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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天天见

 

成君彦手头没那么多钱,在医院先安顿了周敬霄就跑回去拿钱。

这个点没有公车,他跑了很长一段路,实在跑不动了。正好这时远远来了一辆摩托,他想也没想就跪在路中间。

那人紧急刹车,很大声地骂他:“你他妈有病啊!想死去上吊啊!”

“大哥。”他没想跪,只是想拦车,但是腿跑得发软,现在顾不上那么多,“大哥!”他拽住人的衣服,“你捎我一段吧,行么,我朋友在医院等着我去拿钱,你帮帮忙,他快死了……”

“别说了,赶紧上车!”那人都没有等他说完,就打断他,“赶紧!”

成君彦坐在后面,想到树雪当时,也是这么绝望地希望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么。

到了七号院门口,下车的时候腿一弯,差点又跪下,被人扶住了。是等在门口的周清颐。

他约好今天来接周敬霄去饭局,但是他却一直没有出现,寻呼机也没动静。

见成君彦这惊慌失措的样子,猜到是出事了。他当即向车走过去,简短说道:“两件事,一钱你不用管,二跟我上车。”

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周敬霄已经被推进手术室。成君彦直接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地上,头埋进膝盖,一声不吭。

“君彦。”周清颐蹲下来,问他:“怎么了?”

“对不起。”成君彦没有抬头,“都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是替我挡的。”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眉毛皱在一起,“本来躺在那的应该是我的。”

“好了。”周清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会没事的。”

成君彦就不说话了,平日里看着也挺大的个头,这会儿缩在那,还全身都是血,看着很可怜。

周清颐站在一边看着他出神,他倒是不担心周敬霄会死,只是奇怪,周敬霄竟然没有用信息素,而是自己挡上去了么。

手术结束后,周敬霄还在昏迷。

成君彦守在床前,一晚上筋疲力尽,身上又脏,便直接坐在了地上,头倚着床边,待了一会儿,抬起手,轻轻覆盖在周敬霄的手上。

周敬霄醒的时候,先是看到白色的天花板,手上有温热的触感,视线一转,床边有颗毛茸茸的脑袋,正倚着床沿闭着眼睡觉。

他的姿势很不舒服,但是暂时还没醒。

周敬霄转回去,听到有人靠近这间病房,在周清颐张嘴之前,对他作出了噤声的手势。

周清颐无声地张张嘴,“打扰了。”但是没过多久,同病房的人弄出些声音,成君彦头一点一点的,醒了。

他立刻爬起来去看周敬霄,“你醒了?还疼吗?”

周清颐旁观着,觉得他实在很像一只守着主人的小狗。

他走进来,“君彦,你去我的车里帮我拿一个信封上来。”把车钥匙交给他,“辛苦。”

“哦。”成君彦攥紧车钥匙,出去了。

“说说吧。”周清颐坐在床边,“你有信息素不用,自己上去挡是为什么?”

周敬霄嗓子冒烟,喝了大半杯水,“它差一点就被砍成两半了,来不及。”

“谁?成君彦?”

周敬霄奇怪地看他一眼,“腺体。”

“哦。”周敬霄说:“那小君彦还真是可怜,自责了一整晚,要是知道你救的不是他,是腺体,该多伤心。”

“嘘。”周敬霄让他收声,听声音门外来了一个人,却不是成君彦。

门口进来一个少年,长相清俊,走起路来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很细微,周清颐打量着他。

龙新棠走进来,把成君彦让带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陌生的周清颐,转过头,一会儿又看了一眼,问他:“你是外国人?”

“不是。”周清颐弯起眼睛:“我是外星人。”

“哪个兴?大兴?”

他的表情很认真,周清颐笑出了声,随即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是,大兴人。”

周敬霄本来在看他们,听到什么,转头看向门外。

不一会儿,成君彦进来了,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拿给周清颐,“是这个吗?”

“是,谢谢。”周清颐起身,见成君彦有话要说,站住了,“怎么了?”

“你是要去缴费吗?”成君彦看着他,“一共交了多少,能告诉我吗?我会还钱的。”

周清颐立刻笑了,“君彦,钱不用你还。”

“他是因为我。”成君彦低下头,“我会还的。”

周清颐看向病床上的人,周敬霄摇摇头,他便说:“先这样,我先走了。”

——

晚上,成君彦见周敬霄睡了,轻手轻脚地起来,打开门出去了。

轻轻合上们,他靠墙站着,整个人都没有精神。

周敬霄受伤之后,一直没有时间去回想那天晚上,现在他醒了,松一口气的同时,那晚那些场景又纷纷回到他的脑子里。

他有些支撑不住地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气,豆大的汗水落下来。

“成儿。”有人叫他,“你在这儿干嘛呢?”

成君彦抬起头,见瘦狗站在他面前,吸吸鼻子,有些不满,“成哥你怎么不去接我?”

“去哪接你。”成君彦让自己镇定下来,分辨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瘦狗表情如常,“去锦天啊。”锦天是他们那天去的对方场子。

成君彦转头向洗手间走去,听到背后真的有脚步声,他便跑了起来,到了卫生间也没有停下,越跑越快,最后跑到了二楼最里面的洗手间,找到一个隔间躲进去。

他剧烈地喘息着,脑袋很疼,听到了滴答滴答的落水声,低头一看,是粘稠的血。

隔间外,瘦狗的声音响起:“成儿,当时你为什么不过来救我啊?我们不是好哥们儿么。”

“你不要找我了。”成君彦压抑着声音,极力冷静下来,这肯定是幻觉,瘦狗已经死了,自己不能在这里发病,他说:“都是你自找的,你不要来找我。”

“是吗?”瘦狗倒是很平静,“是我自找的吗?”

