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终:我不得不出来不得不想办法让你们离开
叶落已经两天没有见到钟离了。
“……”叶落找到他的时候,七神围在那里,巴尔真在和钟离说着什么,最后竟是掩嘴笑了,巴尔泽布则是扭过头,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巴巴托斯似乎看见了她,随后所有神明都回过头看了过来,叶落下意识就要退开,巴巴托斯这货一样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没事也非要搞出一些事,所以他直接借着风飞到了她的身边:“别走啊,我们也没说什么,就是打算一起喝一杯,然后各自划分领地。”
叶落怔然的看向他,他笑弯了眼睛。叶落垂眸,这是在跟她解释吗?
钟离起了身,随后走了过来,伸手抚摸她的眼角:“你不开心吗?这些天我一直没有回去,我应该跟你说一声的。”
叶落噗嗤笑了:“没事,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过来看看,碰巧路过。”
“落落……”钟离话还没说完,叶落就转身走向他们,巴巴托斯笑着把酒递给了她:“听说尘之魔神酒量很好的!”
“那可得好好喝一杯!”火神豪迈的笑道,“我先干为敬!”
钟离走到她的身边,把她扶着坐了下来:“不要喝太多,容易伤身。”
“哎,摩拉克斯,你不喝吗?”巴巴托斯问道,钟离抬眸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巴巴托斯似乎意识到什么,随即喊停:“各位,我们还是歇会儿,啊。”
“主要还是谈事情,喝酒是次要的。”巴尔真温声道。
叶落眼前已经有些模糊,她伸手抓住了钟离的衣袖,钟离伸手扶着她:“不该喝这么多的。”
“……要是谈事的话……我……”叶落迷迷糊糊的说,“我就先回去了。”
“她这都迷糊了。”贝利亚尔说道,“摩拉克斯你把她送回去吧,什么时候都可以谈,这事倒也不必这么急。”
“失礼了。”钟离说着,就把叶落抱了起来。
叶落被放在床上,钟离刚转身准备去接盆水给她醒醒酒,却被直接抱住了身体,叶落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阿离……”
“嗯?”
“帝君……”
“我在。”
“岩神大人……”
“……”
钟离叹了一口气。
“我胆大包天,我喜欢你。”叶落颤声道,“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
她一面对面前的神明存着亵渎的心思,一面又因为这个身份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卑,觉得不配,那是深深藏在她心里的结,即便钟离一再的声明,也改变不了。
钟离低下身,吻上她的眉心,叶落僵住了,钟离伸手抚摸着她的脸:“我也喜欢你,我从未喜欢过谁,直到遇到你。”
叶落眼泪喷涌而出,钟离轻声道:“我本身情感淡薄,特别是在经历了千年的磨损,可你是炽热的,你是不同的。”
叶落直接伸手紧紧抱住他,钟离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背。
叶落抬头吻上了他的嘴唇,钟离微微张口,任由她的唇舌侵入了自己的口中,叶落的伸手搂着他的腰,眼角的眼泪滑入嘴角,带着咸味。
“唔——”
叶落伸手扣住他的头,加深了这个吻,钟离眼中渐渐弥漫起雾气,随后被翻身压在床上,叶落的手抚摸着他的腹肌,随后低下头咬住了他的脖子,唇舌舔舐着他的肌肤,钟离偏过头,微微喘息,叶落捧起他的脸,再度吻上了他的嘴唇,轻声说道:“晚安。”
钟离有些怔愣的看着她,他原以为会被……他目光柔和下来:“晚安。”
叶落把被子拉上,随后伸手抱住了他,深深的望着钟离,钟离琥珀般的金眸注视着她,直到看着她疲倦的闭上了眼。
次日。
叶落醒来的时候钟离正坐在床上看书,棕黑色的长发散在身后。
叶落凑过去看了看,似乎是关于锻造。钟离偏头看了她一眼,温声道:“如今璃月也需要将生产工具锻造出来,还有捕猎要用的机关。”
“你打算自己上手做吗?”叶落问道。
“倒也不是,留云借风真君这方面做的比我好,这种事情交给她就行,我只是看能不能给她提供一个思路。”钟离合上书,“既然醒了,就起身吧。”
“嗯。”
钟离起床后就直接去商议这些事情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叶落正在琢磨自己能不能把归终机做出来,钟离道:“我还记得怎么做,我们一起吧。”
等他们把归终机做出来已经夜半,钟离起身的时候看到叶落在纸上写写画画。
钟离低下身:“在做什么呢?”
“阿离,你会画画吗?”叶落刚出口就发现自己简直是废话,岩王帝君什么不会?钟离将她拉了起来:“绘画蹲在地上可不会画的好。”
“你教我?”叶落笑了,钟离问道:“怎么突然想要画画?”
“因为我想,能亲手把你画下来,那样我想你的时候,就可以凭画寄相思。”
钟离眼底一片柔和,随后开口:“好,我教你,就从,画你开始。”
若陀进来的时候,叶落刚将一幅画举起来给钟离看:“这样行吗?”
钟离看了若陀一眼,随后温声道:“笔的着落点有些问题。”
钟离看向若陀:“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我看到归终了。”若陀声线并不平静。
叶落手中的笔掉落在桌子上:“她在哪?”
叶落他们赶到的时候,归终一身白衣站在琉璃百合花丛中,见到他们赶来,不由的笑了:“你们怎么了?”
“书亦……”叶落缓步朝她走去,“真的是你吗?”
归终抬手抚上她的头:“是我。”
他们排排坐下,鹿弥看着归终深思:“我记得我在神塚看到你和贝利亚尔,你们都是残缺的,‘你们是怎么出来的’我一直觉得这句话过于冒犯没有问,但是现在不得不问,你们到底是怎么自己从神塚那种地方出来的,神塚,天生会困住魔神的灵,让他不得出,但是你们却出来了,还都完好无损。”
“我的灵,吞噬了另一个灵。”归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若陀直接震惊得看向她,这个一向温柔的魔神,竟然会……
“为什么?这不像你能做出的事。”若陀不解。
“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归终毫不犹豫,“这里在一个月后就会崩塌,我们来到这里只是因为七颗神之心的威能,那股力量汇聚成一股浓厚的无属性元素力,强行将我们送到这里,但这里只是暂时安全,我不得不出来,不得不想办法让你们离开。”
而在七神一起讨论之后,不知道从哪里走漏了消息,钟离房前围的水泄不通。
“帝君!”
“帝君大人!”
“帝君大人不要走。”
“帝君大人不要走!”
“求求帝君大人不要抛弃我们……”
巴尔泽布毫不留情的说:“摩拉克斯你可别被他们迷惑了,他们都是假的!”
“归终,他们真的都是假的吗?可我能感觉他们的信仰都是真的。”钟离看向了归终。
归终怔然:“但是这里,确实不是我们那个世界。”
“但是他们是真的,对吗?”钟离反问。
“……”归终没有说话,其实钟离早有答案,他们那个世界,有他守护了三千七百年的璃月,而这里同样是他的璃月,同样是他的信徒,若他们走了,这个世界坍塌了,这些信仰他的信徒,会连同璃月的山川一同葬于废墟。
可是即便他不走,这个世界就不会坍塌吗?不可能。
钟离陷入沉默。
夜晚,叶落迟迟不见钟离回房间,一抬头发现钟离坐在树枝上,而魈静静的站在树下,看到她过来,略略点头转身离开。
钟离似乎没有发现她,等她悄悄地爬上去,发现他其实是睡着了。
叶落刚准备把他抱下来,就见到他睁开了眼,钟离似乎有些茫然,叶落轻声道:“不要动。”
钟离真就乖乖的没有动,随后叶落伸手穿过他的膝弯把他抱了起来,从树上跳了下去,钟离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似乎还是有点困,竟是就那么又睡着了。
次日。
巴尔泽布看着鹿弥手中的无属性元素力,开口道:“重要的不是这个强不强,而是它有没有副作用。”
“有。”鹿弥毫不犹豫,随后看向钟离,“摩拉克斯应该发觉了,这个可以很大程度激发魔神的神力,却也会引起很大的副作用。”
“副作用是什么?”巴尔泽布看向钟离,钟离竟是一时答不上来。
巴尔泽布没有再问。
贝利亚尔开口道:“不论副作用是什么,我们都必须要能够使用它,不然我们是回不到那里的,毕竟我们现在可没有神之心。”
巴尔真说道:“我同意。”说着直接握住了那团无属性元素力,将它引入了自己身体。
“姐姐!”巴尔泽布上前扶住她,巴尔真摇摇头:“我没事。”
当他们七股无属性元素力聚集到一起,突然一阵地动山摇,钟离意识到什么,果然,地面开始崩裂,江湖河川倒灌,但是一个通道却还是出现了,钟离抬眸看去的那一刹那,双眼突然一阵刺痛,痛得他直接从空中摔了下去。
“摩拉克斯!”
“阿离——!”叶落直接跟着跳了下去,鹿弥强行将所有的无属性元素力都注入进那个通道,喊道:“全都进去!”
“鹿弥!”贝利亚尔看到他七窍流血,马上扶住了他,天空开始在坍塌,一块又一块碎石坠落,鹿弥直接拉下她的手,随后用力一推,巴尔真扶住了她,鹿弥声音嘶哑:“走!”
“鹿弥——!”贝利亚尔伸手想要握住他的手,“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我要把你们每一个都送出去,尤其是摩拉克斯。”鹿弥捂住自己的眼睛,“巴尔,拜托你了,照顾好她。”
随后直接从天上跳了下去。
钟离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他尝试着将自己身体里的神力聚集起来,却根本做不到。叶落一把抱住了他,她唤道:“阿离……阿离你怎么样?”
