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白鹤于飞()
昨日已逝,远不可追,今日的世界烦忧烈烈,死去的魂灵在此盘旋不去,一只白鹤撞上了燎原的荒漠,它会就此坠落云霄,还是再次冲天而起?天外群星演奏的无声奏鸣曲还在继续,船舱里黏腻的喘息也始终未停,精神共鸣引发的深重欲念浓稠如湖水,包围淹没了他们。
滚滚情潮不可抗拒,穆夏和他们同步陷入了迷失,四周火热而蓬勃,炙热的呼吸喷薄扑面,他深深喘息着,忽然有谁吻上了他的嘴唇,舌尖相触的温度如此真实。
穆夏微眯着眼睛抬手,手指用力插入了他的发丝。
嘴里那条舌头灵活地搅动着,似曾相识地勾起身体的反应,穆夏退后分开了一丝,了然地睁眼,笑道,“原来是你……”话音未落,上次强吻反被咬伤的星匪重新恶狠狠又轻柔地堵住了他的唇瓣,继续纠缠上来。
此时语言无暇而苍白,唯有灵与肉的感知如此真实且高效,一只高热的宽大手掌裹上穆夏的右手,烈火般燃烧着他,拉着他按上自己挺起的胸膛,引导他抚摸揉捏自己热腾腾的胸肌,手心贴着的皮肤又厚又烫极有弹性,微硬的小小凸缀在两旁。
穆夏没有抬头看,只用手去探索,指尖春光流淌,他的动作渐至粗暴,遮掩不住的低沉喘息开始从耳畔响起,声音有些熟悉,温厚低醇,曾在耳边殷切地说起关心和叮嘱。
穆夏确认了他是谁,但他对此漠不关心。
与此同时,穆夏的左手也被大胆又小心翼翼地牵起,对方几乎虔诚般地捧着,举到眼前,温热的呼吸一波波撞在白皙细腻如冷玉的手背上,先是急切地亲了亲,然后生涩地顺着手指舔吻,那条舌头温顺柔软,穆夏曲起手指摸了一下,然后伸进了他嘴里,指尖上下逐一抚过他整齐排列的牙齿,让雌虫狼狈地大张着嘴,几丝涎水从嘴角溢出,可是唇舌还是尽量裹住那作怪的手指吞咽吮吸,他的口腔湿而热,就像他身下已经不争气地变得泥泞的后穴。
感知弥漫整片船舱的穆夏将这些尽收眼底,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出现在他眼中,可很快他身体一顿,闷哼了一声,背后浑圆的尾钩尖被一双手握住了,往下一节节地揉搓,吐息喷在了表面,有什么湿热滚烫的东西覆盖了上来,是最后一个冷着脸沉默寡言的家伙,正在用心舔舐含弄他的第二性征。
他突然趴了下来,肉臀高高翘起,腰下一截流着水的肉棍狗一样怒张前伸着,他有些不舍地张嘴,深红色的舌头在含着的尾钩上继续舔了舔,这才握着它往下,把钩尖径直刺进了自己昂扬的肉茎,甫一插入,他便大叫了一声,腰部一阵颤抖,满溢的精水一泄如注,理智瞬间被本能的欲望所主宰,眼角和面庞不可抑制地染上潮红。
那条尾钩还色情地插在他身体里,横亘在他们之间,他情不自禁地从背后拥抱住了穆夏,双手环住少年紧窄劲瘦的腰,弯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他用胸膛轻蹭着少年,现在那后背的皮肤白皙光滑,微微温暖,于是一丝后悔突然涌上心头,他侧头吻了一下穆夏的颈侧。
一颗晨星点亮了漆黑的天穹,在意识相接形成的虚无世界里,穆夏心神微动,身心同时得到了强有力的回馈补偿,他舒爽地从舌尖溢出一丝轻叹,将尾钩更深地刺入身后雌虫的身体,汲取他体内美味的汁水,补充为自己的力量。
手指微动,左边的那个开始沉不住气,带着他的手往下,按在自己胯下早已挺立的长枪上,急急地渴望他的抚慰,穆夏却恶意地上下来回搓着柱身,那里坚硬又柔软,温度合宜,长度趁手,他揉捏抚摸着它,像是摆弄一件称心如意的玩具。
年轻的雌虫发出了又爽又颤的声音,既是呻吟又像哀泣,穆夏突然使劲捏了一下他的龟头,“啊!”最敏感脆弱的地方被突然袭击,雌虫一下子惊叫出声,腰身扭动着想逃,可是要命的把柄却被穆夏死死握在手中,他只得昂着头,叉开腿跪在床上,双手往后撑着床铺,赤着的脚踮在饱满紧致的大腿下面,腰间一根肉棍往上怒指,被一只白皙的手色情地掌控着。
柔和淡雅的淡金色灯光铺面迎来,刺痛了透明镜片后那双迷茫湿润的眼睛,可放在他性器上的那只手又温柔起来,拇指按着马眼,其他手指富有技巧地旋转研磨,神经上传导来的痛感还未完全消失,便成为一波波让他心驰神荡的欢愉,氤氲蒸腾的雾气渐渐蒙上了镜片,遮住了那双曾经清明冷静的眼睛。
又一颗星辰升起,链接开始勾连,欲望抬头,穆夏偏开头,眯起了眼睛,身前肌肉壮硕的星匪原本跨坐在他身上,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个火热地顶在自己小腹上的东西,他用膝盖暗示性地蹭了一下少年的下半身,咧嘴一笑,“你硬了?”他并不出色的脸一股匪气,带着强烈的情色感。
穆夏喘着气看着他,脸上一点轻笑,若有若无,如同雾气,同样像极了暗示或勾引,刺激得身前高大的雌虫更加目光灼灼地盯来。
一只大手摸向穆夏的脸,少年将脸颊贴在他手心,抬头微笑,淡紫色的瞳孔周围一圈纤长的睫毛,近得几乎可以细细数清,星匪低头,一条肥厚弹软的舌头伸过来,灵活地舔走了他嘴角挂着的一线银丝,“要我给你舔舔吗?”
