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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权势动人

 

当史基把澄澈的药ye推到伊莲娜面前时,少nv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瞧瞧,才说你长大了,这会儿b小时候还不肯喝药了。”史基不容推拒地把药往她手边推去。

“前些时候有人托我办事的报酬,你认识的,甘果药ye,最高级那一档,补气血,药x不霸道,赶快喝喽,病也能好快些。”

伊莲娜鼓起腮帮子,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但一向讲道理的小姑娘知道史基是好意,关心她的身t,她自己不占理,于是眼神乱瞟,看天看地看什么都不去看手边的药ye,也躲开史基的眼神,全然是试图赖皮掉这瓶药剂的做派。

终于,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个不喝药的借口。

“这东西不是对疗伤有奇效么——给凯多备用好了。”但还不等她把药拿给边上的凯多,史基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另外一瓶一模一样的甘木果修复ye,“这儿还有呢,你今天老实喝了,我就把这瓶多的给他。”

甘木的叶子可以用于制作疗伤药,对外伤愈合有奇效;甘木的果子则能补气生血,固本培元。

依照这种珍稀药材的特x,洛克斯海贼团科学队领队一号研究出的甘木果修复ye对疗伤和补益人t气血有奇效。

一号后来改进的高级修复ye还能舒缓疲劳,安神定志,大剂量服用更能在短期内激发人t潜力,提高人的实力,专供洛克斯海贼团高级g部。

此药一经研发,投入使用后好评不断,大大便利了洛克斯主船一群战斗疯子,在流入地下黑市后价格一路走高;即使是只有优越疗伤效果的低级修复ye,在地下黑市也是无b畅销,能提高战力的高级甘木果修复ye更是有价无市。

后来洛克斯身亡,洛克斯海贼团于神之谷分崩离析,一号随着佐伊的消失一起失踪,而原本握在一号手中的原版甘木果修复ye的配方也消失无踪,蜂巢岛的核心实验室只有低级甘木果修复ye的备份配方,以及一批高级修复ye的样品。

能够短暂提升服用者实力的高级修复ye自此失传,用一瓶少一瓶。

作为刀口t1an血的海贼,甘木果修复ye无疑是最好最珍贵的疗伤药,而高级修复ye,更是能作为底牌使用的战略级药剂。

凯多近些年极速扩张势力,交手强敌无数,也许他能一直赢下去,也许不能。

或许,总有一天,他会碰上一个此生强敌,半只脚踏进鬼门关;或许这一天永远不会来到。

伊莲娜咬住下唇,她知道,自己不能赌,也不会允许自己赌。

不能赌凯多会能够一直赢下去,不能赌凯多不会si;伟大航路人才辈出,谁都不知道下一个强者会在何时扬名,而凯多的x命——这个赌注,她输不起。

这样一瓶甘木果高级修复ye,或许能在未来的某天成为救凯多x命、甚至逆转战斗局势的关键。

不得不说,史基jg准地捏住了伊莲娜的软肋,他知道她多重视身边的人。

“小丫头跟我玩心眼。”史基哼了一声,“快喝,不然晚上又烧起来。”她病愈之后又重新烧起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身t底子本来就不好,不喝药怎么行。

眼看着伊莲娜皱巴着脸把药剂咕咚咕咚给喝完了,史基这才满意,一边给她递点心一边把另一瓶药剂搁在凯多面前的桌板子。

“凯多?”伊莲娜侧头在走神的竹马面前晃了晃手,有些奇怪,“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啊?啊。”凯多晃了晃脑袋,“没事,我没事。”

拧着秀气的眉头的少nv有些担心,但也没想太多,史基则是笑yy地夹菜,丝毫不提他之前和凯多的谈话。

料想凯多也不会敢问吧,毕竟……史基看着一无所知的伊莲娜像个小仓鼠一样盯着点心啃啃啃,忍不住发笑。

毕竟,证实这个传闻,证实他所挚ai孕育着另一个男人的儿nv,对于凯多太诛心。

哼哼,多么不成熟的小鬼头,难怪王直那家伙不看好他。

史基夹了块r0u往伊莲娜的碗里放,“多吃点r0u,再长高些,你看看凯多,再看看你。”从小就挑食,加上身t不好,这些年一直就没怎么长高过。

“他跟我才不一样,我一直都这么高!”一米六多一点很矮吗?又不是所有人都跟凯多一样一年长的身高b她一个人都高

伊莲娜还没来得及答应,听他问道:“去过香波地了?在那里看见什么了?”

“什么?”

香波地?

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地方,然后有些迷茫。

史基耐心地解释,“情报网说百兽的船是从香波地群岛开过来的,我猜凯多是在那里接的你,散心怎么跑到那边去了?香波地有什么你感兴趣的吗?”

在香波地群岛……她看见了什么?

少nv慢慢咀嚼点心,然后对上史基的眼睛,那眼神不躲不避,平静漠然。

史基在平静如镜面的眼眸中难得发愣,然后伊莲娜低下头,去戳碗里软趴趴的青菜。

“罪恶和……权力。”

那声音轻不可闻,还掺杂着恍惚和叹息。

“难怪说……那里是天龙人的后花园。”

“那里很漂亮,亚尔其蔓红树分泌的天然树脂泡泡b书上还神奇,可是一片祥和的背后都是腐烂的味道……难怪佐伊说那是天龙人的后花园。”

多么漂亮梦幻的岛屿,背后却都是血泪和哭喊堆积的尸骨。

光明正大的奴隶商店只是最微不足道的、明面上的恶行。

在香波地的更深处,领域传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哀嚎。

人口拐卖、杀人夺宝、拍卖会……和地下黑市。

奴隶交易,杀人悬赏,器官交易……只有人类所无法想象的至恶,没有地下黑市做不出的事情。

只要付得起代价……那里什么都买得到。

而凌驾于这一切之上、为这一切保驾护航的,是来自于天龙人的y影。

没有天龙人的庇护,这些源于人x之恶的yuwang不会在一座小小的香波地群岛酝酿十年、百年,最后成为难以拔除的毒瘤。

支撑天龙人的,则是世界政府那至高无上、生杀予夺的权力。

佐伊说,权力的滋味……就如同蚀骨毒药。

甜蜜,又穿肠烂肚。

史基预设过很多次伊莲娜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唯独没想过她会这样回答他。

小丫头年纪不大,心事不少。

不过……她倒是很少这么直接露骨地谈论这些东西。

在香波地遇见什么事了吗?