但是突然,他开始疯狂地敲门,咚咚咚,一声大过一声,成君彦在里面抵着门,使劲锤自己的胸口,醒过来,快醒过来!

门外的敲门声变成了砸,拳头砸,后来变成了砍刀砸。门摇摇欲坠,马上就要碎裂!

正在这时,一阵清香自门外传来,驱散了些成君彦脑袋里的幻觉,砸门声渐渐变小,最终停歇。

“成君彦。”

“成君彦。”

是熟悉的声音,他马上打开门,嘴难看地咧开:“周敬霄。”

周敬霄被他撞了一下,扯到了伤口,眉头微皱,稳稳地托住了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成君彦脸埋在他肩膀上,紧紧闭着眼,不想再看到任何东西,“还有那天晚上,你都是怎么找到我的?”

找到成君彦对周敬霄来说,其实很简单。只要他释放一点信息素,信息素就会带着他找到人。

那天晚上,他在金盛打听到他们要去哪儿,赶过去的时候,满场子的人满场子的血,他跟着信息素找到了差点丢掉性命的成君彦。

但是这些是不能对成君彦说的。沉默了片刻,周敬霄只说:“无论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

成君彦听到这句话之后变得很安静,抓紧了周敬霄的衣服,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一点点放松了身体,小声地嗯了声。

周敬霄在医院住了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再不出院,就要愈合了。

但是成君彦并不知道,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周敬霄,每次周敬霄和他对视,都能看到他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出院那天,成君彦什么也不让他动,周敬霄拿起一个背包,成君彦立刻抢过去,“我来我来。”

他要穿衣服,刚抬起手,成君彦就放下手中所有东西,小心翼翼地帮他穿衣服,一个劲问:“伤口疼吗?”

一路搀扶他回七号院,回去之后,又开始忙前忙后,做好饭、洗好衣服、收拾好房间。还帮病号洗了头发。

“我帮你脱衣服。”成君彦说。周敬霄任他把自己的上衣脱掉,还要再脱裤子的时候,制止了他:“我自己可以。”

成君彦哦了声,退开一步,但是没有离开,站在那揪毛巾的线头。

周敬霄看了眼钟表,现在是晚上十点,他恐怕是不想回房间一个人待着,怕再出现幻觉。

“你帮我。”周敬霄话都没有说完,就看到他眼睛亮了起来,“扎一下头发。”他说。

“好。”成君彦擦擦手,走到他背后。

周敬霄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成君彦拢在手心,指尖穿过,一点点理顺。刚刚洗过的头发带着淡淡的香,成君彦偷偷嗅了嗅,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

“你现在熟练多了。”周敬霄垂着眼睛,平静地说道。

成君彦不好意思地哎呀一声,“练出来了,我经常给别人梳头发。”

周敬霄似有似无地笑了下:“是吗?”

“嗯。”成君彦认真地将他的头发扎在一起,“我给我奶奶给我妈都梳过,你有头绳么?”

“没有。”有也说没有。

成君彦看了看四周,看他窗台上种了很多花,小心掐了段吊兰的叶子,当作发带用,一圈圈围上去,最后打了个小结。

他指着窗台上掉落下来的一朵一朵小花,问:“这花开得挺好的,怎么都掉了。”

那花很小一朵,圆圆的,五瓣开,白丝绒一样的花瓣上有晕开的淡淡紫色,很是娇嫩可爱。

“它叫天天见。每天都开新的花。”

“天天开,天天见。”成君彦觉得这名字不错,捡起花盆四周散落的小花,捧在手心里。转悠半天,又站到周敬霄的背后。

“我看着头发没有扎好。”他轻轻将几朵天天见插在周敬霄头发里。

周敬霄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是没有制止,直到成君彦这厮竟然得寸进尺,将花朵别在他的耳边。

他抬起手,用了些力气把人拽到膝盖上,打量他的脸,“成君彦,你把我当女孩儿了么?”

“没有。”成君彦说得很快,眼神有一丝丝的飘忽。

“真的么。”周敬霄让他在自己膝盖坐正了,“你不是说你喜欢我这个长相。”

“但是我又没真的把你当成女生。”成君彦挣了一下,但是周敬霄抓他手臂的力度很大,他看了一眼成君彦的腿间,“那你硬什么?”

“什么?”成君彦有些懵,下意识地合拢腿,但是他跨坐在周敬霄腿上,合拢也只是将腿夹在他的腰上。

他穿着一件小摊上买的大短裤,布料薄,裆部被明显地撑起来了。他清清嗓子,“天气热,人也燥,我先回去了。”

“嗯……”他闷哼一声,周敬霄顺着裤腿摸了进去,挑开内裤的边缘,摸到了勃起的阴茎。

短裤的裤腿很宽,方便他的手在里面作乱。那修长的手握住了茎身,不紧不慢地撸动起来。

两人突然很默契地谁也不说话。成君彦抬手扶着他的肩膀,感受自己的东西被他握在掌心,开始分泌出黏滑的水液。

“好哥们儿之间……”他垂着眼睛不去看周敬霄,随意地说起:“撸个管正常的。”

裤裆里的手一停,周敬霄说:“是吗?”