“卖力点,给我好好舔,”穆夏微笑着,忽然抽回了放在右侧雌虫胸腹上的右手,不再游弋巡查那里的丘壑与平原,而是放在身前的星匪后脑勺上,慢而不容推拒地压着他继续低头往下,“舔好了才有奖励。”
迎着那双雾气一样迷蒙又诱惑的眼睛,雌虫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无法抗拒这份强势,说不出话来,老老实实地被他按着埋头下去,壮硕的大块头可怜地弯腰蜷缩着,跪趴在穆夏双腿两侧,先是深深闻了一下他下体的味道,接着服从地张开厚实的嘴唇,包裹住茎身,用舌头吸着他。
穆夏微笑地望着他,看到他的表情渐渐变得淫荡,闭着眼睛沉醉似地一边舔,一边难耐地扭着自己的腰,已经竖起的阳具饥渴地甩动,可他只顾着环住穆夏的腰,更用力地吞入少年高翘的硕大肉棒,馋嘴似地吮吸咂摸,像在品尝什么美味,极珍视地用舌头裹着龟头打转钻研,不放过任何一丝马眼里溢出的液体。
一波波不亚于性交的快感源源不断地涌来,舒爽感一路抵达天灵盖,“嗯……很好……”,穆夏也闭上眼睛,说话时鼻音深重,他的手嘉奖似地摸了摸星匪硬挺扎手的短发发茬,“嗯……”下身忽然进入了一个极深极湿润的地方,穆夏哼了一声,睁眼低头瞥见雌虫猛地深喉吞入,嘴巴被撑到最大,鼻尖抵住自己的小腹,呼吸不畅地喘着气。
穆夏满意地笑了笑,手从耳际移到咽喉,碰了一下他的喉结,那节喉管完全地容纳了他的分身,并由于性器的胀大而动弹不得。
软肉层层紧致地包围着他,被牢牢紧箍的感觉让穆夏情不自禁动了动,雌虫下意识难受地微微挣扎,眼神涣散,可穆夏却毫不怜惜,沿着耳朵往上按住他的发顶,半命令半威胁地示意,“很好,很好,继续……”
口腔被彻底占据的雌虫还未反应过来,穆夏便已经一手固定住他,下半身凶狠地拔出又刺入,用力地操着他的喉咙,他说不出话来,眼神翻白,放在穆夏腰上的手不知不觉地加力,勒出了青紫,穆夏却毫不在意,低喘着气,腰身依旧耸动不休,就像钥匙放进了锁孔,深锁打开,欲望的野兽逃出了樊笼,四散狂奔,不可控制。
上身传来濡湿的感觉,穆夏低头,看见右侧的雌虫正吻着他的肩膀。穆夏笑了笑,和他吻到一起,彼此贪婪地攫取与交换,对方的嘴唇咬起来极有肉感,穆夏扯动他的唇肉,激出一声暗暗的痛哼,雌虫忽然推开了他。
穆夏望着他,眼神充满兴味地闪闪发光,舔了舔自己的嘴角,表情像个天真又残忍的孩子,又像是看到猎物垂死反扑的捕食者,眼神流转出周旋和试探。
雌虫喘着粗气,垂下眼睛,将头抵着穆夏肩膀,低声道,“让我来,我也可以给你舔,我会比他做得更好。”
穆夏笑出了声,“这么想吃吗?”他撤回右手,回转过来摸了摸右边雌虫的头发,随意地准许了,“好啊,那你来试试。”
雌虫眼睛亮了亮,毫不犹豫地俯下身,一把拽开正在发蒙还未来得及反应的同伴,跪倒在他双腿之间,渴望地张开嘴,宽厚的双唇紧紧含住穆夏的烙铁一样热烫的性器,并一下子整根没入,让粗长的性器直直捅进他的咽喉,他坚毅平凡的脸潮红如血,和平日正经严肃的样子反差极大,显现出一股浓厚的肉欲色彩。
原本彼此相互围绕着自旋的双子星又迎来了第三颗星辰,一个小小的星系已经初步形成,一起在天鹅绒般的黑暗虚空里漫游。
穆夏享受似地抬起下巴,“不错,继续……”,指尖在那张仿佛高潮般的脸上细细抚摸,语气仿佛奖赏,得到鼓励的雌虫服侍得更加卖力。
“该死的!”被推开到一边的另一个星匪恨恨地骂了一声,穆夏抬眼一笑,对他招手示意,于是他表情顿时又变得兴奋,乐颠颠地凑过来,像条被主人召唤的狗一样开心,只差一条在屁股后面又摇又甩的大尾巴。
“来,作为奖励,告诉我,你想让我怎么玩你?”四目相对,穆夏浅笑着,吐出的话语诱惑又狎昵,雌虫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刚刚给他深喉过的嘴巴还在酸软,他莫名紧张地悄悄舔了舔上颚,也没说话,直接拉住穆夏的手放在了自己自己火热的下半身。
