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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可眼下,温廷安对他说:“你劈开了自己的路,要继续走,走过长夜之后,必会窥见曙光。这三日你有何困惑与难处,皆可以来寻我,我若是能帮的上忙的地方,一定极尽薄力。”

杨淳深受大恸,心中默念了一回温廷安的话辞,攥紧了袖裾,眸底某些思绪渐渐凝注,变得极为坚定,片晌,他对温廷安点了点头。

盗赃官田一案讲毕,温廷安原欲趁此上楼,去打探禁地的所在,但想着是温廷舜这厢在值守,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免得他状告到崇文院,她只能暂先退避一步,只能先等明日沈云升来值守再论。

两人出了文库,外间日影朝西隅偏斜,午色漫天,吕祖迁正在檐外袖手久候,见温廷安从文库里出来,还是和杨淳共同进出,他一时惊疑不定,凝视她问:“你是怎么进去的?”

温廷安先吩咐杨淳回学舍去,杨淳走后,温廷安捞着吕祖迁的肩膊朝雍院走去,“此事说来话长,先不赘述,你先说说查着内舍生缺勤的名册了么?”

吕祖迁将信将疑地睇了她一眼,自怀里摸出了一份誊抄的名册,嗯了一声,递过去:“阁长信任我,让我过目了一遍名册,我都记下了,给你抄了一份,我扫了一遍,的确如你所说的那般,有一位梁姓的生员,他今日没来族学。”

温廷安也不啰嗦,拿起名册翻看,这个梁姓的生员原名叫梁庚尧,是内舍本斋的生员,与钟瑾常年混迹在一起,来往甚善,她原以为此人身份斐然,当是京畿内郭里高门大姓的太子爷,但吕祖迁说,此人是一位寒门出身的学子,湖州山阳人,出身寒微,幼年失怙失恃,但少时颖而好学,是童试的案首,乡试的解元,去岁来三舍苑时,颇受赏识,破格免试升入内舍,每月皆有学廪与伙食费,因课绩拔尖,当选为内舍的斋长。

循理而言,一斋之长失踪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衙房理当重视,但选择镇压下去。

温廷安眉心浅锁:“梁庚尧告假理由是什么?”

吕祖迁深忖了一番,才道:“山阳县的族亲发信来,说祖母病危,他回老家奔丧去了。”

昨日闯了禁地,今日便回老家告假,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温廷安问道:“可有山阳县驿站会馆的信函?”

吕祖迁挑挑眉:“如此隐秘的东西,阁长怎的可能会给我看?”他思来想去,大为不解地问道,“不是,温廷安,你有事没事为何突然查一个师兄的缺勤之事?还说他跟杨淳的仕途休戚相关,但你这不明摆着扯淡吗?你有这闲情查这些,毋宁去悉心备考,趁机努力一番,指不定三日后的私试,还有些许着落与指望。”

他说着,却见温廷安收了名册,转身要走,忙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温廷安道:“寻钟瑾对质。杨淳说钟瑾殴打他的缘由,是他听到了他和梁庚尧去文库寻孤本的事,梁庚尧闯三楼禁地,便是下落不明,只有钟瑾和同行的内舍生从文库逃出。既然梁庚尧今日告假,那我便要寻钟瑾对质此事。”

“慢着,照你的意思,钟瑾之所以殴打杨淳,是因为杨淳听到了钟师兄他们擅闯文库禁地的事情?”吕祖迁不可置信地道,“可是,不论擅闯禁地此事是真是假,亦或者是梁庚尧到底失没失踪,这些事都不该是你一介生员该管的,该上交给衙房与内舍监舍。”

“倘若学胥与内舍监舍合伙串供呢?”温廷安望定吕祖迁,“那日衙房的情状你是见识过的,他们选择听信钟瑾片面之词,而你父亲,要将杨淳驱逐出舍,对梁庚尧私闯禁地一事只字未提。”

吕祖迁大为震骇,“怎么可能!私试不是三日后才进行吗,杨淳怎么可能被驱逐出舍?”

“这就得问问吕博士了。”温廷安道,“那日他亲自审讯我,说你未曾看到钟瑾欺辱杨淳,更未曾看到钟瑾挑衅我,他将你摘得干干净净,与此事毫无牵连,此事你可知道?”

吕祖迁目露骇色:“你在说谎吧,你要挑拨我和我爹?”

“是吕博士要挑拨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只不过我相信你的为人,假意迎合他,并未着了他的道。”

吕祖迁觉得温廷安满口谎言,仍旧不愿轻信此事,温廷安道:“你可知我方才为何会与杨淳一道么?”

吕祖迁懵然地摇摇头。

“我与吕博士打了个赌,想要杨淳不被驱逐,我和他必须成功升舍。若是我们俩落榜,那么便要连坐,同受驱逐。”

吕祖迁遗存在心底的惑意消解了,他打今晨就在纳闷温廷安为何会与杨淳一道走,为何会出现在文库,为何让他去查内舍缺勤名册,原来症结在于此。

可是,他对吕鼋在衙房内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在他心目中,父亲乃是一介德高望重的名儒,传道授业,端的是万古流芳,怎么可能与一位内舍生的失踪扯上干系?