五指突然用力攥了一下,成君彦疼得叫了一声:“啊——”

是真的疼,汗渗出来,成君彦有些恼,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动了:“你想弄死我?”

“嘶。”周敬霄眉头皱起,“扯到伤口了,好疼。”

成君彦顾不上别的,忙松开手,紧张起来:“扯到了?”

周敬霄继续动起来,力度比刚才小一些,弄得成君彦又疼又爽,向后仰着脖子,控制不住地喘息。

“哈……”他爽得打了个激灵,马上就要射了,手环住周敬霄的手腕,带着他的手把自己送上去。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射出来,周敬霄停下动作,抽出手,慢条斯理地将沾到的液体蹭在成君彦的脖子和脸上。

“你和几个好哥们干过这种事儿?”他抓住成君彦的手,不让他自慰,在某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慢慢地,一点点花香萦绕在两人身边。

成君彦被他搞得不上不下,甚至想去蹭他的腹部射出来,周敬霄这人抓住他的手还不够,还掐住他的腰,不准他蹭。

“什么味道?”他问,胸膛剧烈喘息,身体越来越燥热了。

“我种的荷花。”周敬霄回答他,掂了掂他的身体,“你想看看吗?就在窗户外面。”

成君彦现在只想射,不想看花,但是周敬霄又问了一遍,“想吗?”

他看着周敬霄耳边的几朵小花,稀里糊涂地就点了头,“想。”

于是他顶着硬到爆炸的鸡巴去院子里看荷花。

“这个快开了。”周敬霄指给他看,“估计过两天就能开。”

周敬霄很有兴致地跟他一一介绍起荷花的习性,院子里偶尔会有人回来出去,有的还和成君彦说话,成君彦蹲在地上,扒着水缸的边缘,和人应付着,很痛苦,但也有一种刺激的爽意……

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蹲在这院子里,闻着这荷花的香,手都没碰自己的东西,他就越来越硬,越来越想射……

周敬霄的信息素侵入成君彦的身体里,他还在全然不知一样地说些有的没的。

直到成君彦由蹲变成了跪,抖了抖,不动了,他才过去。

他抚摸着成君彦的脸,“成君彦,你把我的花都弄脏了。”

成君彦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轻轻地颤抖了一下,看向水缸,那亭亭玉立的荷花上,被他喷上了白色的精液。

他连忙用手抹去,“对不起。”

周敬霄俯视着他,“喜欢它的味道吗?”

成君彦仰头看着他,吹起一阵带着不知名花香的风,把周敬霄耳边的小花吹掉了一朵,落下去砸到成君彦的脸上,他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花掉在了地上,他怔怔地说:“喜欢。”

“喜欢就含得更深一点。”屋内,成君彦跪在床前,闻言无意识地打开喉咙,可是无论再怎么打开,也没办法再含进去一点。

“太……粗……”他含混不清地说道,堵得他不上不下的,“不……”

他艰难地把周敬霄的东西从喉咙里拔出来,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虚弱道:“不要来了……吃不下。”

周敬霄伸手捋成君彦耳边的头发,学着他刚才的语气:“好哥们含一下,正常的。”

说着手轻轻按着他的脑袋,让他的脸挨着自己的阴茎,“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成君彦近距离看着,那东西长得粉嫩,但是暴起着狰狞的青筋,又粗长到可怖的程度,他实在说不上喜欢。

不对,他摇摇头,一大老爷们考虑喜不喜欢这东西,真是疯了。

他仰头看着周敬霄,他正在专注地看着自己,耳边发丝垂下来些,小白花还在那别着,这张脸让他一时语塞。

“伤口疼。”周敬霄轻轻说,眉头蹙起,剪水眸子里碎光闪动,成君彦没说什么,抓住他的阴茎,低头认真地舔了起来。

吞不下他就不吞了,一点点地舔着,从根部舔到龟头,舌头在马眼处逗留的时候周敬霄喘了一声,他便在此处着重地舔舐。

忘记自己刚才被撑得干呕,张嘴将龟头含进了嘴里,听着周敬霄喘息的声音更大,就含得更深。

来了个十几秒的深喉,呛得自己眼泪直流,实在无法呼吸了,才坐在了地上不停地咳嗽。

“嗯……”他平复着呼吸,抬头看那东西还直挺挺地立着,用手擦擦嘴,实在累了,“周敬霄,你自己来吧。”

周敬霄被他深喉得很爽,也还在喘,手摸上自己的阴茎,慢慢撸动起来。

成君彦坐在地上看他那张被情欲沾染的美艳的脸,耳边几朵纯洁的小白花增添几分清丽,微微弯曲的发丝垂荡在锁骨和颈间……

视线向下,是肌肉紧实的窄腰和狰狞可怖的阴茎,那硕大的龟头刚刚还在自己的嘴里,现在被几根修长分明的手指轻巧地撸动把玩,透明液体把整个柱身和手指湿得一塌糊涂。

成君彦一直觉得自己是喜欢女孩的,被眼前这人骗了一回,也是因为自己以为他是女生,所以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取向。

夜总会里也有人会找年轻男孩乱搞,他从不去评价别人好与坏,只确信自己对男人没有性冲动,是不喜欢男人的。

但是,他撑着手臂坐在地上,仅仅是看着周敬霄——一个男人在自己眼前自慰,他刚刚射过的地方又硬了。

他有些晃神,感受到自己马上又要射,连忙爬起来落荒而逃,差点绊倒,单脚蹦了一下冲了出去。

门哐的一声关上,周敬霄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仅一墙之隔,他听到成君彦进了自己的房间,垂头丧气地靠在墙上。