深肤色的宽大手掌和少年白皙修长的手突兀地交叠在一起,一起裹住了他滚烫的肉棍柱身,雌虫忘我地抽着气,在那只陌生的手中,他第一次硬得这么厉害,那只手好像有种莫名的魔力,掌心稍微柔软一些,可有时手指的力道却极狠极重,每当这时雌虫就像挨了记重锤一样弓着腰,发出又痛又爽的大叫,可是他始终顶着穆夏的手挺腰,从未想过逃开。
最后一颗伴星也终于加入,在引力波的牵引下纷乱地纠葛拉扯,道道轨迹在黑暗中划过流光,绚烂又迷乱。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冷哼,一只同样格外宽大充满力量感的手伸过来,掰过穆夏的脸,让他转头和自己深深接吻,同时另一只手游走在穆夏的胸膛上,到处又摸又捏,带来或痛或痒的感觉,将这场性事点燃得更加火热。
穆夏不以为意,只顾在他的口腔中一路长驱直入,攻城略地势如破竹,雌虫原本动作强势,可他明显没什么接吻经验,唇舌生涩笨拙,呼吸被堵住,连换气都不太顺畅,被搅得丢盔弃甲,片刻后他推开了穆夏,不停地喘着粗气。
他盯着穆夏不说话,眼神危险,可是脸却很红。
穆夏也看着他,半明半暗的笑在眼中浮现,悄声调笑了一句,“怎么了?受不了了?”他忽然动了一下还插在这个雌虫身体里的尾钩,用钩针挑拨了一下细嫩的内里,引来对方承受不住般地腰身一弓,一句变调的喘叫压抑在他喉间,只隐约泄露出一丝,那双眼尾上扬的眼睛瞪了他一眼,看上去似乎更加不爽,可腰腹处却抖得厉害,穆夏汲取到了更多满溢的汁液。
穆夏忽然注意到他的胸口,因为早先贴着后背的摩擦,黝黑皮肤上那深色的两颗乳粒已经高高翘起,像两颗硕大的葡萄,他舔了舔嘴唇,于是接到暗示的雌虫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把穆夏按入自己怀里,用哺乳般的姿势搂抱着他,声音粗重地道,“来……吸一吸……”
穆夏顺从地侧头往后靠着他,雌虫主动地用胸肌蹭着穆夏鼻尖和唇畔,把一颗挺立肿大的乳头送到穆夏嘴边,小心地塞进他微张的唇齿。穆夏用嘴唇把玩一会后,开始换着花样玩弄那两颗巧克力豆,舌头先是围着乳晕打转,然后粗暴地又咬又吸,偶尔还用牙齿扯住拽一拽。
亲眼看见俊美的少年含住了自己奶子,销魂的麻痒酸痛不断从胸前传来,受到强烈刺激的雌虫浑身兴起,不禁搂住少年的头,不由自主地挺胸摇摆,汗水滑落,嘴里终于痛爽地叫出了声,“啊……快……啊、嘶,轻点……唔……再用力……”乱七八糟的,他只是语无伦次地乱喊,可穆夏却如他所愿,于是他欲求不满地追逐迎合着,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啵”地一声轻响,身下一直替他深喉口交的雌虫忽然吐出了一直含弄的东西,穆夏心有所感,没有低头去看,只用左手手指顶住了年轻雌虫的马眼,阻止他射精,小年轻难受地瘫软着腰,在同伴的帮助下跌跌撞撞地坐上穆夏的腰,一口湿漉漉的蜜穴满满地覆盖下来,让穆夏一插到底。
那里湿润极了,被吞没的感觉又紧又热,穆夏舒服地轻叹一声,湿淋淋的淫液将他们相连的下半身弄得一片狼藉,初次开荤的年轻雌虫缓了缓,很快忍耐不住,在出色体能的帮助下,像是监控里看到的那样开始上下起伏,无师自通地寻觅身体的快乐。
穆夏将尾钩从身后雌虫体内拔出来,松开遏制住年轻雌虫马眼的手指,把尾钩转而刺入他的阴茎,本就被强制中止射精的年轻雌虫被突兀的进入,刹那间抑制不住地陷入了高潮,一股股浓精都被探出的钩针吸纳吞噬,灭顶的快感让年轻雌虫发出无声的尖叫,泪水混着汗水,满脸狼狈,满是雾气的镜片遮住了眼前。
一只白皙的手摸上他的脸颊,穆夏用左手摘掉了他的眼镜,那双深而秀美的眼睛低垂着,神采朦胧,穆夏轻碰了一下他的眼皮,温热的感觉传来,雌虫像被烫了一样,微微一抖,眨了眨眼,飞快回神,脸上腾地一下烧起羞窘的红晕,穆夏的下身还插在他体内,见他的反应,突然坏心眼地往上动了动,微笑道,“还继续吗?”
