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酒吧买醉
季清寒不耐烦地推开他，然后转头就往家的方向走，远离着城市的灯红酒绿，越走灯光越暗淡。这样强烈的对比，就像是他和许君然的家庭一样，一个是闪闪发光无忧无虑的大少爷，一个是在这种见不得光腐烂恶臭里挣扎生存的私生子。
“真是个小傻子！我这样的有什么好的！”在进屋时，季清寒突然嘀咕了一声随着一阵风吹来又恢复了往日冰冷的表情。
每次回到家，季清寒的内心都是煎熬的，看着不开窗不透风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妈妈，还有地上各种凌乱的衣服。
“妈，吃晚饭了！”为了不让有抑郁症的妈妈自残，家里所有尖锐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当然家里的锅灶都是被关了火的，他不在家就不能打开。
季清寒用左手给他揭开饭盒，也不去管一句话也不说麻木的妈妈，自顾自地开始汇报自己这一天的所见所闻，尽管他听不到一句回应，但至少他的妈妈还能安静地吃饭。
可吃到一半时，他的妈妈又开始痛哭起来，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头，一边流泪一边喊，“我不是……我不是小三……不……别打掉我的孩子……呜呜呜……”
“季舒扬，救我……不……不要……我没有……”
看着又发病的妈妈，季清寒红着眼眶死死拦住想要撞脑袋自残的妈妈，努力忍住内心的怒火，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个叫季舒扬的男人，因为他，他的妈妈莫名被哄骗成了第三者，而他也成了人人都厌弃的私生子，一辈子都见不得光的身份。
“没事的，妈妈，我会保护你！！没有人敢再欺负您，所以妈妈别怕，别怕！！！！”
季清寒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慢慢稳定情绪的妈妈又保持了安静，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头人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珠子都不怎么转，就拿着他小时候穿的那件奶牛色衣服。
“我去给您把饭热一下再吃！”季清寒艰难地起身，同以前无数次的那样重新去把冷点的饭菜热好然后端到已经稳定情绪的面前，看着她一点点地把饭吃光，这时候季清寒就会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
而另一边被告白被拒的许君然压根不接受这样结果，或许是越得不到想要得到的好胜心就越重，所以许君然一点儿也不沮丧，反而在家里翻看各种追男朋友的一百种方法的书籍和消息。
那认真的速度连家里人喊他吃饭也不应，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宠溺他从门缝里偷看的老爸许天熙看着自家儿子不停地翻书还以为是自家儿子突然开窍了，乐的去厨房给儿子做最爱的蜂蜜鸡翅去了。
而攻略看到凌晨三四点的许君然吃了一大碗鸡翅后才刷牙睡觉，睡梦里也不安分，就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到了后面，意识模模糊糊间，越来越离谱，到后面直接梦到了妖精打架，等他第二天醒来时，内裤湿了一大团，羞得他整个人都缩成了小虾米，简直是难为情极了。
果然，说做就做的许君然并没有像季清寒想象地那样哭鼻子够了就退缩，反而是大肆张扬地摆出一副想追求他的痴情小王子形象。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早早就被自家司机送到教室的许君然扛了很大一袋早餐，里面有各种高级又富有营养价值的食物，他还专门向家里的私人医生询问了手臂受伤的人要吃怎样的东西才能补身体。
许君然学着田螺公主在学习委员柳晖一副见到鬼的夸张表情下扛到了季清寒的位置，然后一股脑地往他课桌里面塞。
季清寒的课桌里面很干净，不像他那桌子里面塞满了各种漫画书和，只有几张卷子放在里面。
“君然你这是干什么？”教室里目前才来学习委员柳晖和许君然。
许君然咧着嘴露出几分天真的傻笑，“给未来男朋友卖的爱心早餐，怎么样，浪不浪漫？”
殊不知许君然这句话已经够让学习委员柳晖吃惊地合不拢嘴，他俩先前不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死敌形象吗？怎么才短短几周过去，两人就发展成了这样的奇妙的关系。
“你喜欢季清寒？”
“很惊讶吗？季清寒长得好看，个子又高，身材又好……”许君然巴拉巴拉地越说越兴奋，那双漂亮的杏眼里藏不住欢喜，完全没了先前那副提起许君然都起的半死的嘴脸，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其实许君然也说的没错，他们班的季清寒个子是最高的，虽然是个beta，但是智商长相身材都是极好的，也难怪能迷倒眼前这个笨蛋美人oga。
虽然许君然的性格有点霸道傲娇，但是本质上还是个漂亮的美少年，所以平日里对他不按时交作业这件事给他兜了不少的事情。
既然喜欢那肯定会好奇他们在之间发展到哪一步，所以学习委员柳晖关切地问了句，“你表白了？”
许君然一听这话兴奋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地是一脸愁容，语气也很委屈，“他让我不要再去烦他，说我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你说他过不过分，我长这么好看，家里又有钱，还是个极优oga，他凭什么不喜欢我！”
从小就在夸夸声长大的许君然压根不觉得自己这套逻辑有误，在他的认识里所有人都会喜欢他，因为他身边的人都是这样表现的。
柳晖扶了扶自己的方框眼睛，额头一阵黑线，这让他都接不了话，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爱情更是如此，大多数是命中注定，需要的是有缘分。
“所以你打算继续追下去？”
“当然，不是有句话叫做烈女怕缠郎，我相信只要我死缠烂打得到位，季清寒肯定会妥协的，毕竟我长这么好看，错过我他以后打灯笼都找不到我这样条件好的！”
季清寒正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许大公主自恋又天真的话语，眉头紧锁，怎么这家伙就不听人话呢？他不是说了，让他别来烦人，都不是一个圈子的人，非得过来瞎凑合，富家公子的把戏，他没空去配合。
所以季清寒一走到教室，面无表情地一张俊脸，完全不看许君然期待的眼神，而是冷冰冰地催促道，“把这些东西搬走，我不需要！”
被拒绝的许君然心里一阵难过，但还是维持着笑容用手去给他拿那些高级营养品，准备给他解释，还不等他拿到跟前就被季清寒冷漠地用左手打掉，“我说了不需要！！！”
因为季清寒一挡，许君然手里那一堆食物都掉在地上，一瓶澳洲牛奶直接破了洞流了一地。