成君彦把手伸进裤子里,又爽又痛苦地闭着眼,用力撸动着,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十分漂亮。

无论如何,刚才的画面都挥之不去。

窗外的荷花香味不断传到成君彦的鼻子里,他顺着墙滑下去,快感来得很迅猛,比他以往的自慰都要刺激得多,没一会儿,阴茎一股股地向外射出精液。

他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汗水打湿他的背心,额前的头发也是湿的,整个人看上去既落拓又性感。

歇了一会儿,他起身,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看了一眼窗帘是拉着的,脱下裤子,精液顺着大腿流下去,他顾不上这个,有些惊恐地去摸后面。

除了精液,他的后穴……竟然湿透了……手指刚摸上去,那张肉口就迫不及待地吸上来,怎么变成了这样?他仅仅是用前面自慰,怎么好像……后面像被什么搅过一样。

他颤抖着将手指塞进一点,里面湿软的肉一吸一裹间,手指便被浸透了。他抽出手指,不可思议地看着上面的透明液体,猛地,后穴传来一阵剧烈的快感,他闷哼一声,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腰不自主地拱起来又塌下去,来回几下,穴口里竟自己流出液体!他撑着手臂跪着,又一股快意从下腹直传头皮,他的屁股自己抖动着,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抽插。

他承受不住,头枕在手臂上,塌下腰,穴口猛地收缩十几个来回,喉咙里断断续续地溢出猫一样的哼叫,腰自己向前耸动着像被人在后面撞击。

后穴里的水声愈来愈响,肉穴收缩愈来愈快,突然,他小腹一紧,竟一大股水液……从后穴溅了出来。他低呼一声,那些液体顺着腿根,一点点滴落到地上。

成君彦大脑都木了,快感一波一波袭来,他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怎么可以这么淫荡,明明里面什么都没有……成君彦崩溃地趴在地上低声哭了起来。

门外响起敲门声,是周敬霄在外面,“成君彦,你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成君彦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他提上裤子,用手背抵住嘴巴,平复了一下,对门外说:“我没事。”

门外周敬霄默了默,“你在哭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温柔许多,成君彦没有说话。

周敬霄安静了片刻,“我进来了?”

成君彦应当制止他,但鬼使神差的,他没有吭声,默许他走进来。

他还趴在地上,像条死鱼。周敬霄在门口停顿了一小会儿,朝他走过来。

成君彦一动不动,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劲头,也有一种奇怪的赌气念头。他和周敬霄都做过了,什么样子对方没有见过。

周敬霄蹲着看他,轻笑,“你在模仿周里吗?”

“周里是谁?”成君彦趴着不动,问他。

“周里是一只草龟,养在水缸里,你刚才没看到?”周敬霄伸手摸他的头发。

“你骂我。”成君彦的声音里还有一点哭腔,但是被他摸头的动作安慰到一些。他说:“周敬霄,我好像……不正常。”

“我突然变得……”他难以启齿,“变得……很……”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很……淫荡。”

头顶没有声音,他撑起来,瞪着他,“你为什么不说话?”他生起气来,眉眼处的凌厉就显现出来,那双眼睛熠熠有神,即使身处困境,光辉也从不熄灭。

周敬霄歪了歪头,成君彦嘁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一个恍惚没站稳,“欸,闪开!”周敬霄没闪,接住了他。

“我身上很脏啊。”成君彦却趴在他的肩膀不想动,周敬霄说:“周里的身上也总是很脏。”

成君彦用自己项链上的塑料银漆小剑扎他,“为什么叫周里啊?还有名有姓的。”

“还有一条小鱼叫周外。”周敬霄扶着他的腰。

“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刚才你可能没心思看吧。”

……

周敬霄突然问:“成君彦,你拿什么扎我?”

成君彦:“尚方宝剑。”

周敬霄很平静地说:“大侠饶命。”

成君彦:“说得太没感情了。”

“大侠饶命啊。”

又过了几天,成君彦在餐馆打工,正在门外收拾东西时,遇到了小穗。

“成哥。”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碎花衬衫,头发在侧边绑了个麻花辫儿。

“小穗。”成君彦笑,“来吃饭?”

小穗本来只想打个招呼,但正是饭点,正好也要吃饭,就说:“好啊。”

成君彦跟在她后面进去,周敬霄正背对着他们擦窗户玻璃。

小穗选了靠墙的一张桌子,成君彦顺手帮她拉开椅子。

“你现在……”成君彦给她拿了张菜单,“还在金盛吗?”

“不在了。”小穗说:“成哥你临走的时候不是跟我说让我考虑考虑换个地方工作嘛。”

“我想了想,还是去做点别的吧。”她笑起来很好看,“跟你一样,找个餐馆,要不就去自己摆个小摊。”

“挺好的。”成君彦点头,真心实意为她高兴。

她看着菜单,最终点了一个青椒炒鸡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成哥,我就先点一个菜。”

“没问题。”成君彦去别的桌上给她拿来了纸巾,倒上一杯茶水,“稍等,一会儿就好昂。”

小穗乖巧:“好嘞。”

菜很快就上了,小穗安静地吃饭,一会儿成君彦端来一盘冷食拼盘,小穗忙说:“我没点呀。”

成君彦说:“老板送的,我们老板经常这样。”

纪姑在后面笑,“小姑娘慢慢吃。”

“谢谢老板。”小穗甜甜道谢,认认真真吃饭。

成君彦在前台那儿站着,点了点菜单,意思是账记他身上。

纪姑摆摆手,压低声音,“都说了我送的。”成君彦对她笑一笑,去后面干活了。

纪姑嗑着瓜子看着,后来实在忍不住,对着周敬霄喊道:“玻璃都要擦烂了,敬霄欸。”周敬霄就拎着桶面无表情地去擦门。

到饭点,店里开始忙起来,成君彦在后面帮忙备菜,周敬霄进来,“门口有人等你。”说完就走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成君彦抽空出去看了一眼,见小穗站在门口,一直没走。

他跑出去,“怎么了?”