更加饥渴的同伴们已经饿狼一样围了上来,他当然还没吃饱,但只得摇头起身,遗憾地暂时让开,浑圆的尾钩尖慢慢随着距离分开,钩针离开了他性器内的甬道,让他的腰再次一软,闷哼一声。
之前主动让他先来的的星匪沉默但急迫地继续坐上少年还没有射精迹象的性器,大开大合地蹲起又下落,让肉刃一次又一次沉重地贯穿自己体内最柔嫩的生殖腔深处,他安静地紧紧闭着嘴,只偶尔动得太快了会泄露出压抑不住的低喘,爽极了才会发出一点泣音。
尾钩连在他乱甩的肉棒上,直直扎入马眼,很快身上这个健壮的雌虫也抵挡不住地射了精,软着身子下去。穆夏将尾钩又拔出来,刺进了右手握着的肉棍,吮吸着另一个雌虫身体里美味的体液。
接着他突然转过身,将身后的雌虫用力按倒在床铺上,背对着自己,狠狠拍了两下那浑圆挺翘的屁股,毫不留情地挺腰冲刺进去,鞭挞惩罚着那淫荡流水不休的肉臀。
雌虫黝黑壮硕的身体被操得发起抖来,他侧着头,失神地喘息,一双大手无意识地纠扯着床单,掀起层层褶皱,高热的皮肤相贴时都出了汗,带来微微黏腻的感觉,穆夏抬起他的一条大腿,破开重重肉壁,重重凿入了生殖腔,性器震颤着滚滚射出精液,将后穴内部撑得满满当当,身下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带着哭腔。
穆夏伏在他身上喘气,很快又把脸转回来,锁定了最后一个猎物,他从身下的雌虫体内拔出肉棒,顺着相连的尾钩把蠢动的雌虫正面压在身下,折起他粗壮的双腿挂在自己肩膀上,让他门户大开,对准翕张开合的后穴顶撞进入。
雌虫大声地呻吟着,完全没有压制身体本能的反应,挂在他身上迎合他的狠操,汗湿的身体冒着热气,穆夏揪住他的头发,堵住他的嘴唇,腰身强力地抽送着,捣弄进出着那个吸上来的淫洞,很快穴口就被撞得红肿一片,可雌虫犹自不觉,只顾喘叫着缠上来,臀尖一次又一次和穆夏的腰胯击打在一起,发出淫靡地拍打声。
一双洁白修长的手忽然悄无声息地从后抚上穆夏的腰,顺着尾椎处延伸出来的尾钩一节节往下,一个慵懒优雅的声音响起,“为什么对我没有用它?你得补回来才行。”
一直在旁观的雪诺终于走过来,白袍之下苍白狰狞的肉棒已经高高竖起,随着走动从开叉的衣摆中探头,上下颤颤巍巍地乱翘,既圣洁又淫荡。
他跪在穆夏身边,洁白的衣袂翩然地垂落,用手从下属身体里缓缓拔出了少年的另一个性器官,把尾钩慢慢刺进自己的马眼,他本已忍到极限,猛地遭到钩针入侵吸吮,霎时昂起头惊喘一声,发丝倾泻,下身也骤然一泻千里,完整的衣服下阴茎极其色情地跳动着,连带着整个腰腹都在麻木地颤抖。
精水源源不断地传输过来,穆夏放下双臂上挂着的一双大腿,转而捞过他的雪白长发,一边操着身下的雌虫,一边拽着他和自己接吻,过了片刻,他干脆将雪诺也推倒在床上,让他们并排躺在一起,将亲手为他穿上的白衣扯开,曲起他白腻修长的腿,拔出肉棒再次进入了那个早已被射满了精液的后穴。
