什么也没能看出来。

他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未免太过含糊,在右护法听来难免有些隐瞒的意味。可那一夜发生的事实在是太过难于启齿,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带过去。

一阵衣物摩娑的窸窣声响起,楼庭舒略抬了抬抵住唇边的手,沉吟了几息,问道:“中毒……是你迟到那天的前一夜吗?”

韩渠愣了一下,这时才反应过来或许自己那天的奇怪早就被右护法看在了眼里,低低应了一声。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楼庭舒微微蹙眉,道:“看来是奚悬给教主下的毒。”

“奚、奚悬?”听见楼庭舒的话,韩渠忍不住道。

楼庭舒此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神情,听出韩渠对这个名字的陌生,解释道:“他是药王谷毒脉如今的主人。”

“那他为什么要给教主下毒?”韩渠想到那一夜的意外,口中不由喃喃道。

楼庭舒自然也听见了这句话。

他定定地看了韩渠一眼,道:“听闻奚悬之前对教主颇为心动,只是教主对其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或许是恼羞成怒吧。”

听完这其中的内情后,韩渠不禁狠狠皱起了两道浓黑的剑眉:“这个人简直是太可恶了!”

一想到自己所遭遇的事竟然是因为被别人求而不得所使出的卑劣手段所牵连的,他气得连耳尖都发起了红,更是在心中对这个从未见过的人升起了几分难以压制的厌恶。

不曾想,就在他愤恨不已的时候,一句话突然传进了耳中。

“你很关心教主吗?”

这句话一下打断了韩渠在心中对奚悬这个人的辱骂,下意识地对上那双铅色的眼眸,迟疑着道:“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个人的手段太恶心了……”

楼庭舒对他的回答不可置否。

想起之前教主和右护法之间奇怪的氛围,韩渠隐约明白了什么,脱口道:“右护法,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下属……”

说完后他才反应过来,整个人像是被煮熟的虾一般,颜色较深的皮肤上浮上了一层淡淡的晕红,垂着脸没敢去看楼庭舒的表情。

闻言,楼庭舒的身形一顿,旋即又放松下来。

“不要说这种话,教主才是摇光教最重要的人。”他说起这话时的语调平静得就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在楼庭舒身前的韩渠却并不这么想,他急急抬起头,直视着那双仿佛沾染着苍山之雪的眸子,不由抒发起了自己内心中的真实情感:“就算教主才是教中最尊贵的人……但在我心里,右护法才是最重要的人!”

说完韩渠又觉得这话中听起来未免太过暧昧,欲盖弥彰地接着又补了句,“因、因为如果当初没遇见右护法,我可能早就死了……”

然而面前的人在听完这段话后,却是略压下眼帘,如同没有听见一般沉默了下去。

韩渠不知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不自觉咬住了下唇也没再发出什么声响。

一时之间,水榭内只剩下外面隐约飘进的簌簌落雪声。

眼下的沉默并未维持多久,楼庭舒转头看了看窗外昏暗的天色,声音低哑道:“夜深了,你先回去吧。”

听出了右护法的言下之意,韩渠明白对方是在告诉自己的可以走了,他张了张嘴,纠结再三还是问道:“右护法,明天我还可以来吗?”

原本一直看着窗外的楼庭舒似乎是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问话,当即转过头来,唇边勾勒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你不来的话,我岂不是一个侍从都没了?”

得到这句回答后,韩渠这才放下心来,向楼庭舒道别后离开了这里。

只是……

走到水榭外的浮桥上,韩渠不由回首看了身后,榭内看不分明的身影落在眼中,他心中隐隐觉得,右护法的身上好像藏了一些秘密……

当韩渠回到自己的小院时,已是快子时了。

院中的地面上覆着一层浅浅的脚印,在光线昏暗的夜晚并不能轻易注意到,加上他心里还在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事儿,便毫无察觉地越过了地面上的脚印,走到寝房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忽地,昏暗的房内猛地亮起了明亮的光芒,刺得韩渠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旋即又放下来努力睁开眼,看向了房中的不速之客。

“是……啊,教主?”