钟离双眸无神,试探性的伸手想要回抱住她,叶落怔然的看着他:“你的眼睛……”
叶落话音刚落,若陀直接飞到了他们的身边,随后变出原型:“上来!”
叶落带着钟离上了若陀的背,钟离问道:“你怎么没跟着一起走?”
“因为你没有走。”若陀毫不犹豫,“我早就猜到你走不了。”
钟离皱眉:“你发现了什么?”
“什么无属性元素力,那不叫无属性元素力,它有名字,叫原初神力,是这个世界最本源的力量,最初的魔神就是用的这股力量,但是由于世界进行了一次重组,天理维系者动用规则强行将原初神力收回封入天空岛,然后分散成其他单一的元素力,自那之后提瓦特便没有了原初神力。”若陀说道,“我不知道鹿弥是怎么找到原初神力的,这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最初魔神的身体是可以承受原初神力的,但是当你接受了岩元素神力,你的身体就被规则改造成单一的只能承受一种元素神力,而你现在的状态就是越过了身体的临界点,鹿弥还好,因为他本来就没有神之眼。”
“那有什么办法?”叶落问道。
若陀刚要说话,突然一道黑色的光直接朝着他们冲了过来,若陀立刻一个转身,谁料居然依旧追了过来,叶落下意识抱着钟离就要躲开,却还是被吞噬了。
“呃……”叶落茫然的看了看周围,是一个漆黑的空间,有点像之前看见的地下迷宫,但又不完全是,钟离沉声道:“我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这里是神塚。”
魔神的归处。
一座又一座魔神的神像,漆黑的,安静的,只能听到他们两个自己的声音,钟离刚准备起身,一动就听到锁链的声音,自己的手腕上绑着锁链。
叶落立刻拉过来看:“这……这是之前的那个……”
“他想把我留在这里。”钟离缓缓开口,叶落试图找到开口,却发现锁链就像是长在了钟离身上,根本没有开口。
“没用的,神塚自动生成的锁链打不开,这是规则。”钟离伸手抚上她的头,“没事的,没有太大影响,就只是不太方便也没办法使用神力。”
叶落和钟离找到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叶落总是试图想办法打开锁链,钟离看着她,意识到什么:“落落,你是不是有些急躁?”
“我没事,就是这锁链太……为什么打不开?为什么!”
钟离扶住她的肩:“情绪平和一点,你已经被神塚影响了。”
“我……”叶落心里不自觉的升起烦躁的情绪,却还是被理智死死压制住,她望向钟离,脑海中各种纷杂的情绪快要将她淹没,钟离抬手抚上她的头,却被她直接按在地上,欺身吻了上去。钟离的腿被直接分开,他的手被叶落扣在地上,钟离被这强势的吻直接截取了呼吸,叶落放开他的时候他竭力的喘息:“怎么了?是不是情绪有些……”
“我想要你,阿离……”叶落将头靠在他的肩头,理智竭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不起……我……”
像以往她可能直接上手了,可现在即便是欲望快把她压垮,她也依旧忍着。
钟离怔然的看着她,手动了动,叶落就把他放开,钟离望着她,她颤着手抚上钟离的脸,就这么个地方怎么能对他做这种事。
钟离伸手搂住她的脖子,把她压了下来。
“!!!”叶落感受到了他呼吸,张口直接咬上了他的脖子,眼前突然有点模糊,她的手抚上了他的腰带,随后伸手一扯,腰带就掉了下来,她扯开钟离的衣物,手抚上了他的身体,钟离不自觉的垂下眼眸,视觉的缺失,让他的触觉和听觉格外敏感,他清楚的感觉到滚烫的唇舌舔舐着自己的胸口,随后慢慢往下滑,直到牙齿咬住了自己的腰,手指插进了自己的穴口,一根,两根,三根,随后慢慢撑开他的穴口。
他被搂住了腰,柱体直接撑开了他的穴口,插了进来。
没有液体做润滑,他疼得连连后退,叶落紧紧抱住了他。
“啊——”他刚疼得叫出声,就咬住了什么,自己没感觉,那么就是叶落。叶落把手腕递到他的嘴边,可是钟离察觉后就不咬了,叶落低声道:“疼的话就咬我,我现在有些没办法把握力度。”
钟离是真的体会到这句话,下身的穴口被柱体长驱直入,一次次用力插入,随后抽出,再插入,穴口被一次次撕开,他疼得下意识就咬住了叶落。
叶落已经在努力试图控制力道,可还是没办法,心口好像有把火在烧,烧的她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
钟离疼得都快麻木了,这么久了很少有这么疼,虽然有一点快感,却也微乎其微,脑子里只有一种声音:“疼,好疼。”
他的手死死搂住叶落的脖子,他只想着这种欲望大概在凌晨就会减弱,那时他就解脱了。
穴口不断的接受着入侵,钟离意识越来越模糊,叶落却突然停了下来,她感觉到一股湿润,抽出一看,钟离下身全是血。
叶落立刻清醒过来,她抱住了倒在她怀里的钟离,钟离气息微弱,没了神力他和凡人没什么两样。
“阿离……”她颤声唤道。
钟离疲惫的靠在她怀里,他感觉有点头重脚轻,也没有力气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声巨响。
轰——!
整个秘境都开始震动,随后墙面直接被破开光芒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若陀和鹿弥各自持枪站在那里,身后是一个汹涌着原初神力的通道。
叶落扶着钟离就要起身,结果天花板直接掉了下来,砸到了他们面前。
“快点,要来不及了。”若陀喊道。
叶落拉着钟离就要过去,又一块石头砸了下来,钟离用力的将她推了出去,叶落还来不及反应,震惊的看着钟离,钟离神色疲倦,缓慢的倒了下来。
“阿离——!”
鹿弥拽着叶落直接往通道一推,随后自己直接飞进了那片废墟。
他掀开了一块又一块石头,最后扶起了已经无声无息的钟离,拿起了苍璧之矛,用力一劈,斩开了锁链,神力恢复,钟离的伤势开始自愈,鹿弥喘息着坐在了那里。
钟离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气息萎靡的鹿弥。
“你……”钟离怔然的看着他,鹿弥笑了笑:“这一次……是真的要说后会无期了……没想到陪我到最后的居然是你……我一贯不喜欢说抱歉,因为我觉得对于我来说,错事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弥补的,可我得弥补,也不过是给你带来更多的伤害。”
“不,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如果不是你,我们根本没办法逃离,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了。”钟离话音刚落,鹿弥就食指贴唇示意噤声:“摩拉克斯,落落去的地方可能并不是提瓦特,因为这个通道默认的是归处,也就是最原本的地方,而现在你也有两条路,是我为你争取的两条路,回到你自己的世界,留在这里,其他魔神都回去了,但是归终若陀都还在这里,有一种办法可以把这里规则改为真。”
“之所以说这个,是因为那边的通道已经关闭,这里才有可能去我的世界。”鹿弥望着钟离,“而且归终去不了,若陀刚刚把天理维系者封入体内,为此他选择回到地底。”
“那我……就不回去了吧。”钟离强行镇定的回答,“你别说了……”
“等到逆熵重现,你……”鹿弥倒在了地上,钟离赶紧扶住他。
“真的……谢谢你……我一生情感淡漠,唯有亦安和你与我不同,他唤醒我的情感,你教我什么才是情,谢谢你,摩拉克斯……”
若陀静静地看着钟离,突然笑了:“没想到最初,我被你联合仙人封印,如今却是我自我封印。”
归终平静的说:“你要是孤寂,我陪你。”
若陀怔然:“摩拉克斯一个人待在这个世界才会孤寂。”
“我已习惯孤身一人。”钟离淡淡一笑。
归终笑了:“前不久找时间和巴巴托斯学了竖琴,我弹与你听。”
若陀听了,立刻惊喜道:“好!”
原初神力倾泻在大地上,洪水蔓延,但是由于地上生灵早已消失匿迹,也没有什么区别。
一千年后,地上开始出现魔神。
两千年后,魔神战争再次开始,钟离还是参与了其中,又一次建立璃月,只是这一次,没有了若陀,没有了归终。
魔神战争结束,他被封为七神之一,统璃月。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他身边的故友也一个一个离去。
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逐渐理解到鹿弥所说的情感淡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掀起他心里的波澜。
他孤身走在世间,日升月沉,日复一日。
他甚至有些遗忘最初那炽热的情感,他想要找回那种感觉,他试着做之前叶落带着他做的事。
绘画,弹琴,做饭,钓鱼。
可是好像,没有多少感觉。
他来到地底,若陀正捧着一个球,他有些意外,因为若陀现在是原型,一个庞大的石龙捧着一个球实在有些滑稽。
归终却笑着说:“这多可爱啊。”
归终一向喜欢这些。
“对了,现在可以开启通道了。”归终突然开口,钟离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推进了通道,归终笑道:“你该去找她了。”
钟离第一次意识到归终也会坑人。
他看着自己的手,完全就是个五六岁的小孩,身旁的人一个个都是和提瓦特完全不同的装束。却还会热情的围过来:“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他穿的好像是s服!”
“好可爱!”
“他好小哦,像个瓷娃娃一样!”
钟离推开他们就要离开现场,跑出几步结果直接撞到人身上,他下意识就说:“对不起!对不起!”