被猝然进入的雪诺皱着眉,穆夏的动作并不温柔,但生殖腔还留着生理的记忆,被动地讨好着少年的性器,欲望的浪潮又开始汹涌,熟悉的快感被由内而外地重新唤醒,雪诺将长腿盘上穆夏的腰,蓦然间不知满足地浪叫起来。
一颗高亮的恒星现身,散发出无穷的光和热,巨大的质量让小小的星系彻底稳定下来,四颗行星围绕着它,缓缓旋转,划出各不相同的轨迹。
鹤群徜徉翩飞于虚幻的天空中,自由地享受着最后的时光,他们身处极乐之中,忽略不久前方处,死亡投下的浓厚阴云,谁也不知道,结局早已被拟定,他们的宿命,便是一齐毁灭。
让我们将视角转移,此时此刻,在同一片星河中,一众漆黑的巡航军舰正集群而来,在最前方的舷窗之前,索多玛元帅站在那里,静静地凝眉沉思。
难得地,他感到有些心神不宁,过去,每当局面危急即将面对生死之际,他都会本能地产生警兆般的直觉,但那是在他身居高位之前了,如今这种感受已沉寂了几十年,现在却再度被唤醒。可明明他马上要处理的只是一次简单的航行任务,只需巡航返程途中顺手解决,若非虫皇的特意传讯,他甚至不会略微偏移路线专门赶来。
副官恭敬地站在他背后,看着前方冷酷而伟岸的身影一如既往,磐石般挺立,山峦般不可动摇,“我们还有多久抵达?”他忽然听见元帅发问,忙答道,“跨越最后一道跃迁虫洞就可以,以我们目前的航速,大约十五分钟。”
索多玛皱了皱眉,他的脸像大理石一样英俊而苍白,皱眉时显得越发冷酷凌厉,他不容置疑地道,“还是太慢了,你来暂时控制中枢,我先一步过去处理,等你们十五分钟后到达再汇合搜救。”
“是,元帅。”副官刚答完,前方空间凭空裂开一道狭长的缝隙,阴影从中水墨般逸散,裂缝飞快地展开,一秒不到便化为自转的漩涡,而索多玛元帅一步踏出,迈入其中,就此消失不见。
副官摇摇头,心中暗叹,舰体能承受的强度有限,以索多玛的实力,仅仅短途星际穿梭的话,乘舰航行反倒不如他自己单枪匹马直接自行空间挪移来得迅速快捷。
索多玛元帅即将抵达诺曼底号的消息并没有被提前散播开来,至少在索恩的父亲荣格议员匆匆赶到帝都星系面见虫皇之前,他还在因为担心孩子而心急如焚。
经过一次次的变革,如今的虫族社会已从帝制转变为联邦制,但王室和贵族仍未消亡,凭借代代沿袭而来的地位和财富,他们依旧对联邦拥有极大的影响力,如今的社会阶级的确可以流通,底层有机会往上晋升,可是在这庞大的国家上层,最高处的席位还是极为稀少,想要走上真正的权力中心,其中所需的积累和努力难以想象,普通虫族需要用尽一生来追寻。
而某些继承了家族高贵血统的存在,这些他们生来便能享有,现今这位虫皇陛下,就是其中举足轻重的一位。
当今的王室,这个姓氏为德·贺拉斯的家族世代所居的王宫位于帝都星系的其中一颗主星,一艘特快星舰终于在这片宫殿的航空港停泊,荣格议员匆匆跳下长桥,在仆从指引下穿越绮丽幽美的花园,一路走向虫皇常在的小书房。
路过一株白色的高大花丛时,他忽然闻见了一阵苹果花般香甜的味道,又像是玉兰或含笑的芬芳,一个同样微微含笑的声音在树后响起,“我亲爱的议员阁下,为什么这样着急?”
