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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事件始终

 

毕竟精神暴|乱中的哨兵是不怕精神力攻击的。

而且,给向导素这个举动,有些私人了。

贝锦欣又多看了金发哨兵两眼,长得是挺好看的,而且真的很眼熟。

不过她不是个爱八卦的人,只是劝诫到:“但老板您下次还是别做这种危险的举动了,一是难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二是有哨兵对向导素过敏的可能性。”

“嗯。”唐安没有去解释之前给过几次向导素的事。

时文柏看着贝锦欣在紧急制药装置的操作面板上快速点击,没一会儿,几片彩色的药品就落入装置背后的收纳袋里。

贝锦欣撕下袋子,递给时文柏,说:“这是针对你的症状开的药,能缓解你的失眠、焦虑和头疼,药方我上传了,你可以上助医医疗软件查看。

“等状态好一些之后,你记得按时去找向导治疗。就算不喜欢紧急救助所,也要为自己的身体多着想,不要讳疾忌医。”

“知道了。”时文柏接过,干脆地倒进嘴里,咽了下去。

贝锦欣准备拿杯子而伸出的手一顿,被他这豪迈的吞药模样整无语了。

唐安叹了口气,说:“给我开一片精神力修复药剂。”

“老板您?”贝锦欣打开处方,问。

“我自爆了精神力。”

“哦,好的。”她点点头,这解答了为什么唐安已经给了哨兵向导素却不进行安抚。

没几秒后,唐安拿到了药片。他没有像时文柏一样,而是接过了贝锦欣递来的一杯水后,才服药。

头疼开始缓解,唐安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树下的格斯,说:“对了,给那个哨兵也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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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侦察小队就找到了卡尔、金良才和另外两名研究员。

辛浩没有杀了卡尔,但为了防止卡尔提前通风报信,他下手很重,卡尔靠着哨兵强大的恢复力才吊住了一条命。

接受了临时治疗后,卡尔恢复了不少力气,他踉跄着走到唐安的面前,说:“抱歉老板,我没能拦住辛浩。”

卡尔也只是b级哨兵,水生量子兽在战斗中又帮不上忙,被a级的辛浩碾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既然这么面色如常地出现在唐安面前,说明他要么与这件事无关,要么就是藏得很好。

但现在唐安已经和公司的救援汇合,就算他还想下杀手,也没有机会了。

唐安不期待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回答,只是按照惯例问了一句:“辛浩有没有和你提到他背叛的原因?”

卡尔摇摇头,说:“没有,但我觉得他当时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似乎是有什么苦衷。”

苦衷,古斯塔夫会负责调查清楚的。

唐安没有再多说话,嘱咐卡尔好好休息后,一行人登上舰载机返回战列舰。

舰载机脱离行星重力井时,唐安才恍然地为这次冒险画下句号,这次事件里满是阴谋的味道。

一开始,他怀疑给他书的人是促成这次事件的主力,但很快他就否决了这个看法,因为如果这人希望他死在riia,根本没必要告诉他书。

所以,这背后至少有两个推手,有一方希望唐安按照书的指示走下去,而另一方也知道书的存在,想借此机会截杀唐安。

正是这两方角力,才让他的这次riia调查一波多折。

想杀他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商场如战场,他在每新增一点市场份额,就意味着别人只能分到更少的蛋糕。

但真的有仇到要将想法落实的人,唐安确实想不到会有谁。

毫无头绪,他只能按照一开始的计划,找到一个有本事的灵能者,先把往他脑子里塞书的家伙抓出来。

以及,希望之后针对辛浩的调查可以给他一些新的线索。

思及此,唐安又有了新的疑问——催促他立刻行动的是哪一方的人呢?

如果当时他选择回总部等待调查结果的话,这个事件会有什么变化?

唐安从身侧的舷窗向外望去,并排的另一艘舰载机上,载着时文柏三人。

突然,他回忆起了初遇时,时文柏糟糕的状态。

唐安视线向远处望,落在行星riia上。

如果他晚到几天,时文柏是不是就死在那里了?催促他行动的人,是不是希望他能救下时文柏?

