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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书淮重生6 枕边教妻

 

谢云初不是贪玩的性子,逛街之余也瞧瞧金陵城有哪些买卖,了解当地风土人情,回头好配合着王书淮在这里置办产业,事实上谢云初对金陵并非一无所知,她外祖家是金陵望族,母亲和离后也回了金陵。

可惜这些年,母亲从未与京城有过任何联络,也不曾捎过隻言片语,谢云初心里挂念,甚至时常梦到

() 母亲的模样,隻是十几年过去了,母亲的麵容渐渐幻化成一团虚影,已斑驳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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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听说过常熟的乔家?」

那小二眼色一亮,又见谢云初眉目有些眼熟,心中稍稍生了几分疑惑,恭敬作了一揖,「小娘子这就是问对人了,小的祖父曾在乔家当过差,对乔家的事还真就一清二楚。」

夏安立即递了一把碎银子给他,那小儿悄悄拢在袖兜里,点头哈腰道,

「不知道小娘子想问什么?」

夏安替谢云初问道,「乔家曾有一位姑娘嫁去了京城,那位姑奶奶后来和离回了金陵,你可知晓。」

小二脸色就更惊异了,「您原来要打听她呀」

「说起这位乔家二姑奶奶,可是咱们金陵城的传奇,当年被誉为金陵第一美人,求亲者踏破门槛,后来却是因祖辈与京城某一宦官家有约,将她嫁去了京城,大约五六光景吧,便和离回了金陵,当时乔家老太太被她给气病了,」

「姑奶奶是个飒爽的性子,隻怪乔家逼她成婚,害她所遇非人,一怒之下与乔家断了关联。」

谢云初听到这,脸色淡下来,父亲是她的「所遇非人」,那她和云佑算她的什么,累赘吗?必然是吧,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不闻不问。

隻是一想到母亲孤身一人与家族为对,定也十分艰苦,心中一时咂摸不出滋味来。

小二再道,「这位乔家姑奶奶也是个命好的,从乔家搬出去后,便有男子慕名求亲,乔姑奶奶一概置之不理,后来还是江家的二老爷,也就是如今的两江总督江大人成功俘虏了美人欢心,」

「小娘子不知道吧,那乔家姑奶奶嫁了江大人后,便成了咱们金陵城最尊贵的命妇,江大人上头隻有两个女儿,乔家姑奶奶过门后,又替他诞下了一个儿子,前不久那小少爷被封为世子,如今正是最风光的时候」

「那乔家也甚有风骨,见女儿嫁入重臣府邸,也没有攀权富贵的心思,悄悄举家搬回常熟老宅,听闻这些年也渐渐没落了。」

云团钻出来遮了日晕,谢云初跌跌撞撞回了马车,五内空空,母亲过得好,她身为女儿该为她高兴,可谢云初心里却高兴不起来,隻觉堵得慌。

夏安听了却很不解气,「姑娘,方才那小二不是说,那江夫人后日会在长干河外举办赏花宴吗,咱们也去瞧瞧,您就往她跟前一站,看她认不认得出您来?」

谢云初摇摇头,这样的事她不会做,也没有必要弄得这样难堪。

隻是她也不能免俗,想看一眼,辨一辨她的眉目是否还是记忆里的模样。

「马车从江府附近过一过。」

齐伟照办。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垂怜,谢云初马车侯在江府外巷处时,就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停在江府大门外。

一位满头珠翠的绰约妇人由婆子丫鬟搀着下来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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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亲昵地上前挽着她的胳膊,娇滴滴唤了一声「娘」,乔氏侧过眸来瞧她,见她额尖碎发被风吹乱,怜爱地抬手拨了拨,少女眼底的娇笑与乔氏满脸的柔情,汇聚成一道光影在谢云初眼底晃,晃啊晃,最后跌落下来,化作一行泪。

谢云初不知自己怎么回的府邸,人被搀着坐在东次间,手脚冰凉,身子发虚,灌了几口参汤还是缓不过来,直到望见闻讯赶回来的王书淮,她空洞的目光渐渐聚焦在他身上,随后便是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拽着他衣襟大哭不止,

「夫君」

胸口揪得难受,压抑了十几年的思念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王书淮看着失魂落魄的谢云初,心痛如绞,慢慢蹲下来,将她搂在怀里,什么话都没说,隻轻轻在她背心安抚。

泪水将他衣襟湿透,她不知哭了多久,手脚麻木了,双眼红肿,整个人像是受伤的雏鸟蜷缩在他怀里。

王书淮抱着她靠在罗汉床的引枕,见她眼神空洞,泪痕累累,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眼角,将那一抹泪痕给拂去。

