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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节

 

金灭辽的时候,耶律余睹投金,为金军右都监。几年时间,连立战功,官位并未升迁,耶律余睹自然不满。如果没有金军抢到火炮的意外,耶律余睹的心思可是有些难猜。有了火炮,一时之间耶律余睹也不敢乱动。

官位虽然没有升迁,耶律余睹还是金军右都监,位高权重。相比于渤海人与燕人,金军对契丹和奚的控制要差得很多。王宵猎全力攻打河东,放过刘豫,一个原因就是北上逼契丹人,让他们脱离金人控制。

现在出了丢失火炮的意外,许多事情不好控制了。

重新坐回位子,王宵猎想了一会。唤过一个卫士问道:“前几日张均来洛阳,一直没有见他。现在在哪?”

卫士道:“住在客栈里,日子过得很是逍遥。”

王宵猎道:“让他下午来见我。来得不必太早,我请他饮酒。”

卫士称喏,靠辞离去。

醉香楼里,张均靠在椅子上,吃着南瓜子,看着台上的女妓载歌载舞,不时点头。与军营相比,这洛阳城里就是温柔乡,日子实在舒服。住上几天,张均就不想走了。

一个士卒进来,对张均道:“统制,府衙来人,让你下午去见宣抚。”

张均听了,急忙起身,就要离开酒楼。

士卒急忙道:“统制不必着急。宣抚让你不必去得太早,晚上请你饮酒。”

张均坐回位子,笑道:“直娘贼,你不早说,倒是吓了我一跳。在洛阳城里住了几日了,一直不见宣抚,我正等得心焦呢。早早见了,我的心里面才踏实。”

士卒没有敢再说话,急忙告辞离去。

看着士卒离去,吃了几个南瓜子,张均突然起身。这里的日子太舒服,自己倒是忘了来干什么的。从进军校,到去陆浑练兵,半年多时间,只见过王宵猎几面。前几天突然招自己来,必然是有大事的。今天晚上要见面,自己不早回去准备一番,还在这里听什么曲。

想自己初见王宵猎的时候,是个十五岁的孩子。突然杀了人,心中一股戾气。如果不是遇见王宵猎,很可能就会做了盗匪。这几年张均经历了很多事,终于慢慢长大,开始变得成熟了。

新的军队驻地已经确定,这些日子张均正张罗着搬家。玉奴姐妹忙里忙外,一两天就一封信,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让张均着实有些烦了。好在两人出身底层,做了官夫人,把家守得还好。

母亲依然是老样子。不过有玉奴姐妹看着,偷人不那么容易,让张均的心踏实不少。

到了下午,张均出了客栈。抬头看西天的太阳红彤彤的,突然觉得,自己与以前真是不同了。

进了河南府衙,由卫士引着,直接领到王宵猎住处。王宵猎还没有回来,让张均在客厅里面等着。

在客厅坐了一会,张均百无聊赖。出了门,来到院子里。转了一圈,凑到桂花树前闻着香气。

王宵猎进来,见到张均。道:“你倒是来得早。”

张均急忙上前见礼。道:“宣抚招我来,自然不敢晚了。让宣抚等,我岂不罪该万死。”

王宵猎道:“你的嘴倒是滑了。我们到客厅说话。晚上烤羊肉,我们饮两杯酒。”

张均笑着道:“这几年,很少跟宣抚饮酒了。”

王宵猎看了张均一眼,道:“前几年也饮得不多。我喝酒,但不好酒,跟你们聚饮本来就少。”

张均只是笑,没有说话。

与其他将领不同,王宵猎很少与部下聚饮,喝醉更是从来没有过。

这个年代,将领因喝酒坏事,很少有人不犯这种毛病。岳飞驻洪州的时候,因为喝醉,差点把赵秉渊打死。韩世忠喜欢到部下家里,让他们的妻女陪酒,因此与呼延通闹翻。其他小错,更是数不胜数。