伊莲娜并不知道史基的想法,她看了看凯多,然后抿唇,“我路过奴隶商店的时候……放走了一个奴隶。”

她略去了欧泊的存在,也没有说前因后果,但史基奇异地懂得了她的意思。小姑娘一定是有不理解的,才会告诉他这件事,想从他手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个奴隶乞求你救他?”

“是想赎买她的家人不肯放弃……那是个被天龙人预订的奴隶,再多的钱财都换不来自由。”

史基了然地点点头,“你对什么觉得困惑呢?”

“权力。”伊莲娜觉得,没人b史基更适合为她解答这个问题了,也只有从史基口中,她才能得到一个真实的答案。

“没有力量……就不配获得幸福吗?”

“权力……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伊莲娜不是没有问过其他人这些问题,但想也知道他们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而那,不是她要的答案。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几近执迷入障。

权力啊……

史基幽幽叹息,“那可是个好东西啊。”有着金se狮子鬃毛一样头发的大海贼摇晃手中酒杯,目光幽深。

他朝权势入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生杀予夺,皆在掌中;怎么不是好东西呢?

金狮子的食指停停顿顿着,来回在桌子上不住点着,这会儿,他是真的觉得伊莲娜不是从前那个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天真小姑娘了。

那时候的她可不会在乎这些东西,从不贪心,从不多求,即便权力在他人看来如此甜美。

要么说不是小时候呢,小时候多好骗,天天傻乐,那么好哄。

温热的白水落入杯子里,伊莲娜抬起青蓝se的眼眸看他,放下水壶的史基避重就轻,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这片大海如此美丽,又如此残酷。”史基单手端起酒杯,透过澄澈的酒ye将目光折s向yan台以外,h昏的光照在绵延的海面上,不断探入远方,直到再也看不见的天之尽头。

“伊莲娜,你觉得那个奴隶为什么会成为奴隶呢?”

“因为……天龙人?”是天龙人创造了需求,也是天龙人为奴隶商店甚至于奴隶制提供庇护。

“这只是一个方面。”史基放下酒杯,“真正创造了这些的,是贵族,贵族制度,还有……人心的yuwang。”

“如果说于佐伊先生,权力和力量是他实现自己要做的事的工具。”

“那么在我看来,所谓权力,一呼百应,主宰生si,生杀予夺,还有……唯yuwang故。”

史基0了0下巴,他没做过这种解释的活,此时慢慢组织着语言,“奴隶和贵族都是一种身份,人不是生来就是奴隶,奴隶也不是生来就该任人驱使,他们或许是受暴力威胁又或者其他,才不得不成为奴隶。”

“如果一个奴隶发自内心觉得他不是奴隶,即使用暴力使他屈服,他的内心一样自由。”

“不然,他们研制奴隶项圈g什么?无非是害怕。”

“害怕奴隶逃跑,害怕奴隶反叛,把他们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拉下来。”

“让奴隶成为奴隶的是天龙人不错,可没有天龙人,就真的没有奴隶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在那些没有天龙人的岛屿上,那些贵族身边的奴隶又是什么呢?”

“奴隶是为何而生?”

“因为人心yu壑难填,才会物化一切、奴役同类,漠视生命,践踏所有。”

“人一生在追逐的东西,金钱,名誉,美se,都不过是权力的衍生品。”

“所谓海贼,不过是将自己的yuwang表露地更彻底、手段更残忍、也更直接的家伙们而已。”

海军海贼,正义邪恶?这些分别在他看来可笑至极!

自诩正义的海军保护天龙人就不是助纣为nve?海贼保卫家乡救助他人就不能赞扬为善?

因为是海贼,就该千刀万剐?因为是海军,所以就万人歌颂?

所谓正邪善恶,可不是阵营可以区分的肤浅的东西!

这世上本就没什么正义,不过是自欺者甘心被骗,自欺也欺人。

史基喟叹着,想起来过去那段震撼人心的日子。

“伊莲,你没见过那些天龙人在洛克斯船长脚边p滚尿流、磕头求饶的样子,那可b奴隶要卑微地多。”

曾经的叱咤风云一个时代的洛克斯,是当之无愧的海贼君主。

一朝香波地君王起怒,连斩天龙族裔二十四人全身而退。

那是洛克斯彻底扬名世界的一战,更是叫无数人甘心俯首帖耳、跪地称臣的根本。

自称什么神之后裔,杀起来也不过是一坨烂r0u而已;如果真的有神明,斩神又如何?

“所以说什么生来高贵,都是狗p,骗人的东西而已。”

“天龙人之所以能够高高在上八百年,不过是因为世界政府握着超越所有人的权力,聚拢了无法轻易翻越的力量。”

“只有力量,在这片大海上才是永恒。”

“只有力量,能留住你在乎的东西。”

“也只有力量,是权力最大的后盾。”

伊莲娜久久没有说话,然后,低垂下了眼睛。

她没有附和史基的话,只是用沉默表达了犹豫和微弱的抗拒。

瞧瞧,金狮子无b唏嘘。

多么纯善的孩子,怎么会是杀戮成x的洛克斯的幼nv。

“看来,我的答案也不是你想要的。”

“丫头,既然你心里有了答案,就不要怀疑自己。”

面对伊莲娜的沉默,史基反而哈哈大笑,他支着头,咬着没有点燃的雪茄去看身边的少nv,“你生来就在权力之巅,低头看看,它就在你身边。”

在你手里握着的,本就是此世一gu令人闻风丧胆的力量。

所以啊,低头看看,伊莲,然后,不要心软,不要躲避,握住你的剑,让那燎原的、无根无垠的野火烧向你的敌人,燃出一片通向至高之处的坦途。

不管是谁拦你蛊惑你,是谁让你犹疑颤抖,都不要去看、不要去听,直到走到那无上云天,俯视所有,将一切都踩在你脚下!