晏明空‘嗯’了一声,将手中散发着明亮光芒的灯盏随手放在了这屋中唯一的桌子上,这才看向屋子本来的主人。

或许是这几次晏明空都表现得比较好相处,韩渠也不再像一开始那般畏惧他,只踌躇了一下便关上房门走到桌边停下。

“右护法的状况好些了吗?”晏明空坐下来问了一句。

先前的事让韩渠有些摸不清教主和右护法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听见这句话一时间也有些未反应过来,待到晏明空懒懒扫过来一眼才答道:“我离开的时候,右护法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说到这儿,他忽地想起之前还在流云台的时候,晏明空所说的那句‘我知晓他这样的原因’,听起来好像右护法这般并不是地将楼庭舒和那个侍从分开了来,又在之后随便借了个寻物的理由将楼庭舒打发出去。

哪里会想到会撞见……

晏明空的面色又冷了几分,手上的动作也变得粗暴了些,随便在仍有几分青涩的窄小穴口处戳了几下就将手指插了进去,泄愤似地用略显粗糙的指腹在软嫩娇小的穴腔里捣个不停。

另一只空闲的手也跟着抚上了韩渠胸前,三两下解开衣襟沿着缝隙往里面摸去。

大概是双性之体的关系,身下人的胸膛既不似女子那般绵软,也不似寻常男子一般坚实,反倒是结合了两者,柔中带着韧,勾得人摸个不停。

俨然,晏明空对韩渠这对饱满结实的胸乳十分满意,抓住就没有再放过过,翻来覆去地揉玩着那对泛着蜜的乳肉。

而被压在桌上的韩渠便没了这般好的心情。

他不明白为什么教主对奚悬有意还要对自己做这种事……是因为药还没拿到吗?

厢房里。

相貌俊美的男子正将一个衣衫不整的人压在房间正中的那张梨木圆桌上肆意玩弄着。

男子一袭鸦青华袍,矜贵中还透着一丝狂傲,任谁都能感受出那种锋芒毕露的强悍,让人不由好奇能与这般人中龙凤相配的是怎样的佳人?

这时随着男子挽起鬓边垂下的微卷长发,下面那人的真容也失去了遮挡。

他肤色较深,如秋日里的蜜水般泛着一种柔润的光泽,平凡五官中也只有浓眉下那双乌黑似点漆的眼眸能为其增色几分,如此面容只能勉强算作英气俊朗,更是与佳人二字大相径庭。

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却惹得上方俊美出众的男子深陷在他丰软紧实的身躯上,爱不释手。

“呃唔……”

身上那些敏感的部位接连被人攻占,快感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涌动而来,弄得韩渠浑身发着软,垂落在桌沿的脚背也不由绷得笔直。

“呜……呜嗯……”细密绵长的快感侵袭着身体,他在觉得有些受不住的同时,心底也生出了一种难言的羞耻。

即使他从出生起便比别的男子多了一处雌穴,也从未将自己当作女子看待,如今却几次三番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

而从雌穴处蔓延上来的快感更是令韩渠无所适从,甚至在恍惚间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如晏明空所说那般淫荡?

如是想着,他整个人羞耻得都开始打起了颤,不知所措地望向在自己胸脯上揉个不停的人,断断续续地问道:“教、教主……”

“嗯?”或许是手上还掐着人奶尖的关系,晏明空有些心不在焉,语气亦是缓和了许多,“怎么?”

“那、那个毒的解药……”韩渠有些不确定地道,“奚悬有给你吗?”

只是随着最后一个字消散在弥散着情欲气息的空气中,晏明空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

旋即他神情一敛,冷道:“怎么?就这么想让他来弄你?”

韩渠迷糊了一瞬,想道,教主这是……以为自己想跟他抢人吗?

莫说他没胆子,就算有也不会对奚悬这样的人心生爱慕。

但这话却是不能说的,若是让教主听去,指不定就以为这是自己在说他眼光不好了。

于是韩渠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弟子绝无这种想法……”

见晏明空面上的阴云渐去,他趁热打铁道:“只是,教主若是能早点从奚悬那儿取得解药,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了……”

言罢,韩渠舒了一口气。

这种说法应该不会让教主生气,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吧?

哪知晏明空听完,蓦地发出一声冷笑。

其中的怒意很是明显。

“我做什么还需要你来管吗?”