「云初,你可想过,人这一生,其实始终是一个人。」王书淮绞尽脑汁试图将她从痛苦的泥潭里剥离出来,

「父母固然是我们的父母,有生育之恩,有养育之责,但我们不是他们的全部,也不该是他们的全部。」

「你首先要尊重她的选择。」王书淮的嗓音温和而坚定。

谢云初视线慢慢从那坚毅的下颚挪至他眉梢,与他目光相撞,在他眼底看到倾颓下来的星光,

「别说父母,哪怕是将来的孩子,也有离去的一日,你可以爱重他们,却不必将所有期待倾注在他们身上,若他们回馈,是咱们的幸事,若不能,亦要淡然处之,如果付出是为了回报,还不如不付出,至少你不会失望。」

谢云初喉咙黏了黏,缓缓在他怀里坐起来。

「你想念她,她过得好,这就够了,至于她不惦记你,你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惦记便是。」他语调醇和,带着几分磁性,

「若是为此耿耿于怀,伤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你是聪明人,不要作茧自缚。」

谢云初被他这么开导,心里豁然开朗,沉默地坐了一会儿颔首道,「你说得对,没有谁离了谁不能过,我没有娘,不也过得很好?」

「这么想就对了。」王书淮轻轻抚了抚她麵颊,宠溺问道,「饿了吗?」

谢云初捂了捂空空的五脏庙,笑着道,「是饿了。」

「那我去给你煮一碗鸡丝麵。」说着王书淮便要起身。

谢云初震惊了,连忙跟着他站起来,追着他问,「君子远庖厨,你竟然会下厨?」

王书淮苦笑,前世谢云初死后,每年她的生辰,他会去灶台煮一碗长寿麵,总试着寻到记忆里的味道。

「我少时曾在书院求学,嫌弃书院饮食粗俗,自个儿试着煮过麵吃。」

谢云初觉得很稀奇

() ,

心中的忧伤也跟着淡去大半,

跟着他出了屋子,一路安安静静到了厨房,王书淮身上还穿着官服,挽起袖子便开始干活,谢云初旁观片刻,欣赏了一番美人下厨的奇观。

又憋着笑来到他身侧,亲自替他係上一块围裙,高高大大的俊朗男人,配着块绣花围兜,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偏生王书淮神情专注,一丝不苟,活像在处理某件庙堂大事,极致的对比令谢云初忍俊不禁,哪里还记得乔氏的事。

她时不时给他添一把柴火,时不时背靠着他修长的脊背蹭一蹭他脚跟,王书淮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一麵煮麵,一麵还要应承她,转身往她发梢印下一吻。

小小的灶房也成了夫妻乐趣之地。

谢云初聪慧,一点就透,从王书淮那席话也悟出了一番道理,这么说,她也不能将期待倾注在丈夫身上,眼下夫妻情意绵绵,熟知未来会不会有变故,与其将来夫妻生分痛苦不堪,还不如早早守住心,有一份自己的天地。

再者,王书淮太出色了,她也想与他一样出色。

谢云初一麵滋滋有味吃着王书淮煮的麵,一麵筹谋在金陵置办些什么产业,给自己谋个出路。

接下来的日子,王书淮忙,谢云初也忙。

隻是王书淮忙碌却有个分寸,前世三年耗在江南,江南豪族的底细他一清二楚,万事胸有成竹,眼下不过是打打太极,杀鸡儆猴,疏通疏通关节,再将活计分派下去,自个儿稳坐钓鱼台,真正的心思还是放在妻子身上。

但他发现,谢云初比他更忙。

小姑娘拽着五千两银票,瞄准了一个破旧庄子,打算开个绸缎桩,江南绸缎庄多,正因为多,说明这项生意稳,她手里头隻有这些银子,自然要稳着来,绸缎生意五花八门,又如何推陈出新,思来想去,她决定做官宦夫人小姐的定製生意,不仅定製,款式也有限,物以稀为贵,慢慢便可打开局麵。

王书淮却觉得做点小本生意浪费了谢云初这身本事。

王书淮一直有个心愿未遂,前世大晋备受倭寇侵扰,沿岸百姓苦不堪言,最后被迫下旨禁边以来杜绝倭寇犯禁,这实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无奈之举,他一心想端了倭寇的老巢,既如此,船坚炮利不可缺,王书淮琢磨着要在鬆江建一造船厂。

他利用前世的经验,绘製了一张图纸,请谢云初帮他做出一个模型来。

王书淮先做出大致模样,更多细节需谢云初润色,谢云初右手灵活,左手更为出众,在手艺活计上表现出得天独厚的优势,等模型一成,王书淮带着她去了鬆江,鬆江本有造船厂,谢云初在那里瞧见了一艘艘恢弘气派的大帆,又闻倭寇屡屡犯边,心中豪气干云,一头扎进去,与造船工匠琢磨造船之术去了。

王书淮尚且要忙清丈田地推行税政的事,造船一事便托付给谢云初。

看着妻子终于有了自己用武之地,王书淮与有荣焉,隻是久而久之,当谢云初连三日一回的夫妻敦伦也摒弃之后,王书淮终于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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