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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随扈们听罢,急急返身禀命,宋仁训与孟德繁听得可谓是一头雾水,常娘居然与一桩朝廷大案休戚相关?她一个沽酒妇,人微且言轻,能与大案有什么牵涉?再说?了?,这一桩朝廷大案,具体又是什么?什么样的大案,能让大理寺如?此?大动干戈,还让寺卿亲自出马?

宋仁训与孟德繁再度遣随扈去探探口风,结果,那两位随扈吃了?一鼻子冷灰,估摸着是探口风时,迎面撞上了?大理寺的寺卿,结果被寺卿不?留情面地?训斥了?一通,两位随扈灰头土脸地?踅返回来,对自家的主子摇了?摇头,万分?为难地?道:“寺卿大人说?了?,这朝廷要案,事关国是,牵涉人员深广,因此?不?可对外透露分?毫。”

居然是事关国是?

宋仁训与孟德繁俱是震骇不?已,常娘究竟是犯了?什么事,与什么样的案子有了?纠葛,竟是会牵系大邺的国情?

但这一点,大家都不?敢再冒进地?去问。

“那秋笙秋娘子呢?”宋仁训的一颗心怦然地?跳着,急切地?问道,“她也是犯了?事儿么?怎的没有见到她的人儿?”

秋笙的事体,俩随扈自当是更?为不?知情了?,一问的话,简直是就是三不?知。

宋仁训的一颗心,如?被闷油来回滚煎而过,在过去的十余日里,他的三魂六魄,都一整个吊在了?秋笙身上,他甘愿为她日掷千金,只盼能换得她的一次回眸。前几夜,他差点要得到秋笙的人儿了?,孰料,常娘却是同他说?,要等明日。宋仁训不?知自己等了?这个『明日』多久,一直苦苦等着了?今日,讵料,却是等来了?这般一个结果。

这让宋仁训颇为惴惴不?安,孟德繁也不?比他好上多少,整个人的容色都是阴沉沉的,但面对眼下的这般情状,他们无论怎么补救,也都是无济于事,只能暂先认栽了?。

话回这头,沈云升、崔元昭与苏子衿,他们将?账簿上交给了?阮渊陵以后?,开始担心酒场里头的事情,正思忖间,却听见一阵马蹄声碎,远处有数匹鬃马驰骋而来,待趋近了?,沈云升他们逐渐看清了?马背上的人,是魏耷、庞礼臣。吕祖迁和杨淳!

苏子衿心神一动:“是他们,他们回来了?!”

崔元昭往那一群少年之中,深深看了?一眼,最终,视线定格在了?吕祖迁身上,她凝了?凝眸心,冥冥之中,眼波变得盈盈润润,透着几分?淋漓水色,但她不?动声色地?撇开了?视线,以纤指掩着鼻梁,鼻腔莫名泛着一丝酸涩的湿意。

崔元昭垂敛着双眸,嗓音透着一丝稍重的水汽,慢声道:“他们能回来就好。”

沈云升很?快发觉了?事态不?太?对劲:“慢着,怎么没有见到温廷安与温廷舜?”

他们两人呢?

他还看到了?其他一些生面孔,依其衣饰与造相,像是高?门深院里的随扈。

茫茫漉漉的雨幕之中,御街之上是一片湿泞,魏耷、庞礼臣、吕祖迁和杨淳身上带着雨尘和血伤,所穿戴的雨蓑,根本?来不?及遮掩住滂沱的雨势,等他们赶至酒坊的时候,已然是通身皆湿的状态。

崔元昭是早有一些准备的,忙去坊内取了?干燥的衣物和毛巾,逐一递给了?他们,但魏耷和庞礼臣他们等不?及了?,庞礼臣急切地?说?道:“温廷安和温廷舜二?人尚且还在酒场之中,随时可能都有危险,万请阮掌舍速速遣兵去援救!不?然的话,媵王就要动手了?!”

阮渊陵凝着邃眸,淡扫了?那几位随扈一眼,为首一人是蔺苟,蔺苟稽首,恭谨地?行了?一个揖礼:“卑职奉枢密使之令,此?番是护送庞少爷以及他的友朋们回京城。”

一听蔺苟是庞珑的鹰犬,沈云升、崔元昭和苏子衿俱是面露一丝惕色,提防不?已,庞礼臣见了?此?番情状,忙横亘于两方人马之间,解释道:“都是自己人,我?父亲其实是拥护太?子殿下的,这次若是没有父亲的暗中襄助,我?们也不?太?可能在钟伯清与云督头的围剿之中,顺利逃脱出来。”

除阮渊陵之外,众人细细一听,颇有些震颤。

庞枢密使庞珑居然是太?子的拥趸?