“成哥。”小穗有些腼腆:“我也没别的东西给你,这有一张录像厅的票,你有空就去看吧。”

她把票塞进他手里,“可惜就一张,在金盛的时候你没少帮我,你就收下吧,也不值钱。”

成君彦推辞:“不用,那都顺手的事儿。”

“收吧。”小穗语气坚定,“成哥,别在这儿拉扯了,我一会还有事呢。”

成君彦就不再说什么,对她笑出一颗虎牙,“那谢了。”

……

人走得差不多,咏琴和成君彦闲聊:“你哪天去看啊?”

成君彦看了看票上的时间,“后天。”

咏琴也凑过去,“天若有情,我没看过呢。”对他眨眨眼,“和中午那个妹妹去看吗?”

成君彦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应了声,眼神追着周敬霄,见他要走,连忙追上去,和他并排走着:“欸,你喜欢看电影吗?”

周敬霄:“没看过。”

成君彦哦了声,“什么电影都没看过?”

“没有。”

车来了,成君彦站在原地没有上车,对他说:“我要去办点事儿,你先回吧。”

周敬霄什么都没说,上车走了。

坐上车,他从车窗向外看,成君彦过了马路,小跑着拐进一条小巷,背影轻快。如果他没记错,刚才小穗就是穿过那条小巷走的。

他收回目光,靠在椅子上。麻花辫、碎花衬衫,成君彦的眼光还真是……十年如一日。

他今天没有在七号院所在的车站下车。

周清颐正在山上喂狗,看到从山脚上来的人,停下喂食的动作,“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

狼狗迎着周敬霄跑过去,在他身边乱窜。周敬霄看狗一眼,狗就老老实实趴下,呜咽着不动了。

周清颐用手里的食物吸引,狗都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不动,周清颐用小肉干扔周敬霄,“差不多得了。”

周敬霄停下,“芦苇。”

狼狗得了指令,蹦起来在他们两个身前撒欢,从周清颐那里得来肉干,叼到周敬霄面前,乖乖坐着。

周敬霄手伸过去,芦苇把肉干放他掌心,让他来喂自己。

“小芦苇。”周清颐笑着说它,“他喂过你几回啊,不都是哥哥我喂你吗?怎么,他喂的就好吃了?”

芦苇不听,只背对着他摇尾巴,炯炯有神地看着面前的人。

周敬霄随手一抛,芦苇矫健地跳起,准确无误地咬住了肉干,趴在地上吃得津津有味。

“你干嘛来了?”周清颐问他,“小院住腻了?”

“待会儿不行?”

“行。”周清颐弯眼睛,敏锐地在周敬霄的语气中听出一丝烦躁,走上前揽住他肩膀,“正好,别走了,多待几天,给你看个好东西。”

周敬霄看芦苇吃东西,同意了。

……

晚上,成君彦在院子里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周敬霄回来。

他攥着一张录像厅的票,坐在荷花边上,手指拨弄着里面的水,荡起圈圈波纹,跟小草龟说话:“周里,他怎么还不回来?”

这些天,因为周敬霄受伤,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的,两人一起吃饭,一起上班,前几天还……周敬霄突然不见了,连院子都空荡荡的。

他趴在水缸边上,快要被蚊子咬死了,才回屋里去,想了想,把票塞进周敬霄的门缝里,如果他回来,一眼就能看见。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周敬霄还是没出现。

成君彦自己坐车,自己上班,自己凑合着随便做点饭。明明之前都是一个人,这会儿竟然有些轻微的不习惯。

“纪姑,周敬霄给你请假了吗?”店里没人,他问老板。

纪姑摇摇头,“小成,我们一开始说的就是日结,他来一天,我给一天的工资,不来不用给我请假的。”

“啊?”成君彦没听他提过这个,有些惊讶,“日结?”

“是啊,他要的工钱很少。”纪姑说:“怕我不同意他在这里,我早就说了,他是奔着你来的。”

成君彦有些恍惚,他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个谜,成君彦不想不问,慢慢习惯,忘了周敬霄和他不一样,更不可能长久地待在这里。

到了电影播放的那天,成君彦早起先去周敬霄门缝看了一眼,见票还在原处,喂过鱼,他就去上班了。

下班他直接去了录像厅,决定只等一会儿,周敬霄要是没来,他就进去自己看。

电影开始,老板热心地叫他快进去,他摇摇头:“我朋友还没来。”

他站在门口等到电影快要结束了,周敬霄都没有来。穿的牛仔外套很热,但是老妈曾说他穿这件好看。

“你朋友还没来?”老板问他。

他笑了笑,没说话。

老板让他进去,“没几分钟就结束了,看会儿吧。”

成君彦进去找了个空位坐下,在最后一排。

电视里,男主角带着穿婚纱的女主角飞驰在香港的深蓝夜色中,成君彦不知道前面的剧情,跟着稀里糊涂地看。

看到刘德华站在教堂前对吴倩莲说:“如果你希望我们将来会怎样,你就求上帝,赐给我们。”

他还以为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但是转眼,男主角就把女主角留在教堂门口,吴倩莲拎着白色婚纱的裙摆,光着脚在大街上找他。

成君彦问身边的人:“最后找到了吗?”