“阿离。”
钟离闻声茫然的抬头,随后他被用力的抱进怀里。
那人声音嘶哑:“我找了好久回去的方法,我找了好久,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钟离刚抬手下意识抚摸她,却发现身高不够。
钟离:“……”
叶落直接把他抱怀里,特别小只的岩王帝君直接被她整个抱怀里,揣回家了。
钟离被放在沙发上,他看了看周围,还是有些不认识。
叶落问道:“肚子饿吗?”
“还好。”钟离都有点不想说话了,声音太稚嫩了。
叶落端着两碗面过来,钟离闻了闻,还是爬上椅子,拿起筷子开吃。
吃完饭,钟离就开始参观叶落在这个世界的房间,推开门,他一时愣住了,一张又一张纸,上面全是他。
戴着兜帽的他,散着头发的他,穿着常服的他,手持长枪的他。
叶落却直接跑过来把他抱走了。
钟离小手抱住了她的脖子,叶落心头软成一片。
“我宁愿和你一起待在那里,分开了这么久,我们都不开心。”叶落声音嘶哑。
“……”钟离无法辩解。
叶落望着他,好几次的欲望都自己消失了,现在的钟离实在太小了。
“谁把你变成这样的?”叶落问道。
“归终。”钟离毫不犹豫。
“噗。”叶落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以前就很软,变成小帝君更软了。”
钟离默然。
叶落把他抱到自己腿上,打开手机,打开原神。
“给你看看这个。”
钟离疑惑地看向那个方盒子,结果发现上面居然有流动的画面:“这是什么机关造物吗?”
“这叫手机,也算是机关造物吧,主要是用各种……相生的原理组建的。而这些画面,你不觉得眼熟吗?”
钟离仔细看了一遍:“相似,很相似,但不可能完全相似,不过这就已经是很令人震惊的一件事了。”
“这个游戏,说的就是一个异世旅人来到了提瓦特旅行,他的哥哥被神明带走——”叶落点到为止,钟离也明白了:“你顶替了她的身份。”
“对。”叶落点头。
“这个盒子装不下我的世界,这个……姑且称作影像,它的主人也不是我的造物主。”钟离平静的说,“但它是记录者。”
“噗嗤。”叶落笑着抱住了他,钟离被他环到怀里,面前是他所说的盒子,“那就不说这些了,咯,阿离帮我抽一下。”
“抽?”钟离有点茫然。
“你可以把它当作一个签筒,点一下就是抽个签。”叶落解释道。
“这样。”钟离看了看下面,一次和十次,他选了一次。
“!!!金!!!”叶落震惊的看着界面,都不知道多久没玩了,今天因为钟离过来她有些开心,于是就重拾游戏,正好游戏里的“钟离”返场,现实中钟离直接一发给她抽中了。
“……”钟离默然的看着游戏上的人物,然后抬头看向叶落,“还抽吗?”
钟离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叶落推门出去,他坐起身,问道:“你要去哪?”
叶落回头看向他,伸手抚上他的脸,吻了吻他的眼睛:“我要去查一些事,回来告诉你。”
钟离点了点头,叶落出去的时候,钟离跟着走到门口,叶落笑道:“早餐都在桌上了,等我回来。”
“好。”
叶落走了,钟离爬上椅子,吃着小笼包,喝着豆浆,窗外传来车辆行驶的声音,他安静的一点一点吃完,电视里放着新闻,他坐在沙发上,抱着靠枕,默默地看着电视。
夜幕降临,叶落还是没有回来。
他叹了一口气:“还有什么不习惯的。”
但他还是翻身下了沙发,换上衣服,踮起脚开了门,走下楼。
走出小区,随后看到朝着这边走来的叶落身后跟着几个人,以钟离阅历一眼看去就知道那几个人意图不轨。钟离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朝着走了过去,走到叶落身前,随后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树枝横在身前。
那些人哈哈大笑:“这小屁孩是以为就凭树枝就能对付我们,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
钟离冷眼看着那几个人,直到他们冲上前,就在那一瞬间,钟离树枝打在一人脖颈上,枝丫直接戳进了他的血肉,随即枝干打到了他的后颈,随即枝丫狠狠戳到戳到另一人的腰间,之后狠狠抽打到他的膝盖,再然后就一脚踢了出去,剩下一个人倍感邪门:“你是陈旭阳的人?”
不然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
“脖颈是大动脉所在处,遇到重击会充血,后颈连接到神经,重击会影响到感知,严重可能死亡,腰间则是维持下半身的平衡,膝盖维持站立,重击会使腰间酥麻,进而腿部站立不稳,膝盖的剧痛也会导致如此。”钟离缓缓开口,“没办法,苍璧之矛不在,神力无法使用,也只能这样,所幸你们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不然……我下手也不会如此留情。”
“听不懂!”那人冷笑,没再理会他,看向叶落,“舒亦安,你要明白,你哥哥自己答应我们的,如果我救了你们,他就把钥匙交给我们。”
“我也说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钥匙!”叶落冷冷回道。
“那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狙击手准备!”
钟离立刻拉开叶落,躲过红线,一颗子弹擦过他的耳边,而在那一瞬间,他胸前的怀表因为身体闪动而晃动。
“钥匙!”
“快!”
钟离怔了一下,随即直接握住了怀表,突然一阵刺目的白光闪过,钟离手中出现了白玉般的长枪,正是苍璧之矛。
钟离握着苍璧之矛,有了武器,他顿时顺手很多,挑空,连击,滞空,下坠攻击,棕黑色的长发随着他的攻击飞舞。
那些人震惊的看着他,钟离冷眼看着他们,随后带着叶落转身离开。
“回去禀告大人。”
钟离看着手中的苍璧之矛,看到它化作了怀表,一时愣了下,随即他问道:“陈旭阳,就是鹿弥吗?”
“是。”叶落回道。
“那他现在在哪?”钟离问道。
“……我哥哥他,去世了。”叶落颤声道。
“……去世?”钟离喃喃,他实在没办法想象,这个词怎么可能出现在鹿弥身上,“怎么会呢?”
“阿离……我哥哥,他是个人。”叶落缓缓开口,“他不是神。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可以听到关于我哥哥的溢美之词,说他是神童,旁人还在学乘法口诀的年纪他就已经得到了奥数奖,旁人还在读初中,他就已经读高中了,旁人还在准备高考,他就已经开始学微积分了。旁人刚考上大学,他就已经考完研,获得了学位。”
“我习惯于他传奇般的人生,他也习惯于算无遗策,哪怕是去了提瓦特,他也习惯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连你都忘了,他只是个人类,可其实,我也忘了。”叶落闭上眼睛,“我是在看到他尸体的那一刹那,我才愣住了。我见过他算无遗策的模样,可我没见过他无声无息的模样,他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那里,就好像只是睡着了,可是我知道他再也醒不来了。”
钟离怔然的看着手里的怀表,钟表还在走动,可是……那一番话,竟是他的遗言,他为什么没把他带出来?
“我怎么……怎么跟贝利亚尔交代?”钟离声音嘶哑,“他是为了救我……”
他捂住了嘴,直接一口腥甜涌出咽喉,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对不起……对不起落落……”
“阿离!”叶落赶紧抱住他,钟离死死握住她的胳膊:“我……”
【“这一次……是真的要说后会无期了……没想到陪我到最后的居然是你……”】
【“真的……谢谢你……我一生情感淡漠,唯有亦安和你与我不同,他唤醒我的情感,你教我什么才是情,谢谢你,摩拉克斯……”】
【“我一贯不喜欢说抱歉,因为我觉得对于我来说,错事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弥补的,可我得弥补,也不过是给你带来更多的伤害。”】
【“我的挚友,若有机会重逢,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其实很多次,他自己都不认为自己能活着是吗?钟离突然意识到很多次他在和自己告别,可每次都能见到他的自己根本没意识到,他以为他不会死,可他是凡人,他也会死。
钟离逐渐意识到什么,鹿弥的意识被他带到提瓦特,那么天理会不会捕捉到什么……神塚的规则与外界不一样,那么鹿弥会不会……
鹿弥不能死。
钟离被叶落抱在怀里,他扶着叶落的肩头:“我得想办法回提瓦特,我会把你哥哥完整的还给你。”
叶落摇头:“你跟我说过旅途会有终点,生命也是如此,我可以接受。”
“但是鹿弥不能死,至少这个时候不该是他的尽头。”钟离沉声道,“这不是他应得的归宿,而是天理维系者的行为。”
叶落望着他,钟离深深的看着她:“落落,鹿弥很有可能没死。”
“可是阿离……该怎么回去?你没有神力,我也没有,我们能怎么回去?”叶落抚摸着他的脸,轻声问道。
钟离唔了声:“鹿弥有没有留下什么?”
叶落抱着他推开了一扇门,随后钟离被放了下来,这个房间,整个置身于浩瀚星海,桌面上是一个仪器,仪器的显示屏上是提瓦特大陆。
“他很早就发现了提瓦特大陆,具体可以到我小时候父母还没去世的时候。”
钟离问道:“这些是怎么用的?”