瞧着那张俊脸倏地阴沉下来的神情,韩渠呆了呆,讷讷着道:“我、我没有那个意……”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化作几声喘息。

“唔——教主、我错了……”韩渠慌乱着求饶,尽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

晏明空充耳不闻,操纵着缠绕住韩渠的浓黑魔气,将那双健实有力的大腿往两侧猛地拉开。

他下手得有些重,韩渠的两条腿几乎被拉成了一条直线,腿根儿处也泛起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使得藏在腿心深处的那朵雌花被迫在除主人之外的人眼前绽放开来。

在这种姿势下,本应紧紧拢在一起的肥厚外阴不得不微微地张开了一条小缝,瑟缩着挤出了几缕透明的汁液。

下一刻。

生在最上边的阴茎就被被晏明空粗暴地拨到了旁边去,探出两指撑开屄口内侧敏感娇小的花唇,猛地往柔软的内里捅去。

似是在发泄心中怒火,他手上抽插的动作快得几乎能看见残影,直插得那口小逼一个劲儿地往外洒着淫水,色泽浅淡的肥鼓雌穴也因此挨着掌心的拍打,混着四溅的淫水,没一会儿便变得通红水亮。

这种仿若糟蹋一般的弄法属实有些让人承受不了,看教主此刻的模样他也不敢再求饶,只得忍耐着发出几声近乎呜咽的呻吟。

短短十几息后,韩渠便控制不住地绷紧了身体,柔软穴腔里好似酝酿出了要将什么东西喷发而出的感觉,他条件反射地夹紧了溢满汁液的嫩穴,哪知这样反倒是加深了那种酸麻的快感。

与此同时,晏明空也感受到那处被他用手指捣得绵软发烫的甬道一搐一搐地抽动起来,似是马上就要去了。

于是塞在里边的手指便陡然向上一勾一顶,顿时将韩渠插得泄了身去。

“哈——哈嗯……”过于激烈的快感霎时间遍布整具结实的躯体,韩渠急促地喘息着,失神不已。

从屄口喷出的潮液被抵在外边的手掌挡去大半,顺着那只修长的手淅淅沥沥往下淌去,晏明空瞧了一眼自己衣摆上斑斑点点的水痕,缓缓将手指抽了出来,又带得韩渠一阵轻颤。

“用这么淫荡的身体做什么不情愿的样子?”他用掌心罩住拿那处鼓动的阴阜,轻轻抓揉延长着身下人的快感。

沉浸在快感余韵中的韩渠仍有些失神,并未听清这句话。

见状,晏明空没再多说,伸手解开腰间的衣带,早已勃发的性器从衣摆下弹了出来,直直抵上前边红润一片的雌穴,硕大的冠部压在软腻肉缝上,微微陷进了些许。

他动了动腰,滚烫肉刃往下滑去了些,恰好给那还在微微翕合着的穴口含住,软乎乎地吸吮起来。

那处顶端本就是男子身上最为敏感的部位,被软嫩又紧致的屄口缠着一吸,差点儿将晏明空的魂儿都给吸了出来。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稍稍移开了些忍住了那种快要精关失守的感觉,但作为一个男人,还没进去就差点泄身难免有些挂不住脸。

于是刚缓过神来的韩渠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比手指更粗更长的阴茎一下贯穿了下体。

他下边那处雌穴还敏感着,此时却给那根狰狞炙烫的肉刃一下插到了底,结实的腰身倏地往上一挺,登时又小小地去了一次。

“呜、呜嗯——”韩渠眼里泛起蒙蒙泪光,吐出的呻吟哆嗦得就如同小兽受伤时的呜咽。

可这声音落在晏明空的耳中,便如催情春毒般,激得那已经相当粗硕的阴茎又涨大了了一圈,控制不住地摆腰耸干起来。

“……教、教主……别、别这么、——唔!”

胀大的性器将那处窄小的雌穴撑得满满当当,每一下抽动那上边凸起的青筋都能将穴腔里的寸寸肉壁磨得酸麻不已,肏得韩渠眼前阵阵发黑。

然而晏明空此时被紧致软滑的穴肉夹得极为舒爽,又怎舍得停下?

