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殷芜。”
少女终于发现了他,皱了皱眉,又低头去看自己的手,上面都是血,她看了一会儿才抬头,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息表哥……蝉蝉杀人了。”
前世被百里息庇护的那段日子,是殷芜最安心的时候,如今她意识全无,却还是认出了百里息,叫他息表哥。
看着和自己梦里相差无二的少女,百里息烦躁极了,他将殷芜抱了起来,转身出了大殿。
“大祭司。”辰风出现。
“今日灵鹤宫当值侍卫宫女、宫门守卫尽数诛杀,孟九郎借献灵兽之名,刺杀圣女,现已伏诛。”百里息声音冷淡。
殷芜已完全失了神志,她双手揪着百里息的衣襟,哭得可怜极了,“息表哥蝉蝉疼……蝉蝉难受。”
缠缠?这名儿倒是适合她,是挺能缠人的。
少女容色倾城,因中了媚药的缘故,呜呜咽咽,神志不清,一颗小脑袋不停往百里息怀里钻,声音绵软得不像话:“息表哥救救蝉蝉……蝉蝉难受……”
百里息垂眼看她,少女衣衫凌乱,雪白的肩头裸|露着,身上都是血,脸上也都是血,荼蘼艳艳,梨花带雨。
若她落入别人手里会经历什么显而易见。
“救着呢。”百里息冷哼一声。
两人很快来到临渊宫后殿的浴池,浴池里是山泉水,冰凉刺骨。
殷芜扯着自己的衣服,嘤嘤哭泣,似难受极了,百里息想把她扔下去,但看她这样子,扔下去估计直接就沉了。
眼看殷芜就要把自己的衣服脱光了,百里息才终于迈步走进了浴池。
池水刺骨,殷芜才碰到水便不高兴了,她双臂缠住百里息的脖子,摇着脑袋哭道:“蝉蝉冷!蝉蝉不下水!”
百里息将她从身上拽下来,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又用手舀了水淋在她脸上,拍了拍她的脸,“醒醒。”
醉花阴不是普通媚药,阴毒至极,即便殷芜泡在冷水里,神志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她脸上的血迹被洗掉,露出那张娇媚的脸来,眼神天真无邪,她瘪着嘴,哭得可怜巴巴,还把手送到百里息面前,“蝉蝉手疼……”
手掌上被割了一道口子,此时还在流血,之前伤到的手腕原已结痂,此时伤处却又血肉模糊。
百里息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皮肤娇嫩柔软,一抹异色划他过眸子。
“息表哥……”殷芜颦眉,像是一只被困住的小兽,她又缠过来,颤颤的身体贴上来,声音里都是委屈,“蝉蝉难受……”
玉面如仙的男子靠在池壁上,眸中孤傲冷冽之色退了一些,被池水染了些雾气,他的手松开殷芜,殷芜便双臂缠上他的脖子,声音绵软好听:“息表哥……”
皎洁月光之下,百里息的喉结微动,眼角也染了一抹红。
他忽然转身将殷芜压在池壁上,声音低沉沙哑:“脱衣服。”
殷芜水蒙蒙的眼睛看着他,又颤声唤了一声“息表哥”,便听话地去解自己的衣带,很快便脱得只剩一件心衣,当真是听话得很。
这池壁本是白玉砌成,她的肌肤却比池壁还莹白,曼妙身形若隐若现,乌黑的头发|漂在水上,像是山间魅精误入了人间。
百里息制住她继续脱心衣的手,扶着她的手臂,“转过去。”
殷芜乖乖听话,身体趴伏在池壁上,被凉得颤抖起来,百里息手中拿着一根银针,垂着眼刺进了殷芜后背一处穴位。
屋子里黑沉沉的,血腥气难闻极了,女童自睡梦中惊醒,她爬下床,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摸了一手黏糊糊的东西。
“娘亲?”她唤了一声,摸索着往前爬。
黑暗中的女子动了动,声音虽小,却极温柔:“蝉蝉过来……”
女童爬进女子怀里,心中不安害怕,双手环住女子的脖颈,“娘亲你怎么啦?”
女子摸了摸她圆圆的小脑袋,又亲了亲她的脸蛋儿,抱着她晃了晃,“蝉蝉原谅娘亲好不好,娘亲不能再陪着蝉蝉了,娘亲实在受不了了……”
“娘亲不要蝉蝉了?”女童哭闹起来。
“蝉蝉不哭了。”女子已经很虚弱,声若游丝,她用额头抵在女童的发顶,“百里家的人不是得了疯病,是被殷氏先祖种下了极乐蛊,只有殷氏血脉能解蛊,解蛊的方法是……”
女童沉浸在巨大的恐慌之中,她不管什么极乐蛊,她只想要娘亲一直陪着她!
“娘亲一直陪着蝉蝉好不好!娘亲不要丢下蝉蝉好不好!”
女童的哭声终于惊动了屋外的人,灯亮了起来,殷臻身下的地毯已被血浸透了。
……
殷芜睁开眼,就看见天上一轮月亮,很皎洁,没被血污染。
她又冷又疼,低头看向疼痛难忍的手掌,才知自己被泡在水里。
她只记得用匕首刺了孟奇,后面发生了什么?她的视线落在那件单薄的心衣上,便以为是被孟奇得手了,整个人都要被绝望吞噬。
她猛然站起,却眼前一黑,重新又摔回石阶上,发出了一声闷哼。
“醒了就出来。”身后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她一惊回头,见百里息就站在不远处,他头发微湿,穿着宽阔白袍,脸色有些难看。
殷芜松了一口气,知道百里息救了她,转念又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便觉得尴尬羞赧。
“耳室有衣服。”百里息说完,便离开了后殿。
殷芜强撑着走进耳室,果然见到一个托盘放在桌上,托盘里都是她自己的衣服,应该是茜霜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