时文柏,唐安在心里默念哨兵的名字。

书里完全没有提及类似的角色,是因为死得太早,没有和‘主角’产生交集吗?

唐安也确确实实救下了他,有趣。

这意味着,时文柏是幕后之人视线外的存在,但被第三方注意到了。

目前来看这个第三方应该是比较友善的,唐安救下时文柏,可能是另一个破局点。

被不知名的两方势力当作棋子博弈令人愤怒,但身为棋子也能发现一些新的乐趣,比如——推翻棋盘的可能性。

另一艘载着三名哨兵的舰船上。

时文柏坐也在舷窗边向外望,他虽然视线盯着唐安所在的舰载机,却在走神。

事情是怎么会发展到如今这样不受控制的呢?

他在调查人工向导素。

而想要知道人工向导素成瘾性黑幕的背后有什么,绕不开它的生产商,赋能寰宇生物制药。

这是帝国最大的生物制药商,也是唯一特许的人工向导素生产商。

于是他安排好一系列机缘巧合,在前雇主面前混个脸熟。

前雇主,那个粉毛青年,是赋能寰宇的分公司总经理的儿子。他平时很受宠,喜欢研究外星文明遗址,也是时文柏的粉丝。

所以时文柏其实没花什么功夫,很快就和他熟络起来。

按照计划,结束这次遗址探险的雇佣后,时文柏就能和前雇主一起返回公司,之后,只要他进入了公司大楼,他就有机会拿到生产数据。

却没想到临时探险队里有两名掠夺者的眼线,杀了雇主,还连累时文柏逃亡了一个多月。

唐安。时文柏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向导的名字。

怎么早几年没有遇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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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时间的航行,载着唐安一行人的三艘舰载机抵达了战列舰。

下了飞机,引导机器人就靠上来。

半人高的机器人由一大一小两个球体组成,顶上的指示灯闪烁,合成音传出:“已经准备好了休息室,请各位跟随我前往。”

“那几个研究员不过来吗?”格斯问。

走廊另一侧传来古斯塔夫的声音,“他们先行一步回研发部,而我们稍后直接回总部。”

他行走间脚步轻快,步幅接近,沿途路过的舰载机飞行员都向他行礼致意。

“老板。”古斯塔夫先和唐安打了招呼,然后朝着时文柏几人道:

“辛苦各位保护老板的安全了,我是舰长古斯塔夫·施瓦茨,还请各位先去稍事休息。有什么要求可以在休息室内的终端上提,会有专人对接解决的。”

“我有些事要谈,一会儿见。”唐安挥别众人,古斯塔夫紧随其后。

他们搭乘专用电梯前往舰长室,时文柏一行则跟着引导机器人前往观景层的休息室。

战列舰的舰长室足够大,唐安对内部构造很熟悉,直奔沙发而去。

坐下后,他熟练地端起茶几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古斯塔夫锁上门,回头就看到,脏兮兮的,自家老板,坐在他洁白的沙发上。

他紧握着拳,反复告诉自己:已经脏了,生气也没用。

他强压着怒气道:“所以您扔掉工作,就是为了跑到这个,偏僻的未开发行星,体验一把原始生活?”

“这是个意外,古斯塔夫,我原本的计划是巡视下自己名下的星系,在哨站看看风景。”唐安满意地放下杯子,又续了一杯。

古斯塔夫烦躁地甩了甩手,说:“既然您也是在享受休假,就应该更有同理心一点,不要因为自己的过失,影响到,我的假期。”

“我就是随便发了个掠夺者的定位,没想到你会亲自赶来的。”唐安笑着说,“我记得你说过希望我快点作死自己,然后你就自由了。”

古斯塔夫回了个假笑,说:“是,您应该感谢我现在找到了新的兴趣爱好,而且这个爱好恰好比较花钱,不工作的话我很快就会破产。”

唐安转动手里的空水杯,点头道:“懂了,回去就给你加薪。就是升职到顶了,升不上去了,你要不要考虑帮我管理几个办公室?”