那人之前动都没动,回他:“找到什么啊,男主角都死了。”

成君彦啊了一声,喃喃道:“死了吗。”

他想电影中的奇迹不是会发生得更加轻易么,一般在结尾的时候,主角会带着重伤重逢,即使没有美好结局也会留下一个悬念。

但在电影的最后,男主角躺在大街上吐了一身血,天际泛起微光,女主角沿着空荡的街道寻找了一夜,最终消失在了荧幕中。

成君彦皱眉,“就没了?”

“没了,走吧。”电影播完散场,有人没走等着看下一部。

成君彦推开门出去,有些不适应外面的光亮,站在路边待了一会儿,在旁边买了一盒烟。

他脱了外套,边抽边想,看个电影,前面的甜蜜全没看见,只看到了寥寥的悲惨结局。

周敬霄没来是对的,他们两个,总归也不是能坐在一起看这种刻骨铭心爱情片的关系。

口袋里的寻呼机响了,他用录像厅的电话接听,是老妈的医院打来的,催他交费。

挂断电话,成君彦叹一口气,拎着外套离开了录像厅。

头顶上的太阳照得人全身发烫昏昏欲睡,自从周敬霄为他受伤之后,他做了很短的一场梦,此时也该清醒了。

晚上,龙新棠回家,看到成君彦正趴在门口,他走过去,见他正用小铁丝够里面的什么东西。

“你干嘛呢,哥。”

成君彦爬起来,把铁丝丢到一边,“没干什么。吃饭了吗?”

“吃了。”

“行。”成君彦转身回屋,想起什么,“对了,龙,你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买卖文玩的市场么?”

龙新棠想了想,“有一个地方,挺大的,文玩我不知道,反正什么都有的卖,我刀就是在那儿买的。”

,刻着“天注定”三个字,这下它真的有名字了。

“别的东西都还给你了。”他看着掌心的玉龟,“我只有这个。”

“天注定不是不吉利。”他说:“我当时说的是气话。”

成君彦跟哑巴似的,周敬霄靠着桌子,把他拉到自己面前,捏捏他的手指,“成君彦,再给一次机会吧。”

看着碎了又修好的玉龟,今天在澡堂,他想到了和周敬霄的初遇,甚至恍然间还闻到了那时的花香,波光粼粼的水面,青翠的草尖上跳跃着蚂蚱,一切都历历在目。

但即使记忆不断地故地重游,也再难以回到当年光景。

他抽出自己的手,“我想想。”

时间转眼到了秋天,周敬霄学着逐渐参与周家事宜,重新开始上学,搬离了七号院,不再每天守着成君彦。

今天,周家山上举行宴会,周清颐要他参加,但对外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私生子,来攀谈的人寥寥无几。

他找了个角落坐下,后颈在刚才就开始疼。算一算,竟然已经快两周没有见成君彦。

出乎他意料的是,腺体对成君彦竟然产生了类似戒断反应,之前在一起待久了,一切正常,现在猛地一离开,腺体却远无法恢复到之前没有见到成君彦的时候。

而且,之前在夜总会信息素失控时他就发现了,腺体的相互吸引还带来了一些其他的反应。

周清颐离老远就闻到周敬霄的信息素味道,愈走近,愈浓郁得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他顶着晃动的气流走过去。

周敬霄闭着眼睛,倚着柔软华贵的沙发,头发散在肩头,水晶灯照耀下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不舒服?”周清颐问。

周敬霄疼得咳嗽起来,秀丽的眉毛蹙起,简短地答:“很疼。”

“你先上去休息一下。”周清颐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周敬霄脸色苍白地摇摇头,周清颐便离开了。

……

那边成君彦正在经历一场恶战。

起因是他下班的时候遇到了卖赝品古董的,有个外地人被那倒爷骗得一愣一愣的,眼看着就要掏钱了,成君彦溜达过去,把钱包掉了,捡起来的时候跟那人小声说假的,别买。

外地人没买,成君彦没走多远就被一伙人头上套着麻袋堵在荒废的胡同里,这群人都是亡命徒,棍子照着他脑袋砸,人又多,成君彦完全占了下风。

两人擒住成君彦的手把他踩在地上,一计重重的拳头打得他耳鸣,他晃晃头,血顺着发根流下来。

为首的是个眼镜男人,掏出把弹簧刀,蹭着他的脸教训道:“这次知道知道,以后在外面,别乱说话,别断别人财路。”

“你们住手我报警了!”一道文弱的声音响起,他们同时看过去,只见刚才的外地小老板,一手拎着块砖头,给自己壮胆。

几人都笑了,眼镜走过去,“老板,刚才这小子捣乱,咱没谈拢,不然咱们再聊聊?”

