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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节

 

张都督连忙站出来说道:“主公,义军原本有‘黄金炮’一门,大将军炮十余门,西洋炮三门,一并带来。”

“在寨中,又依照将军炮口径、西洋炮形制,新造野战炮四门。至洛阳城又新造四门,共计八门新式野战炮。”

“如今又获铜器五千斤,可再造‘黄金炮’五门。获铁料十万斤,可再锻造野战炮百门。”

张都督所谓的野战炮,其实就是张顺根据大将军炮的口径和用途,用红夷大炮的形制进行改进而成。

为了解决铸造火炮重量过重,不太容易机动的问题,张都督所采取的办法就是使用锻造大将军炮的方法,来锻造这野战炮。

这些火炮口径在三寸八至三寸九之间,能够发射十斤左右的铁子。火炮倍径约为十二左右,除了发射实心弹以外,还特别利用发射霰弹。

全炮重约千斤,架上炮架,以马拉之,奔跑如飞。故而张顺命名为“野战炮”。

张顺听了张都督的汇报,不由心算了一下,依照韩霖和高一志铸造敌台的办法,一座敌台当有左右两处射击口。

若是洛阳城完成全部敌台,当有十二座。每射击口配备一座火炮,亦当有二十四门之多。

而若想让敌台火力不间断,恐怕此数尚要翻上三倍,方能满足敌台需要。如果洛阳城墙之上再配备一些,恐怕制作百门火炮亦不为多。

一念至此,张顺连忙说道:“此法太慢,仅为战铳之法。若造守铳,务必以数量为上。守铳多释霰弹,膛压不高,亦可铸造!”

张都督之前和张顺一起研究过火炮,也明白张顺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只好解释道:“即便铸造,也需要用沙土制模,再行熔铸,最后阴干。一番工序下来,也需十几日方可勉强可以完工,犹未不足。”

张顺没有办法,只好又问道:“我曾闻有铁模铸炮之法,不知是否可行?至少也能减少制模的时间。”

张都督本是沁水人士,对附近铸造工艺有所了解,便应道:“那我姑且一试,成与不成,还请主公不要怪罪。”

火炮之事刚刚分说完毕,张顺正要询问其他事件,不曾想一言不发的吕维祺突然站出来说道:“我有一事,需禀告舜王!我要揭发张都督为祸洛阳城,致使百姓怨声载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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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顺正要应话,却见红娘子突然对自己使了个眼色,顿时知晓其中定有隐情。

不过,如今张顺刚刚执掌洛阳府内外权利,又怎么能够压制别人谏言呢?

他只好应道:“吕先生但说无妨,我想知是何事?”

吕维祺见状大喜,连忙揭发道:“城中谯楼原有大铁钟一位,重五千斤。早晚晨钟暮鼓,以报时辰,却没想到张都督如此丧心病狂,竟然将其掠去。”

“又有洛阳白马寺寺钟一口五千余斤,亦被掠取。甚至佛祖金装亦不能幸免,被其毁弃佛像,夺了金装,亦盖有数千斤矣。”

“那马寺钟声乃洛阳八景之一,素来有‘东边撞钟西边响,西边撞钟东边鸣’之说,为文人墨客所重。古人尚赋诗云:钟声响彻梵王宫。下通地府震幽灵,西送金乌天边去,急催东方玉兔升。”

“其为人乖谬若此,还请舜王依律处罚之!”

张顺一听,心道:原来如此!本来他还奇怪张都督从何处寻来这许多铁料、铜料,竟是出自此处。如此看来,张都督倒也有几分本事,我不但不能罚之,还得奖赏为妙!

所谓的“谯楼”其实就是洛阳城鼓楼,又叫做钟鼓楼。里面立有大鼓和大钟,以便按点报时,正所谓“晨钟暮鼓”是也。

张都督为了铸炮,便看上了城中鼓楼的大钟和白马寺的大钟、佛像金装,便一并取了过来。

按照往常做法,取也就取了,谁还敢找“贼寇”理论不成?只是如今张顺既然接手了洛阳城的一切事物,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合法”的外衣,做事情就不能如此粗糙了。

这也是吕维祺胆敢借机给自己上眼药的原因。要么舜王还按照流寇行为行事,自己把外皮撕了;要么舜王你就披着外皮,处罚这些为你做事的幕僚。

张顺闻言便笑道:“吕先生倒是好胆色!本王就喜欢你这样的直臣、诤臣,张都督你有何话可说?”

张都督也是内斗一把好手,连崇祯皇帝的虎须都敢捋一捋,张慎言的老底都敢揭一揭,还怕一个致仕的南京兵部尚书不成?

原本历史是吕维祺要在崇祯八年正月因为不能抵御义军才被罢免官职,这一世不知道为何却提前一年被罢官了。

更何况莫说张都督已经从了贼,他当官的时候也是当取则取,毫无顾忌。

张都督便笑道:“我听说聪明的人能够事急从权,解决未曾出现的危险;愚笨的人只会循规蹈矩,导致手忙脚乱,以致于办砸了事情!”

“如今曹文诏在吾等北面,‘闯王’在吾等西面。洛阳处于天下之中,而据于四战之地,若是不赶快修整战备,难道吕先生准备让舜王束手就擒吗?”

张都督一顶大帽子压了下来,吕维祺顿时也脑门冒汗了。他本以为张顺麾下也就一个谋主张慎言难对付,其余诸人不过是奸猾流民罢了,懂得了什么?他只需责之大义,对方自然百口莫辩。

他哪里想到张都督是个狠人,素来只有咬人家一口,没有被人家咬一口的道理。

本来因为张顺让他掌管武器制造事宜,他早晚忙的不可开交,倒也没时间去找张慎言的茬,憋得有点难受。

如今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送上门来,他要是不反咬一口,那他就对不起他那脾气。

他既然提及舜王,就不能不提及福王,继续反问道:“舜王非汝主也,你不考虑其中利弊也就罢了。那福王乃是大明嫡系,难道吕先生也要一发送与信王来杀不成?”

“更何况吕先生父亲大儒吕孔学尚在洛阳城中,依照官兵的德行,若是洛阳城破,恐怕吕老爷子也会没什么好下场吧?”

“吕先生自己有成立一个什么劳什子‘伊洛会’,有门人二百余人。不知道是否个个都是忠义之士,一旦洛阳城破,谁又无家族妻儿父老乎?”

“臣劾吕维祺,身为人臣而三心二意,是为不忠!身为人子而不顾及父母,是为不孝!身为父母官而以私废公,是为不仁!身为人师而不思及门人弟子,是为不义!”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哉!臣请舜王杀之以谢天下,涤荡天地,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张都督一席话只把原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喷的张口结舌,哑口无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好在吕维祺也不是吃素的,见自己辩驳也辩驳不过,直接耍无赖,往地上一趴,痛哭流涕道:“既然张都督容不下吕某多管闲事,还请舜王速杀我以谢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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