实在是被这尴尬气氛难住的柳晖赶紧说了句，“我去拿拖把，马上回来！”这样的修罗场还是不合适他孤军一人参与。
许君然吸了吸鼻子，然后把东西一件件地捡起来，他看着转过脸去自己整理书包的男生，眼里一片湿润，毕竟是被喜欢的人连连拒绝，再怎么强撑也会显露出内心的难过。
“把早餐和牛奶吃掉，我一上午就不来烦人不然我每节课都要过来！”
“你……”
季清寒看着坚持却红着眼的许君然又说不出来重话，只得不看他，冷冰冰地和他说话，“随你，反正我不会答应你的，我们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你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我，我不会放弃的，我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所以季清寒你做好准备吧，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许君然信誓旦旦地说完，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为了维持自己的酷哥形象，他一边听歌，一边趴在桌子上睡觉，殊不知眼泪就在眼眶周围打转。
此时，已经有陆陆续续的学生往教室赶，而去其他班借拖把的柳晖是和班长楚平川一起进来的。
看着已经不再交流的两人，柳晖只得叹了口气，然后任劳任怨地去拖地因为今天是他做卫生，所以才来这么早。
在上课铃声前，季清寒还是吃掉了那口味爽滑的早餐，本来他是不打算吃的，可一想到他要是不吃，那许君然肯定又要过来烦他，更加麻烦。
可他安静的日子只持续到上午的课结束，午餐的时候，他又被许君然投喂了他们家专业厨师做的大餐，盐焗小龙虾，清蒸大闸蟹，各种小巧精致的寿司……
他试着不吃，许君然却当着众人要来喂他，他只好自己动手挡住了许君然过于殷勤的动作。
在这个abo的学校里，上了高中后是可以谈恋爱的，毕竟他们这里的结婚年龄是十八岁。
因为许君然一天天的死缠烂打，导致全校师生都知道他在被学校的校草疯狂追求，而且还很不知道好歹地拒绝校草，让那些好打抱不平的校草亲卫队气的时不时就来找他的麻烦。
看着季清寒伤了胳膊不方便，许君然一下课就会去他旁边给他拿这样拿那样，去厕所也是跟着一起出发，不过他们这里有三种厕所，不同性别用不同的厕所，但是许君然会在他厕所门口等他出来，根本不在意其他人偷来的目光，不得不说脸皮也是挺厚实的。
就着持续了一个月，实在是甩不掉这块牛皮糖的季清寒只能选择无视，随便他一天怎么样，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底线就随他去。
因为许君然连续的投喂和贴心的照顾，季清寒受伤的手臂慢慢痊愈，他又恢复了往日忙碌的兼职和匆忙的学习里，让一直缠着他的许君然压根找不到人，又不敢跑到他兼职的地方去，上次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他长了教训。
其实许君然身边有不少朋友劝放弃，何必为了一颗大树放弃整个森林，但是许君然却放不下，他总是会想起季清寒护着他的模样，还有那冷酷性格下面独有的温柔，不管是救他那次，还是一开始遇见为了保护一只小黑猫宁愿被他撞的那次。
季清寒家的确很贫寒，但是他很勤劳能干，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汗水撑起了那个家，明明比自己还要小两岁，就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越是了解季清寒，他就越心疼他，越是心疼他，就越是放不下他，所以他在一次次的死缠烂打里的为自己加油打算，他告诉自己不要伤心，坚硬的贝壳里面是颗璀璨的珍珠，要想得到他就必须付出足够的耐心与毅力。
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八个字就是许君然这几个月的实践，白天死皮赖脸跟着季清寒，晚上又给他发各种信息，分享给他有趣的图片，好笑的故事……
许君然叽叽喳喳像只吵人的小鸟，让原本独来独往的季清寒在冰冷的月色下也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热闹，也让这个死气沉沉的家里有了一丝鲜活。
“真是啰嗦的许公主！！”季清寒也不回信，只是看着已读的标志烦躁地揉了把额前的碎发，然后把手机扔在一边，依旧不回复地闭着眼睡了，不过梦里总是能听到那许大公主巴拉巴拉的一堆话……
高一下学期结束了，放了暑假的许君然每天也很忙，他要忙着上家里母亲大人温婷安排的各种课，什么礼仪课，书法课，绘画课，舞蹈课，钢琴课等等。
而另一边的季清寒也很忙，长达两个多月的暑假能够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赚钱，繁华的a城兼职的工作还比较好找，特别是像他这样高大英俊的beta，又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很适合在各种行业工作。
每天都早出晚归的季清寒白天会花钱请邻居家的李大娘帮着看自己的妈妈，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晚上九点下班回来就替换李大娘自己照看。
吃过晚饭后，精神还算不错的季妈妈林霏今天破天荒地在做针线活，季清寒还记得儿时的衣服裤子袜子全是绣工精湛的妈妈亲手做的。
如果没有那个对夫妇过来打扰他们的生活，他的妈妈应该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女工吧，也会像其他妈妈一样对他嘘寒问暖，也会在他下班时给他留晚饭，留一盏回家的灯。
“叮叮……”突然季清寒放在灰旧木桌上的手机响了。
季清寒走过去打开一看，是许君然发过来的一个视频，里面记录了许君然学骑射摔了一跤的滑稽画面，让他不由自主地舒展着眉头，俊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清醒状态下的季母林霏也是个温柔美丽的人，看着自家儿子那嘴角含笑，也像其他父母一样起了疑心，便问道，“谁给你发的让你看了这么高兴？女朋友？”
“不是就……就一同学！”季清寒不自然地变了脸色，然后把手机关机。
“男同学？”季母瞧着他一脸慌张，心里也明了几分，其实她不反对自家孩子交女朋友还是男朋友，只要那人是干干净净漂亮温柔的孩子就行。
“嗯”季清寒应了声，看着今晚突然关心起自己的妈妈也不由得欢喜起来，便走过来在妈妈身前坐下，多解释了几句，“我帮了他一次，所以他想感谢我！”
“你前段时间带回来的那些贵的东西也是这位同学送的？”
“嗯，我不要的话他就要扔掉！”季清寒实在是无法忍受许君然浪费的表现，所以他还是接受了。
季母不由得笑出声，“还是个固执霸道的性格，倒是个有趣的小孩儿？”
季清寒也跟着笑了笑，“在糖罐子长大的大少爷，没吃过苦，就是觉得一件东西有趣，要不到手就一直缠着不放！”