他很好奇,用几近腐烂的权势和力量滋养的至善,究竟会绽放出多么绚烂纯白的花朵。

是夜,房间里没有开灯。

不知什么时候,随着门打开的轻响,走道里的灯光好奇地探进偌大的房间。

“睡着了?”戈雷多自言自语,轻轻关上门,路过几米开外的楼梯口时目光没有丝毫停顿在萨卡斯基身上,径自上了楼。

他原本是来请伊莲娜小姐去楼上史基老大的书房的,现在看,还是不要打扰了。

等伊莲娜醒过来时,史基开着书桌小灯,在看她白日里好玩练的软笔书法,而她身上盖着原本被她搁置在床上的薄毯。

“醒了?”史基起身,走到榻边,一手去按灯光的遥控按钮,一手挡住伊莲娜尚且迷蒙的眼睛。

等到过一会儿,瞧着伊莲娜的瞳孔恢复正常了,他才放下手,自然地坐在了软榻的另外一边。

原本昏暗的房间明亮起来,少nv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才抬头去看他。

“厨房说送过来的晚饭你退回去了,晚饭时间也睡过去了?”

伊莲娜点点头,思维还有些迟滞。“不饿,只是困,就让他们撤走了。”

应该是身t消化药力的自然反应吧,容易疲倦,变得嗜睡;小时候也经常这样,她早就习惯了。

墙上的钟走过八的字样,垂下的眼帘藏住倦意,伊莲娜是在下午四点多睡着的,六点拒了晚饭回榻上继续补眠,这一觉虽然睡的时间长了些,但难得没有做梦,因此算得上好眠。

“我让戈雷多帮你去端碗粥?”已经过了晚饭的点,但不吃晚饭还是不行。

“不了,没什么胃口。凯多呢?”

“百兽海贼团来了人找他,这会儿估计在港口处理事情。不吃晚饭怎么行,你只是刚睡醒,觉得不饿,晚点儿又饿了怎么办。”

话音未落,史基不容她再推拒,抬高声音冲门外说话,“戈雷多,让人去厨房端碗香菇jr0u粥来,再看着拿点儿容易消化的点心果g什么的。”

“我不想吃,真的没胃口。”

“好好好,不想吃就不吃,拿上来瞧瞧,万一有胃口了呢。”

房间外男人短促的应声后,是脚步逐渐远去的声音。

史基难得没有叼着他的雪茄,给自己倒了杯白水之后砸吧砸吧嘴,大概是觉得还是不如酒,于是把杯子放下,同她说话,“你啊,个子不长一点,x子倒是变了不少,也就不高兴起来还像小时候,也不知道纽盖特那家伙怎么回事,把你养成这个样子。”

“我怎么了,这不是挺好的吗。”听见史基数落白胡子,护短的伊莲娜下意识和他顶嘴。“生病少了,也不会突然昏迷,现在还能一个人旅行了,b小时候健康多了,这不好吗?”

“好?”史基要被气笑了,“我的好姑娘,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就这还好呢?”

眼见着伊莲娜蹙眉,脾气就要发作,他连忙又去哄,“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纽盖特对你上心,我是知道的;小祖宗,你就当我在替船长挑剔的,行不行?”

“叔叔才不会这样。”

这下轮到史基忿忿不平了,“谁说的,船长只会挑剔的b我更过分!”

“你问问凯多,船长当时可嫌弃他,还有戈雷多,都不允许他接近你,还说什么nv婿候选,也就玲玲还信了。”

哼,他当时还真以为船长有意给伊芙找个童养夫,就顺手把戈雷多领了回去教,到头来却被纽盖特那个混蛋给截了胡。

“什么nv婿候选?”这她倒是完全不知道,叔叔名义上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亲属,nv儿只能是她,什么nv婿?给她选的?没人跟她说过啊。

“纽盖特没跟你提过这件事吗?”

“说什么?”伊莲娜有些狐疑,她总觉得史基即将要说的这件事跟她有关系。“nv婿候选?凯多?”

史基一下子笑起来,满是幸灾乐祸的解释,“也是啊,哪个做父亲的能看得惯有可能拐走自己nv儿的家伙?”

“什么?”

“我想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来着……噢噢,就你跟夏洛特家的孩子闹翻之前那会儿吧。”

“玲玲心心念念想让你给她做儿媳妇,和大副亲上加亲,说多了,大副就答应她把卡塔库栗放进你未来夫婿的考察名单。”

“谁知道卡塔库栗不争气,玲玲就换了凯多培养,正好看着那会儿你和他也处的来。”

“凯多也争气,你和他关系越见越好,大家也就默认了那些传闻。”凯多自己不也这样觉得,不然何至于把伊莲娜视为囊中之物,以至对白胡子和伊莲娜走到一起没有半点儿防备。

也怪那会儿脾气差,非哽着口气要和玲玲争个高低,可惜戈雷多时运不济,没赶上趟,佐伊先生最后没留他给伊芙做玩伴。

要不说凯多运气好呢,在伊莲娜的人生里一出场就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到如今只会地位更高。

“当时大家都以为船长总有一天会松口,即使后来……我和王直都给凯多放过水,想着他能独当一面了,好早点儿见你们成婚,都热闹热闹。”

“当然,纽盖特截胡倒也不错,我这些年想明白不少,船长不在了,凯多就不是你的良配了。”

“既然不是了,那纽盖特和他就是公平竞争,他的那个x格,的的确确b凯多更适合你。他照顾你,我们放心。”虽然当年都笑白胡子天真,如今看来,傻人有傻福。

“叔叔从来……没和我说过这种事。”伊莲娜是真的震惊了,史基反倒乐呵呵,“正常,哪个做爹的高兴上赶着给自己选nv婿,也就大副时不时把这件事拿来哄哄玲玲那个疯婆娘而已。”

童养夫这件事本来就没几个赞同的,不过是玲玲需要一针安神剂才出来的笑话罢了。

他自己就不说了,纽盖特一直反对,船长是个疯子,可没他的默许和授意,王直敢表露出那一丝的不赞同?

