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节
汪若海道:“粘罕已死,兀术不妨装作怀念。再者说,我们杀了粘罕,对金国是莫大侮辱。”
王宵猎点了点头:“是啊,杀了粘罕,替兀术除了政敌。而且政敌去除得特别干净,兀术不妨表现得大度些。”
汪若海不说话,默默点了点头。
王宵猎道:“说什么报仇只怕都是假的,要我的人头只怕是真的。战场上金兵没有任何办法,就从朝廷下手,兀术想的很透彻吗。只是朝廷,会怎么想呢?”
汪若海紧闭双嘴,眼睛热切地看着王宵猎。
想了一会,王宵猎道:“朝廷前几日下了手诏,要我二月十八日赴阙。唉,我正在考虑去还是不去。不去,反意就太明显了。大将统兵在外,皇上三番五次命我赴阙,都坚持不去,天下人会如何说我?若去,如果不带足够的人,就怕朝廷一时糊涂,取了我的脑袋啊。”
汪若海思虑再三,道:“宣抚如果去了襄阳,十之八九官家全忍不住,取了宣抚的颈上人头!若没有宣抚,洛阳的二三十万大军,很难说会怎么样。”
王宵猎叹道:“我本没有要反的意思,奈何朝野内外,都说我要反。若要到圣上面前辨白,我自信没有那个口才能让圣上相信。只能且走且看,到底会如何了。”
故友重逢
汪若海离去,王宵猎展开沈遵的密信,仔细观看。
沈遵在信里说,按照他的判断,极有可能赵构到襄阳后,就提拔秦桧做宰相。也就是说,朝廷里以后会以投降派为主流。而投降派存在的前提,就是要杀了王宵猎。
这个年代,基本没有秘密可言。只要你到了那个地方,就必然得到某些消息。赵构对王宵猎动了杀心,王宵猎也通过各种渠道知道这件事。只是赵构嘴上不说,王宵猎也不挑破而已。
这跟历史上赵构杀岳飞是不同的。
历史上,金军说“必杀飞,乃可和”,赵构的第一选择却是韩世忠。因为张俊和岳飞是赵构自己培养的军队,对他们的忠心没有任何怀疑。韩世忠不同,他的军队一直独立在外,是另一个体系。只是韩世忠足够能打,足够忠心,才保留下来。杀韩世忠不过是执行赵构一直的用张俊或者岳飞部队统一军队的指挥体系而已。后来阴差阳错,韩世忠保住了自己的命,赵构在张俊和岳飞之间选择了张俊。
但是赵构一旦动了杀心,执行相当坚决,并不是左右摇摆的人。
王宵猎明白,自己也不可以一直犹豫不决,那样会害了自己。只是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无可辨驳的理由。
历史上一直到今年,也就是绍兴四年,大宋的天下才逐渐平静。在这个世界,由于自己起于宛洛之间,大量的英雄好汉被堵死了出路,才早早平静。
也就是说,赵家皇权的合理性还不稳固。只是文人士大夫们选择了赵构,构建了朝廷。赵构牢牢把握住了这个机会,让这个朝廷真的像个朝廷,如此而已。
随着王宵猎在洛阳发展壮大,这两年来宣抚司当官的中下层官员越来越多,与开始的几年不可同日而语,这也是一种选择。特别是那些被朝廷抛弃的人,洛阳是另一条道路。
直接造反,就是与文人士大夫作对,抛弃了文人士大夫,治国会有困难。毕竟王宵猎选择的是精英治国,而不是一切都从头再来。这条路线,是王宵猎的选择。
所以现在只能等,等待一个契机。
陈校辉自从进了画院,虽然那些画师瞧不起他,但是身价却从此飞升。若论起画画,在行家眼里一个行情,在普通百姓眼里又是另一个行情。普通百姓眼里,陈校辉的画在画院的画师里是中等水平,画鸡像鸡,画狗像狗,画个老虎也是威风凛凛,十分的好了。
再加上陈校辉有一项拿手的绝技,就是善于刻版。不但能刻文字,而且能刻画,印出来的图像有八分风骨。这就成了采风院等新出的杂志的香饽饽,纷纷请他为自己刻功版,收入还不错。
这一天,陈校辉买了两斤酱牛肉,让卖家用葱白给自己拌了,准备回家喝酒。刚刚走到家门口,就听旁边有人惊喜地喊了一声:“好兄弟,我可算是等到你了。”
陈校辉回头一看,来者竟然是莫员外。喜道:“原来是员外。今年并没有大事,员外怎么得的特赦?”
莫员外笑道:“我一直在河南县东边修城。现在城修完了,我也就放出来了。”
陈校辉“哦”了一声,才恍然大悟。忙开开院门,请莫员外到房里坐。
陈校辉的小院是新近才盖的,现在洛阳城里最流行的款式。前面一个院子,中间是三间两层楼房,还有一个小小的后花园。前面院子里,一条廊道连着院门和正堂屋。院子当中有一口井,井旁栽了几棵果树,旁边有一个凉亭。
由于冬天在屋里闷得久了,两个便在凉亭下坐了下来。
陈校辉道:“今日不知道员外来,我只买了一个人的饭。且稍等,我出去再买只烧鸡来。”
莫员外急忙道:“我不是专门到你这里来吃饭,有两个馒头就好了。咱们兄弟许久不见了,说一说闲话。”
陈校辉道:“你到寒舍来,我如何不请你吃顿饭,喝两杯酒?你在这里稍等,我家附近就有一家卖烧鸡的。”
说完,急匆匆地出了院门。
莫员外抬头打量陈校辉的房屋,见收拾得甚是整洁,暗暗点头。看来陈校辉过得甚是不错,心情好了,才能把房子收拾得如此齐整。
不大一会,陈校辉回来,在亭子里的石桌上摆下一只烧鸡,两盘饺子,还有自己割的酱牛肉。不好意思地道:“招待不周,员外将就吃点吧。等到明天,我请你到酒楼去吃。”
莫员外道:“尽够丰盛了。看来你这些日子过得不错,有酒有肉的。”
陈校辉道:“托员外的福,我现在在画院里有个职事,每月能收几十贯钱。”
莫员外听了,惊喜地道:“一月几十贯,确实是不错了。洛阳城里,似你的人可不多。”
问起陈校辉现在做的事情,不由也为他高兴。
过了一会,莫员外道:“日子似你这般,可以说是称心如意了。现在家里,就是缺一位嫂夫人。如果有嫂夫人,把家收拾得漂漂亮亮,就羡煞旁人。”
陈校辉道:“正托人在找,只是找到合心的有些难。”
莫员外笑道:“你过得好了,只怕眼光也高了,看不中旁人吧。放心,以你现在的条件,是该找个好的。”
饮了几杯酒,陈校辉放下筷子道:“员外既然已经得赦了,以后怎么过?还回新安县去吗?”
莫员外摇了摇头:“不回去了。回去干吗呢?我在新安县的名声已经臭了,回去被人耻笑吗?”
陈校辉道:“那就在洛阳待下来吧。洛阳城里,到处都是工作,饿不死人的。”
莫员外沉默了一会,道:“兄弟,你知道我在城东建的城,是做什么的吗?”
陈校辉道:“只知道宣抚下令在城东建一座新城,只是不知道用来干吗。有的人说是用来做河南的县城,又有的人说不是,都摸着一头雾水呢。”
莫员外盯着陈校辉道:“是用来做赌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