季母一听这话也明白了，可能那男同学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自家孩子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所以才一个劲儿地拒绝躲避。
哎，要是她自己争气，不抑郁的话，他们家清寒就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点儿都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每天都是那么辛苦的赚钱养家，给她治病。
一想到这事，她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胸口又开始喘不过气来，整个人都脸色苍白起来，自责和怨恨的情绪如同失控的洪水将她的理智摧垮，她的病又发了！
季清寒痛苦地拽着妈妈的已经瘦入枯柴的手臂，热泪盈眶地拨通了120的电话，然后把妈妈送到了医院。
那一直看诊他妈妈的医生表情很严肃，说他妈妈抑郁症更加严重的，一点儿刺激都受不得，可能今天有人又给他说了什么话。
季清寒突然想到什么，他飞快地去翻妈妈手机通讯录，看着杨佩琪三个字牙齿都在咯吱咯吱地发抖，难怪她妈妈今天怪怪的，肯定是这个坏女人又来说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
季清寒走到医院无人的角落里回拨了坏女人杨佩琪的电话，等到电话接通后，不等那边说话就恶狠狠地放话威胁道，“你要是再打电话过来，我就去你家杀了你！！”
“你……”
不等那边的女人激动地说话，季清寒就把电话挂了，他只是给那个坏女人一次警告，或许再有下次他真的会那么做。反正他和妈妈只是底层生活的平民百姓，根本不怕撕破脸，到时候丢不起人的是他们那有钱人的虚伪脸皮。
因为季母发病，季清寒只能给她办了住院手续观察一周，白天虽然有护士在，但为了不出意外，季清寒还是请了李大娘来医院看顾，每天两百块。
等到他下班就去医院陪护，这样反复的两点一线压的才十五岁的季清寒快要透不过气，他觉得老天对他太过残忍，仿佛要把他的力气压榨到一丝不剩才罢休。
而另一边上了一个月各种培训课的许君然总算是有了空闲的假期，他的父母每年都会去外地旅游避暑，今年他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同父母一起出去，而是一个人留在家里美其名曰看家。
其实，许君然是为了季清寒留下来的。
等到父母的飞机一飞走，得了空又没有父母管的许君然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季清寒玩，不过他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有打通。后面还是打给班长楚平川才知道季清寒这段时间都在医院，听说他妈妈的抑郁症加重了。
一听到这事，心疼得要死的许君然怎么可能闲的住，他也没让司机送，而是自己骑着那辆高调的自行车往楚平川说的医院赶。
老实说，许君然不怎么喜欢医院，小时候的他身体羸弱总爱生病，所以打了很多针，吃了很多苦药，所以长大后就不愿意往医院去。
但是只要一想到季清寒那么劳累疲惫的模样他又忍不住心疼，所以他还是提着一个超级大的果篮往医院走。
许君然只问到了医院，压根没有问到病床，所以就去前台问情况，为了让自己顺利看望到未来的婆婆，许君然表现得特别乖巧有礼貌，让那前台的护士小姐姐很有耐心地给他翻看，最后查了出来。
为了感谢小姐姐的帮助，许君然随手扯下自己刚买的限量版护腕送给护士小姐姐，甜甜糯糯地说了声谢谢就往知道的病床走去。
许君然走到门口，心情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他不自在地整理着自己的体恤短裤，为了留下好印象，他今天穿得特别工整，平日里喜欢穿得那些洞洞牛仔裤都藏了起来，现在在未来婆婆面前的是一副干净漂亮美少年形象。
“咚咚咚……咚咚咚”
许君然鼓足勇气敲了门，然后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有点嘶哑的女声，“请进！”
许君然脚步不自然地走了进去，却没有看到季清寒的身影，反而看到的是同季清寒有三分相似的季妈妈，他们都有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
“我是季清寒的同学，许君然，听说阿姨病了，所以来看望您！”许君然说着就把那个超级大的果篮提过去，放在了一旁。
这个果篮可不便宜，一千多，里面的水果看上去倒是不错，也挺新鲜的。
“让你破费了，同学，我家清寒要晚上九点才来医院，你……”
“没关系，我能等他回来！”许君然想都没有想就接过话，不想闹了个大红脸，看着季妈妈和那位婶婶暧昧的神情，气氛顿时尴尬极了。
“来，过来坐，给阿姨说说清寒在学校里的情况吧！他平时回家也不说，我们做父母的也不知道他在学校如何？是否顺利？有没有困难？”可能是他们家的这个环境让年幼的季清寒很眼熟，七八岁时就成了这个家的小大人。
于是围绕了季清寒的话题，三人在一起有说有笑，格外和谐。到了要吃晚饭时，许君然又订了很多清淡有营养的外卖过来。
季妈妈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个漂亮小孩儿对自家儿子可能是真的喜欢，每次一提到自家儿子的名字就满眼是笑，只是他花钱的架势的确是符合有钱少爷的形象，哎，这门不当户不对也不像是好姻缘。
但是这孩子心眼实诚，说话都透着天真，也不是那种坏心眼的孩子，叽叽喳喳的性格倒是和自家冷言冷语的儿子挺配的。
所以等季清寒满头汗水地赶往医院接李大娘的班时，却发现是许君然在照顾自己的妈妈，帮着跑进跑出。
“你怎么在这里？”
“你回来了！”听到熟悉的声音，许君然欢喜地凑过去，“吃晚饭没，要不要也给你点外卖？我和阿姨都吃了！”
“不必麻烦，这么晚了，你回去吧？”一到这里就开始赶人的季清寒，被一旁的季妈妈狠狠地瞪了眼。
“怎么说话的清寒？人家然然在这里陪了我一下午，你就不能把态度放好点，别欺负人家，你们年轻人自己出去说说话走一走”季母说完就吃了药准备睡觉了。
“哎，走吧！”季清寒放下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后然后又往外面走。
有些委屈的许君然就那样安静地跟在后面，没注意前面，直接撞上季清寒的后背，男生像是铜铁一样的后背疼得他眼泪都冒出来了，“呜……好痛，你是铁做的吗，这么硬？我的鼻子都要被撞断了！”
“谁让你自己不看路，抬头我看看有没有出血？”季清寒捏住他的下巴看了看，就有点红，倒是没有出血。“下次走路别光低头！”
“哦！”许君然所有的注意力只能集中在握在下巴的大手上，那温热的体温像是要烫熟他似的，让他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季清寒也被他发烫的温度吓得松开了手，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我送你回家！”