佐伊先生虽然放任传闻甚嚣尘上,但那么多年,他有一次很明确地回应承认过吗?

史基喝了口冷茶,定了定神后从落地窗望向大海的方向,室内一时陷入沉默。

片刻,他放下茶杯,将目光落回伊莲娜身上。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按理来说我都不该告诉你,只把这些旧账都带到坟墓里去,只是你长大了,我想了想,还是不瞒你了。”

“清醒着痛苦,浑噩着快乐,我就对不起佐伊先生一回,先替你选了。”

这个孩子被船长养出来了那样的心气,让她一无所知地沉迷于这虚幻的美梦,最后梦醒之时,迎接泡沫一场?

那才是真的残忍。

史基又想,他该从什么事情开始和伊莲娜说起呢?

哦,对了。

“约翰。”

“什么?”

史基扯出一个笑容,“伊莲娜,大家都骗了你,关于约翰的事情。”

“当年我们只让纽盖特告诉你,说约翰带走了船长的宝藏,卷走了你应得的东西,所以我们厌恶他,也联手追杀他,想要拿回那些东西。”

“这是一部分原因,但不是全部。”

伊莲娜点点头,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这件事背后并不简单。

约翰ai财不假,但不至于疯狂到叔叔不在了就立马敢和其他所以g部为敌,仅仅就为了那些宝藏?这可不是一笔划算买卖。

就算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也应该由叔叔留下的残部,又或者接管蜂巢岛地盘的王直来清理门户,从利益相关上来说,玲玲和史基都不是有闲心思g涉这件事的x格。

何况,后来她主动松口,说不在乎叔叔留给她的东西被约翰带走,不必麻烦他们,可所有人都遮遮掩掩说她不必担心,他们会把这些事处理好。

处理好什么?处理的是谁?

她只是愿意被瞒着,并不是傻子,也不是真的一无所觉。

史基摩挲着杯子,声调沉了些,眉眼之间染上明显的戾气,“神之谷一战,约翰是叛徒。”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被策反,更和世界政府达成合作,很早之前就在出卖我们换取利益。”史基反复深呼x1,这才稍稍压制住杀气。

“在船长的酒里下了诱发狂x和使人后续乏力的药,加上调虎离山把王直引走,我和纽盖特都被缠住,玲玲则在另外一边抢夺果实,分身乏术。”

祸根自此而始。

“「海网」那边用尽一切手段缠住了佐伊先生,加上不知名的强劲援兵,还有乱闯的罗杰他们,船长最后才会……”

喋血的恨从史基心头掠过,旋即被人为平复下去。

“究其根本,如果不是约翰的背叛,船长不会si,佐伊先生不会亡,一切都不至于走到现在的地步。”

可恨,空前绝后的海贼君主、力镇一个时代的洛克斯,最后却是si在背叛、y谋和设计的y私之下。

如果不是佐伊先生在最后时刻力挽狂澜,扭转败局,更从si局中破开生路,只怕他们有一个算一个,不论阵营,早都给船长去陪葬了。

“我猜这些年他们都嘱咐你要小心我。”史基叹息,“因为我也一样,伊芙。”

小心他,小心玲玲,小心白胡子,小心王直,小心所有人。

伊莲娜能全然相信的,只有她自己,才能万全。

“约翰的背叛给了我们教训,所以,我也好,纽盖特他们也罢,你都不要轻信。”

“我们谁都不能保证约翰之事不会重演,洛克斯海贼团又是否还有地自觉矜贵,理直气壮地去接受好意,而不是时刻担心亏欠于人。

即使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的ai,洛克斯也不曾有一刻向她提过任何要求,如果一定说有,那就是“你要幸福”。

“你要幸福”

“你要快乐”

“你要自信”

“你要拥有一切美好”

只要你好,这样,我就能饶恕这个有罪的世界,勉强忍受它的腐烂与堕落。

当天平的一边是她,战斗疯子就愿意缴械投降。

ai会使人患得患失,但同样也会使人疯狂长出血r0u。

时间确定过这份ai的真诚与份量,然后,因为失去父亲和nn而小心翼翼的灵魂,在ai的滋养和呵护下焕发着新的光彩。

洛克斯没有自信占据最ai伊芙的人排行榜第一名,但是此刻,他是伊芙最ai的人的第一名,并且将长久占据榜首,直到萨诺斯隐藏最深的秘密揭晓,才会勉强让出一半的位置给他的兄弟。

嘘,这是他们兄弟间永远不会再向第四人出口的秘密,也是本该永远不见天日的隐秘。

岁月说,浮出水面,又或永没深渊;时光会见证一切。

约翰的事情就像一道惊雷,劈开了这些年无人去触碰的和平表象。

史基揭露约翰的事情只是个开始,他今夜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些事情全都和盘托出,小姑娘不能永远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王直有个习惯,在他眼里,只要事情在他那里被拦下来了,解决了,就没必要告诉伊莲娜,没必要让她为此费心伤神。

可以说这是ai,想要保护那个孩子的纯净的伟大的ai,但史基更愿意管这叫自大,自大到以为那就是最好的保护,自大到以为那就是对她好。

谁把这个习惯开的头不重要,现在有几个维持这个习惯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史基看来,要么瞒到底,要么就一点儿都不要有隐瞒,像凯多那样半瞒不瞒,仗着伊莲娜包容等待来日再坦白,迟早要出事。