他不仅不理会韩渠的求饶,甚至还干得越发起劲,手也摸上了在眼前一颤一颤地蜜色胸肌,揉得那上边满是道道泛红的指痕。

不多时,韩渠便被那根阳物弄得又去了一次,潮液喷得两人身体结合的地方湿得发腻,小腹拍打在阴部上的淫靡声响也响彻了整间屋子……

柜上灯烛燃了一夜,不久前才颤巍巍地熄了下去,恰好这时外面的天色也渐渐亮起,蒙蒙天光透过窗棂上糊着的白纸照进了昏暗的厢房,带来了一些微弱的光芒。

放置在房间正中的圆桌瞧起来乱七八糟的,一堆皱巴巴的衣袍被随手扔在上面,黑色的布料上似乎还沾上一些夹杂着浊白的水液,随着一夜过去渐渐变成了干涸的深色痕迹。

这堆衣袍的主人正蜷在房间左侧那张唯一的大床上,帷幔层层叠叠地落下,遮挡那张在睡梦中、浓眉仍不安紧蹙的面庞。

“……你………”

“……不行……但……”

有什么人正在和另一个突兀出现的人对话,细碎的对话声断断续续地落进了榻上人的耳中,他的眼皮轻轻颤动着,似乎马上便要醒转过来。

“教主可知晓药石秘境的定境之宝?”本该被囚在隔壁厢房中的奚悬姿态悠闲地斜靠在门上,视线对上另一边正不耐望着他的晏明空。

似是刚从床上起来不久,晏明空身上只披了一件玄袍,衣领半敞开,苍白却不失力量感的胸膛上有着几道快要愈合的红色抓痕,听闻此话他略一拧眉,道:“当然知晓,但这跟现在讲的事有什么关系?”

奚悬耸了耸肩,道:“自然是有所关联在下才会提起。那毒的来源便与药石秘境的定境之宝有关,并非我不想为教主解毒,而是这解药也需要秘境内的一些东西才能炼制。”

话语间,他瞥了一眼晏明空面上的神色,似乎在寻找些什么,话尽时一转语调,莞尔道:“教主若想解毒,恐怕还得去药石秘境中走一遭了。”

晏明空略一挑眉,冷笑着反问道:“那你还有什么值得让我留你一命的价值吗?”

随着最后一字落下,他身上瞬间迸发出极为强悍的威势,如滔天巨浪般冲着奚悬重重压去。

垂落在肩头的乌墨长发霎时被震荡得向脑后飞扬而起,偏偏奚悬面对这番充斥着漫天杀意的威势,脸色却是分毫未变,仍持着一脸温柔笑意,慢声说道:“当然有,毕竟除了在下,应当也无人能寻到定境之宝所处的位置了。”

“你?”晏明空怔了下,心中思绪不断。

实际上,他这次前来药王谷便是为了那药石秘境的定境之宝。或者说……是为了剩下的那一半定境之宝。

如药石秘境这般由大能修士陨落所成的秘境能够存续至今,皆是因为里面存在着能够支撑其存在多年的天材异宝。至于这天材地宝究竟是何形态又有何作用,便与形成这方秘境的大能修士本身息息相关,一般唯有在其被取走之时才能窥见全貌。

但定境之宝往往隐藏极深,若想寻得不只需要实力,还需得机缘在身。

而定境之宝一旦被人取走,秘境便会开始崩塌,自此不复存在,因此药石秘境的再度开放,也意味着并未有人将其从秘境中拿走。

然而无人知晓的是,药石秘境的定境之宝是一件能够分开的异宝,其中一部分早在数十年之前便被摇光教前任教主所取走。

如今则是落在了晏明空的手上。

剩下那一半——

“药石秘境的定境之宝,是当初那名大能修士死后所遗留下来的本命法宝,乃是一盏由其亲自制成、蕴养千年之久的蛊灯。”奚悬娓娓道出。

话落刹那,晏明空面上不显,瞳孔却在那一瞬急剧收缩,须臾间又归于平静。

奚悬好似没看出他那一瞬间的异样,轻笑着再度问道:“这样的筹码,可还足够保住在下的性命?”

晏明空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冷不丁问道:“你所求为何?”