叶落握住了他的手,从身后把他环到怀里,让他的手落到了显示器的开关上。
就在那一瞬间,他们身后的门开了,他们走了进去,里面却还有一扇门,但是门锁却是一个圆形,钟离思索了下,取下了自己胸口的怀表,放了进去。
光芒大放,一股吸力传来,钟离和叶落都不受控制的掉了进去。
钟离感觉自己身体一直在往下坠落,周围是云雾缭绕,他手中出现了苍璧之矛,他枪矛指地,缓冲了一下,随后起身。
叶落没有跟他在一起,很可能是传送的问题。
他不知道现在的时间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神塚的时间是唯一的,所以他现在要去的是神塚。
与此同时。
叶落发现自己是在一片漆黑中,有些熟悉,似乎就是神塚。
“亦安……”微弱的声音缓缓响起,叶落猛地站定,回头看去,竟是鹿弥。
“哥……”叶落赶紧跑过去,鹿弥眼窝深陷,眼中带着血丝,叶落颤声道:“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你猜你回去,这边过了多少年?”鹿弥还能笑出来,“一万年。”
“一万年?那边只是过了一百天啊!”叶落震惊道。
“我从这里接收到地下的消息,得知摩拉克斯过去才没多久,所以他也是和我一样等了这么久。”鹿弥望着她怔愣的神情,轻声道,“他现在依旧看不见,因为原初神力的持久性是永久的,除非他能彻底激发他自己血脉里的原初之种。”
“原初之种?”叶落疑惑道,“那是什么?”
“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是祭礼时代,不过是末期了。魔神在凡人眼中就像中世纪的人看待巫师,那时候的魔神有的我行我素,有的则是隐藏自己的身份。”鹿弥眼中流露回忆。
“那你有没有看见阿离?”叶落问道,随后她笑了,“前不久我看到了好小的阿离,他小时候居然那个样子。”
“小时候?”鹿弥轻笑,“他小时候,冷到骨子里。”
“?”叶落疑惑。
“那是我第二次来到提瓦特,祭礼时代结束,魔神战争开始,我从风沙中看到了一个很小的身影,又长又宽的兜帽把他小小的身体笼罩在里面,我远远地看向他,他也看向了我。不像现在的他,那双金色的眼眸完全摒弃了所有的温度,比克洛塞尔的目光还要冰冷。”
“怎么会……”
“那时的他应该刚刚经历了猎杀行动,逃出了魔神的追杀。”鹿弥轻声道,“所以他小时候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所遇到的不是小时候的他,而是从成年摩拉克斯体积变小的他。真正的小摩拉克斯,是一个冷到骨子里的人,他一直茕茕孑立直到一百年后,算是刚刚成年。他遇到了他最初的信徒,那时候他伪装成一个普通人,遇到了对他寄予善意的人,直到有一次他为了保护那些人,不得不用了神力。”
“结果呢?”
“结果,那还是个孩子的凡人,没有露出异样的眼光,而是笑着说:岩元素吗?那你是岩之魔神了!岩神大人可以保护我们吗?我们是你的信徒啊!”鹿弥缓缓开口,“那时的摩拉克斯算不上强,但是那些人却心甘情愿追随他,就像最初心甘情愿把他认作自己族群的一份子。他们将摩拉克斯心里的坚冰一点点的融化。”
“然后呢?”
“然后我带着你来到提瓦特了,之后你就清楚了。”
“那你为什么背叛他?”叶落还是问了出来。
鹿弥神情有些恍惚,但还是说道:“因为原初之种,原初之种可以让我完全掌握原初神力,更不必受他的反噬,每个魔神体内都有原初之种,他自然也有。”
“可是他视你为挚友!”叶落难以置信,“你怎么会选择他?”
“就像你说的,他对我不会有防备,那时只有我和他,所以是我下手的最好时机。”鹿弥毫不犹豫,叶落一时竟无话可说。
鹿弥神色有些疲倦:“可是我终是没能杀了他。”
门突然打开,钟离眼睛上蒙着一层黑布,手里握着苍璧之矛,他一步一步朝着这里走来。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钟离叹息道。
“怎么好像有些遗憾?但是,我还是会死的,摩拉克斯,找时间去找一下若陀。”鹿弥不由的笑了。
“若陀?”钟离怔了下,若陀因为将天理维系者封印在自己体内,现在自我封印,已经在地下许久。
“对,他知道一些连我都不知道的事。”鹿弥继续说,“而且现在已经是他封印天理维系者的最大时限,多则一月,少则几天,天理维系者就要挣脱了,我们得赶快赶过去。”
钟离点点头:“就现在吧。”
鹿弥和他合力撕开了空间裂缝,随后直接到了若陀所在。
钟离朝着若陀缓缓走去:“你辛苦了,放它出来吧。”
若陀疲惫的说:“它的存在,竟让磨损减弱了许多,整体还算能承受。”
但他还是把天理维系者放了出来,天理维系者刚出来就直接撕开空间裂缝,鹿弥立刻追了过去。
钟离紧追其后。
“你们难道真以为我会被区区一个元素结晶创生物封印吗?”天理维系者哈哈大笑,“这一切都是为了鹿弥,为了你身上的秘密,我费尽心思,终于让我得知,你现在已经山穷水尽了!”
鹿弥没有说话,天理维系者狰狞着笑着:“为了我,为了你的妹妹,你还真是费尽心力,哪怕你自己已经如风中残烛一般。”
“说完了吗?”鹿弥缓缓开口,“说完了,就到我了。”
鹿弥伸手从钟离手中拿过苍璧之矛,一步一步朝着天理维系者走过去,原初神力从他的身体缓慢的释放出来,钟离感觉到什么:“鹿弥——!”
苍璧之矛带着原初神力,直接插进了天理维系者的心脏。
毁灭性的神力全部涌入鹿弥的身体,钟离想要过来却直接被屏障隔开。
钟离直接拿下了黑布,鹿弥背对着他,保持着将苍璧之矛刺进天理维系者身体的姿势。
“啊———————!”天理维系者歇斯底里的吼出了声,钟离用岩元素,用原初神力都无法打开屏障,鹿弥缓缓开口:“别费力了,等她的神力消耗完,屏障就会消失的。”
“你疯了吗!”钟离声音嘶哑,“打开!”
“有时候我都很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杀你,你却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了我,你不是那种人。”鹿弥略略偏头,嘴角不停地淌着血。
“你救过我。”钟离毫不犹豫,“一命换一命,扯平了。”
“不,我试图杀你不止一次。”
“你救过我也不止一次。”
鹿弥失笑:“摩拉克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当初到底是怎样一群人,能让你从极端的憎恨中坦然接受这个世界,能让你在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中依旧满怀对世界,对人类的善意和信任。”
“……”钟离深深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最初我看到你,就像看到我自己。”鹿弥平静的说,“对整个世界的憎恶,怀疑。我对落落的愧疚不仅仅是我自己的失约,我最爱的父母以监护人之名窃取了亦安父母,也就是我最敬重的叔叔的遗产和赔偿款。后来,我亲手把他们送进了监狱,但是亦安却已经错过了最重要的十年。”
“在那之前我难以想象,人性的恶能到这种程度,其实在那之后我也本不至于如此,直到我看到了亦安经历的一切,直到我看到一个又一个丑恶的嘴脸。我也再也无法弥补亦安身上受的伤痕,所以当她陷入濒死,我一直在竭力试图救她,后来我无意中找到了钥匙,就是苍璧之矛,我用他,进入了这个世界。”鹿弥缓缓开口,“我见到了你,祭礼时代末期,从内冷到外的你。”
钟离愣住了。
“再后来,我又一次遇到你,是在你和那些人类一起生活的时候。”鹿弥深深地看着他,“我看到了你的新生。”
“直到你身份暴露,成为了他们的神明,你带着他们征战。”
“摩拉克斯,我遇到你的时候,比你想的要早,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
鹿弥轻声道:“我看到了你的成长,也从你身上感受到了温度,你说一命换一命,可是你又何尝没有救过我。”
“我们之前算不清的。”钟离摇头,“所以计较这些根本没用。”
“对啊,算不清的……就像我一次又一次试图弥补。人往往都是这样,做错了一件事,总是想着去弥补,可是缝缝补补,最后依旧是千疮百孔。”鹿弥垂下眼眸。
“我不需要你的弥补,鹿弥,或许我曾经怨过,也恨过,但我们之间早已经不是简单的恩怨,几千年来的生死之交,鹿弥,世界不是只有黑白。”钟离声音嘶哑,带着颤抖,“出来吧,你这样会死的,谁都救不了你了。”
天理维系者倒在地上,缓慢的消散了,屏障也消失了。
鹿弥枪矛指地,强撑着让自己不要倒下,直到钟离上前扶住了他,他直接吐出一口血,随后鲜血止不住,钟离扶着他,喉咙生涩:“鹿弥……”
“这个……帮我交给贝利亚尔,就说,对不起……我去不了了……”鹿弥把一个贝壳递给钟离,钟离伸手接过,深吸一口气:“好。”
“还有这个……”鹿弥把一朵金属清心递到他的手上,“这个是给……落落的……她十八岁成年礼我没能交给她……之后也都时间匆忙,没能……我早就知道她会喜欢你……就像是最初那么多魔神,她一眼就挑中你一样……你真的很难让人不喜欢……”
钟离缓缓接过,鹿弥抬手把一个钥匙递到他的手上:“这个……是给你的……我和天理交战了足足几千年……得到的只有这个东西……具体是什么,你自己研究,我就不告诉你了……”
“鹿弥……”钟离声音嘶哑,“我还没送你什么……”
“你送我了……这千年来……谢谢你了……”鹿弥身体缓慢的消散,钟离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疼得好像要被撕裂开来。
他其实眼睛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但是由于之前的几千年都习惯了,所以选择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扯下了黑布,却也依旧看不清鹿弥的脸,从今以后,也都再也看不见了。
他伸手摩挲着拿起了鹿弥递给他的那些东西,他看不清,但隐约能感觉到都是些什么。
锋锐的剑气朝他刺来,钟离直接闪身躲开,一个身影挡在他的身前,他选择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与其看的模糊,倒不如凭借其他感知。
“贝利亚尔……”叶落声音干涩,贝利亚尔突然笑了,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叶落蹲下身抚上钟离的脸,随后抱着他痛哭失声,钟离回抱住了她,没有说话。
蒙德。
钟离摘下兜帽,巴巴托斯递给他一坛酒:“最新酿制的苹果酒,来尝一下吧。”
钟离抚上自己胸口的钥匙,冰凉的温度让眼睛的疼痛减轻了许多,这也是前不久才发现的,自己抚摸钥匙,钥匙就会减缓眼睛的疼痛,但是除此之外就没任何发现了。
钟离缓缓开口:“新的天理维系者上任,目前除了委任新的冰神以外,就没有任何动作了,不过听说他打算整肃七国,撤除原来的七神。”
“撤除职位没有意见,但是整肃七国……”巴巴托斯笑意散去,“这就过分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想要抹去前任天理维系者的痕迹。”钟离平静的说,“具体我不知道他会如何实施,只是总归需要一些防备。”
钟离饮了一口酒,巴巴托斯看着他:“贝利亚尔的踪迹至今没有寻到。”
钟离缓缓摊开掌心,那枚鹿弥临死前委托自己交给贝利亚尔的贝壳至今没能交出去。当初贝利亚尔是对自己起了杀心的,贝利亚尔素来温柔,若说是因为鹿弥,倒也不至此,难道鹿弥还有什么瞒着他?就算瞒着他,他怕是也不得而知了。
层岩巨渊的巨大神像之下站着头戴兜帽的贝利亚尔,银灰色的眼眸没有温度的注视着神像,脑海中却一直都是鹿弥。
鹿弥给她的第一印象是痞里痞气的,可是当她真正的靠近了他,才发现那副模样的下面是冷到骨子里的疏离和漠然。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自己看着他的背影,他一贯我行我素,除非需要自己出手相助,他从来都不会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什么都不在乎,自己一直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当她万念俱灰的选择离开之后,当她筋疲力尽却也救不了至冬之后,当自己的臣民将箭矢都插入自己体内之后,他却出现了。
那时的他踏着落日的余晖,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机关算尽,天理维系者也会棋差一招。他是那样的风华绝代,轻轻一笑世间万物都黯然失色。她原以为世间最美不过是至冬百年银装素裹,可即便是那,也比不上最初他托着头笑着看着自己,唤自己名字的那一瞬。
其实输了的只是自己。
“你爱过我吗?”