王直b凯多好,但没好多少。

不过这跟金狮子没什么关系,各人自有各人的抉择,他乐得看场好戏。

丫头,我知道你在痛苦什么,约翰对你的好不是假的,可他犯下的罪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人就是这样的复杂的生物。

你要学会接受,也要学会放下。

在一片寂静里,史基摩挲着杯子,听见伊莲娜问他,“之前你说,约翰的事情你已经处理妥当……”

“啊。”史基点头,“是你十七岁那年来着吧,趁着玲玲带你去了万国,我和王直在香波地找到了他,了结过去。”

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感慨,时间还真是快,那时候伊莲还没有出嫁,如今都已经为人妻母。

伊莲娜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细节。

从前他们瞒着她时说约翰带走了叔叔留给她的东西,她默认是财产宝藏之类的寻常东西,但那天史基给她打电话虫时提到的是……佐伊的遗物。

“所以,他带走的,其实不是叔叔遗留的金银财宝。”伊莲娜喃喃自语,“而是珍贵到你们都不能坐视不管的东西。”

也许是研究成果,也许是什么秘密……他们追查过去,然后只拿到了佐伊的u盘,并且这些年都在试图破译。

时隔几年,如今史基找到她,就说明要么破译未能如愿,希望从她这里得到一些线索,要么破译成功,那东西和她有关。

“答对一半。”

“我们找到约翰的时候,他已经是半个疯子。”史基眯起眼睛,想起临si前那个癫狂的约翰,即使共事多年,他也险些认不出来人。

……

“老朋友见面,连瓶好酒都没有?”史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王直则站在书柜前背着手打量柜子里的陈设。

约翰也不慌张,反而像是放下心口大石一样松弛下来。

或者说,从自知背叛了船长和佐伊先生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一直在等这一天的到来。

约翰彻底走入房间,史基才发他左手的袖子空空荡荡,左足更是跛着。

“多年不见,你看着倒是狼狈不少。”王直负手转身,忍不住脸上讶异;凭约翰的实力,伟大航路后半段不说来去自如,至少轻易留不住他,谁又能在短短几年内把他整成现在这个样子?

“哈,还能有谁。”约翰抚上空荡荡的袖管,自觉讽刺地g起轻笑,“王直,有时候我真羡慕你,想的不多,路也早被人铺好,只要顺顺当当地走下去,谁也妨碍不了你,b我和史基他们都幸运的多。”

“不过,等他需要的时候,你的命估计也就到头了。”

“都说玲玲才是大副心腹,最得大副信重偏袒,可到头来,不也没落得个好——”约翰癫狂地大笑,“我们那位大副啊,冷心冷肺,算尽人心,压根儿就没在乎过谁,所有人都不过是他手里的棋子而已。”

“甚至,甚至他连si了也不让人安生!”约翰双目已经濒临赤红,但马上又变得语气平和,间或夹杂异样的怜悯,好像刚才发疯的不是他一样,“你们也是为了世界政府追捕的东西来的?”

什么没落得个好?玲玲现在在万国做她的nv王,逍遥自在,有什么不好吗?大副?佐伊先生怎么了?

看着满是狐疑的史基和不以为意的王直,约翰诡异地发笑,也不解释,瘸着腿走向办公桌,从那后面一个极度不符合书房陈设的床头柜桌里翻出一个蓝se的盒子丢到办公桌上。

“拿去吧,这就是你们要的东西,当年我和政府交易的最后筹码。”

约翰坐下来,一眼都不再去看那盒子。

这个烫手山芋,谁要谁拿去好了,他是受够了。

真可笑,当年求之不得的东西,如今也可以弃之如敝履,一眼都懒得去看。

约翰这样轻易地放手,倒叫史基和王直看不懂他意yu何为。

王直没有多想,把盒子当着另外两个人的面打开,一个银白se的小巧u盘和一把钥匙安静地躺在里面。

约翰顺手从没有合上的ch0u屉里抓了颗糖出来,捻开糖纸,看都不看就丢进嘴里。

“u盘里是当年一号手里研究的副产物,被佐伊先生叫停的超速再生技术,钥匙是蜂巢岛的小院的。”

真狠啊,所有人都以为他带走的这个盒子里有洛克斯海贼团无b重要的机密,其实对于大副却是最无关紧要的两样东西。

“船长的那些财宝呢?”史基问他,“那么大一笔宝藏,你放哪儿了?”

“没有。”约翰不耐烦地回答,“我当时提前离开,没去带走那笔东西,谁知道你们一个个跟疯狗一样都以为是我拿走了。”

“那你g什么去了?”

约翰不说话了,笑容也收敛起来,脸上尽是y翳。

“我……”他几乎不能说话。

要怎么说呢……

他要怎么才能说的出口……

因为他的自私丑陋,因为他对船长大副的惧怕……

但即使很困难,他仍然说了出口。

“我去带走伊芙了。”他单手捂脸,眼泪从指缝间流出。

“我对不起她……”

“我把伊芙从那里带出来……她还在睡,一直没醒……”

约翰其实不想牵连那个孩子的。

在怪物云集的洛克斯海贼团,伊芙就像一朵孱弱但纯白的小花,永远温柔平和,调节船长的情绪,也在无形中滋润着他们这些不被容纳于世的怪物。

小姑娘一开始对他们陌生,但后来熟悉了,就很亲近他们,悦纳玲玲的古怪,包庇约翰的失误,容许史基用她牟利,不许外人说纽盖特奇怪,甚至对船长的杀戮疯狂都照单全收。

七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养只狗都会舍不得,何况小姑娘那样地乖巧,又讨人喜欢。

他那时候想的是,即使船长的清算早晚要来,至少……至少不要伤到那个孩子。

至少,过去他对她的好,是真心的。

可是……

可是那时候他鬼使神差就去找了那个孩子。

连约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g什么。

王直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什么,变得惊怒,“你敢拿她当人质——我小瞧了你啊,约翰!”