“若是你还不信的话,那跟我来,问一问这个钟师兄,他应是最清楚一切遭际的。”温廷安语罢,晌午的木铎声适时响起,她朝着校场走了过去,下午正巧是武院与雍院合上的骑射课。

温廷安带着吕祖迁穿过中门,越过一围绿烟撼天的紫槐竹丛,便抵至西隅校场,今日习射,当去射园。

恰值未正牌分,天色蒙了一层金粉,偌大射园里,一地残雪被洒扫干净,两院生员俱是身披箭壶,手执弓囊,鼓吏穿着一身锁子甲,指着一丈开外的一排箭靶,传授习射之道,且特地命庞礼臣徇众示范,庞礼臣身为关门子弟,自当不辱使命。

只见这位九尺少年弯弓搭箭,箕指曲肘,衣影如白日焰火,招无虚发,箭簇与罡风,近乎百步穿杨,一并织在了密雪那纯白且不定的罗网里,引无数生员欢呼叫好。另一端是钟瑾,他虽非武院出身,但出身典狱世家,射术亦算上乘,箭箭落靶,与庞礼臣不遑多让,两人历经昨日一役,看彼此都格外刺目,空气里的氛围剑拔弩张。

温廷安的射术不算最优等,亦不算最末等,隶属于中等偏上的水准,吕祖迁的水准较于她,要稍逊一筹。

温廷安兴致盎然,行至庞礼臣近前:“昨日庞指挥使是如何发落你的?”

原本斗志昂扬的少年,一听此话,登时如霜打了茄子一般,提起这事儿就来气:“温老弟,小爷我为你出个气怎么了,明明是那姓钟的欺人太甚,小爷我匡扶正义,为何挨训的人便是我?钟瑾他爹的官职还没我爹的厉害,他不过一只软脚虾,有什么好嘚瑟的!”

“庞兄想不想当众复仇?”温廷安眉眼弯弯地问道。

“当然想了!”庞礼臣话一落,又颇觉不对劲,“怎么,你想让小爷我打他?那可不准,万一他一口咬定我寻衅滋事,到时候我爹复被衙房喊了过来,我怕我不能活着见到明朝的金乌了。”

吕祖迁亦是困惑,温廷安不是要去寻钟瑾对质么,怎的突然教唆庞礼臣找钟瑾寻衅了呢?到时候闹出了乱子,他身为斋长,可担待不起,亦是凝声道:“温廷安,你可是有前车之鉴的人了,切不可再生祸端。”

温廷安想二人是误会了,淡静地笑道:“我们三人可与钟瑾比试一场,若是我们赢了,他必须答应我们一个条件,庞兄尽可以一雪旧耻,若是他赢了,我们便可以答应他三个条件。”

想是要双方比试,算是同窗之间的习武切磋,吕祖迁也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庞礼臣却有疑议:“不对啊,怎么我们赢了钟瑾,他只答应咱们一个条件,他赢了我们就要答应他三个条件?”

“因为是我们三个单挑钟瑾一个,本就对钟瑾不公平,所以他若是连中三箭,我们自当答应他三个条件。”温廷安解释。

庞礼臣眉心深锁,摞起袖袂道:“那就让他再找两位同僚进来不就得了?咱们三挑三,谁怕谁呢!他们赢了,我们答应三个条件,若是我们赢了,他们就要答应我们三个条件!”

温廷安将庞礼臣的原话,添油加醋地带到了钟瑾跟前,钟瑾也是受不得挑衅的主儿,瞬时盘马弯弓朗声喝道:“若是我赢了后,打算命你跪着喊我一声爹呢?你可应承?”

庞礼臣怒发上冲冠,摩拳擦掌地立在马背上,低斥道:“有何不可!小爷我爹是枢密院指挥使,我可是镇远将军的关门子弟,自古以来便是我没有输过!”

钟瑾冷笑一声:“别仗着你有一个爹,就有多了不起,也不称一称自己骨头几斤几两,一介目不识丁的大老粗罢了,也敢在我面前虚张声势?”

短兵相接之间,射园里无数生员人头攒动,仰着脖颈看着他们二人。

温廷安达到目的了,唇畔勾起了一抹浅笑,假令直接寻钟瑾对质,这人定是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坦露梁庚尧的真正下落,倒不如寻个比试的由头,以三挑三的法子,待钟瑾惨败,她便可凭借赌注,冠冕堂皇地撬开钟瑾的嘴,射园里所有人均是这一场赌注的证人,钟瑾身为内舍生员,定当会愿赌服输,她便能顺藤摸瓜探赜到梁庚尧失踪一案。

且外,为何她能预判钟瑾一定会输,钟瑾是内舍生射术最顶尖的人了,而他寻来的同僚,射术定然皆逊色于他,只消她安排一下己方人马射箭的次序,循照某种战略,便可以胜过钟瑾。

校场上传了一阵槖槖靴声,钟瑾很快地寻来了两位同僚,其中一人,白襟镶银,宽袖斓袍,在于一片雪风之中翻动如鹤,云袍猎猎作响,在雪光的映照之下,五官如山壑般分明,神情却掩藏在暗影里,并不分明,轩挺修长的身量行在陌上,须臾之间,便入了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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