荣格骤然停住了脚步,转过来躬身致敬,“陛下。”
当今陛下弗朗茨十七世漫不经心地从花丛后走出,雪白的花朵在他贵气不凡的仪表前也成为了陪衬,他身形高瘦,体态纤长优雅,淡金色的长发倾泻着,如水般顺直。他是王朝中少有的雄虫君主,虽已即位多年,模样还是保养得年轻得宜,看上去几乎只有二三十岁,但荣格自从被他暗中一手提拔擢升,到渐渐成为他的心腹、一把针对检察院的尖刀,距今已有四十多年了。
虫皇陛下注视着这位忠心的老臣,笑了笑,“既然来了,和我一起在花园走走吧,”荣格不敢不从,又是欠身一礼,跟在他的主子身后,“不必这样忧心如焚,春天已经到了,我们该好好地看看花儿们。”
荣格跟着他,跨越长廊,站在一座精致的小凉亭里,眼前是片一望无际的红莲花,将湖水也映成了红色,弗朗茨十七世背对着他,专注地看着那些风中摇曳的莲花,不紧不慢地道,“关于索恩这孩子的事,我也听说了,当孩子遇到危险,双亲自然会紧张。”
“陛下明鉴,”荣格议员说,“但依臣下所见,这件事不止是针对我的大选,更是通过我来威慑您,而我的索恩,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只因为他身上流着我的血脉,才受到了无妄的波及。”
“我明白。”陛下轻叹口气,“德·贺拉斯的辉煌已即将逝去,我只不过是在勉强撑起最后一点荣光,那些或新或旧、大大小小的贵族还在不停的崛起,所有界限都不再明确,眼下虫族联邦的边境还有各种各样的异族在对我们虎视眈眈,战火不休,我们连年扩军,连年征战,也许,眼下又到了再次变革的时候了。”
出现了片刻的沉寂,但荣格议员很快绷紧了脸,恭谨地道,“陛下不用太过担心,无论如何,您依旧拥有我的忠诚,以及无数期待您注视信赖的民众们,我们将用剑与盾来护卫您的安宁,让您能够安睡无忧。”
弗朗茨十七世轻笑一声,“大厦将倾,颓势一旦出现,就很难挽回。不过现在,毕竟离那一天还早。让我们说回当下吧,”他转过身,这位淡金色长发的俊秀青年温和地看着自己的下属,安慰道,“关于‘归零’组织的这次示威,我的调查已有了头绪,另一位可靠的阁下即将到达,救下你无辜的孩子,您这位担忧的父亲,可以放下心来了。”
荣格议员紧绷的双肩终于放松了一丝,他感激地抬头望着虫皇,“感谢陛下,不知道您派去的这位是谁?”有足够的影响力和权力,能压下这次事件的,又在虫皇麾下,据他所知,足以登上这个名单的,历历可数。
虫皇勾起嘴角,神秘地一笑,“索多玛,索多玛元帅。”
居然是他?荣格议员神色有些惊讶,这是位少见的从平民阶层跃升而上的元帅,掌管联邦六分之一的军队,已跻身联邦最高的权力阶层,但由于出身关系,这位元帅向来不介入传统贵族的派系,更别说是王室,“陛下是怎样让他加入我们的?”
虫皇淡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晃动闪耀着,他慵懒地转身坐在一边,平静地看向亭前随风荡起阵阵涟漪的湖水,语调还是不紧不慢的,“一千六百年前,压抑已久的帝国爆发了革命,无数平民联合起来,用巨斧削去了贺拉斯家族延续两千年之久的王冠,正如我们拥有强大的血脉,但若不向外通婚,血脉的遗传会代代减弱。固步自封、墨守成规只会招致最后的灭亡。联邦全新的曙光在即,即使再古老的家族,也要学着吸纳新血,死亡是一生都在追逐我们的阴影,唯有新生才是永恒不灭,我当然也要为末裔子孙早做考虑,放下身段、联合新锐才是中兴家族应该做的。”
“我看重的不是索多玛,的确,他有强大的力量,眼光也足够敏锐,立场足够坚定,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但我更在意的,是他背后那些支持的拥趸者、追随者,那些才是虫族现在年轻的精英一代,而非老旧家族里的酒囊饭袋。我是在对他们下注,即便索多玛倒台或战死,也会有接替者继续坐上他的位置,延续我们的交往。”
荣格议员冷静地点点头,“既然这样,这位元帅至今未婚,名下也没有孩子,陛下为何不主动赐婚?您的王宫里不是有好几位正是婚龄的皇子吗?又或者……”您亲自来……但他忽然想起针对贵族和军队将领不得私自通婚的法律条例,于是把话咽了回去,苦笑道,“我明白了。”
弗朗茨十七世挑了挑眉,“法律不过是空文,不匹配、不举行婚礼可不在限制之列,只要私下双方自己愿意,有没有正式名分并不影响我们的合作关系。但既然你好奇,我就告诉你好了,关于联姻这件事,我问过他,但他拒绝了我。”
“拒绝您?”荣格议员大惊,“他竟敢拒绝您?”他费解不已,绞尽脑汁,“他除了年纪比您小几岁,此外从家室到容貌到性格,他哪一点能与您对比?就算他专门从冕下中挑选,也绝不能找到能与您媲美的!”
虫皇陛下对此倒是不在意,只洒脱地一摊手,“大概就是单纯对我不感兴趣吧,伴侣什么的,又不是脑子里的晶核,没有了就活不下去。不过我们倒是说定了,有机会的话给他手下的小伙子们安排安排。”
思想传统的荣格议员还是无法理解,不过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他也知趣地不再多嘴,附和地点点头,“选几位青年才俊来联姻到也不错,基因潜力足够的血统才更容易生出优秀强大的后代。”
虫皇大笑起来,揶揄道,“我亲爱的议员,您现在口吻可真像位雄虫生育协会的专家!”