“我爱你,一直都爱你。”
“那为什么你还要走?”
“我欠他的,一直没有还清。”
“你会死的!”
“这世上总归有比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他笑着抚摸着自己的脸,“真的很遗憾呢,再次见面都没有任何可以相处的时间。”
他站在那里犹如风中残烛:“我这一生都是在悔恨和弥补中度过。”
“我又对得起谁呢?”
贝利亚尔拔剑出鞘,随后一剑砍向那巨大的神像,直到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剑尖就在钟离的眉心止住了。
“摩拉克斯?”贝利亚尔声音嘶哑,“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你当然敢,你一直想要杀我。”钟离平静的说,“但我这次来,是来把他临终前要我交给你的东西,还给你。”
贝利亚尔怔了下,接过了那个贝壳。
贝壳里传来鹿弥低沉带笑的声音:“贝利亚尔。”贝利亚尔泪水一瞬间止不住,贝壳里的声音似乎预料到她会哭:“呀呀呀,怎么又哭了,虽然贝利亚尔哭起来梨花带雨的特别好看,但是哭肿了眼睛会不舒服的,那么我们商量一下,你要是实在太伤心,就哭一会儿,发泄一下,但是不要哭太久,我会心疼的。”
“贝利亚尔,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女孩子,你就像一朵看上去脆弱却又坚韧的花,但愿在我离去的时间里,你依旧傲然尘世,不燃尘霜。”
“你一直问我,你对我意味着什么——你是我想要守护的,挚爱。”
钟离看着蹲下身痛哭失声的贝利亚尔,他实在不会安慰人。
“你知道吗?他其实不会死的,如果不是为了救你他不会强行断开通道;如果不是为了降低你的反噬,他不会强行把天理维系者封印,自己一个人在神塚苟延残喘;这次更是为了你,为了拿到你胸前的那枚钥匙,拼出这条命,他说他欠你的,其实他早就不欠你了!”贝利亚尔目光冰冷的看着钟离,脸上泪痕还未干。
这就是他一直隐瞒的事?
“你以为他有几条命!他只是个凡人!”
钟离怔然之时,叶落伸手抱住了他,轻声道:“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这是他自己跟我说的。”她知道钟离现在心里很乱,鹿弥的死影响最大的就是贝利亚尔和钟离,贝利亚尔是因为爱,钟离则是心怀歉疚,鹿弥在他面前死去他却无能为力。
“心甘情愿?叶落,他是你哥哥,你就算再怎么爱摩拉克斯,你怎么能说出这句话?!”
叶落无意识的笑了笑,却也没有笑意:“贝利亚尔,你还不清楚吗?我哥他一直怀着歉疚,对我,对阿离,他都心怀愧疚,一直想要弥补,我从没怪过他,因为一切与他无关,而阿离也早已经原谅他,但他却一直一直让愧疚把他压垮。”
贝利亚尔说不出话,叶落轻叹一口气,牵着钟离的手转身离开。
钟离安静的任她牵着,他能感觉到叶落的目光。
叶落则是望着钟离,那双原本散发着流沙光晕的金色神瞳如今只能被黑色的布遮掩住,她不由的心疼。
钟离原本不是多愁善感的类型,他相信生死有时,他相信一切都有终点,可是鹿弥的死却不一样,他是为了自己而死的。
有时候他都不免的想,鹿弥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几千年来,他见过形形色色的生命,魔神,凡人,魔物,虽说因为原初神力他失去了视觉,但是以前所见所感依旧未曾忘却。
鹿弥是个例外,相比而言,叶落一直是很容易懂得一个人,她也愿意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自己。可是鹿弥却是个迷,他一直无法看透。
当他以为鹿弥视他为挚友,他却一心要他死。
当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决裂,他却又救了自己。
当他以为鹿弥死了,他却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当一切结束的时候,鹿弥死了,还是为他而死,那个曾经他最信任的挚友,曾经的生死之交,曾经的仇敌,他们的关系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钟离安静的坐了下来,叶落牵起他的手,吻着他的手背,钟离略微垂下头,叶落抚摸着他的脸,亲吻着他的眼睛。
原本叶落不是没想过眼镜,但是原初神力已经彻底腐蚀了钟离的眼睛,眼镜起不到作用。
叶落叹了口气,摘下了他的黑布,钟离眼睛已经变成灰白色,眼睫微颤,叶落低头吻上了他的眼睛,钟离低声道:“我已经不知道我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很难看吧。”
“不,很好看,我的帝君大人,你依旧风华绝代。”叶落捧着他的脸,一字一顿。
钟离靠在了她的肩头:“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他。”
他终于主动提起了鹿弥,一直以来他都避免在叶落面前提起鹿弥,叶落心口揪疼:“阿离,他如果想要你救他,就不会阻挡你,他没有阻止你跟他去只是为了把钥匙交给你,他想的是为你扫平荆棘,给你可以施展的空间。就像他以前无数次为我做的那样,他总是以为自己能做的很好,能保护我,保护他所在乎的人。”
钟离垂下眼眸:“我不需要他做的这些,如果这些是以他的性命为代价。我不了解他,即便我和他相识几千年,就像他也不了解我一样。我们一起长谈的时间屈指可数,如果我们早点把一切说开,或许就不会这样。”
“阿离,你是他除了我以外最在乎的了,情感淡漠的他很难真正把一个人放心上。”
钟离深吸一口气,轻轻叹息:“现在听到的我,实在开心不起来。”
叶落搂住了他的腰:“阿离……你可以想,他解脱了,这么长时间的反噬,他疼得无法安生,如今他终于解脱了,他终于自由了。”
“解脱了吗?自由了吗?”钟离抬头望向天,“真的是这样吗?”
这些天钟离一直在研究鹿弥留给他的那枚钥匙。
而那次层岩巨渊会面之后,贝利亚尔再次没了踪迹。钟离静静的坐在地底,手里还在摸索着那枚钥匙,若陀叹了一口气:“这么久了,你的眼睛还是没好吗?”
“嗯。”钟离平静的嗯了一声,随后他把手上的钥匙递了上去,“这个你有印象吗?”
若陀龙王自祭礼时代就已存在,活的时间也比自己长,某些方面知道的也比自己多。
“这是——!天谴!”
钟离听到这个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归终问道:“天谴?那是什么?”
“如同天理维系者印玺一般的东西吧,天理维系者代行天理自然要用到这一类东西。”若陀摊开巨掌把手递到了钟离面前。
钟离摸索了一下,拿到了那枚钥匙。
“最近深渊特别活跃,不过我从石珀中听到声音,说是深渊迎来了一位新主人。”
钟离抬起蒙着黑布的眼睛望向了正在说话的若陀,虽然看不见。
“这个新主人,会是谁呢?”归终喃喃,“总觉得她的行事风格很是让人熟悉。”
钟离直到见到这个新主人,才真的意识到归终的感觉有多正确了。贝利亚尔一身黑衣,手中的长剑指着钟离。
钟离看不见,但凭着冰冷的寒气还是能认出是谁。
“跟我走吧摩拉克斯。”贝利亚尔声音冰冷,“如果你不想你所守护的璃月在魔神的攻击下沦为尘埃的话。”
归终刚要上前就被若陀制止了:“她身上的气息很危险,你不是她的对手。”
“摩拉克斯……”归终担忧的问道,“他能应对吗?”