“加薪很好,但我已经够忙了,可恶的资本家。”古斯塔夫道。

玻璃水杯被放回茶几上,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古斯塔夫收敛了表情,站直,等待唐安的询问。

“是谁安排的掠夺者?”唐安问。

他答:“没审出来,掠夺者舰船上只留下了一个男性,是舰船的武器维护人员兼炮手,他对这次行动了解不多。

“根据他的供词,他们的舰长,大胡子胡里,直接从掠夺者帝国的现任首领处接到的本次任务,主要目标是接应两名掠夺者眼线,协助回收一个球形文物。

“但出师不利,他们抵达目标星系时,掠夺者眼线已经被时文柏杀死,文物也被取走,他们便开始了追杀。

“刚开始抵达riia的时候,他们的副舰长派了一支小队降落追击时文柏,但很快就失联了。

“据这个船员说,和威尔科特斯的护卫舰遭遇战后,舰长已经打算放弃任务。但在和首领再次联系后,舰长就像变了个人似,直接驾驶机甲冲向riia了。

“另外两个掠夺者成员感觉不妙,就提前开着舰载机逃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就留在了星舰上。”

唐安沉思片刻,问:“掠夺者首领,是谁?那个佣兵小队长是他安排的吗?”

“首领具体是谁还没有情报。掠夺者是这几年出现的,一开始是一群星际拾荒者,不知道哪一年开始,出现了一个首领,整合了这些人。”

古斯塔夫继续说:“我们破解了佣兵辛浩的光脑后,发现了一封存在云端的邮件,收件人是老板您。”

“发给我。”

唐安一目十行地查看内容。

半分钟后,唐安问:“他弟弟被掠夺者抓走了?”

古斯塔夫说:“确实是失踪了,但是是不是被掠夺者抓走的还有待核实。”

“至少他说服了他自己,杀我是为了他的弟弟。”唐安关闭光脑页面,说,“算了,他的苦衷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谁透露的我行程?”

古斯塔夫斟酌了一下,道:“掠夺者舰船的联络列表里,有一个联络人,是本家的。”

闻言,唐安在脑内将自己兄弟姐妹的名字翻了一遍,大概想到了三个人,“是谁的尾巴没藏干净?”

古斯塔夫答:“号码是挂在巴伦·威尔科特斯名下的。”

巴伦不在唐安锁定的三人范围内,他是唐安的四哥,把产业托付给代理公司后,就窝在名下的度假星球上,当一个服从自己本能,整天享乐的纨绔。

唐安思索了一会儿,巴伦多半是被强行牵扯进来的,看来,想借佣兵的手除掉他的幕后黑手,虽然很了解他,却并不了解威尔科特斯家的情况,或者他是故意用这样笨拙的方法转移将唐安的视线从本家中转出去。

唐安确信,巴伦那个傻子是不会让自己陷入麻烦中的。

他嗤笑一声,说:“果然蠢货是首选的背锅侠。

“背后这个家伙还挺能藏,就再耐心等待一会儿,他一定会再次露出马脚的。

“对掠夺者的星际通缉给我发出去,挂最高。真是什么小鬼都敢惹上来,他们乐意被人当枪使,那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古斯塔夫立刻在光脑上操作起来。

唐安向后靠在椅背上,疲惫感令他有些困倦,他捏了捏鼻梁,问:“另外两个佣兵和时文柏,有问题吗?”

“目前没有找到线索证明他们与刺杀有关。但舰船上设备有限,如果您需要进一步调查他们,得等到回总部之后。”

古斯塔夫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时文柏司令的光脑是特制的,即使是回到总部,我们的破解也做不到无痕,会令他警觉。您看还需要继续调查吗?”

虽然时文柏已经退役了,但他的光脑里指不定有什么军部议会相关的机密信息,唐安想了下,说:“其他两人再查下,时文柏的光脑先别碰了,去查他上次的委托任务是什么情况。另外,那三个研究员的光脑找到了吗?”