人质?

他那时是这么想的吗?

约翰恍惚着,声音嘶哑,“所以我遭受了报应。”是他罪有应得,才落到如今下场。

他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袖子,“大副身边的人里有空间系果实能力者,从我怀里夺走了那孩子,然后,我断掉了一只手。”

“剩下的你们也知道了。”被政府追杀,被其他人追杀,躲躲藏藏这几年,终于还是没能躲过。

还没等史基和王直出声,原本陷入颓唐的约翰又双目发红,状若癫狂,“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放过我!那个能力者一直在!大副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所有!连伊芙他都能狠心丢去做诱饵——啊!”

片刻,约翰又恢复了理智,满脸y翳又冷淡,“哈,不错,选择背叛的是我,可我走到今日,他就一点儿设计和推波助澜都没有吗?”

“连nv儿都能成为棋局上博弈的筹码,他在这世上有一点儿真心吗?那群家伙居然还能这么si心塌地,连他si了都尽忠职守。”

约翰知道自己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他佐伊也别那么高风亮节,这么高高在上的语气,说得好像都是他活该一样。

事情已经到了如今地步,约翰g脆破罐破摔,彻底撕破脸皮,都是混蛋烂人,谁也别高贵过谁!

……

到此,史基问出了他的疑惑。

“当年大副不是把你托给了ai德华吗?约翰怎么会在其中cha手?他说的把你带走,你当时知道吗?”

伊莲娜眼睫轻颤,拒绝了和史基的对视,“我知道。”

这个回答令史基始料未及。

伊莲娜则陷入了回忆,“神之谷……之前,叔叔照例把我送离主船。”

“送我走的是怀迪贝……但指定目的地以及随同护送的人,都是佐伊的部从。”

“在那之前,佐伊问过我想不想安定下来。”

说来,他恐怕那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什么,才会像处理后事一样问她愿不愿意长久在一个岛屿安稳地停留。

“我和他闹脾气拒绝,又赌气说不想跟陌生人走,就算要走,至少也得是你们。”她那时养在叔叔身边日久,被洛克斯惯坏了,稍有不如意就犯倔,si活不肯妥协。

于是佐伊又问她除了叔叔愿意跟谁走,是白胡子还是王直。

“我那时没有多想,随口就说纽盖特。”其实她只是胡说,幼时的伊芙根本没想过会离开洛克斯和佐伊身边。

叔叔答应过她,会永远陪着她的。

佐伊没有同意,拗不过她,也不肯答应,只说让他再想想。

她那时就应该察觉到的……

“我在那里等你们回来接我,约翰想带走我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听人说起的。”

“他被守在我身边的能力者赶走,不久,纽盖特听从佐伊的遗命赶到,并且带我离开。”

“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她登上莫b迪克号,即使不是白胡子的船员,也再没下来过。

室内陷入寂静。

史基于是叹气,“约翰si后,我和王直平分了搜出来的东西。”

“他要了钥匙,而我拿走u盘,但u盘里面是空的。”

空的?

伊莲娜蓦然抬头,满是讶异。

“怎么会?”

史基无奈发笑,“谁知道呢?大概约翰被大副摆了一手也说不定。”

一个空白的u盘,耍了约翰,叫世界政府的算盘落空,连史基自己都被摆了一手,佐伊先生泉下有知,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戈雷多敲门的声音打断了原本想说些什么的伊莲娜。

“进来。”

萨卡斯基端着托盘,戈雷多把粥碗轻轻搁在伊莲娜面前的桌案上,又把点心和果脯依次放下,这才起身退后,准备离开。

史基看到戈雷多,似乎想到了什么,放下茶杯吩咐他,“戈雷多,你去我书房,把我放在桌上那个蓝se的盒子拿过来。”

戈雷多微微点头,示意明白,这才带着萨卡斯基退出房间。

背过身跟着出去的萨卡斯基目光微微闪烁,强自平静。

书房,蓝se的盒子。

这几个特征恰好和情报中佐伊的盒子吻合。

会是那个盒子吗?

佐伊的盒子,超速再生技术,萨卡斯基此行潜入飞空岛的最终目的。

等到门重新合上,伊莲娜慢慢搅动着香气扑鼻的粥,没有再说话。

她选择隐瞒在被白胡子带走后发生的最终抉择,正如史基不曾告诉她,当日他和王直是亲眼看着约翰断气的。

在最后时刻,他们曾听见走向si亡的约翰发出些许呓语。

那自言自语满怀愧疚,又或者是忏悔。

愧疚?

史基嗤之以鼻。

愧疚值几个钱呢?不过是说起来给自己脸上贴光而已。

不能转换为实物的东西,尤其是这些道德,能约束住的只有愿意被约束的人。

没有强制执行力的东西,在这个乱糟糟的世道连废纸都不如。

真涉及了利益,愧疚管什么用呢?还不如一张纸来的实在。

所以,说那些有什么用呢,不如叫伊莲娜能理直气壮更憎恶他一些,还省得忧思过度,劳损心神。

……

临si之际,感受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地流逝,约翰自言自语地小声嘟囔:“还是……有遗憾呐。”

将来,得知他的背叛导致了船长的si去,一定会伤害到那个孩子吧。

她……害怕受伤。

伊芙,下辈子,我再对你更好一些吧……

即使si到临头,约翰也没有后悔过做出的选择,他虽然口头上抨击大副c纵一切,推波助澜,但也明白如果重来一次,恐怕他还是会掉入陷阱。

因为,他的一切行为都出自于自己的选择野心和贪婪,这无可辩驳,更不想悔改。

海贼的一生,成王败寇,赢家通吃,输也要输的坦荡,为身为海贼的贪婪而si不丢人。

只是…

只是……

只是啊,si亡敲门的这一刻,大海贼约翰突然想起来了那朵纯白se的小花。

洛克斯海贼团是噬人的沼泽,但淤泥之中,也有被怪物之王小心翼翼保护在手里的纯白se的小小花ba0。

七年,即使不是亲手养育,也早就有了难以割舍的感情。

那些温情,那些回忆,那些彼此接纳,没有一丝一毫是作假而来。

身为怪物,他们在乎的本就不多,伊芙是例外中的例外。

即使与世不容,可有谁能拒绝被ai?