一个单身优质oga走夜路是不安全的，这是这个世界里的人的常识。
“我除了来看你的妈妈外，还是来找你玩的，我们家现在就我一个人，好无聊的，我不能再和你一起玩玩吗？”
看着小狗一样祈求的亮晶晶的大眼睛，季清寒还是把拒绝的话吞进了肚子，几个月的时间，他封闭的内心，筑起来的城墙都在慢慢出现裂缝。
许君然就像是一个热烘烘随时发亮发闪的小太阳，总是会把光亮和温度砸到他黑暗孤寂又安静的世界来，让他也在无意识中去追逐那么炙热的光。
“你想玩什么？”
咦，这人竟然答应他了，难道是他今天的举动把他给感动了，所以态度发生了改变，他就说嘛，不可能有人能抗住他的魅力。
“我们去电玩城玩游戏吧，我好久没有玩了！”作为一个资深的游戏迷，许君然怎么可能错过这个体会。
“只能玩半小时，然后送你回家，你答应就去，不答应就直接回家！”
“半小时，都不够打两把枪战的”许君然憋嘴道。
结果季清寒轻飘飘来了句，“我明天还得起早班！”就让许君然妥协了。
医院附近就是电玩城，许君然轻车熟路地带着季清寒把电玩城里的精彩项目都观赏了个遍，最终玩了一把枪战后就被送回了家。
站着二楼阳台注视着季清寒上了的士车的背影是又甜蜜又焦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真的追到男朋友，哎，谈恋爱真是太麻烦了！
晚上回家躺在大床上，许君然正在同自己的闺蜜汪雨辰说自己追男朋友的事情，他俩从小一块长大，什么事情都会告诉对方。
“哟，咱们然哥这么厉害，都知道主动出击！小弟佩服佩服！！！”
自从许君然也分化成oga后，他俩的关系更加热切，汪雨辰还经常会给自家闺蜜科普各种oga发情期间的常识。
“滚蛋吧你，哎，你说我后面是不是得多去几次，季清寒每天都要去打工，我看他都没什么时间休息，像台机器似的，看着就累得要死，我又不能直接给他钱……”要是季清寒能够接受他的钱就好了，他们家最多的东西就是钱了。
“你可千万别给钱，你要是给了你俩特定不成，你还是多去陪陪那个阿姨，也算是帮了忙！”汪雨辰一边敷着面膜，一边用叉子插着水果吃。
“我也是这么想的，小雨，你说这抑郁症真的能治好吗？”虽然他昨天去的时候那个阿姨没有发病，但是他回家后在网上搜索了不少关于抑郁症的案例，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难，抑郁症这病，大部分得靠病人自身的求生欲，不过犯了抑郁症的病人大多数都是因为过大的压力和刺激，你可以旁敲侧击地问问原因”
“嗯，我先挂了，我爸爸给我打视频电话来了……小雨，拜拜！”
许君然看了眼手腕上的钟表，刚好是晚上十点钟，他理了理自己像狗窝一样的被子，然后笑嘻嘻地接通了视频电话。
“宝贝儿子，今天去哪里玩了？开不开心？”最疼他的就是许天熙爸爸，所以对他的称呼也是格外的亲昵，总是叫他宝贝儿子。
“同小雨去了电玩城玩了一天，挺开心的，爸爸和妈妈去了哪里？有没有给我买纪念品？”
“买了很多寄回来，过两天就能到家，你自己要把作业做完，别去惹事知道吗？”许君然从小到大就不是个善茬，不要惹事这几个字成了许天熙爸爸对他的口头禅。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和妈妈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
“嗯，你妈今天去看了芭蕾舞的巡演，累得睡着了！”
“嗯，那爸爸也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宝贝儿子！”
根本没什么睡意的许君然又去楼下喝了杯牛奶，然后又打开手机看了两个小时的才觉得眼皮耷拉，来了睡意。
第二日，许君然是凭借超级大的意志力才挣扎着天不亮起床的，睡眼朦胧的他直打哈欠，但是为了能够早点过去见上季清寒一面，他还是强撑着起了早床。
许君然特意吩咐家里的大厨做了精美适合病人的一大盒早餐，等到他洗漱完换好衣服，一切抖音准备齐全了。
“少爷，老奴送你去吧，天还没有亮！”现在才五点，外面还有点黑，管家实在是放心不下。
起太早没什么食欲的许君然只喝了半杯牛奶，啃了一半三明治就起身了，“那咱们走吧！”
管家把他送到医院后就离开了，说是中午会送午饭过来，晚上就接他回去。
许君然戴着口罩进去时，开门的是那面色憔悴的阿姨，见是他这么早就来了，有些惊讶地愣了几秒才招呼他进去。
“然然怎么来这么早？”
“也不是很早！”许君然有些不自然地解释，眼神一直在往其他地方看，那诚实的目光让季妈妈心里挺开心的，原来自家儿子的魅力这么大，能够让这么漂亮的大少爷上赶着来追。
“清寒还在那边睡觉，半小时就会醒！”季妈妈指了指陪床的行道里有一张相对于季清寒那高大的身子格外娇小的病床，手脚都往外伸着，根本睡不下，肯定不舒服。
“阿姨，您过来吃早餐吧，还是热的！”许君然特意压低了声音，希望不吵醒季清寒，让他多睡会儿。
不过没一会儿，季清寒就醒了，一睁眼就看到坐在他旁边盯着他看的大少爷，那直勾勾的眼神实在是让人有些招架不住地别过脸去，掩饰性地咳嗽几声。
“你醒了，快来吃早餐，还没有冷！”许君然带来的早餐挺丰富的，季妈妈吃的很少，还剩下一大半的食物。
“你……”季清寒本来想说你来干什么？可一看到许大少爷那张期待欢喜的漂亮脸蛋就没办法说出那么冷冰冰的话。
并没有睡醒的季清寒去医院公共厕所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帅气，顶多个子高了点，身材比一般的男生魁梧了一点儿。
真不知道那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许大少爷看上了他哪里？搞不懂。
接下来的日子，季清寒几乎天天都能见到许君然的身影，总是像个田螺公主般帮助了他很多。
就算是在他妈妈发病时大吼大叫，许君然也紧紧地跟着他身后，帮着他安抚发病的妈妈，然后一直陪在他身边，还会用各种前言不搭后语的安慰话来劝解他，希望他能够开心一点。
这是季清寒第一次感受到除了家人以外的人对自己的温暖和关切，他又不是真的铁石心肠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触动？
更何况许君然这张漂亮脸蛋和雪白肌肤本就是季清寒心目中另一半的想象，只是他自己一直否认罢了，但是在这一个月的病房相处期间，他看向许大少爷的眼神多了温柔和宠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越了同学情，越来越暧昧。
现在他们会每天发信息，就算是许君然半夜想到什么兴奋的事情发过去的信息，那边的季清寒也会给与回应，事情似乎正朝着许君然想象中进行。
离开学的时间还有两周，每天奔波在医院的许君然在周六的时候生病了，便没有去医院，而是给季清寒发了信息，说等自己感冒好了就过去。
今天恰好也是季清寒少有的休息日，听说许君然生病后，他犹豫了许久还是去了许君然家里看望他。
许君然没有想过季清寒会主动过来看他，所以他一见到季清寒就跑过去抱住了，让周围的仆人和管家吓得汗水直流，恨不得马上上前分开他们。
季清寒有些尴尬地推开这个温暖又带着一股淡淡香气的怀抱，然后仔细观察了许君然一番，额头滚烫，眼睛也是红通通的，说话的呼吸很热，有点发烧。