因为原初神力,钟离已经很久没有动用神力,一用神力便如同整个身体被撕扯一般。
“……不知道,我不知道在原初神力的腐蚀下他能坚持多久,如若没有腐蚀,天理之下无人能抵抗摩拉克斯,但腐蚀存在,他的实力十不存一,除非天谴被他研究透彻,不然,他将永远承受折磨。”
“我们该怎么办?”归终不禁问道。
“去找叶落,鹿弥的那个妹妹,贝利亚尔不会轻易对她出手,而她不会置之不理。”
岂止,当得知钟离被带走,叶落震惊的站起身:“她在哪?!”
若陀开始读取石块的记忆。
叶落赶到了深渊。
满天的星辰,漆黑的世界,贝利亚尔坐在座位上,雪白的长发,银灰色的眼睛,外面穿着一身黑衣。
“我们的公主殿下来了。”
贝利亚尔一个闪身到了她面前,叶落问道:“阿离呢?”
“他——在公主的房间啊。”贝利亚尔温柔的笑道,“毕竟是送给我们公主的礼物。”
叶落感觉一阵不适,但她刚走一步,一阵眩晕直接让她险些站不住,耳边是贝利亚尔悠远的声音:“别让他走了,别让他再离开你了,你已经失去了你最亲的人,你已经不能失去你最爱的人了。他离开了你那么多次,生离死别你都受过了,为了他所珍视的,他一次次离开你,你难道就真的甘心吗?你难道就真的不在意吗?”
叶落捂住了头:“不……不……”
“留下来吧,把他困住,困在你的身边,让他成为你一个人的。”
深渊之外。
“叶落怎么还没出来。”若陀不禁喃喃,“她不会出事了吧?”
而与此同时,叶落浑浑噩噩的走到了房间门口,钟离被两幅锁链锁在了床上,一副锁住了他的手腕,一副锁住了他的双脚。
“落落?”钟离直接听出了她的脚步声,“你怎么来了?”
“你不想我来吗?”叶落平静的问道。
“不,我只是很意外,我以为是若陀最先发现的。”钟离摇头。
“的确是他最先发现的,也是他告诉我的。”叶落走到了床边,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阿离……”
“嗯?”钟离静静地望向她。
“陪我留下来吧。”叶落拉着他的锁链,随即把他的手按到了他的头顶,“好不好?”
因为钟离眼睛被黑布蒙住,她看不清他的目光,但是她的心却依旧慢了一拍。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就在之前,因为天理维系者的缘故,她也囚禁强迫过钟离一次。
那时的她毫无意识,这次的她却是清醒的做出了这个决定。
钟离会是什么反应?那双看不见的眼睛应该对她很失望吧?可越是如此她心里委屈的怒火越是汹涌,她什么都没了,对啊,她什么都没了,除了面前的这个神明,除了他,她什么都没了,自从鹿弥走后,她为了不让钟离分心安慰她,她一直伪装的平静,她一直装作都看开了,可是心里却还是缺了一块。
那一块她疯狂地想用什么去弥补,可是这如何弥补?
钟离没有说话,她深吸一口气,直接撕开了钟离的衣服,随后狠狠的吻上了他的嘴唇,钟离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只是加剧了这团疯狂的火焰,他的裤子被撕开,随后他的双腿被分开,随后被幻化的柱体狠狠的插进了穴口,他感觉自己的下体直接被柱体撕开了裂口,这让他想起之前在神塚的那一次极其糟糕的情事。
可是这不一样,那时叶落的欲望被神塚放大,无可厚非,而这次她是清醒的,清醒的做出了这个举动。钟离胸口不停地起伏,他的手被压制住,连让他试图捂住自己难堪的呻吟都做不到。他就在这愤怒和痛苦的生理性欢愉中起伏。
炽热的吻在一遍又一遍的入侵浪潮中淹没了钟离,因为视觉的缺失,身体除视觉外的每一处感官都被放大,他清楚的感觉到唇舌在他的肩头和锁骨间起舞,那双手不停地抚摸着他的身体。
他从不拒绝情事,可他拒绝强迫的情事,这对于他是极大地不尊重。
特别是这情事格外糟糕,他可以明确的感知到这是纯粹的发泄,他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怨气,但很明显她把怨气撒到了自己身上。
等到叶落松开了这个吻,他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一个温度:“松开!”
叶落没有依照他所说的,而是抽身离开,钟离下体如他所料的流出了血,他试图爬起身却无济于事,疼痛从下体蔓延开来,太难堪了。
叶落拿出了药瓶想要替他擦拭伤口,可是钟离却用尽所有力气躲开了她,他原想是暂时的拉开距离,却好像无意中撩动了叶落的哪一根神经,他直接被按在床上,随后还没愈合的穴口再次被插了进去。
他疼得直接叫了出声:“呃啊——!”
原本这个时候叶落都会停下来,可这次没有,他的心冷静下来,在疼痛的麻木中,在一次又一次的侵犯中,他开始思考该如何结束这样的场面。
然而没等他想出解决办法,他疼得晕了过去,不仅仅是因为侵犯,还有每日一次的例行反噬。
钟离静静地靠着床头,一件单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袒露的胸口挂着天谴,身上都是满满的咬痕,修长的双腿间还带着未干的血痕和淫靡的液体。
三十一天,他在这里待了三十一天,基本上每天都有三次的侵犯,其实如果不是每日一次的反噬,他可能都已经忘记了时间,因为,度日如年。
他在无边的黑暗中待了八千年,中间经历了时间的重置,可即便是那样的生活也好过如今,他只觉得有种近乎死寂的绝望,不是对自己,不是对境遇,而是对叶落。
即便每次被侵犯后每次都会给自己上药,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禁怀疑自己和她的感情似乎已经到了低谷,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是鹿弥的死吗?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他现在对情事已经有了一众心理和生理的厌恶和恐惧,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反抗。
除非,他能破解天谴,找到鹿弥留给他的东西。
门突然开了,他下意识的身体一颤,随后他的脚腕就被抓住,他浑身僵硬,想要把自己的身体反应降到最低,之前有次他的过激迎来的只是更加恶劣的情事。
他被搂住了腰,那双手抚上他的眼睛,他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疼痛的降临,可是并没有。而是一个恍若隔世的,温柔和认真的吻,那个吻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嘴唇,随后启开了他的牙齿,进入了他的口中,即便如此,却依旧给他留下了呼吸的余地。
他有些震惊,又有些不解,他甚至怀疑她可能今天心情好,才会有这近乎异常的举动。他看不见叶落的神情,所以他也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料。
然后他被紧紧的抱住,虽然身体僵硬,可他却依旧感觉到抱住他的人身体的颤抖频率不比自己低,好像海听见了低低的抽泣声,她似乎在掩盖,却依旧还是让自己听见了。
他还是回抱住了她,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轻声道:“怎么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鹿弥说的话,那是他和鹿弥第一次和解时,他对自己说的话:“在这方面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了,你可以对敌人那样狠绝,却不知道在有些时候,最亲的人才是伤你最深的人,摩拉克斯,你要给自己留一把刀。”
最近他总是想起鹿弥,可能是因为鹿弥再也不在了吧。
给自己留一把刀,对自己最亲的人那把刀吗?呵,别说因为鹿弥,自己就不会对叶落下手,就单说没有这层关系,他又如何能对她下手,这毕竟他……唯一爱过也是最爱的女孩。
他疲惫的垂下了手,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是发生了什么,这些天我也没有机会跟你谈起,我现在帮不了你什么,我连自己的境遇都无法改变。”
叶落没有说话。
“但不可不谈的是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不知道你现在如何看待我,以及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也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对我有怒火,我希望你跟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而不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只手抚上他的腰部,钟离身体一僵,又要开始了吗?
他竟是不可避免的对即将发生的事产生了恐惧,哪怕只有一丝。
下体被一次又一次的插入,撕裂,伤口被一次又一次撕开,鲜血夹杂着液体混杂在他的穴口,淌下他的大腿。
他疼得声嘶力竭,他的尊严被磨灭,他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
就像他眼前无尽的黑暗,他却连舔舐伤口都做不到。
“不爱了吗?”叶落的声音似乎有点嘶哑,钟离一时间没有听清:“什么?”
“我……”叶落欲言又止,随后声音有些颤抖,她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又问了一遍:“你是……不爱了吗?”
“……”钟离有些意外她的话,叶落的呼吸渐渐靠近,似乎想要亲吻他的嘴唇,又好像想起什么,离开了。
“就像你之前说了很多次,我的道歉从来都是空口白话,所以道歉也无济于事,但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像是绊倒了什么,瓷器掉落在地的声音,她跑了出去,声音踉踉跄跄,她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锁上门!不论是谁,哪怕是贝利亚尔,哪怕是我,也不许开门!听到没有!”
钟离隐约意识到什么,他嗅了一下,是血腥味,不是他的,那就是……钟离马上坐起身,刚刚落在脸上的冰凉,似乎是她的眼泪,她想说……什么?
虽然有些意外,可却似乎并非没有那种可能。
与此同时。
叶落脑海中不断出现钟离的身影,鲜血,伤痕,都是自己做的……手臂和掌心的伤口让她清醒,可脑海中的声音却在一步一步把她再度拉入混沌。她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是要再度失去他了吗?真的很不甘心呢,可是又能怎么办?
