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李庭兰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在李显壬跟前她也?没什么顾忌,“祖父您不用拿那种眼神儿看?我,我和秦王殿下?又没什么,估计又是写了信过来和您说一说陕西?的情势。”
李显壬嗤笑一声,“问题就在于他为什么要给你写信?我瞧着那小子就是居心不良。”
幸亏自?己孙女不是个糊涂的,不然还不被人?骗了去?
“管他是何居心呢,反正有了他的信,咱们也?能更好的知道陕西?那边的局势到底如何,”李庭兰摊手,她想的极开,和郭太后的态度相比,楚琙有诚意的多。
不过这次楚琙送来的不止只有一封信,还有一箱子书,李管事?将小小的箱子放到桌上,嘿嘿笑道,“来人?说了,这些书是给大姑娘闲时?打发时?间的。”
被几个人?同时?盯着,饶是李庭兰自?诩心硬皮厚,也?有些赧然,但这种时?候你越不好意思?,人?家才越会笑你,李庭兰直接将箱子打开将里面的书拿出来大概翻了一遍,“有游记,也?有珍本?,”她从里面挑了一本?出来递给李显壬,“祖父,这个应该是孤本?吧?”
听到孤本?,李显壬立马来了精神,一面命李管家再添几支蜡烛过来,一面小心翼翼接过来,还不忘嗔了李庭兰一句,“知道是孤本?还这么随意?”
李庭兰吐舌,只将里头的信拿过来打开。楚琙人?已经往张掖去了。
“祖父,秦王殿下?说他要重建苑马寺,”恕李庭兰无知,她不知道苑马寺是个什么衙门,“这和赈灾有什么关?系呢?”她边说边将信递给李显壬。
“重建苑马寺?”李显壬心中一凛,将手里的孤本?放到一边,接过信仔细看?了起来,待看?罢他长?叹一声,“秦王有大志啊!”
一旁的李清已经在为李庭兰解释了,苑马寺是国初太0祖皇帝在陕西?、甘肃、辽东设置的养马机构,为朝廷驯养战马。当时?为了解决种马、母马的问题,朝廷还在当地设立了茶马互市,为的就是和回回、鞑靼交换种马。
只是现在这些地方基本?都成了摆设,李清叹了口气,“秦王殿下?心是好的,只是此事?怕也?不易。”
“他能想到这一点,已经比别人?强太多了,”战马的重要性无人?不晓,但谁又将这件事?真正放在心里过?李显壬捻须道,“我原以为秦王过去顺利将赈灾粮发放到灾民手里,让百姓能平安过冬,没想到他想的更长?远,唉,可惜了。”
李庭兰讶然,“可惜什么?荒废了的苑马寺吗?”
李显壬摇头,“我只是在感?叹太后怎么就舍得将秦王送到民间去了,若是早早立为东宫,由大儒们亲自?教导,怕不是一代?英主。”
他身?上还有太子太傅的虚衔呢,但若是秦王在宫里,由他们这些人?来教导,肯定会更出色。
李庭兰可不这么认为,“孙女却觉得幸亏太后娘娘将人?送了出去,不然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好说呢,而且晋王也?没见有多出色,”想到晋王她不由撇嘴,十分坏心地道,“是不是你们故意将人?教歪了的?”
李显壬被李庭兰的话气的胡子直翘,“哪有这样的事??而且若只论学问,晋王殿下?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至于心性嘛,那没办法,李显壬果断将锅推到江静妃身?上,“便是有再好的先生,也?架不住他长?于妇人?之手!”
好吧,李庭兰扁扁嘴,“我也?就是开句玩笑,不过秦王这人?真的是,口口声声不想做太子,对皇位没兴趣,可这一套一套的,又是清屯令又是苑马寺的,比谁想的都长?远。”
“你懂什么?”李显壬十分不爱听李庭兰这么说楚琙,皇位摆在眼前还得三请三辞呢,哪有人?成天将想当太子挂在嘴边?“殿下?这是既胸怀大志,又有匡扶天下?之才,怪不得孙大任会跟着他做那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来!”
连冒充乱民杀了西?安百余官员的事?在李显壬这里都成了有大才了,李庭兰识趣的闭嘴,但心里的疑窦却更深了,她不认楚琙不肯做太子是虚假的推诿,那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纠结拧巴呢?