远隔重重星海,另一边,诺曼底号上的战斗还在继续。
一个高速移动的白影围绕着穆夏飞掠,穆夏抬手,漆黑的能量涌出,化作光芒飞射而出,牢牢锁定着雪诺进行追击,沿途的道道墙壁都在这光芒下如水般湮灭,原本高档豪华的房间不过几息就变成了战损后的巨大空洞。
一追一逃之间,遥远的群星已清晰可见,穆夏孤身站在太空黑暗的背景之下,冷眼看着辨认不清的对手轻松甩脱了背后交叉追踪的黑芒,隔着一片遥远的距离,雪诺也在真空中悬停一瞬,他微微一笑,背后雪白的虫翼忽地轻摆,洒落大片荧光般星星点点的鳞粉,幻光一样迎面笼罩而来。
他的翅膀就是他的武器,之前吃过亏的穆夏心知肚明,小心地步下周身防御,警戒地用漆黑遁光将自己罩住,如光般飞快地掠去星舰边缘,寻找能掩护。
那些光粉看似美丽,但沿途经过之处,空间隐隐带着不祥的黑光,即使及时阻隔了自己和它的距离,穆夏还是感到一阵头晕不适,似乎连精神力量也可以麻痹。
太诡异了,实战起来,穆夏才明白,高阶虫族之间的战斗方式需要极为精深的力量理解和运用,并不是单纯的近战或远攻那么简单,刚突破的他,无疑还停留在极为浅显的阶段。
穆夏皱起眉,但很快又重新向远方的白色虚影冷笑,没关系,至少他知道能够玉石俱焚的那一招,等到力量耗尽时……他的笑淡了下去。
无声的厉啸发出阵阵波动,穆夏抬眼,看到雪诺幻化出的巨大蝶形虫兽已经近在眼前,须臾之间,一条狰狞的口器就钻了出来,箭矢般朝他极射而出!
穆夏临危不乱,反应极快地发动视界迎上,催动周身的引力疯狂向他身前一点凝聚,瞬间制造出了堪比一颗大质量天体的重力,那条口器不受控制地被席卷入内,遭到彻底的凝滞。
穆夏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见此刻那双属于虫兽也属于暴雪的灯笼般莹蓝色复眼中清晰地闪过一丝冷冽的光,他心下警兆陡生,就要后退,一张灰白的巨网却已经从后方当头落下,明明是力量幻化而成,却如有实质般沉重且锋锐,居然穿透了穆夏护体的那层光芒,就要把他整个身体裹进来,割成碎片。
那些黑色光芒是穆夏领域的实质化,被攻破令他脑中如受重锤,闷哼了一声,他抬头看着前方似乎已胜券在握的雪诺,忽然唇角一勾,露出淡淡的哂笑。
此时攻守逆转,穆夏已被罗网捕获,巨大的虫兽疑惑地偏了偏头,下一刻,两侧双翼传来突兀的剧痛,穆夏不知何时竟布置下了隐蔽的两个小小奇点,现在正引爆开来,蛮横地撕扯着它的血肉。虫兽挣扎着发出嘶鸣,触须般卷曲的口器从穆夏粘稠的重力领域中拔出,狂乱地扭曲着。
他们精神力曾经相连,穆夏读懂了其中包含的情绪和感受,让他仿佛也亲身感知到了他所赋予的这份痛苦,但穆夏紧抿嘴唇,继续毫不留情地继续抽调能量,一边加大控制力度,一边化作一道黑光,飞快地撞入了背后的星舰船舱。
“有点意思了……”雪诺失去了身形,已不再能开口说话,但将自己暂时屏息隐蔽在一旁的穆夏耳边却突然听见了他的传音,准确来说,不只有他,诺曼底号星舰上现在还活着的所有生物,脑中都在同一时刻听见了这道回声。
另一件僻静的的豪华单人房间,最后一个星匪坐在床上,流着泪的索恩被他豪迈地一手揽在怀里,闻声索恩惊讶地抬头,却见星匪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低头把自己缩了起来。
“出了什么变故?”星匪匆匆起身,一手拎起索恩,片刻之间已展开虫形,直接用蛮力撞开了船舱,毫不怜惜地用力把索恩往乘客们中间一丢,接着便一个展翼,化作一道虹光,朝传音来的方向飞快赶去。
第三方正在加入战局,穆夏有所感应,冷笑着抬头,无声无息之间,一团黑光出现在星盗的必经之路上,对方翅翼一偏,随意躲过,却没料到这团光骤然展开、爆炸,随着最后一声惨叫,他被黑洞完全吞噬。
穆夏餍足地眯起眼睛,身前裂开一道缝隙,最后一颗闪耀的晶核浮现而出,随着他的微笑,自转着飘近,融入了穆夏的眉心,和他其他的同伴们一起,悬浮在那片精神海洋的中心,成为穆夏力量的补充。