刀刃再度划开她的伤口,疼痛让她又清醒了许多,泪水忍不住喷涌而出:“阿离……”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去,达达利亚站在那里,目光有些复杂:“好久不见。”
桌案上,达达利亚递出药水:“你还是敷一下吧。”
叶落摇了摇头:“我得保持清醒。”
“我师父要我来这里拿一样东西,冥王之蝶。”达达利亚开口道,“可以帮我吗?”
“可以。”叶落毫不犹豫。
“你都不提要求吗?”达达利亚意外道。
“要求?”叶落想了想,“其实你之前也帮了我挺多的,真要说要求我也没什么需要你做的。”
达达利亚无奈道:“那好吧。”
叶落去把冥王之蝶拿给了他,达达利亚起身:“谢谢你了,朋友,这恩情我会记得的。”
与此同时。
静静躺在床上的钟离突然感觉到有点冷,窗外突然下起了雨。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他叹了口气,刚准备起身,刚刚结痂的伤口又被撕裂开来,鲜血淌落,反噬的疼也侵袭而来。他握住了钥匙,突然想到什么,钥匙是不是要借助外物?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叶落看着面前的贝利亚尔,黑色的雾气已经趋于实质,她怒道:“冥王之蝶你怎么能交予他人?”
叶落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她根本不是贝利亚尔的对手,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清醒,说不定会对钟离做什么,她垂下眼眸:“不是,是我打不过他。”
“打不过?”贝利亚尔有些意外。
叶落没有回答,似乎对于这个话题不想再谈。
“算了,你走吧。”
叶落转身离去,走到了钟离所在的那个房间,钟离似乎想对她说什么,结果被一把扑倒在床上,他身体一僵,一偏头就感觉到如同实质般的寒气。
这次难道是要在贝利亚尔的眼前做吗?!简直是疯了。
那无异于碾碎他最后的尊严。
可是叶落的行动却直接让他不得不认清这是事实,他直接扯开了他的衣服,露出满是咬痕的躯体,随后一口咬上了钟离的脖子。
“你难道是要看着我们做爱吗?”叶落声音轻佻,“那我也不介意。”
滚烫的唇舌舔舐着钟离的脖子,所幸这次他的手没有被压住,所以他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难堪的声音来,已经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这些天的经历,他已经麻木了。
贝利亚尔似乎还是没打算走,叶落低头吻上了他的耳垂:“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阿离。
声音很轻,但他还是听见了。
随后他的双腿被直接抬起,然后被搂住了腰,然后柱体直接插了进来。
贝利亚尔轻笑一声,转身离开,叶落直接扯出一张被子,把他们遮了进去,钟离安静的靠在哪里,叶落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阿离……对不起……”
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而这张被子更像是画蛇添足,事情已然发生。
柱体还在他的身体里,他什么都没有说。
钟离直接掀开了被子,他声音平静:“说这些做什么?你还在里面。”
叶落刚要抽身,钟离直接把她拉了下来:“现在又不想了吗?是感觉没意思了?”
“!”叶落震惊的看着他,钟离松开她:“那就出去吧。”
他显得很坦然,一切都好像没什么。
“我必须让她以为我还在被控制,阿离,我不得不这样,我真的,我怎么会想要……我真的是不得已。”叶落抓着他的手,“我真的不想的。”
钟离没有说话。
“……”叶落万念俱灰的看着面前的神只,她沉默了很久:“我之前问你的,我都来不及的得到你的答案就不得不离开了,你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钟离声音有点冷:“你想要什么答案?”
“不是我想要什么答案,而是你的答案是什么。”叶落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假如,没爱了呢?”
叶落伸手抚上他的胸口:“那便恨我吧。”
钟离还没反应过来,穴口的柱体被猛地抽出,随后再度插了进去,他捂住嘴的手被拿开,炽热又冰冷的吻堵上了他的嘴唇,柱体一次又一次的插入,穴口不停地收缩,似乎是想将它留在里面。
眼睛上的布被拿开的一瞬间,他闭着的眼睛的猛地睁开,一金一白两种眼瞳注视着面前的叶落。
“恨你?”钟离嘴角流下血,“我若是真的不爱,连恨都是奢侈,我若真的恨谁,我会亲手杀了他。”
叶落怔然的看着他,随后擦去他嘴角的血,钟离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却看到那鲜血淋漓的伤口,随后一把甩开:“你作践我也就罢了,还作践你自己?”
原初神力蔓延至他全身,随后锁链直接断开,他变出了一套衣服给自己换上,转身就要离开。叶落静静地看着他,颤声道:“可以不要走吗?”
钟离漠然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捂住自己的头,黑色的雾气不断萦绕在她的身上:“不要走……别走……”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嘶哑:“我什么都没了……我只有你了……”
钟离抬手,漆黑的雾气在原初神力下淡去,叶落倒下的那一瞬间被钟离一把接住,随后一阵天摇地晃,若陀的吼声在外面响起。
“如果你要离开的话,就把我放在这里吧,我情愿待在这里。”
“怎么,你很喜欢这里?”钟离不咸不淡的开口。
“不,是我情愿看着你离去的背影,也不愿面对满是你痕迹的世界,我可以离你远一点,那样至少可以自我安慰是因为距离太远。”叶落轻声道,“不要给我希望。”
钟离垂下眼眸:“我从没说过要离开。”
“我看到迹象了,你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了。”叶落缓缓开口,“我也能猜到有多失望。”
“那是因为你被控制了。”
“可那些都是我想做但不敢做的事!因为理智,因为理智才让我压抑在心里,这次全都爆发了出来。”叶落嘶哑着嗓子,“我就是想囚禁你,我要你只面对我一个人,我要你无法出去,不用去理会那些不相干的人或事,我要你只属于我!你可以说我自私,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只是因为理智……”
“……”钟离依旧没有说话,叶落挣扎着要下来,钟离淡淡开口:“我是强行挣脱的,原初神力一直在腐蚀我,你一动我就痛,时间越长腐蚀越深,痛的越狠。”
叶落立刻不动了。
“呵,那时候你何曾在乎过我疼不疼。”钟离嗤笑,“我那时一度怀疑你对我感情已经到头了,自然也就在斟酌离开,结束这一切。”
叶落怔然,苦涩一笑:“我那时,脑海中只有欲望与偏执,我只是个发泄欲望的机器,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对不起……我知道说这些无济于事,但我……”
“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也不愿去想。”钟离漠然的阻止了她的话。
叶落似乎想要搂住他,却感觉到了他的生理性的颤栗,只能保持原样。归终赶来的时候,钟离把叶落递到她的怀里,随后转身,抬手一瞬间,苍璧之矛直接从天外飞来,他一步一步朝着贝利亚尔走去,每踏下一步,就有一节洁白的台阶出现在他的脚下,他眸中冰冷,比昔日的天理维系者更甚,直到他出现在了贝利亚尔的面前,枪矛挥动,金色的神力直接打向了贝利亚尔,贝利亚尔摔倒在地。
“因为鹿弥,我没有对你出手,可这不代表,我就是逆来顺受的。”钟离冷冷开口,“我用岩元素神力是因为我想告诉你,即便是最初,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随后一挥手,贝利亚尔摔倒在王座上。
“我若真想伤你不会是这个程度,我只是警告,下一次即便你是鹿弥的爱人,我也不会饶过你。”钟离抬手,苍璧之矛化作怀表挂在他的手腕上。
“苍璧之矛,居然是……”贝利亚尔望着那个怀表,突然哈哈大笑,“罢了,这次是我……”
钟离漠然的看着她:“他看到你,应该会失望透顶。”
“那是因为他从未真的爱过!”贝利亚尔声嘶力竭的说,“他是个没有心的人!”
那是在刚和解的第三次时间重置,他和鹿弥站在庆云顶的七天神像下。
“你对贝利亚尔,有感情吗?”他望着云雾缭绕中的山峦,望向了鹿弥。
“我不知道。”鹿弥轻轻地摇了摇头。
而在第五次时间重置的时候,他又问了一遍鹿弥:“你对贝利亚尔,有感情吗?”
“我只知道,看到她离开,我心里不舒服。”鹿弥依旧没有答案,“我不想她离开。”
第七次时间重置,他们都回到了魔神战争时期,鹿弥一字一顿:“我想救她。”
他那时候被叶落挡住了所有的视线,他没有像以前一样观察鹿弥,他不知道贝利亚尔是怎么出来的,他也不知道一个残缺的贝利亚尔是怎么完整的。
“当他听到你这句话,该多心冷。”钟离只是平静的说,“你以为,你是怎么从神塚出来的?一个残缺的你,平平安安的从神塚出来,归终吞噬了一个灵,你呢?”
贝利亚尔怔住了。
钟离没有再说,他只觉得撕裂的疼痛已经不限于眼睛,疼痛从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开始扩散。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口中涌出,苍璧之矛插在地面,他强撑着没有倒下。
叶落踉跄的从归终怀里下来,随后扶住了钟离。钟离只觉得浑身的疼痛已经让他撑不下去,如若是以前他可能毫不犹豫的靠在了叶落的身上,叶落静静地看着他,随后直接把他抱了起来,他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她抱着钟离上了若陀的背,头也不回的说:“如果不是我哥强行用原初神力开启了神塚,你认为你出的来吗?”