这,这怎么可能!

倘若庞珑投诚于赵珩之,这又是何时的事情?

为什么大家都不?知晓此?情?

这未免也太?过于惊人了?。

众人俱是有一丝诧讶,面容之上可谓是愕色难掩。

众所周知,枢密院是大理寺的死对头之一,一院一寺呈分?庭抗礼之势屹立于朝庙,素来是水火不?相容,阮渊陵与庞珑的关系不?善,每逢早朝的朝会之上,没少会相互挤兑,私底下关系也紧张,一度到了?动兵器的境界。

退一步来说?,庞珑是朝中□□的头目之一,大内的百官宰执俱是知晓他与温家派系不?睦,阮渊陵是温善晋门下的学生,自然而然也被划分?至了?□□的阵营之中。

众人不?约而同地?往阮渊陵的方向,仔细地?看了?一眼,有意观察一下其反应,却是发现男人面容澹泊且沉笃,似乎早就对此?事习以为常。

如?此?看来,阮渊陵早就知晓庞珑是太?子阵营的。

阮渊陵峻沉的面容之上,掀起?了?一丝风澜,道:“庞枢密使救了?你们出来,那他岂不?是有自曝身份之险?”

钟伯清是媵王的忠实鹰犬,庞珑从?钟伯清手中救下了?庞礼臣他们,无异于是在狼口之中夺食。

阮渊陵深深地?凝着目色,对庞礼臣肃声道:“你且将?你们这几日在酒场之中的经历,逐一道来,你们是如?何失踪的,又是如?何逃出来的,逐一道来。”

讲起?庞礼臣他们这几日,掩埋于隧洞之下又死里逃生的经历,真可谓是说?来话长,时间格外紧迫,庞礼臣只能选择长话短说?,先是简明扼要地?交代了?一番被掩埋在隧洞之下的经历。

知晓他们四人被掩埋在了?隧洞之下,沈云升、崔元昭和苏子衿俱是有些愕然,崔元昭不?可置信地?道:“隧洞塌了?,你们就被埋在了?隧洞之下?”

魏耷点了?点头,替庞礼臣做了?补充道:“那个隧洞弥足有七丈之深,我?们被掩埋在地?底下的时候,差点就出不?来了?。”

苏子衿目露忧色,嗓音发震,问道:“那你们是如?何出来的?”

魏耷笑着看了?苏子衿一眼,眸色微微柔和了?些许:“当然是徒手,一点一点地?朝上挖地?道啊,用朴刀和刃剑,不?然的话,还能怎么着?承蒙上苍不?弃,我?们所处的隧洞,同另外一处隧洞相近,我?们终于挖通了?地?道,是通往另外一处隧洞的,也就是在那处,我?们遇到了?温廷安。”

魏耷补充完了?,就轮到庞礼臣来说?。

庞礼臣再是简明扼要地?交代了?一番媵王与完颜宗武谈判略况。

说?至此?处,庞礼臣有些愤慨,“长贵是潜伏于温家二?十余年的谍者,是完颜宗武的走狗,因他掌握了?诸多崇国公府的情报,所以,完颜宗武打算将?长贵作为筹码,与媵王置换火械与兵谱,但这个媵王委实是贪得无厌,打算寻完颜宗武索求更?多。”

阮渊陵蹙了?蹙眉心,道:“媵王还打算索求什么?”

魏耷接过话茬道:“长贵被完颜宗武安置在了?四夷馆之中,媵王便是派遣钟尚书去纵火烧了?四夷馆,打算将?长贵烧死,这般一来,他算是毁掉了?完颜宗武的第一个筹码了?,鉴于此?,他能趁此?向完颜宗武讨要元祐三州的疆土。”

此?话一出,众人俱是一番怔然,面面相觑,一阵默契的无言。

众所周知,收复回元祐失去的疆土,一直是先帝的夙愿,也是当今官家的帝心所向,假定赵瓒之想要收复失地?,这一点其实早在阮渊陵的意料之中,但他觉得,赵瓒之的所作所为,他并不?能全然苟同,这不?是为大邺的江山社稷着想,更?不?是为天下苍生着想,而是名副其实的卖主求荣。

庞礼臣继续道:“媵王要完颜宗武割让元祐三州的失地?,但据长贵所说?,完颜宗武其实还准备了?第二?个筹码。他遣长贵贿赂了?冶炼场的劳役,让这些劳役们将?火-药与硝石,埋藏在了?各处隧洞之中,只消谈判谈崩了?,完颜宗武便会窃自吩咐这些劳役引燃火-药,以此?为要挟媵王。”

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目下的光景之中,完颜宗武逼媵王只剩两条路可走,要么同意交出兵谱与火-械,要么就同他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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