那人后退两步,“谁跟你们聊!你们赶紧走,我已经报警了。”

他这么说,他们却笑得更欢了,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报警好啊。”说着他猛地抬腿踢小老板的肚子,手困住他让他无处可逃,又重重顶向他的胃。

正当他的血液上头,因暴力而兴奋至极的时候,一把刀从身后飞了过来,他一回头,刀尖直抵他的眉心。

他躲闪不及,刀破风的声音被放大无数倍,眉心中间因为即将到来的危险而剧烈酸麻起来,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正当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刀却在距离皮肉毫米之外停住了。

成君彦手肘一震,带着长链子的蝴蝶刀又回到他手中,眼镜面上镇定,额头上早已渗出冷汗。

外面隐约传来警车的声音,眼镜对着其余人挥挥手,几人冲相反的方向跑去,很快隐藏在夜色中。

成君彦向后靠着墙滑下去,衣领被血弄脏,看向旁边的人,苍白地笑了笑,“你不累啊?”

那人没反应过来,成君彦手肘撑着膝盖低下头去,喘了口气,把小老板手里的砖头卸了,抬手往墙边一扔。

小老板捏得太紧,手指都有些变形,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成君彦抬头,“你肚子疼不疼?”

“还好。”小老板摁了摁自己的肚子,感觉没有大碍。

有滴血从成君彦眉毛滑下来,他眯起一只眼睛:“你在哪住?”

小老板说了一个招待所的名字,成君彦想了想,“不远,和我顺路。”

“你的头还在流血。”小老板很担忧,两人走出胡同口,成君彦问:“你真的报警了?”

小老板摇摇头:“没有。分开之后,我想回去找你,转了几圈,听见里面有人打架……”

“找我干什么?”成君彦正在看手臂上的一处伤口,转头看向他,小老板被这个眼神中的凌厉一震,忙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你一张我的名片。”

说完从包里掏出张名片,“今天多亏你。”他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你今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成君彦看着手中的名片,“邱霁月。”

“对。”邱霁月应道,“你叫什么呢?”

“成君彦。”

成君彦还未回答,一辆车自面前停下,周清颐的一头白发很是显眼,今天还用了发胶,周家人五官都是一挂的精致,他看向成君彦身边的男生,“这位是?”

“你好,我是邱霁月。”邱霁月说话字正腔圆,周清颐笑着点头,“你好。”

随即转向成君彦:“君彦,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你跟人打架了?”

邱霁月连忙说:“成先生都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他从皮包掏出一叠钱,“这是医药费,如果不够……”

成君彦抬手制止了他,问周清颐:“去哪?”

……

“到了。”周清颐停车,“我带你上去。”走了两步,周清颐又返回车上,拿出一个黑色的棒球帽扔给他,成君彦接了,戴上之后只露出小半张脸,显得要比真实年龄小几岁,像个课余时间来宴会玩的高中生。

周家虽在山上,但半山处除了红木楼,还有一座偏西式的白色古典建筑,一共有五层,楼下平日里用来聚会、宴请,楼上是休息的房间,周家人有时也会在这边睡。

周清颐带他上楼,楼下还在觥筹交错,成君彦身穿刚打完架的脏衣服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他压低了帽檐,问:“来这里干什么?你还没说怎么了。”

“君彦。”周清颐不回答,摁上电梯按钮,笑意盈盈地对他说:“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听到这话,成君彦背稍弯,向后靠着电梯壁,笑起来有些孩子气:“怎么突然说这么老土的话?”

他摇摇头,想说不信,突然想到自己送出去的天注定,改口道:“原来信过吧。”

电梯到了,周清颐目视前方,带着成君彦穿过铺着丝绒地毯的走廊,向最尽头的房间走去。

他说:“如果,有些事情只能你做,别的人都不能做,你会做吗?”

成君彦不懂,“什么事?”

房间到了,周清颐笑一笑,“秘密。”拍拍他的肩,“进去吧,周敬霄在里面。”

问他什么都不说,成君彦有些莫名,打开房间门,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没有开灯,比走廊要热,他走进去,喊:“周敬霄。”

但没有人回应他,房间里是空的。

但是怎么会这么香,他吸吸鼻子,站了一会儿,准备出去找周清颐,浴室突然传来一声响,他过去敲了敲门,“你在里面?”

还是没人回答他,他感到奇怪,这里的香味更浓了,简直像踩在花蜜里,他一靠,门就开了,没锁。

“周敬霄?”成君彦把帽檐向上推推,浴室很大,里面漆黑一片,他抬高声音,“你怎么不说话?”

黑暗中有稍重的呼吸声,他循声走过去,语气严厉了些,“说话。”

忽然,伴随着一阵水声,成君彦被人大力拽倒,整个人栽到浴缸中,扑通一声,里面还有一个人,发尾顺着水波漂浮着,枕着浴缸的边缘,成君彦的手打到他的喉结,发出一声闷哼。

“疼么?”成君彦在一片黑里变成瞎子,摸索着抚到他的脸,“打哪儿了?”

周敬霄捏住了他的手,力气很大,成君彦衣服全都湿透了,帽子也早不知掉哪里去,头发被压得乱糟糟的,想抽回手没抽动,“你洗澡呢?我出去等你。”

“成君彦。”周敬霄终于说话了,成君彦靠近些,“你声音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哑了?”