“你还在发烧，吃药没？”
不爱吃药的许君然瘪瘪嘴巴，有些心虚道，“我打算再等一会儿喝药！”
“少爷，感冒药拿过来了，医生说饭后半小时喝，现在正好过了半小时！”家里的管家已经把药拿过来，希望这位同学能够让怕苦的少爷按时喝药。
“怕苦？”季清寒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许君然当然不会承认，死鸭子嘴硬地说，“我才不怕”说完就把那苦得要命的西药往嘴里塞，那苦涩的味道染上舌尖，让他整张漂亮脸蛋都皱巴巴起来。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他直接一口闷，又灌了一大口温水，可那苦涩的味道怎么也去不了。
这时，一颗甜甜的桃子味水果糖塞到了他的嘴里，那是季清寒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来的，他经常看到医院里的大人这么哄怕吃药的小孩儿。
“还苦吗？”
许君然笑着摇头，“不苦，甜的！”
“去床上躺着吧，感冒了就要多休息！”
“你要走嘛？”
“不走，今天休息，十一点就回医院，你……”
“真的吗，那你陪我玩游戏吧！不然一起玩乐高，我给你说我爸爸又给我寄了好多好玩的东西，你快来！！！！”
有人陪了，就算是在发烧的许君然也精神充沛，压根不像以前那样病恹恹的，也让一直担心的管家松了口气，不过他也一直盯着两人，怕自家的白菜被突然出现的猪拱了，他得禁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感冒一周才痊愈的许君然瘦了好几斤，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单薄，再加上他今天穿的衣服太过宽松，怎么看都是一副娇弱美少年的模样。
“季清寒，早上好！”自从季清寒不再冷冰冰对他说话后，许君然就表现得特别热情，一看到他就情不自禁地笑，那纯良无害的模样像是位小天使。
季清寒已经从最初的抵触到现在的习惯，深邃的双眼闪过片刻温柔，也及时应了声，“早”
许君然没忍住又盯着季清寒看个不停，余光瞥到一旁偷笑的季妈妈才意识到自己太不矜持了，赶紧给一旁的季妈妈打招呼。
“阿姨，早上好！”
“然然来了”
“嗯，阿姨您这是准备出院？”许君然发现了病房里整理好的大包小包，还有铺整齐的床单。
“大夫说可以回家静养，今天就能出院。”
许君然在这一个月常常来医院陪季妈妈说话，季妈妈的情绪似乎有了变化，喜怒无常的次数也在逐渐减少，清醒理智的时间却在增多。
再加上季妈妈考虑到自家的经济状况，主动向医生申请了出院，刚开始季清寒是不同意的，但是看着银行账户上的余额又不得不妥协，给季妈妈拿了药回家养病。
“然然要不要去我们家，阿姨给你做糖醋排骨吃！”季妈妈一直想感谢这孩子，这段时间来她和她儿子都被帮助了很多。
“我要去，阿姨，我们一起去买排骨吧！我还从没有去过菜市场买菜”
许君然说的是真话，作为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他长这么大的确没有去过什么菜市场。
季清寒看着一脸兴奋的许大公主，也不忍心扫兴，“我们等会儿可以去楼下菜市场，那里的肉比较新鲜！”
从小就在各个地方打交道的季清寒早就摸清了小区里的情况，哪家菜摊便宜又新鲜，哪家肉铺不会缺斤少两……
季妈妈在医院整整住了一个月，差不多把季清寒兼职的费用花了一大半，所以季清寒过段时间又得多找一份兼职。
最近有一个买衣服的商家找到他，想要他帮着拍几张卖家秀的图片，而且给的还不少，季清寒打算去试一试。
季清寒家的房子并不是买的，而是租的，每月一千五，因为是比较老旧的小区，设施也比较落后。
这是许君然第一次来到这么破旧昏暗的小区，并不平整的小路还没有完全硬化，脏兮兮的泥巴被风一吹，直接同许君然那条限量版的白色休闲裤来了个亲密接触，黑了一大块。
好脏，许君然还看到路口处苍蝇乱飞的垃圾桶正在散发着恶臭，让他都没办法下脚，可一直走在前面的季清寒和季妈妈早已习惯。
“汪汪汪……”昏暗的小区突然窜出来一条凶恶的流浪狗，吓得许君然压根管不了周围脏不脏，拔腿就往季清寒那边跑。
“狗，狗！！！！”许君然怕得全身打颤，双手死死地拽着季清寒黑色的t恤。
“别怕！”季清寒从袋子里拿出一块面包，丢给那恶狠狠却瘦得只剩一张皮的流浪狗，“它只是想要点吃的，跟紧我！！！”
得到面包的流浪狗呜咽一声，然后叼着面包一溜烟地跑走了。
越往里走，往来的人就越多，好多身着朴素的大人们同季妈妈和季清寒打招呼，当然也免不了生面孔的许君然被那些大婶大叔们用打量探究的目光围堵。
路边随意摆放的菜摊上有不少许君然没见过的蔬菜，苍蝇嗡嗡嗡处，站着一位艹着一口方言光着膀子买肉的大叔，犄角旮旯的小铺子前有位嗓门极大的卖包子大婶在揽客…对什么都好奇的许君然，在季清寒耳边叨叨叨地问个不停，像只吵闹的小蜜蜂，快要问出十万个为什么。
不过季清寒还是有耐心地回答了他任何问题，并没有表现出一点儿不高兴。而且还给他买了不少他没见过的东西，不管是吃的还是小孩子喜欢玩的。
在菜市场买完菜，许君然就跟着季清寒回到了他们租的房子，看着还没有他们家浴室大的旧房子，他总觉得自己无处下脚，哪里都挤。
“然然要不要看电视？”季妈妈从厨房洗了几串葡萄，用干净的盘子装着。
“阿姨，让我给您帮忙吧！我可以帮着洗菜！”听小雨说，不够富裕的家庭更喜欢勤快的儿媳妇，他得给未来的婆婆留个好印象。
季清寒欲言又止地看向季妈妈。
“然然既然想帮忙就和清寒一起摘蒜苗和豇豆，我去厨房炒菜”
“好的，阿姨！”
许君然赶紧跟着季清寒去摘菜，不过他压根没干过这样的活，就盯着季清寒的动作模仿着，不过他那生疏的动作已经把手中的菜摧残得不成样子，还是季清寒看不过去让他安静在一旁待着就好，不然他们家就别想有菜下锅了，快要被许大公主嚯嚯完。
哎！他怎么这么笨，摘菜都不会，看着认真干活的季清寒，他突然感慨道，“你怎么什么都会？”
就摘个菜而已，季清寒实在是受不了他那一副你好厉害的模样，咳嗽两声说，“普通人都会”
“不，你比他们更厉害！”从季清寒的各种兼职就可以看出，他真的是很优秀的人，只是家庭条件不好。
在很小的时候季清寒也有很多东西不会，但吃苦后血淋淋的经验教训会让他什么都能学会。
“你会累吗？”许君然看了眼正在厨房炒菜的季妈妈降低声音说，这句话他很早就想问了，他只是参与了季清寒这一个月都觉得很累，不知道他这么多年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明明比他还小两岁。
季清寒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把所有的菜都摘好，把地上的泥土都扫进垃圾桶后才开口，“还好，只要不去想那么多就不觉得累，普通人的生活都这样，一地鸡毛，你以后见多了就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明明季清寒是笑着的，但许君然心里却很难受，他伸手抚上季清寒那双深邃成熟的眼睛，“不要这样笑，我心里难受。”
季清寒想要别过脸，却被许君然紧紧捧住脸。
“我喜欢你！”他就是突然想说对他这句话。
“你？”季清寒刚想反驳，又被许君然截住话。
