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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感恩(下)

张顺思索了一下,心想:这厮顶多算是个从犯,如今义军壮大,少不得大家的支持。也不宜搞得其家破人亡,适可而止也就行了。

想到这里,张顺温和的安慰道:“我‘擎天柱’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何必如此畏惧?”

“既然老人家不想接受我‘擎天柱’的‘赏赐’,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两个条件。第一,全额退还义军的赏银;第二,那块扁牌需要你们王家嫡系成年子孙,或男或女将其换下。不知老人家,你意下如何?”

那王老爷闻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内心斗争了一番,连忙喊道:“阿福,快派人将义军送来的那五千两银子给我退回来!”

那王府管家应下了,连忙喊了四五个奴仆将那些箱子抬了过来,放在大厅里才退了下去。张顺见这老头识相,微微一笑,说道:“验!验完了抬回去便是!”

那老者闻言心中一喜,心想这第一关总算过去了。谁曾想,张顺麾下几个士卒“扑通”“扑通”几下打开箱子一看,脸色大变,对着张顺说道:“将军,这银子全部被他们掉包了!”

老者闻言心中一惊,上前一看,只见那大红漆箱子里赫然全都是石头。顿时,眼前一黑,如何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特么哪里是要还银子,这是来要债呢!

那王老爷打断牙齿和血吞,无可奈何,只得强忍着悲愤,喊道:“阿福,扶我起来,我们先去筹集银子!”

“爷爷!”结果阿福没有回应,反倒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女子声。

那王老爷闻言脸色大变,扭头一看,果然门口闯进了一个俏丽的女子进来,看其年龄也不过十六七岁。那王老爷见了,连忙骂道:“爷爷正在和贵人谈事,哪有你一个黄毛丫头说话的份儿?给我滚回去!”

“爷爷!”那女子怒道,“这伙强盗都要抢夺咱们家财产了,你还替他们说话?咱们虽然家大业大,哪里有这么多银子与他?”

“胡说八道!”那王老爷闻言大怒,便冲过去想把她推攘出去。

李三娘见了那女子漂亮,连忙插话道:“你们爷孙不要在演戏给我们看了,还不赶快去凑银子还给我们!”

那王老爷听了如释重负,连忙谢过了,便拉着哪个气愤难平的姑娘往外走起。

张顺也不拦他们,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李三娘一眼,把李三娘看的不好意思勾下了头,盯着脚尖看。

张顺也不说她,也不着急,只是端起刚才奉上的茶水,轻轻啄了一口,笑道:“大哥、二哥,你们看清楚了没有?古代有个学问大家说‘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说的就是这种事情呐!”

“三弟我要是不仁不义,怎么能够遇到如此热心肠的王老爷呢?正所谓‘礼尚往来’,我以礼相待,以仁相待,竟然也能感化像王老爷这样的大善人。他不但不要我送给他的五千两银子,反倒还要派遣家中嫡系,跟随我兴义兵,除大恶,开万世基业,治天下太平!”

张顺一番言辞,只把那陈长梃说的面红耳赤,无言以对。他那二哥萧擒虎倒是个实心肠子,佩服地问道:“三弟,我觉得我和大哥应该喊你大哥才对!你是怎么做到说这些话,而不呕吐的呢?我和大哥二人光听到这些言论,都不觉胃中翻滚难忍!”

张顺闻言哈哈大笑道:“这就是二哥你们的见知障了,古人云:君之远庖厨。只因为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众人皆以为仁!依我之见,此乃小仁也。君子只见牛之生死,不见人之生死而已。”

“如今这王老爷便是这头牛罢了。二哥乃是君子,见其凄惨便起了恻隐之心。殊不知此辈前几天兴兵,伤我多少士卒?又误伤了多少城中百姓?若非当夜将士用命,士卒搏命,我等皆为丧家之犬,又有何资格端坐于高堂之上?”

“受教了!”萧擒虎闻言沉默良久,三拜而退。

张顺看了看左右,笑道:“仁,其为人之本欤!见悲惨之事,心生怜悯本是人之本性,有何不可?可是天道无私,赏功刑过!这些大户既然有胆参与叛乱之事,但有胆接受我‘擎天柱’雷霆怒火!”

“这王府不过从犯而已,我罚其银子五千两,让其缴纳质子入伙,本已经是宽宏大量。若是依着其他义军手段,定让他家破人亡,俱为齑粉,方可干休!”

张顺这番言辞一出,其他人想起那夜的危险,顿时怜悯之心皆去,愤怒之心顿起,纷纷要求严惩大户王家。张顺笑着挥了挥手说道:“后面罪孽深重的大户不可胜数,何必浪费精力这一家身上?”