奚悬笑而不语。

心知对方绝不会这么轻易地交代出自己的目的,晏明空也未再开口询问,而是颔首示意已经同意了奚悬的话。

……

脚步声缓缓远去,榻上原本睡着的人也在此刻睁开了双眼。

方才那场对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着实让韩渠松了一大口气。当然他在意的并不是被提及最多的定境之宝,而是可以摆脱现在这一切的解药的线索。

本来他以为教主在将奚悬抓到之后便能拿到解药,自己也不用再为其解毒,哪曾想昨夜会又被……

想到这儿,明明整个人都裹在厚厚的被褥里,韩渠仍是抖了几抖。

大抵是因为奚悬的关系,晏明空弄他弄得很凶,下面那处几乎就没有歇下来的时候,不是用肉棍子顶着他狂插猛干,便是用手一直去奸淫已经有些麻木的雌穴,逼着他大张着腿喷出淅淅沥沥的水液来。

那时他的脑子都快被过于刺激的快感给冲傻了,只能又哭又叫地向人求饶告错,却被弄得越发凄惨,连一点儿怜惜也不曾被施舍。导致他只要想到教主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决,便怕得连下面那处都控制不住地渗水出来……

所以在知道这事儿终于能解决之后,韩渠多日紧蹙的眉心也跟着舒展开来,人也放松了许多,窝在被褥里没一会儿便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待到韩渠再度醒转过来,外头的天都染上了一层火烧般的红。

他在床上又躺了会儿,才慢吞吞地坐了起来,被褥顺着胸前滑下,身上那些泛着青紫的淤痕已经不见了踪迹。

然而他现在的注意力却已经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这是哪儿?”韩渠不禁喃喃道。

目光所及之处,与之前那间厢房没有一处相同,他现在身处的房间要大上许多,四周都是各种华美精致的摆件装设,连身下的这张床似乎都是什么上等灵木所制,正散发着令人身心愉悦的清香。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不远处传来了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是谁?

他循声望去,视线却被一扇屏风遮住。

那道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韩渠想到自己一丝不挂的模样,慌乱地在床面上寻找起衣物。

这时,那人已经走到了屏风后,慢慢露出了自己的身形。

“你在做什么?”晏明空略一挑眉,问道。

见来人是教主,韩渠不免松了口气,赶紧道:“教主,我在找有没有能穿的衣服……”

说到一半,他迟疑了下,接着问道,“那个……为什么我会在这儿?”

“这段时日你先呆在此处。”晏明空随口道了句,却没说这其中的缘由,见韩渠裹着被褥似乎不敢动弹的模样,顿了顿,手上多出了一套衣物扔到韩渠面前,“穿这个吧。”

韩渠低头瞧了一眼面前的衣物,又抬头看了一眼晏明空,见其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得咬着牙飞快地将衣裤穿上身。

偏偏这他才发觉,身上这套衣物有些小了,勒得胸口处都有些隐隐作痛,可他也不敢说出来,况且眼下还有一些更让他在意的事……

“教主……”韩渠犹豫了许久还是没能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右护法那儿,我……”

同一时间。

楼庭舒推开房门。

屋中的东西与他离开之前并无区别,但是……原本该在房中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他的神情渐渐起了细微的变化。

楼庭舒乌眉轻蹙着在门口沉默了几息,朝着隔壁那间厢房走去,刚停下脚步,那片大门便忽地打开来。

“楼护法。”奚悬打量着面前人的表情,莞尔道,“这是在找韩渠吗?”

察觉出其话里有话,楼庭舒眉心倏地蹙紧,没有去理会眼前笑得不怀好意的人,向前一步猛然推开堵在门口的奚悬,目光环视着这间不算大的厢房,却是一无所获。

“人呢?”

听闻这句挟着怒气的质问,奚悬顺势往门上一靠,不慌不乱道:“你觉得呢?”

见楼庭舒仍寒着脸冷视这边,他捋了捋垂在颈侧的乌发,故作无奈道:“难道护法以为是我把你的侍从如何了吗?我可是连他一根毫毛都未曾碰过呢。”

他神态自然无比,就好似昨夜里埋头用唇舌奸淫别人侍从雌穴的人不是他一般。

那时楼庭舒已被晏明空借故调走,自然无从知晓后边发生的事,听着对方的这番说辞也不由得沉默了下去。

晏明空曾在这间庭院周围设下禁止出入的阵法,若非持有阵物者便不得出入,而他回来时并未见到强行破阵的痕迹,韩渠却没了踪影。

那么带走韩渠的人是谁也就显而易见了。

楼庭舒垂眸,纤长如羽的眼睫遮挡了铅灰眼瞳中翻涌不歇的情绪,可晦暗不明的面色仍旧昭示着其沉郁的心情。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奚悬唇角噙着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慢声道:“昨天夜里,晏教主就这么忽地闯了进来,将护法的侍从从我房中带走,而后——”

他轻轻地啧了一声,摇头轻叹道,“护法的侍从,一整夜都是哭叫不止,听得在下都有些心疼了呢。”

他句句话都是在往面前人的心窝子上戳,戳得楼庭舒呼吸都变得不稳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事到如今,他也看出了奚悬别有目的,这番说辞作态显然也是为了令自己同意其要求。

见对方已经挑破,奚悬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道:“楼护法可曾想过,从晏明空那儿夺回主动权?”