“不是闹着玩，也不是一时冲动，是我的心告诉我喜欢你！”
季清寒看着那双痴迷的眼睛，胸口处的悸动像是要喷涌而出，他突然捏住许君然的下巴，质问道，“你的喜欢能坚持多久？一个月，半年，还是更久？”
“我……”许君然想说当然是一辈子，可看到季清寒明显变认真的眼神却不能那么笃定地说出口，“我……”
季清寒看着红了眼圈一脸委屈的许大公主，伸手用大拇指抹去他眼角的晶莹，“如果高中毕业后你的喜欢没变，我就答应你！”
“真的？你说话算话，骗人的是小狗。”许君然又激动起来。
“真的，如果你做不到以后就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这是给许君然的机会，也是给他自己的机会，如果许大公主的喜欢真的能坚持那么久，他愿意把自己的全部真心奉上。
“我肯定能做到，我这么喜欢你！”许君然信誓旦旦地保证，还很认真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季清寒只是宠溺地看了他一眼，这时厨房里传来季妈妈的声音。
“清寒，把摘的菜端进来！”
“马上！”季清寒看了眼一直对他笑的许君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往厨房里走，他现在就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
而得到回应的许君然开心得眼神都在冒泡，他一个人呆坐在不怎么舒服的椅子上，在脑海里幻想着他和季清寒以后的幸福生活。
他就说嘛，他这么有魅力的oga，怎么会追不到喜欢的人。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许多年都不曾回想起来的画面，却在与那人重逢后反复在脑海里放映。
“季清寒，季清寒……不要走……求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呜呜呜……”
突然从往事回忆里惊醒的许君然，一抬头就看到身旁俊美成熟的男人正闭着眼睛安静地熟睡着。
真的是季清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季清寒怎么会和他睡在一张床上，难道是他又做梦了？
许君然一脸痛苦地捂着胸口，眼睛却贪婪地盯着身旁熟睡的男人，就算是做梦他也想多看看男人的模样，有多久没能看清楚这张脸，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七年前。
直到没有关上的落地窗吹起一阵风，不着片缕的他打了个哆嗦，他迷糊的意识才逐渐清醒过来。
难道这不是他的梦，而是真的？
许君然不敢相信地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一直把胳膊都掐红了，那鲜明的疼痛，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眼前的季清寒竟然是真的？这太诡异了，他们怎么会这样暧昧亲密地躺在一张床上，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顿时有点不够用。
明明是七年都没有消息的人，却不想重逢后的第一面就是各自送娃上学，第二面竟然同睡在一张床，这也太他妈的狗血了，合着是在演电视剧，他还是狗血剧情里的男主角。
许君然这时候才低头看，自己原本雪白的肌肤上面被男人种下的许多颗暗红的草莓印，那斑驳的印子像是在搅乱他的心底防线，让他忍不住心里一阵烦躁。
难道是他们昨晚真的做了？可是他又不觉得身体不利索，虽说他已经好多年没跟男人厮混了，但是做过后的症状他还是清楚的，不然他家许念清是怎么来的。
他又仔细检查了自己的下半身，除了有些暧昧的痕迹外，并没有发现被进入的异样。
而且以他们现在的立场似乎也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
他虽然同他的前夫没有夫妻之实，但毕竟是嫁了一次的oga，更何况他季清寒不是也成家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还要和他做这样的事情？难道是觉得一夜情的对象，是谁都无所谓，所以才一点儿都不介意自己这位前男友。
妈的，许君然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他看着自己胸前的暧昧红痕，又气又恼，他为了这人守身如玉七年多，却被当成一夜情的路人甲，愤怒与委屈交织在他胸口，让他真的很想要马上揍醒他。
“季清寒，你个大混蛋！！王八蛋！！！”
许君然虚张声势地骂骂咧咧几句后，又马上闭嘴，他又不敢真的把人吵醒，说实话他自尊心挺强的，他害怕男人还会像白天那些说出羞辱他的话，他不想让自己变得更难堪。
许君然面色凝重地看了男人三分钟，然后慌乱地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也不管现在是凌晨三四点，火急火燎地逃走了。
不过他并没有回家，而是自己又去开了房间，他要是这幅模样回家，他爸妈肯定会刨根问底，到时候又得被他老妈揍。
躺在酒店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许君然是越想越不是滋味，所以索性不睡了，又跑到浴室里冲热水澡，试图通过热水不断冲刷身体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理智一点。
一副快要哭出来表情的许君然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身上季清寒留下的指痕和牙印，情不自禁地用手去触摸。
“季清寒，季清寒……”
年少时的怦然心动便是他追求了一生的爱情，甜蜜苦涩和失恋心痛，都在季清寒的身上一一品尝过。
淋漓的热水淹没了许君然眼角的晶莹，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纠缠那段过往，再次重逢来看，如今只有他一个人陷在回忆里走不出来。
“季清寒，你这个骗子……你怎么能那样说我，大坏蛋……呜呜呜……”心痛的滋味让许君然又忍不住大哭一场，他哭的很伤心，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到最后眼睛都哭的睁不开，喉咙也哑了。
第二日清晨六点多，在酒店里的季清寒醒来就没有看见许君然的身影，看着身侧揉乱的被子似乎还留着那人的体温。
“逃了？”季清寒用手触摸着身旁的位置，嘴角勾勒起一抹冷笑，“然然，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这一次我可不会再放你离开，我们会再见面的”
年少时的他翅膀不够硬，实力太弱，所以才会没有选择，只能被迫接受心爱的人嫁给其他男人。可如今的他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压的私生子，而是继承了那个所谓的父亲的公司，如今被他做到了全国最大的抑制剂开发公司的总裁。
