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她很是热情的招呼道,“你们想要什么样子的酒?二锅头一块三一瓶、三花酒一块五一瓶,白薯酒可以散打,一斤只要七毛钱。”
孙秀说着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脸颊两侧显现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郑子昂上前一步,挤开其他人,明明没喝酒却已经晕晕乎乎上头了,“一样给我拿一瓶吧。”
他几乎不给其他人说话的几乎,拉着孙秀没话找话的聊着,“你们供销社就只卖这几种酒吗?”
孙秀忙着把货架上的酒拿下来,“不是,之前还有茅台,货不多,都被一个爱喝酒的女同志买走了。”
“那以后要是还有,你帮我也留瓶呗。”郑子昂醉翁之意不在酒。
孙秀有些为难,她都已经先答应廖杉了,一个是老顾客一个是新顾客,孙秀心中的天平很容易做出倾斜。
“行。”孙秀先应下,但心里还是想着有货先告诉廖杉,如果上面进的货多、廖杉买完还有剩下的话她再通知这位同志好了。
被她放在心上的廖杉此刻正和发动机厂的工程师们讲着自己新想出来的解决方案。
“你们看,这是rf-101侦察机上用的涡轮风扇发动机,带有加力燃烧室。”廖杉展开一张巨大的图纸,上面是她绘制的非常清晰的发动机结构图。
发动机厂的工程师钟长远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廖工,可我们做的是涡喷发动机,不是涡轮发动机。”
廖杉目光沉静,“我知道。”
她指着图纸上一处,继续说,“这台涡轮发动机是美方设计的战斗轰炸型的j57-p-13 发动机,你们看这里,为维持加力燃烧室的长时间使用,我拆了这台发动机后发现,他们使用的是一种空心叶片,这样设计的零件具有良好的冷却性、耐高温性以及高温下良好的力学性能。”
廖杉又展开一张自己画的图纸,“这是我在原本涡喷发动机的图纸上做的改动,将这种空心叶片的设计加入,这样就能试着在加大燃料的同时稳定维持发动机本身的运行。”
另一个工程师很是怀疑,“这完全不是一种发动机,能把这种零件用到我们在做的发动机上吗?”
廖杉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用对方之前的话,原话奉还,“总要试试才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话,怎么才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另一边,廖家村。
廖老爹从邮递员手上接过一封信,他拿着信回了堂屋,把信给了大儿子廖拥军,纳罕的说,“老二和胜利不是前阵子过年时才回来过吗?怎么才过了一个多月,就又往家里寄信了?”
廖爱党现在在山省的省会城市一家机械厂做技术员,他媳妇李易安则是在医院做护士;而廖胜利大前年考上了北市的师范大学,终于舍得把他那一头跟姑娘似的长头发剪了,拿上卖头发赚到的钱去上大学了。
这两年日子不好过,除了老大一家在跟前赡养二老外,廖爱党和廖胜利在外面也是能省则省,攒下来的粮票和钱都寄回家里,前阵子过年两人回来也是又塞给二老一些粮票,这才让家里的日子没那么难过,不至于像村里其他人家有老人饿死。
陈美芬忍不住埋怨,“走之前我都说了家里够吃的,还寄!爱党拖家带口的,胜利也还在读书,他们在外面哪能这么个省法!”
廖拥军看着信封上的字,研究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激动起来,“这是三儿的字,是三儿寄回来的信!”
这话一出,在旁边编草筐的李秀英挺着大肚子走过来,在院子里玩的廖寒露也一下子把弟弟廖小满丢下,小旋风般的跑进堂屋里,“姑姑又来信了吗?”
一家子人期待的看着廖拥军拆开信。
可这次没有信、也没有相片,信封里装的只有钱和粮票。
陈美芬忍不住抹眼泪,她的孩子都是好孩子,知道家里难都纷纷往家里寄钱和粮票,就连飘在外面的三儿都挂念着家里。
只是没有信和相片,一家子人难掩失落,倒是李秀英脑子转得快些,安慰道,“即然三儿能知道家里困难,那应该是回国了吧?说不定是像之前娟婶子的儿子那样,是做要保密的研究,所以才不能给家里写信。”
“一定是了。”廖老爹点头,连连说,“能回来就行,听说现在外国也乱得很,还是回来好。”
廖拥军把信封里剩下的东西取出来,是个从中间对折的信封,他看清上面的字,随即有些奇怪的看向自己媳妇。
李秀英莫名,“看我干啥?给我的?”
“不是。”廖拥军摇头,他只是觉得自己媳妇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给娟婶子的。”
众人疑惑,三儿给陈娟的?
这个对折的信封没封口,陈美芬从儿子手里拿过来,敞开口往里面看了一眼,“是钱和粮票!”
“三儿怎么会给娟子这么多钱和粮票?”陈美芬嘀咕,“要给也该是小王给他娘才对,又不是他的钱都归三儿管。”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美芬说完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和自家老头对视一眼,又看向大儿子和儿媳,“……不会真是三儿管着小王的钱吧?”
什么情况下,一个女人才会管着另一个男人的钱?
陈美芬去到隔壁陈家村,把信封给陈娟,说是三儿给她的后,陈娟也是一开始疑惑,就算是寄钱和粮票,不应该是她儿子寄给她吗?怎么会是三儿给她的?除非……
陈娟很快想到什么,一把紧紧握住陈美芬的手,难掩激动,“亲家!”
西红柿炒蛋
薄薄的一层窗户玻璃挡不住公鸡高亢的打鸣声。
廖杉条件反射的猛地惊醒, 从床上坐起来,略清醒些后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劳动节, 研究所众人强制休息一天。
她又向后躺到床上,想再睡一会儿。
半晌后,廖杉又重新坐起来, 叹了口气,她已经形成生物钟了,根本睡不着。
廖杉只能起床,走进卫生间里洗漱, 她对着挂在墙上铁钉上一个不算大的镜子看了看,用毛巾擦干脸,出去拿了把剪刀又重新走到镜子前,把头发捋到胸前, 对着镜子拿剪刀修了下长度。
仔细的把每一缕头发都剪掉相同的长度, 廖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刚过锁骨,不长不短,这是她最习惯的长度, 她抬手把头发在后脑勺扎起一个低马尾。
把地上的碎头发扫干净,廖杉抱着塑料盆和要换洗的衣服出门了。
走了十来分钟,廖杉在公共澡堂门□□上洗澡票, 走了进去。
刚回国后在一个晚上光着身子被热情的大妈大婶们围着问“姑娘你多大了?才过来沈市的?”、“结婚了没?家里有兄弟姐妹吗?”后, 廖杉就把自己洗澡的时间挪到早上了, 这个时间澡堂里人少。
温热的水淋到身上, 廖杉捋了一把头发,思绪已经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