古斯塔夫答:“找到了,里面确实有未上传的举报信,他们三人的光脑里都有文件的修改历史。”

那金良才说的确实有一部分实话。

唐安点了点头,说:“嗯,行吧。给他们三个安排心理治疗,然后看哪个研究组缺人的,让他们继续干活。

“至于那几个不务正业,拿了遗址宝藏就跑的研究员和安全员,让我想想,公司里养的那群纳文星人闲了好几个月了吧,挂上内部悬赏,给他们找点事做。”

唐安给玻璃杯注满水,又重新端起,说:“你这次过来,有点大张旗鼓了。”

“我从后勤部的星门直接跃迁来的,舰队规模也不大,应该并没有惊动总督府和本家。”

“唔,也行。”唐安喝了口水,“掠夺者的那艘舰船没有损坏吧?我这次发了很多条救援信息,记得安排人把戏演好。”

古斯塔夫叹了口气,预感到自己新增的工作量,说:“知道了,之后我会提交任务报告,写明前来救援的有哪些舰队。”

唐安满意地点头,“果然还是你了解我。”

古斯塔夫冷笑道:“希望您也能多了解我一点,先去洗干净再坐上白沙发。”

闻言,唐安放下茶杯,手杖借力支撑着站起,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后回头看了看沙发,他笑着说:“啊呀,我都忘记现在一身血和灰。你嫌弃的话就扔了再买一个吧,下个月找财务部报销。”

唐安将视线移到一旁的酒柜上,看到了两瓶合眼缘的酒,点了点,道:“品味不错,这两瓶我拿走了啊。”

“好,您是老板您说了算,一会儿给您送到休息室。别忘了我的加班费就行。”古斯塔夫打开门锁,手一摆,“您先请?”

唐安作为老板,在战列舰上独享一间专属休息室。

肩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不影响行动,他回休息室后就快速洗了个澡,换上休闲服。

捎上门外储物架上的两瓶酒,唐安驱使轮椅,往时文柏的休息室去。

舰船上无障碍设施完备,他很快就到了时文柏的门口。

听到敲门声,时文柏随手抓了件衬衣穿上,起身打开门。

唐安坐在宽大的轮椅内。

黑色的v领衫是短绒材质的,版型偏大,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肩上,下摆则柔软地堆叠在一起。

长裤的颜色和材质与上衣相同,盖住了他的两条伤腿。

他的脚上穿着浅米色的毛绒拖鞋,看上去居家感十足。

唐安微抬手展示酒瓶,微笑着问:“喝点?”

唐安的头发柔顺的垂下,那双金色的眸子好像闪着光,看得时文柏一愣。

时文柏回答:“啊?嗯,好啊。”

经过紧急治疗后,他恢复了一贯的稳定·高危状态,他往后退了几步,让出进门的通道。

唐安道谢,随后进入了休息室。

这间屋子只有他的专属休息室的一半大,但陈设布置足以和舰长室媲美,唐安决定给古斯塔夫的年终评价加两分,这人真的很了解他。

他将放在腿上的两瓶酒递给时文柏,说:“有点凉,你拿着然后开一下吧。”

时文柏接过酒瓶,下意识转动看了眼,惊喜到:“哇,这个牌子,以前在军校的时候,这可是最流行的好东西!我记得几年前就绝版了。你也爱喝这个吗?有眼光!”

唐安说:“是,在学校里想买到这个可不容易。你这里有酒杯吗?”

他并不爱喝,只是在校时见到过哨兵同学们追捧这个牌子的含酒精饮料。

“我找找,”时文柏打开储物柜,从中找出一个平底玻璃杯,“只有一个古典杯,你凑合用一下可以吗?我可以直接喝,额,我可以喝的对吧?”

“嗯。”唐安点头,“你可以喝,有问题我会帮你解决的。”

战列舰依旧在ad0471恒星系停留,要等到地面部队完成搜索归舰后,才会返程。

时文柏的休息室落在观景层最好的位置上,可以通过巨大的落地窗欣赏宇宙的美景。

两人正坐在窗前饮酒聊天。

唐安问:“所以,你当时跳下来的时候,不怕死?”

“哈哈,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当然也怕死。”时文柏望着窗外的无垠宇宙,借着酒意放任自己的思绪。

他说:“你出钱,我保护你,是约定好的事吧,我只是不想失约。况且死亡如影随形,怕也避不开,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唐安低语:“所以只是随心所欲吗?”