钟离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可是却还是听到了这句话,他却已经没有力气去问这句话了。钟离醒来的时候他正靠在浴池里,手里握着天谴。
浑身赤裸的他看到叶落立刻下意识就要往后退,这已经是一个条件发射。
而在叶落的眼里,脸色苍白的他显得特别脆弱,与之前在深渊的强势形成了明显的反差。叶落走下了水池,钟离目光露出锋锐的警惕,她缓缓开口:“不要再用神力了,你身体受不了的。”
“我若是不用神力……和你的禁脔有什么区别。”钟离话刚出口自觉失言,但是他却扭过头没有再看叶落。
神力还是撤去了,他又回到了眼前一片模糊的境地。
叶落没有生气,她也自觉没有资格生气,钟离很少对她生气,也很少说出这么重的话,这一切也是她自己该承受的结果。
她走进了浴池,钟离下意识就退了好几步,却被叶落一把搂住了腰,钟离浸湿的黑发垂在水里,他想要运用的神力的手被什么拷住,他像是被刺住了哪一根神经,用力的把叶落推开。
水花溅起,可是因为铁链他又被动的被拽着一个踉跄倒在了叶落的怀里。
那三十天的囚禁,像是一道深深的伤口,无法愈合,碰到就是噬心碎骨的疼。
叶落伸手去抓他的手,他下意识就要甩开,却碰到了另一只戴着手铐的手,不是他的……
钟离有点怔愣,叶落伸手抱住了他,锁链发出声响:“我也没有神力,我也戴着手铐,如非必要我不会用这个东西,但是阿离,你真的不能再用神力了,你的身体已经被腐蚀空了。”
钟离垂手,叶落一想到钟离是因为什么才会强行动用神力她就恨不能杀了自己,她好像又回到了对自己有深深厌恶的那段时间,但是现在她却没有办法轻易地离开。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强行动用神力的,但是这对你的身体损伤很大。”叶落尽量平静自己的情绪,“这池子里的水是养神泉,是萍姥姥送来的,不知道有没有作用,至少没有坏处。”
钟离摊开掌心,是天谴。“我的血抵在上面,可以暂时让自己越过全部阻力,动用全部神力。”
叶落皱眉:“我哥给这个给你是为了让你不再受到伤害,而不是让你……”
“你们两个,互相传染是吧?”归终没好气的说,她眼睛上蒙着布,似乎是不想看到不该看的,“好的没学,作践自己倒是精通许多。”
叶落叹气:“我划伤自己是为了让自己清醒,我没想到……”
“那我就更简单了,只是不想——”钟离话还没完就直接止住,归终问道:“不想什么?”
“不想再受我欺辱。”叶落缓缓开口,归终愣了下:“什么欺辱?”
叶落摇头,归终没有再问,而是把一些饭菜递到了他们面前:“吃点东西吧。”
归终走后,叶落看向钟离,钟离似乎在看她,但是看不见。他伸出了手,拉住了叶落的手,叶落震惊的看着他,他的手指抚上了她胳膊上已经结痂的疤痕。
“擦点药吧。”钟离摩挲着从池壁上把药拿了过来,叶落轻声道:“伤口早好了。”
“你的手留疤了。”钟离缓缓开口。
“……没事。”叶落声音依旧轻柔,钟离打开瓶塞,随后把药倒在了她的手腕上,叶落却是开口:“我习惯有疤,这可以让我记得一些事。”
钟离没有抬头,脑海中却想到了鹿弥的话:“她和我一样独行世间,与我不同,她厌弃得的是她自己。”
钟离缓缓伸手,凭着记忆抚上她的脸,叶落愣住了,随后捂住了他的手,喉咙生涩,可是她却连话都无法说出口。
“我很难没有怨言,在那段时间里,我从最初的茫然到后来的绝望,不是对自己的境遇,是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本来可以直接挣脱,但我在等你,等你给我解释,可你的解释也不过是再一次不顾我的意见,在贝利亚尔面前……”钟离平静的说,无悲无喜,叶落没有开口。
“当时有很多种办法,我不知道是你没想到还是别的原因。”钟离缓缓开口,“真要说的话,当时我对你已经失望透顶,但是当得知之前的三十天非你本意,我还是……还是有了希翼。我不是放不下感情,不是放不下你——”
“是我离不开你,我知道当你决定离开,我绝对拦不住你,并且将永远失去你。”叶落苦笑,“从一开始我就很清楚,从一开始我就在想,如若不是因为我哥,我甚至可能都没办法得到你一个施舍的目光,更勿论和你结为伴侣。多少次我觉得这是黄粱一梦,多少次觉得不真实,我一次次的自我怀疑,最后衍生了心魔,我无法挣脱,直到这次爆发出来。”
“……”钟离只觉得心生疲惫。
“你看到了我心里的黑暗,你也看到了里面是有多么肮脏龌龊,但是唯独一点,放你的那块地方,是干净的。”叶落颤声道。
“所以,我最初选择你,就是因为你眼里我无法直视的炽热的感情。”钟离声音柔和下来,他搂住了叶落的脖子,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他还是选择了释然。
叶落刚要伸手抱他被他下意识的躲开了,钟离意识到后张了张口:“抱歉。”
“不,是我自己的原因。”叶落轻声道,“那么……我可以把你抱到床上去休息吗?毕竟……”
钟离本意是想拒绝,但是望着她的目光一时无法拒绝,只能点头。
随后他就被叶落抱到了怀里,湿漉漉的长发垂了下来,他的身体习惯性的想靠近,可是与之相反的是心里自然而然的恐惧,他闭上了眼,靠在了叶落的肩头。
叶落呼吸一置。
钟离似乎很是疲惫,很快就睡着了。
叶落静静靠在他身边,窗外下着雨,滴答滴答的声响却有种宁静的感觉,按理说这样的天气很容易睡着,可是她却异常清醒。
她还记得那时,甘雨跟她说,离于人潮的孤独的时候,她说:“我都明白。”
甘雨刚想说什么,她朝着甘雨伸出了手:“因为,我也是异类。”
她很少想要什么,父母离世,所有的遗产包括房子都被大伯拿走,自己却被送进了福利院。哥哥陈旭阳在大伯拿到父母遗产的那一刻,被送到国外进修,也因此,他至死都觉得对自己有深深的亏欠。
的确,她在自己无助孤寂的最初,也曾恨过怨过的。
可是当他一力为自己营造一个温暖而美好的世界的时候,她就很难再去怨恨了,而最后他却为了这亏欠竭尽全力的弥补,他被悔恨拖了一辈子,那自己呢?
那暗无天日的二十年,回想起来却连可以回忆的都没有,她什么都不记得,可是心却还是感觉到枯竭,她竭力的想要挣脱,却连束缚自己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世界,大概只有陈旭阳才会真的心疼她为她哭泣吧,可如今已经成为鹿弥的陈旭阳都去世了。
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而纵观这一生,她也只剩下钟离了。
她唯一的光。
从没人告诉她该怎么去爱,父母教不了她了,鹿弥自己都不知道,可除此之外,还有谁呢?而当她笨拙的全凭心意,钟离却还是一眼看到了之后那赤忱的爱意。
他无意去要求什么什么技巧,活了那么长时间,他看的够多了,但是与众不同的是,这双眼睛只有他,看的只是他。
六千年的年月,三千七百年的执政生涯,他习惯于权衡利弊,情感淡漠的他从一开始就想过各种结局,包括离开。
磨损对他最大的影响就是记忆深刻,感情却越发淡漠,也因此他离开毫无负担,叶落一开始就清楚。原本她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而当她爱上了这个神明,也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他的离开。能怎么办呢?
叶落起身去抽屉拿出了香料,而就在这间隙,钟离因为声响睁开了眼。香料有的是他调制的,有的则是那些仙人赠予的。
叶落选了一种安眠的,香料点上之后,她又爬上了床,给装睡的钟离拉了拉被子,躺了下来。钟离静了片刻,扭头去看叶落,虽然看不见,但他却也能感觉到叶落在看他。
“吵醒你了吗?”叶落轻声道,“抱歉,我只是有些失眠,继续睡吧,我不会出声了。”
叶落的确没再出声,但那香料却依旧没有让她睡着。
甚至于她接着失眠了整整七天。
无可奈何之下的她去找归终,归终讶异的看着她,因为失眠叶落像是变了一个样。
“按理说摩拉克斯的房间是有香料的啊。”归终意外道。
“没有效果。”叶落摇头。
归终走到了他们的方便,检查了下香料:“唔……这香料质量这么差是怎么会到他这里的……”
叶落惊讶道:“不是他调制的吗?”
“噗嗤,你认为他可能调制出这么差的香料吗?”归终掩嘴笑了,“不过……这倒像是若陀当初和摩拉克斯的练手作。”
“这样吗?”
归终看了看调制香料的地方,刚打算着手调制,却发现似乎已经有了一个半成品,她沉思:“摩拉克斯调制香料的时间很长,但是效果都是特别好,看来这几天他已经在着手调制了,只是还没有成品。”
叶落怔住了,归终回头看向叶落,温柔的笑道:“他很少调制安眠的,所以你没有找到。”
归终走了。
六天前在若陀一再强调说自己会看住钟离,不让他用神力的情况下,锁链被她收了起来,所以这几天叶落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她坐在了椅子上,看到了一枚摩拉,她缓缓拿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钟离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她才发觉自己吻上了这枚摩拉,这枚他用自己血肉铸造的摩拉。
她瞬间不敢直视钟离的眼睛,但那枚摩拉却一直被她握在手中,虽然她知道钟离现在视觉已经再度陷入模糊,根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我……找到了一枚摩拉。”她缓缓开口。
“这枚摩拉是第一批制造出来的,但是由于物价,它一直没有用出去。”钟离平静的说,他朝着这边走过来,坐了下来。
叶落心头悸动,刚刚那一瞬间她甚至有种在亲吻钟离的错觉,她已经许久没有触碰他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钟离把一小瓶香料递到叶落面前:“这是安眠的香料,晚上可以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