他快速地拨通一个号码，“给我约一下天谕集团的老总，就说我们有一笔生意要和他们谈谈！”
“好的，季总，我马上去办！”
另一边还在酒店里磨磨蹭蹭的许君然还是接了老妈的夺命连环call，“喂，妈妈，有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就回去”许君然的嗓子哑得厉害，一下就被对面的人听出异样，“你昨晚去喝酒了？”
“就喝了一点点！！”许君然一脸心虚地解释，不出所料地迎来一阵痛骂，早已习惯的许君然把手机拿的很远，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一直到手机里面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才开口认错。
“妈妈，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你这臭小子还不快回来送清清去上学，你想刚开学就被请家长吗？快点回来！”
“哦”
为了让自己哭红的眼睛消肿，许君然又去药店里拿了药，然后戴上墨镜和口罩打了的士往家里赶。
一回家就被自家老妈很用力揍了，然后也来不及吃早餐就拉着自家乖儿子的小手往学校赶。
本来他是想让家里的管家送的，可自家老妈非得让他自己开车去送许念清上学，还让他送完以后自己去公司上班。
坐在一旁的许念清一直盯着他，然后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几片吐司和一盒草莓牛奶，“爹爹，吃早餐！！”
“不吃”压根没有胃口的许君然拒绝了自家儿子的好意。
早就习惯被拒绝的许念清也不失落，反而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在他耳边念叨不吃早餐的危害。
被迫听了一路的许君然还是妥协了，他在等红绿灯时揭开口罩把许念清手里的草莓牛奶和吐司都吃了。
“爹爹真乖！”
“臭小子，装什么大人，想挨揍！！”
“呵呵……”
许念清根本不怕他，反而特别黏他，把脸贴在他的胳膊上，“我最喜欢爹爹了！！！”
许念清从小就在外公外婆家长大，每次看到别人都有爸爸妈妈，他却只有爹爹一个人，心里难免会有失落，所以对许君然的依赖程度特别深。
看着自家儿子这张小王子般贵气漂亮的脸蛋，同自己更相像，只有那眉眼同那个男人有几分相似。
“哎！”
“爹爹，你在想父亲吗？”
“嗯”
“爹爹别难过，等放假了我们去给父亲扫墓！”
许君然却摇头，“再说吧！”
还是等许念清长大一点后再告诉他的亲生父亲并不是已经去世的前夫，而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
他和前夫只是假结婚，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是瞒着许念清一个小孩子而已。
“快迟到了，我开快点，你自己抓着旁边，等下午五点我就来接你回家，自家在学校里要听老师的话，要是有人欺负你，你自己没错的话就打回去，知不知道！”
“知道了，爹爹！”可许念清更希望以理服人，他不喜欢像爹爹一样用武力解决事情，那样不好。
送完了儿子上学，许君然又急匆匆地往公司赶，他们家是做娱乐产业的，公司里到处可见的艺人大明星，所以在外面蹲守的狗仔也比较多。
他的车开到公司的车库，然后乘坐专人的私密电梯到了公司，刚上去就碰到不少艺人员工。
“许经理早上好！！”
“早”
他们家就他一个独苗苗，所以这偌大的公司以后都是他来继承，所以他老爸许天熙总是给他派了很多活儿，也避免了他整天无事出去瞎混。
“许经理，下午两点有一个会议，是关于公司购买抑制剂的事情，许总说这事由您全权负责”衣着干练办事利索的杨秘书是许君然身边的得力干将。
“知道了，你把那公司的资料传给我，我一会儿去看”许君然去了老爸的办公室，并没有看到人，想来是去办其他事情了。
他接过杨秘书端进来的咖啡，一边喝一边翻看资料，把该签的字签了，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了，偶尔也会有过来聊天的大明星，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昨晚并没睡好的许君然在秘书过来时都还在打瞌睡，又长又卷的睫毛往下低垂，就像是在等待王子亲吻的睡美人。
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杨娜娜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被小许总这张盛世美颜所迷惑，不能任由他在公司里浑水摸鱼，她不能辜负总裁夫人的信任，要让他们天谕唯一的继承人小许总有所成长。
背负重任的杨娜娜敲了敲门，说“许总，已经到了预约时间，那边的抑制剂公司来人了，就在楼上的会议室，隔壁的赵经理已经过去招呼客人，现在就等您过去。”
“哦……马上”许君然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疲惫的眼睛红红的，一打哈欠就流泪。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过去，而是骚包地又从一旁的衣橱里拿出新买的灰色西装，在杨秘书快抓狂的表情中照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旧光彩照人。
“不错！！！”
“许总，赵经理打电话来催了。”
“马上，让他先应付着，你让人事部给我送杯咖啡过来。”
“是。”
磨蹭了快十分钟，总算是动身往外走了。手上提着一杯咖啡往里走的许君然，刚到会议室就听到里面的交谈声，似乎是自家赵经理在同什么人协商价格。
“咚咚……”何娜娜快步在门口敲了两下，然后推开门请自家小许总进去。
许君然是打算进去好好谈生意的，所以他一踏进去就开始打各种官腔，那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还别说有点唬人，让来谈生意的几人都缓和了表情。
只是许君然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英俊的面容时，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季清寒，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旁的杨娜娜赶紧给自家小许总使眼色，“许总，这是抑制剂公司的季总，他是那边的老板。”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这季老板非要亲自走一趟。
这么说他爸让他接待的客人就是季清寒，他竟然是全球最大生产抑制剂公司的老总。
许君然是知道季清寒有位有钱人老爸的，但是他没有想过他那个有钱人老爸会是那个抑制剂公司老总的儿子。