时文柏晃了晃右手拿着的酒瓶,又喝了一口,笑着道:“是啊,要不是我够强,哪能把你救出来还在这里和你一起喝酒?说实话你的运气真的好差,哈哈哈哈。”

哨兵敏感的神经早已被酒精侵蚀,他说:“你也不用自卑,至少你比我会赚钱多了。你想想你自己,什么都有。长得好看、有身份、有事业、还很有钱。”

“哦!”时文柏感慨,打了个嗝,继续道:“你还是个向导,我得重新投个好胎才有机会追上你。”

唐安垂眸,手指摩梭着手中的酒杯,白色顶灯在他脸上投下阴影,也挡住了他的表情。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时文柏眼里的唐安是个不幸瘸了腿,但拥有一切的人。

权力、财富,确实是他一直以来都想要的,就像时文柏说的,他也已经拥有了不错的成就。

但是,为什么,他此刻非但不觉得快乐,反而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也许是因为位置还不够高吧,唐安望向落地窗外的星空。

他喝了口酒,说:“你已经在合适的领域有所成就了,不需要以我为目标,也不必‘追上我’。”

时文柏左右晃了晃身体,答:“也是,我拄着拐倒立也跑的比你快。”

突然寂静。

哨兵的第六感疯狂报警,可惜被脑子混沌的本人忽视。

时文柏扭头望向唐安,凑上前去,“你哭了吗?”

他看不太清唐安的表情。

他很少喝酒,对自己的酒量也不了解,全靠先前唐安承诺会给他人道主义安抚,他才放心大胆喝了这么多。

时文柏右手撑在轮椅的把手上,伸出左手在唐安脸上摸了摸,没有湿润的触感。

“没哭,那你为什么不笑呢?我的笑话不好笑吗?”

唐安没有阻止时文柏的小动作,他抬眸打量突然凑近的哨兵,从敞开的衬衣领口处露出的锁骨,到上下浮动的喉结和线条分明的下颌。

往上到沾着亮晶晶酒液的嘴唇,高挺的鼻梁、被眉骨的阴影盖住一半的翠绿双眼,再到额角的浅色疤痕。

唐安移动视线,盯着哨兵醉酒后显得迷离的双眼,呼吸间满是时文柏呼出的酒味,热量从哨兵身上传来,他像被拥了个满怀。

刚才的地狱玩笑没令他发笑,此刻被居高临下的时候,唐安笑了。

他散发出微量的向导素,然后意念一动,醉酒后毫无防备的时文柏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上身趴在了唐安的腿上。

唐安在时文柏的脑子里新建了一道“跪下”的脑电波,哨兵的双腿自然而然地服从了来自大脑的指令,但如果哨兵有提防或意识清醒,他不会跪得这么快。

只有天赋等级s的向导分泌的向导素,才能令向导做到如此细致的控制。并且,非战争时期、非医疗用途、非伴侣,向导是不能随意影响哨兵的精神力的。

唐安伸手揉了揉哨兵的脑袋,想,这是安抚前的必要环节之一,也属于医疗用途,不能算违规。

时文柏对此毫无察觉,他顺着唐安的力道晃晃脑袋,睁大眼继续说着刚才的死亡话题:“啊?哦你是不是想象不出来,拄拐倒立,就是拄着拐然后倒立!”

他站起来,晃晃悠悠地绕着唐安的轮椅转了一圈,问,“你的拐呢?我很强的,我跑给你看。”

他又转了一圈,直到左脚绊住右脚,跌坐到地板上。

哨兵醉得快,体内酒精代谢也快。

时文柏思维恢复顺畅,记起了刚才的地狱笑话。

但他多年作死的经验令他保持住面色如常,假装自己根本不知道刚才说了什么。

他自然的转移了话题,说:“你这个生意人、企业家,不好好呆在家里,到处乱窜做什么?有那么多人为你奔波卖命,你少找乐子,少去那些危险的地方。”

说着,时文柏笑了笑,感慨:“别学我,我也没几年好活了,但你的人生还长着呢~”

听到他说的话,唐安突然想到时文柏那标着【高危】的五维报告,又想到两人之间47%的匹配度。

他并不是那个能治好哨兵的人,不会是哨兵的最优选择。

此刻的温情流露,也不过是凶兽舔舐伤口时,不经意间展现的脆弱。

于是唐安收住了笑容,表情又恢复淡然。

唐安说:“你也不用那么悲观,你还有机会遇到‘命中注定’的向导的,也许那人才刚刚出生,你努力活着总会遇到他/她的。”

“哈哈,我才不需要。”时文柏笑着摇摇头。

迟到的“天命之人”算什么“天命”。

难道命运是个无聊的观众,爱看从天而降的完美圣人拯救苦苦挣扎的可悲可怜人吗?