王宵猎能够自律,倒是让属下少了负担。虽然陪着王宵猎喝酒不能尽兴,但也不会出乱子。

到了客厅,王宵猎让张均。

张均坐到椅子上,笑着对王宵猎道:“宣抚的好茶,今天也喝上一杯。”

新兵魁首

王宵猎让卫士包了两斤茶叶,让张均带回去。

信阳军产了新茶,总是挑最好的送到王宵猎这里。一部分自己喝,一部分待客,还是喝不完。这种茶,是其他人买都买不到的,包括张均。

作为宣抚使,又与朝廷若即若离,治下各地产的最好的东西,总是送到王宵猎这里。王宵猎自己用了,特别是用来待客,地方也感觉有面子。只是王宵猎自律,这些东西从来不带回家里。如果要给家人用,一样算钱,只是价格比较便宜罢了。作为一方土皇帝,这样的好处还是有的。

张均拿了茶,笑道:“上次在宣抚这里喝了,才知道好茶原来是这种滋味!在外面买的,再贵也难比!”

王宵猎道:“吃好的,用好的,人之常情,没有什么。但是千万不要沉迷于此,甚至不择手段!如果有了,就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如果没有,也要处之淡然,不要觉得少了什么。”

张均道:“我是宣抚看着长大,这些道理懂的。”

王宵猎有些感慨地道:“懂就好了。我就怕你们不懂,做出不该做的事来。你跟我的时候,只有十五岁,满身的戾气。杀人放火,没有人比你行。但做其他的事情,总是会失了分寸。我总是怕你走不出来,一辈子如此,那样怎么能行呢。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做出应有的事业。还好,这两年好得多了。特别是到陆浑去练兵,你做得非常好!”

张均收起笑容,正色道:“我知道,我能够有今天,全是宣抚的栽培。没有宣抚,我只怕会成为盗匪,只懂得杀人放火,一辈也难做件好事。这两年年纪大了,想起从前种种,才知道宣抚用意。”

王宵猎道:“这个世界上的事啊,总是这样。你觉得这样不对,要改,却不能一下全部改掉。如果全部改掉,你也就不是你了。当时你戾气重,不服管束,无法在军队里做事。只能够让你到敌人的地盘,去做些杂事。如果你不能改变,这一辈子恐怕也无法带兵了。好在时间长了,你身上的戾气慢慢消掉了。”

张均道:“我也觉得,这一两年,我的脾气好了很多。”

王宵猎道:“前些日子,今年新招的兵大比武,魁首是你带的新兵胡六郎。这个胡六郎听说是个孤儿,未参军前散漫惯了,进了军队也不服管束。当时许多将领都想把他逐出军队,是你把他练出来的。”

张均道:“我也曾经有过流浪的日子,知道胡六郎这种人在想什么。侥幸遇到,竟练成个新兵魁首。”

王宵猎笑道:“是啊,没有这种经历的人,很难知道一个流浪儿为什么会那么古怪。明明什么都比以前好了,他就跟别人不一样。不过这些不重要,我也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军中把此作为一个案例,让你把练胡六郞的过程写出来。你写的我看过了,非常非常好!”

见王宵猎加重了语气,神情很是开心,张均吃了一惊。自己跟了王宵猎这么久,极少见到王宵猎这种表情,显然是对自己确实满意。急忙直起身子,面容严肃起来。

王宵猎道:“你不必紧张。看了你写的练兵过程之后,我觉得让你做个统制,太委屈了。”

张均急忙摆手:“我在军校只有半年,军中的许多事情也不熟悉,能做个统制,就很满意了。若是升官,只怕不能胜任!——宣抚,你看重我,我心里只有感激。但拔苗助长——”

王宵猎摆了摆手道:“我们军中,从都以上,主官都是两位。一位管作战,一位管军中的内部管理。之所以这么安排,主要是我们军中废除了阶级制,管理比以前复杂了很多。全部交给一位主官来管,是做不好的。一位管作战,再有一位来管军队,相对就容易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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