唯独她,是无论如何,约翰都不想伤害,更不想亏欠的。

可偏偏啊,到头来,他最愧疚最亏欠的,还是伊芙这个唯一和他亲近、算得上半个后辈的小姑娘。

“伊芙……真对不起啊……”

“你这辈子的眼泪……我只能下辈子来还了。”

这一生他注定已经走到尽头,再遗憾,王直也不可能放他活下来,自洛克斯船长去后,这个一根筋的家伙就以清扫隐患为己任。

可是,如果还有来生,如果来生还能遇见你,我的小花……

那下辈子,把命给你我都心甘情愿。

前提是……你还愿意遇见我。

约翰睁着眼睛,仰望着湛蓝的晴朗天空。

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风也轻柔,就像他第一次遇见那孩子的时候。

他记得,自己那时候想,小姑娘的眼睛可真漂亮啊,那双青蓝se的眼眸里有着连天空都无可b拟的瑰丽造化,远远胜过约翰自己那些宝石收藏品。

望进去,尽是柔软与满足。

她如今也该十七岁了,肯定长大了不少吧?不知道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馋嘴。

可惜……再见无期。

在天空的湛蓝里,也许是幻觉,约翰看见戴着红宝石项链的伊芙正朝自己笑,蹦蹦跳跳朝他伸手。

【“约翰,你上回答应要给我带香波地最受欢迎的鱼人岛蛋糕的。”】

在王直和史基的注视下,约翰拼上最后的力气,握住那糖纸,然后,在满眼湛蓝中失去了生息。

明净的天空长长叹息,这一天,距离约翰第一次见到伊芙,已经过去了十四年。

热烈的yan光窃窃私语,这一天,距离约翰最后一次见到伊芙,已经过去了七年。

王直不知道,曾于多年前在香波地群岛年年卖脱销的鱼人岛蛋糕,如今生意仍然不错,很少有孩子能拒绝那清爽不失甜蜜的滋味。

史基也不知道,最后时刻,约翰握住糖纸,什么都没有再想。

大海贼约翰在那一刻福至心灵,在滑落si亡的同时,祝愿他的小姑娘永远自由。

无论明日的天空晴朗或者y霾,无论红土大陆聚合或者离散,伊芙,我祝愿你,永不低头。

倘若有人使你流出绝望的眼泪、发出疲惫的哽咽,假如有人囚禁你的自由、b迫你低头,那么,贪婪的亡灵必将从深渊爬出,重返人间。

为他的债。

为你的泪。

戈雷多是带着萨卡斯基一起进入到书房的,史基口中蓝se的盒子就在他的办公桌正中央孤零零地躺着。

萨卡斯基在突袭抢走盒子和继续潜伏等待时机中犹豫了片刻,还是遵循直觉没有出手。

在潜入飞空岛的这段时间里,史基展示的实力确实对得起那三大传说级海贼之一的声名。

至少,现在的萨卡斯基自认还完全无法与他匹敌。

书房距离伊莲娜的房间虽然差了一层,但其实不算远,如果贸然出手,不仅拿不到盒子,而且白白地暴露了身份。

戈雷多当着萨卡斯基的面打开了蓝se的盒子,一个银白se的u盘静静躺在其中。

确认过东西无误之后,戈雷多才又带着萨卡斯基返回了客房。

史基把盒子推到伊莲娜面前,示意她收下。

“u盘既然是空的,对我就没有用,留给你做个念想也好。”

伊莲娜合上盒子,低低“嗯”了一声。

骤然闻言的萨卡斯基努力收敛内心的天翻地覆,空的?怎么会!

据海军的情报,世界政府自神之谷之后就一直在追查约翰和他带走的东西的下落,废了偌大的力气才终于找到这么零丁线索。

现在,史基却说里面压根没东西?

如果那个u盘是空的……佐伊耍了所有人!

再生技术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和闹剧,把所有人都给套了进去。

好谋算,好心计,不愧是那个佐伊……与他为敌的人,就与命运为敌…吗?

欧泊中将跟在萨诺斯中将身边时面对的……就是这样令人头疼的敌人。

不过……再怎么棘手,也只是没有办法再从坟墓里爬起来的si人而已,萨卡斯基坚信,正义的海鸥必将踏着这些海贼的尸骨将正义撒遍整个世界。

萨卡斯基暗暗思忖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空u盘的消息实在扰乱了他接下来的所有行动计划。

伊莲娜没有急着接过东西,她知道史基是想做什么,他把u盘给她,一是东西留在他手里没用,反正是空的,不如给了她换作一份人情;二是如果这空u盘没有那么简单,那么掌握佐伊旧部的伊莲娜就会是唯一一个能够破译其中秘密的人。

三则是……

“超速再生技术……那么重要吗?”

史基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当然。”

“虽然超速再生技术只是当年科学队由一号负责的细胞医疗技术的副产物,但你知道的,他手里的东西,就很少有不重要的。”

“断肢再生,细胞自主愈合,往小了说,能在危急时刻救下x命,往大了说,世界政府都会动心。”有了这样的技术,打造一支不si军团恐怕都不是白日做梦。

“我知道了。”伊莲娜垂下眼睛,“之后我会去问问,如果有线索,再知会你。”

三则是,u盘里没东西,u盘外可未必;如果佐伊或者一号留存下了这项技术,那一定会留给伊莲娜,只是没有人告诉她而已。

单据史基所知,大副的财物、人手那些东西几乎都留给了伊莲娜,洛克斯的主船的所有人都知道,佐伊生前最怜ai的就是自小抚养在他身边的、有实无名的nv儿伊芙。

而且,细胞医疗技术,原本就是为了伊莲娜的先天疾病才诞生的科研项目。

超速再生技术,不过是这个项目在研究过程中诞生的附加成果。

b起u盘里的不存在并且副作用不明的超速再生技术,史基已经意指细胞医疗技术。

他今日送出u盘,不管来日伊莲娜能不能找到线索,或者破译秘密,史基都不会有任何亏损,甚至平白得了一份人情;成了,那就拿到再生技术的线索,没成,也能拿到细胞医疗技术的资料。

如此一本万利的买卖,谁不愿意做呢?