爱看圣人,端着虚伪的面孔,高高在上地施舍一点爱意,然后被他捧在心尖上?

时文柏要的是当下,他清楚自己想要的,他会去得到他想要的。

唐安看着时文柏在地上膝行几步到他面前。

时文柏抬头,用那双翠绿如宝石般的眸子望着他,说:“我对你的向导素不过敏。深度安抚吗?”

和先前的安抚相比,深度安抚更私人一些,哨兵会直接接触到向导的信息素,除了精神力的疏导外,信息素进入哨兵的体内,也能提供稳定精神的作用。

当然,深度安抚意味着哨兵出让了部分控制权,因此存在一定风险。

唐安确认自己没在时文柏的眼里看到醉意,他半阖着金眸沉思,片刻后,他打开光脑的向导医疗库程序,弯腰前倾,和哨兵再度确认。

“唐安,a级向导,公民编号……,天赋等级s,非医疗向导。

“时文柏,s级哨兵,公民编号……,五维评分17,重症。

“向哨匹配度47%。本次安抚为非紧急状态下的治疗,考虑到哨兵五维评分过高,特此报备。”

医疗库程序录入了两人的基本信息,唐安的光脑迅速扫描了他的情况后将身体情况录入。

他问:“时文柏,我精神力在不久前有过损伤,因此无法向你保证本次安抚的成果,你确认需要我提供深度安抚吗?”

时文柏点头,他的光脑收到了信息推送,他打开页面核实内容,确认后光脑扫描,程序中录入了他的身体情况。

一百多年前,曾有过向导恶意修改哨兵的激素分泌,令数十个哨兵同时爱上他,并对星际安全造成了极大动摇的恶性事件。

此后光脑上线了向导医疗库程序,提前登记安抚前双方的体内激素水平,一般申请由哨兵发出,以避免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向导暗示。

备案完成后,唐安将双手的食指中指并拢,顺着时文柏的下颌线往后摸去。

微凉的手指令时文柏打了个冷颤,他往前挪了挪配合向导的动作。

唐安的指腹摸到哨兵耳后一小片比四周都光滑的皮肤,这块皮肤上面布满了向导素接收器,而向导的食指与中指指腹是向导素的一个分泌位置。

唐安道:“说实话,这真不是个深度安抚的好地方。”

没有哨兵喜欢的白噪音、空气中气味杂乱、各色的电子设备向四周肆意散发着电磁波。

时文柏只是专注地看着唐安,眨了眨眼没有答话,他对环境要求不高。

唐安用手掌和其余手指捧着时文柏的脸,语气轻柔却不容置疑:“我是,但我腿脚不好,所以你得自己动,好吗?”

时文柏还没当过botto,此刻美色当前,他只觉得唐安金色的双眸亮得晃眼。

他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为爱做零也不是不行,“知道了。”

“乖。”唐安很满意他的顺从,控制着向导素的分泌。

s级向导素构成复杂,广藿香、玫瑰和李子的香味裹着天竺葵和柠檬的味道弥漫开来,哨兵的鼻子还敏锐地捕捉到了浅淡的安息香脂、琥珀、檀香木与麝香的味道。

随着向导素透过皮肤渗入血管,纷杂地噪音远去、疼痛消弭,时文柏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他舒适地长呼一口气。

唐安的拇指在时文柏的脸上蹭了蹭,说:“准备好后,到我的专属休息室来,那里的床比较大。”

随后他收回手,从轮椅扶手一侧抽出密钥卡,交给时文柏。

得了点甜头的哨兵走进洗手间开始事前清理。

唐安则先行一步,回到休息室,缓步走到床边坐下。

很快,带着水汽的时文柏来到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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