“许总，你好，百闻不如一见，许总可真是风姿卓越，一表人才”季清寒似乎并不打算和他叙旧，而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虚假模样，就算笑的很迷人，也让许君然看着心里烦躁发酸。
明明昨晚他们还躺在一张床上，今日再见这人就当他是个陌生人，许君然心里是又气又恼，故意在握手时狠狠掐了他一把，。
“我看季总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各自虚假地寒暄后，又开始回到正题，许君然他们是全球最大的娱乐公司，旗下的艺人演员数不胜数，所以对抑制剂的需求量也是庞大的。
不过要想以一个比较优惠恰当的价格拿到顶单并不是那么容易，有很多高级的抑制剂都会限量。
季清寒他们要的价格比许君然公司这边的预算要高两成，不管那位赵经理如何游说，一直盯着许君然不移开视线的季清寒就是不松口。
还是会察言观色的杨娜娜杨秘书看出自家小许总和对面那位霸总的不寻常气息，赶紧用脚提了一下冲前锋的赵经理，然后让他去劝小许总这时候就别矜持了，发挥点个人魅力，不管是卖身还是色诱这时候都该上了。
“季总，我们许总想和您单独聊聊？剩下的各位还请到楼下贵宾室休息一会儿，喝喝咖啡，要是有喜欢的明星或者偶像可以去要签名哟！”作为许君然的得力干将，何娜娜简直像个无所不能的女超人。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会议室的门关上那一刻，一直装作和他不熟的季清寒突然走进他，语气暧昧地凑到他耳边，温热的呼吸触碰到他的肌肤，像是一股电流让他一阵脚软。
许君然情不自禁地往后仰，又被眼前高大英俊的季清寒圈住了腰。
“不知道许总留季某一人是想说些什么？”
许君然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不停，不同于七年前的温柔体贴，眼前的男人成熟又危险，像是从一只温顺的大狗变成了随时可以咬断他脖子的雄狮。
距离好近，近到他能看到数清男人的眼睫毛，圈住他腰的手温暖有力，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暧昧又火热的夜晚。
“你……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把价格低下来？”许君然有些不敢直视那双深邃又极具侵略性的眼睛。
“呵，原来许总单独留下季某是想要个低价，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季清寒把圈在他腰围上的手放开，暧昧的气息瞬间消散，又恢复了那张冷漠的俊脸，跨腿坐在真皮沙发上，修长漂亮的手指拨弄着手机，似乎在给什么重要的人回信息。
“只是什么？”许君然急切地追问道，“只要不违背仁义道德，我们天谕娱乐都尽量满足。”
“如果我要你呢！”
这是什么意思？许君然被季清寒的话砸得有些懵，脑袋有些转不动，要我，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还是他想多了。
“我不懂季总的意思？”
“许总，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话就不需要说得那么透吧！”季清寒揶揄的语气听在许君然的耳朵里格外刺耳，仿佛自己成了被人随意玩弄的商品，那样廉价又低贱。
“季总说这话也不怕弟媳误会”明明都已经是有孩子的人，为何要用这话来侮辱他。
“我还没结婚。”
没结婚，真的吗？许君然突然又高兴起来，掩饰不住内心的确幸，“那天那个孩子是……”
季清寒也不瞒他，“你说阿金，那是我收养的义子。”
“哦”许君然突然松了口气。
瞧着什么想法都表现在脸上的oga，季清寒又觉得什么都没有变，可是脑海里又想起他们再次重逢时许君然身边那个漂亮的小男孩儿，刚弯起的嘴角又落下，“许总要想谈这笔单子就得拿出诚意。”
他虽然很想和季清寒再度前缘，但是也不想以这样折辱自己的方式，“我答应以你们的价格购买抑制剂”
虽然这个决定可能会被骂甚至会被打，但他还是想多一个借口靠近季清寒，他心里还是喜欢他的。
“我拒绝！”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们的价……”许君然慌了，为什么自己愿意高价购买也不行。
“那是先前，现在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那你到底要怎样？”许君然紧张地握着拳头，尖利的指甲不停地抠挖手心，试图用疼痛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只要许总陪我一个月，我愿再低两个百分点。”
“季清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和你谈生意，我不卖身……你别太过分”许君然气得眼睛都红了，越说越委屈。
“这就是我的条件，如果许总不愿意的话，那么我们就没必要谈下去，以后我们公司也不会卖任何抑制剂给天谕娱乐。”
“你威胁我！”
“是又如何？”
“你……”许君然习惯性地想要说你别欺负我，可刚说一个字就停住了，他现在的似乎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
“我再给你五分钟的考虑时间，希望五分钟后能听到让我满意的答案”季清寒说完就起身往外走，他打算到处看看。
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的许君然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整个人显得急躁不安，和季清寒的公司决裂是不可能的，自从顾家没落后，他们就只能在季氏集团里买到最安全最有效的抑制剂。
怎么办？难道他真的要牺牲自己的身体去陪睡，许君然现在是左右为难，五分钟时间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在他绞尽脑汁想办法时，已经在外面转悠一圈的季清寒重新回到了会议室，“如何？许总可想好了。是拒绝还是答应？”
“是不是只要我陪一个月时间，我们就能以最低的价格购买你们公司的高级抑制剂？”
“当然”
许君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我答应你，不过口说无凭，我们还是签一份协议。”
“我已经准备好了，许总可以看看，要是觉得没有问题就签字吧，然后我们就可以签正式的合同。”早就提前准备的季清寒把一份特别的协议递到他面前，里面已经写了这一个月里他需要履行的义务。
许君然看着里面各种大尺度的字眼，羞得耳朵都红了，虽然他做了心理准备，但是看着里面竟然还规定了每晚做的次数，简直是丧心病狂。
“我能不能不住你的房子？我……”许君然原本想说自己家里还有孩子，晚上不回家的话，家里人肯定会起疑。
“你可以告诉你的家人你需要出差一个月，我正好要去c城谈事情，你和我一起去。”
许君然见他又不高兴，只好妥协点头，然后红着耳朵在纸上签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