……
宋砚是随着秦王护送几位家居京城的官员的遗体队伍一起回来了,而且他也?将宋硒的遗体同那些官员们的一起停放在了城西?的金龙寺里,毕竟过完十五这年才算过完,他们这一行人?带着几具棺椁穿街过巷的实在是晦气,只怕会引起城中百姓的不满。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立了功的许以尚。
宋旭涛听完儿子的回禀,阴沉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你就是这么对你堂弟的?他是和你自?小一起长?大的从弟,你们是至亲!”
宋旭涛的二儿子宋硐听不下?去了,“父亲,您和母亲都有了年寿,咱们府上实在不好设灵堂,”尤其是宋硒死的严格来说还挺不光彩的,楚琙的折子上说了,宋硒当时?在自?己的别院里宴乐。这城外饥民嗷嗷待哺,一省的父母官却在行乐,若不是宋硒有个首辅叔叔,朝廷完全可以追责的。
尤其是因为宋硒,西?安各衙门几乎叫人?一锅端了。宋硐听外头人?说,那些没有赴宴在家里躲起来的官员,许多都保住了性命。
宋砚面无表情的听着宋旭涛的训斥,等他不说话了,才道,“父亲,这次儿子不但带回来了堂弟的棺椁,还有两个侄儿的,他们当时?也?在别院……”
“什么?”宋旭涛眼前又是一黑,在宋硐的喊声中倒了下?去。
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的宋夫人?铁氏此时?站起身?来,瞪了儿子一眼道,“你呀,我们千瞒万瞒的,就怕叫你父亲知道了,你怎么一点儿顾忌也?没有?”
她看?着被二儿子半扶半抱拖到床上的宋旭涛,招手叫过宋砚,“大冷天儿的你也?受罪了,回去好好泡个澡歇下?吧,后头的事?就交给宋砾他们,到底是他们的亲兄长?,该他们出些力气。”
宋砚扶着铁氏往外走,“儿子知道了,”他压低声音,“布政使官邸也?被抄了,儿子过去后将剩下?的东西?收拾出来一些,一会儿送到母亲院子里去。”
铁氏摆手,“贼过了一遍还能剩下?什么?你自?己留着吧,”她沉吟了一下?,“我听说女眷们都保住了性命?”
宋砚点头,“秦王和孙大任救援的快,那些贼匪没顾上作?恶,抢了金银便逃了。”
铁氏念了句佛,“她们人?呢?也?留在金龙寺了?”
宋砚知道母亲和他一样,一点儿也?不想见到宋硒那一房人?,“随行的女眷都被曾先生安排在了金龙寺的禅院里,只等着各府派人?去接了,母亲您看?她们怎么安排?”
“自?然是办过丧事?之后让她们扶灵回乡,”铁氏想了想道,“到时?候叫宋砾护送,你和硐儿硕儿都担着差使呢,哪里还能再请假?”
宋砚应了,“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和弟媳到底不是至亲,同行也?不方便,还得砾弟和确弟他们护送才合适。”
“嗯,你父亲因着宋硒的事?伤了身?子,万不能再劳神了,你是老大,这个时?候就要将这个家给撑起来,该做主的只管做主,若你父亲说什么,你只管往我身?上推便是了,”铁氏幽幽道。
“儿子明白?。”
v章
一百四十、
宋旭涛身体底子极好,又有太医常驻府里,一针下去他也就醒了过来,他摆手示意自己?无事了?,才看向二儿?子宋硐道?,“去将你大哥给我喊过来。”
宋硐是?有些不情愿的,但他素来害怕这位严苛的父亲,嗯了?一声?匆匆寻宋砚去了?。
“你可见到秦王了?”见宋砚过来,宋旭涛示意他在自己?床前坐下,问道?。
宋砚点头,“见到了?,秦王让儿子代他向父亲致歉,说是?他营救不够及时,才酿成这样的祸事。”
“你怎么看?”
宋砚沉吟片刻道?,“儿?子到的时候西安城已经太平了?,除了?几处衙门被烧了?之外,最严重的就是?宋硒的别院了?,陕西巡抚孙大任说,乱民就是?听到了?宋硒在山里庄子上宴客才暴乱的,那匪首说他们饿的家家户户十不存一,”宋砚也不去看宋旭涛的脸色,“而城里的官老爷们却在大吃大喝,与其被他们逼死,不如一命换一命……”
“我问的是?陕西真的灾情严重到官逼民反的地步?”宋旭涛不耐烦听这些,冷声?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