“这样一来,无论是关于你侍从的,抑或是……你体内的蛊种,这些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话音落下,整间房登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暮色渐深。

韩渠心中始终在担心着右护法若是回来没见着自己该如何,因此在见到晏明空时还是没能忍住向其提起了这件事。

哪怕他已经尽可能地小心措辞,希望不要触怒这两日来似乎有些喜怒无常的教主,可不知为何对方在听见自己堪称小心翼翼的话时还是沉下了脸。

晏明空本就生得一张锋锐凌厉的俊美相貌,这会儿冷着脸的样子更是看得韩渠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提心吊胆地在心里反思自己究竟是哪里又说错了?

偏偏他想了又想,却也没能找出到底是哪个字眼惹到了晏明空。

站在屏风附近的人蓦地动了。

以为这是对方发怒的前兆,韩渠不免紧张地抓紧了手边的被褥。

鸦青色的衣袍占据了他的视野。

韩渠不太敢抬头去看晏明空的表情,便将目光集中在眼前鸦青色的衣袍上,用视线描摹着其上繁美精妙的暗银星纹。

“韩渠。”

慵懒沙哑的男声从头顶上方缓缓响起,他正要点头,又想起从教主的角度应当看不清,便迟疑着抬头答道:“弟子在。”

“你知晓我为何要将你带到此处吗?”

未想到教主会问起这个,韩渠愣了下才斟酌着回道:“恕弟子愚钝,并不能猜到教主的用意。”

他说得诚恳,实则不然。

即使算不得聪明人,但韩渠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傻子,将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联系起来,自然便能分析出教主生气的前因后果,以及自己被带到此处来的缘由。

无非是不想让他和奚悬再有接触的机会罢了……韩渠暗自在心里腹诽起教主的小心眼。

这边晏明空却是对韩渠心里的想法半点不知,还以为他真的不明白,只好勉为其难地解释起来:“若不是因为奚悬的毒,我们之间是不会有任何关系的。”

韩渠心中对此也无异议,闻言颔首。

“但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在解毒之前我是不会允许你和其他男人有任何关系的。”

强横实力加之身处上位多年,晏明空话语中免不得有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仿佛他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若是换作其他人,或许便会觉得其管得太宽而反驳。

偏偏韩渠作为摇光弟子的身份只会让他下意识地听从教主的命令,即使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并非如此,但他还是会努力地说服自己却接受眼前的现状。

况且他现在已经自觉猜到了教主心里也对奚悬有意,而那个男人显然也是特指奚悬,因此这话在他听来便是对方隐晦地让自己离其心上人远一点儿。

韩渠本就不想和奚悬有任何接触,这样反倒是称了他的心意,所以面上全然没有一点儿不情愿,就这么直接点头应了下来。

见人如此温驯地应下了自己的要求,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忽地从心底蔓延开来,晏明空一时间无所适从,鬼使神差般又补了一句:“待解了毒,你也可以自己选择去处。”

言罢,自己也不由得怔了一下。

促使他说出这话的缘由约莫是楼庭舒之前的那一番拒绝示威的行为所引起的。他这样的人总是想要什么便一定要得到,只是与忠于自己的下属抢人说出去实在是不怎么好听。

但……若是韩渠自己愿意跟了他,那楼庭舒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这样想着,便给了韩渠一个选择。

至于韩渠不会选他这个可能,晏明空倒是并未想过。

这话落在韩渠耳中,却是当成了教主承诺待解毒之后,自己便能回到右护法身侧,恢复以往的生活。

一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抿着嘴笑了笑,乌润眸子水亮亮地望着晏明空:“谢、谢谢教主!”

晏明空瞥过来一眼,只当韩渠是听懂了自己的暗示正欢欣雀跃着,姿态从容地‘嗯’了一声便没继续在这事儿上磨蹭,转而说起了另一件要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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