但……伊莲娜答应的太痛快了。

史基不由皱了眉。“你这是……发生了什么,想开了?”

伊莲娜奇怪地看他一眼,“我怎么了,想开了什么?”

史基没有回答,沉y了一会儿,挥手示意戈雷多和萨卡斯基出去。

“伊莲,你是船长的nv儿,大副的宝贝。”

伊莲娜点点头,“我知道啊。”她即使怀疑凯多和王直,也不会怀疑叔叔和佐伊对她的ai。

谁都可能用她的命和世界政府换钱换物,但在这世上,唯独洛克斯和佐伊不会害她。

“你喜欢看书,但不ai枯燥;你喜欢散步,喜欢惊喜,向往自由,又讨厌礼仪和虚伪;即使到现在,也不曾改变。”

“没错。”史基看着她长大,说的每一个点都正中伊莲娜的脾x。

“你总是把事情闷在心里,总是把选择权交给别人。”

“可你真的甘心吗?”

在洛克斯很多g部眼里,伊芙是个笨丫头,也是个别扭的小姑娘。

只会说“不要”的笨小孩,对于“得到”没有贪婪心,从来不多要求什么。

她拥有的明明可以更多更好,却只是在洛克斯的强y下收下了微不足道的那一点点,还生怕多添了麻烦,即使后来变得娇气一些,也仍旧很懂事,一点儿没学到海贼的贪婪,怎么不是个笨小孩呢。

“我为什么不甘心呢?”伊莲娜反问他,“世人汲汲营营一生,追逐者大多不过财权se三样,钱财权势我不缺,美se我自己就是,为什么……会不甘心呢?”

她微不可见地停顿了一瞬,像是反问史基,但史基认为,伊莲娜是在质问自己。

质问自己为什么不甘心,明明什么都不缺,却偏偏不能释怀过去,更无法面对将来。

或者说,她终于有了海贼的贪婪,而不是时时刻刻警醒自己要知足。

史基没有直接解释,而是自顾自继续说话。

“你身t不好,于是佐伊先生就为你在其他方面找补。”

“权势,后盾,财富,人手。”桩桩件件,只为了让伊芙有足够的底气和倚仗,有足够的安全感;可怜天下父母心,莫过于此。

“我知道。”佐伊留给她的一切不算什么秘密,若不是摄于佐伊余威和纽盖特在身边,再加上约翰卷走洛克斯财宝的事情在黑市广为流传,那些觊觎洛克斯遗产的人不会放过她。

毕竟,柿子挑软的捏。

“佐伊先生当年命令我们所有人说不允许你加入海贼团成为海贼,所以即使是ai德华也不会为你铭上海贼团标志。”

“是啊……身家清白,万事无忧,他算好一切,我只需要接受就是了。”伊莲娜忍不住自嘲,佐伊这一条命令算是彻底断绝了她做海贼的路,可她不想是不想,不能是不能。

从此,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离开伟大航路,遂他的意去做那高高在上的王族公主;若是她无心争权,那就一生富贵安稳,若是她有意搅弄风云,便可坐身局外,玩笑间颠覆棋局。

可伊莲娜偏偏最恨他什么都安排好了,恨他代替自己做出所谓的最优解。

他明明……他明明知道她最讨厌这样!为她好,所以就可以丢下她一个人……为她好,所以……所以她甚至不能任x地拒绝,辜负了他一片真心。

可以说她矫情,但是她无法原谅佐伊在明知或许一去不回后还默不吭声,独留她一个人面临这无尽的守望。

“你看,就是这样。”史基喟叹,“自从你跟在ai德华身边之后,你就一直在拒绝那些力量。”

伊莲娜没有吭声。

“别说不是这样,你没注意到吗,你不动用人手,他们也就安静蛰伏,就连最张扬的也低调了许多,我可是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傀儡师阿尔文的消息了。”

“几乎就在你离开莫b迪克的前后,阿尔文又开始活跃在大海上。”

海贼傀儡师阿尔文,早年被银斧海贼团追杀,据说和银斧有血海深仇,因此对当时声名不显却杀了银斧的佐伊大副si心塌地,以命追随,神之谷前作风嚣张,但近十年来几乎销声匿迹。

可就在白胡子海贼团传出好事将近的风闻之后,阿尔文被目睹出现于某个岛屿的港口。

“他不是佐伊的部从。”

“我知道,不然他不会被捕捉到行踪。”佐伊先生的情报网不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阿尔文顶了天也就是个被佐伊先生在无意中布下的随手的棋子。

“你已经能默认调动他们替你做事,所以我才说你想开了……伊莲,是香波地岛那个奴隶让你悟到了什么吗?”所以能够不再限制自己,利用一切力量达成所愿。

“尝到了权力的滋味,是不是一切都不太一样了?”

伊莲娜顿住了。

方才她不假思索就应下了再生技术的事情,这可和中和剂资料的事情不一样;中和剂的资料在蜂巢,她动用也经过了王直的默许,但再生技术或许关系到佐伊早年的布局,若是换作以前的她,多半会推掉。

史基b她更敏锐,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改变。

是的,改变。

这是史基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在佐伊因为伊莲娜突然的叛逆不得不仓促安排另一套安排后,她的“反抗”并没有停止。

如果那算得上反抗。

神之谷战后,约翰断臂逃遁,她被交付于最先赶到的纽盖特之手暂避外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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