等了许久,那王老爷终于凑齐了银两,脸色苍白的命人将银子摆入到那些大红箱子中。张顺粗略一看,有白花花的元宝,也有巧夺天工的首饰,有乌七八黑的碎银子,也有光亮照人的器物。

那王老爷摆弄完毕,才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银子,才一咬牙令仆人将箱子盖上。然后,那王老爷对张顺拜了拜,咬着牙说道:“小老儿毕生心血尽在于此,还望大王笑纳!至于嫡子,刚才我那孙女愿意侍奉大王左右,还望大王收留!”

张顺闻言,大怒道:“好你个贼子,竟然忤逆我义军好意!来人呐,将他给我拖出门外,狠狠地给我打!”

那“王老爷”闻言先是一惊,然后心中一喜,便被人拉出门外,脱了裤子,一顿噼里啪啦的打将起来。那“王老爷”也不敢还嘴辱骂,只是不停的惨叫。

那王姓女子进的门来,见此别过头去。只是对着张顺拜了三拜,然后小步走到张顺身后,倔强的忍着泪水,望着门外。

李三娘见此欲言又止,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结果,没想到张顺看也不看,便笑道:“三娘,你前番孤身前来寻我,身边也没有个能使唤的人。她便交于你了,回头打骂随你!”

李三娘听了心中一乐,连忙将那女子拉到身边,笑道:“这就是你说的‘我见犹怜’吧?如何使得!”

道别

张顺的感恩活动进行的若火如荼,使得城中不少大户都感动的紧。他们一个个叩首不已,喜迎义军入门。

有的大户奉上银两千余两乃至万余两不等,还美滋滋的遭受一顿毒打;有的大户则高高兴兴手下收下张顺的礼物,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总之,这是一次主客双方都很满意的感恩活动,张顺数日之间筹集了白银数万两,和各色男女十数人。本来那些大户人家已经做好了家中送来的女子服侍张顺的准备了,不过却不料张顺并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将男子编入辎重营,将女子交给李三娘当仆人而已。

且不说张顺麾下将领如何寻思,那“紫金梁”不久掠夺端氏镇回来以后,获得了不少财货,本来还得意洋洋。结果他听闻到张顺在泽州城中的收获,不由立刻红了眼,恨不得马上发兵火并了张顺。

可是务虚道人给他讲明两件事之后,“紫金梁”才不得不冷静下来。第一件是韩廷宪疑似奸细,鼓动城中大户作乱,结果被张顺所部击败并当场活捉了;第二件是张顺前番出去掠夺,不知如何夺取了千余件连环铁甲,如今甲士千余,不可以往日情形视之。

“紫金梁”闻言不由大吃一惊,若说身穿铠甲之士,自己麾下也有三千余人,奈何多数都是质量挫劣的棉甲,只有千余骑兵才身穿明铁甲,防御较好,正是自己的老本。

如今张顺居然也势力暴涨,“紫金梁”也不由慎重起来。可是韩廷宪又在张顺手中,“紫金梁”又志在必得,一时间也沉吟不定起来。

好歹那务虚道人乃是个知心人,连忙提议道:“那‘擎天柱’本是二当家下属,二当家又有恩与他,且让我施展一番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那‘擎天柱’放得韩廷宪归来。”

“紫金梁”听了将信将疑,连忙赏赐务虚道人五两白银,以此事托付于他。务虚道人拿到五两白银,也不由哭笑不得,心想:也是个不爽利的!

那务虚道人得了银两,便大摇大摆前来拜访张顺。张顺得知此人前来,连忙挥退众人,单独在静室接待这原名马道长,现名务虚道人的道士。

两人互相见过之后,述说了一番分别之后的事情。马道长才感慨道:“主公果然真命天子,不多时已经令人刮目相看,恐怕距离一飞冲天也不太远了!可怜我老道士辛苦忙碌,到如今还没完城主公交给我的任务。”

张顺闻言笑道:“老道长说笑了,当初是您将我从泥塘中带了出来,且不说你如今为我犯险求取富贵,就是当初提携之恩,我亦此生不忘!”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而已,还险些害了主公性命。”马道长客气道。

两人打个哈哈,各自客套一番不提。却说那张顺突然想起一事,连忙喊李三娘出来,给马道长奉上银两若干。马道长一看,心中纳闷,便问道:“主公,这是何意?”

“当初顺囊中羞涩,曾借道长银两若干,如今如数奉还,还有利息若干!”张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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