“是不是发烧了?”他跪在周敬霄腿侧,用另一只手去探他的额头,“是有点烫,你赶紧起来,别泡了,水还这么凉。”

“成君彦。”周敬霄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松开他的手,十分缓慢地坐直了些,手臂搭在浴缸边缘,声音沙哑,“你帮我拿个东西。”

“拿什么?”成君彦从水里爬起来,抬起吸满水的裤子踏出去,“药啊?“

在他要走的时候,周敬霄很快地又抓住了他的手,成君彦有些无奈:“放开啊,你不放开我怎么拿。”

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地松开,末了还勾了一下。成君彦的眼睛此时已适应了黑暗,能看清一点,周敬霄头趴在浴缸边上,头发不停滴水,脸美艳得不可方物,活脱脱像个人鱼妖精。

“在床边的抽屉里,帮我拿过来。”他拍了拍成君彦的小腿,“快点。”

成君彦哦了一声,先找到浴室的灯,啪的一声摁亮了,回头看,周敬霄拿手背挡着眼,他微微一笑,出去帮他拿东西。

扭开床头的台灯,桌上放着玻璃水杯还有一些书,看样子这就是周敬霄平时住的房间。

他拉开抽屉,里面有个奇怪的东西。

借着灯光他大致晃了一眼,整体是金属材质的,由一些小指宽的皮质带子交错连接,像个面罩,但是又有空隙,不是完全封闭的,两侧还有长长的银链,叮了当啷的,看不出来究竟是个什么。

“这什么啊?”他拿过去,周敬霄还在那趴着,见他进来,抬起头。

成君彦这下看清了他的脸,“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很不舒服吗?你嘴怎么流血了?”

他蹲下身,看清了是怎么回事儿,有些急,“你咬嘴里的肉干嘛啊?”说着要去掰他的下巴,让他别咬了。

周敬霄用脸蹭蹭他的手,很痛苦地慢慢深呼吸,“帮我戴上。”

“什么?”成君彦愣住,“哦,这玩意儿是戴的啊。”

他摆弄起来,“戴这个干嘛啊?怎么戴?”

拿到周敬霄脸前比划,琢磨了一下知道怎么戴了,周敬霄很迟缓地配合他固定,他探身看着脑后的几个暗扣,问:“这怎么系住的?看着像几个锁,关上还能打开吗?”

“能。”周敬霄的下半张脸被挡住,头发下面还在滴水,耳后垂下两条细细的银链,链上的荷花坠子像两颗耳坠,晃起来会碰到链子,轻轻地响。

他湿润的睫毛微颤,抬着眼睛认真地看成君彦的脸,声音比刚才还要哑:“锁上。”

成君彦鼓捣了一会儿,叮的几声响,所有的暗扣终于都被一一锁定。

在周敬霄短短二十余年人生里,有太多个身份、说不上幸福的童年、太短暂的母子亲情和需要时刻伪装的青春时期。

什么都匆匆,匆匆相遇、匆匆经历,再匆匆别离。

在小的时候也流过了很多眼泪,在妈妈、奶奶去世的时候,也真的质问过,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谁都不知道,小时候的他有一片茂盛的荷花,还有水量丰沛的池塘。

不在世界任何一处地方,在他的心里。

当他累了的时候,闭上眼睛就可以去到里面,那里永远充满阳光,花瓣上闪亮着晶莹的水珠,清澈的池水一眼就能望到底。休息片刻,再睁开眼睛就一点也不疲惫了。

失去一半腺体之后,他就没有池塘了,只有孤零零的残缺败荷。

再后来,在成君彦奶奶家看到了成牧山,知道了自己另一半腺体的归属之后,他倒没有太大的怨恨,心是麻木的,只是,他应该去愤怒一下才是正常的人的反应吧。

于是他拙劣地、磕磕绊绊地对着成君彦说出了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

那个晚上,他也没有睡,在想,不然还是开门告诉他,我说的也不是真心话,只是我应该愤怒一下、怨恨一下。

不然,我妈妈肯定会不高兴,她那样辛苦地把我救了出来,肯定要说笑笑你不要轻易地原谅他们。

还有,也想告诉他,我不想穿那条裙子的话,你还会喜欢我吗?

那个玉龟,能不能换个别的,我真的不想长命百岁,我想做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很多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应该怎么做。

成君彦疯了的那天,回到自己家,他陪他坐了一个晚上,听着他呢喃着姥爷姥爷,反应了一会儿才想到,他姥爷,不就是我的仇人么。

于是他报复性地收回一点信息素,可是他的信息素却像爱到别人家玩的小孩一样,头也不回地钻到成君彦身体里,沉沉浮浮地陪他做梦。

周清颐说,信息素也是你心情的一种代表。周敬霄觉得不对,他是个例外,他的半截腺体在人家那呢,能不追着他跑么。

心情什么的,一点都不准。

结婚那天晚上,他又一次拙劣地放了狠话,成君彦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看着走在前面的成君彦,和那些丝丝缕缕追逐着争先恐后跟上去的信息素。

是因为他腺体受损,不能控制,才会这样的。

他走在后面,远远跟着。周家的山,晚上难走些,成君彦腿又走不利索,磕绊了好几回。

周敬霄在后面插着口袋,稳如泰山,如果周清颐在场,一定拍着大腿哈哈笑,外甥,要不要看看您那小心翼翼的信息素啊。

那仿佛被遗弃掉的孩子一样、只敢蹭着成君彦的衣角、甚至不敢靠近怕被发现的荷花香气,从周敬霄的后颈散发出去。

绕过春生的杂草,盘旋过静静流淌的小溪,氤氲在北方干燥的月夜里,最终汇向成君彦的后颈。

别人祈求月老给牵上一条命中注定的红线,而他们之间,是千丝和万缕。

浴室里水声阵阵,四处充盈着花香,进入那湿润柔软的身体里,周敬霄又想到了他的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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