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节
“别怕，我不会死。”
周尚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猛然间放出体内的力量，想要冲破这片灵域逃出去。
但没有用。
他的力量从体内爆发出来，就像是被通灵境界给吸收了一样，没有掀起半分的波澜。
“以我现在的实力，我杀不了你。”闻君止道，“但是我在小舟那里学到了一个办法，正好可以用来对付你。”
周尚惊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不是灵域？你到底是谁？”
闻君止站在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只是静静地望着他，而他却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错觉。
他仿佛看见面前的男人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虽然面容没有区别，但他身上的衣服却变成了神仙服饰，就是永乐宫壁画里的那种，高冠博带，头戴冕琉，腰间环佩叮当，手中持有玉笏，眼中是神明凝视凶恶凡人时才会露出的轻蔑和鄙夷。
“你，你是神仙？”周尚不敢置信地大叫起来，“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神仙下凡是多么大的事情，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后面的话他没来得及说出口了，因为他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捕获，朝着闻君止身后的那个漩涡之中吸去。
“不！”他拼命挣扎，从那强大的力量之中挣脱出来，但一切努力都只是徒劳。
他发出了最后一声悲鸣，被吸入了漩涡之中，不知道会被扔到什么样的世界，又或者不会去任何一个世界，只是漂浮在世界与世界的缝隙之中，被那些游荡在此的巨兽所猎杀、吞噬。
那漩涡迅速合上，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原本不可一世，仿佛无所匹敌的周尚，就这样彻底消失了。
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他已经死亡。
不，死亡还会留下灵魂，他什么都不会留下，除了那个庞大却脆弱的周家。
柏舟也感觉那些压迫在自己身上的力量消失了，她急忙冲向闻君止，刚刚触碰到他，就从他的肩膀上穿了过去。
柏舟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闻君止的身体在一点一点消失。
“为什么会这样？”她惊呼道，“不要担心，我马上就救你！”
她给他头上的血条加点，但没有用，他的身体还在消失，先是左边的肩膀，然后慢慢地朝着胸膛蔓延。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反复问着这句话，那张原本有些面瘫的脸上，布满了惊骇和痛苦。
“别担心，我死不了。”闻君止脸上依然平和，看她的眼神也满是眷恋，“我只是……暂时要睡一段时间了。”
“睡？”柏舟睁大了眼睛。
“我本来已经死过一次了。”闻君止道，“为了消灭降临组织，我只剩下了一颗头颅和一只手。”
“那颗头颅是用来对付大祭司的，所以也已经没了，最后只剩下了一只手。”
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说：“我新的身体就是从这只右手上面长出来而。”
柏舟急忙问：“那你还能长出来吗？”
闻君止的身体已经消失了一大半，脑袋也在慢慢消失：“我之所以能长出身体复活，是因为我除掉了降临组织，积攒下了庞大的功德。”
“是那些功德让我复活了。”
“我遭受到千影人追杀的时候，本以为会再次死去，机缘巧合之下，我打开了自己的通灵境界。”
生死之间
当时那本《齐论语》亮起了浅淡的光，就在他不顾生死，冲向对面的千影人之时，忽然就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通灵境界。
而他的脑海之中，也多了一些关于通灵境界的记忆。
柏舟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闻君止之所以能复活，维持着这具躯体，是因为他所积攒的功德，而用通灵境界打开时间裂缝，将周尚扔去其他世界，也需要功德。
柏舟在异界积攒的功德全都花完了，因此无法再开启时间缝隙，但闻君止可以。
只要他放弃这次复活就行了。
“你怎么这么傻？”柏舟对着只剩下半个脑袋的闻君止，问道，“你也知道，我是不会死的，就让他杀了我又如何呢？我总有一天也会复活的，只是早晚而已。”
闻君止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抬起自己的右手，似乎想要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他心中的千言万语，全都在他的眼睛里了。
他要她活着。
在他的心中，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她，直到完全化为了虚无，只剩下一只右手从半空中坠落。
她伸出手去，接住了那只手。
手上还有余温，仿佛它的主人还活着，还能握住她的手，还能轻抚她的面前，还能对她说：“咱们是搭档啊。”
柏舟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她对于感情一直很木讷，很少有让她流泪的事情，哪怕当时被闻瑞林的杀手刺了那么多刀，她都没有流一滴眼泪。
但她此时眼睛却湿润了，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那颗如坚冰如钢铁一般的心脏之中生长了出来，然后随着那股从胸膛中升起的热浪一起，升到了眼中，随着那晶莹的泪珠滴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