很好,今天已经够本了,穆夏笑了起来,眼底却很冷,但还有最后的首脑没有伏诛。刚刚的攻击让他暴露了自己的方位,星舰上的气体正在源源不断地外泄,但仅存的空气中正传递着不绝于耳的尖利振鸣,强大的音浪波波震动着墙壁,让墙身道道龟裂,最后轰然一声巨响,伴随碎裂的飞灰和尘土,不知何时,巨大的虫兽已挡在了他的前方,那双巨大的翅膀嗡鸣着高速震颤,眨眼间便飞袭到穆夏面前。
狂风卷动穆夏的银发,他却迎风微笑,展开双臂,以他自己为圆心,周遭一圈领域黑暗深邃得似乎连光也要吞噬,精神海中的核心运转不休,连绵不绝的力量从中抽调,补充进不断扩散膨胀的领域,此刻穆夏将自己化作了致命的武器,正面硬扞了对面虫兽的一次猛扑,并试图将那巨大的虫兽完全包围住。
虽然力量的运用还很浅薄,但幸好穆夏的领域在某种程度上能够克制雪诺偏向精神力的影响,虽然面对攻击穆夏显得左右支绌,但在发狠搏命的架势下,他时不时也会刁钻的突袭,虽然效果不大,但好歹算是拖住了时间,让雪诺一时半会没办法直接解决他。
实力低微的乘客们畏惧地望着他们激斗的场面,星海太过无垠广阔,虽然诺曼底号已经沉底抛锚,但他们既不敢逃跑,更不敢加入战局,只能继续缩在角落里,眼神无光地抬头仰望。
索恩是其中的一员,他咬牙望着立在半空中的穆夏,认出了这个熟悉的身影,却一时分不清脑子里乱七八糟涌上来的,是希冀,还是歆羡?又或是向往或嫉妒?
要赢啊……杀了他!他握紧手指,心中一波波无望又无从发泄的暴怒,泪光再次蒙上了他的双眼,模糊了穆夏黑衣的身形。
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祈祷无用,经过一次次毫无花巧的力量对轰,穆夏的力量已几近枯竭,那五颗晶核被持续从中吸纳榨取力量,也在海面上变得黯淡无光,可对面的雪诺却毫无颓势,虫化后的巨型躯体仍绕着星舰不停地蓄力突袭,一黑一白一大一小两颗流星就这样四处飞掠撞击,激烈残酷的战斗把星舰摧毁得面目全非,要不是他们还时不时地进入真空,加上乘客们躲得小心,少不了再误伤几个无辜的家伙。
“放弃吧……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现在停手,我可以不杀你,你还能继续去都灵做你的交换生……”雪诺带笑的传音响起。
真空像片无光的黑暗海洋,淹没了他们彼此的身形,背后亮起灯火的星舰是唯一的光明,穆夏的脸色因虚弱而苍白,精神力在逐渐透支,他嘴唇紧抿着,闻言冷然地盯着巨大的蝶形虫兽,那双莹蓝色复眼里透着熟悉的狡黠又捉摸不透的神色,穆夏冷嗤一声,“除非死,否则我不会住手!我们没有第三种选择!”
“唉,如果要杀了你,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雪诺的声音传来,似乎还是在微笑着。
穆夏的脸色却舒缓了几分,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微微一笑,“你最好赶快杀了我……”
感觉到自己周遭的空间被牢牢锁定,雪诺突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想,他用巨大的复眼惊讶而仔细地看着不远处的穆夏,“你要做什么?难道……”他犹豫的想法刚冒出,便被穆夏眉心突然猛烈爆发的力量所打消,随着银发少年高抬的手,五颗晶核逐一围着他徐徐旋转,一股无比喧嚣磅礴的能量,忽地死死凝滞了这方空间,像玻璃碎裂那样龟裂!不详的墨黑将他们彼此、甚至星舰的一小部分,齐齐吞没!
大厅被彻底地削去一角,乘客们惊恐地看着那处空间被吞噬、湮灭,无声的塌缩甚至连飞灰也没留下。这无声而可怕的一幕震慑住了他们的心,谁都不敢再靠近一步。
穆夏自己的晶核也从精神的海洋中心悬浮而出,闭目之间在他眉心之下凝聚,由一点压缩为无穷小,变得漆黑,几不可见。
“不要……”蝶形的虫兽忽然缩小,雪诺焦急地化作半虫化形态,遥遥向穆夏伸出手来,他缩小体积不惜受伤钻破重重被封锁的空间,并非要转身逃跑,而是疾速向穆夏飞过来想要阻止他,也不管自己此时接近是否在自寻死路。
穆夏漠然地看着他,却没有分毫犹豫,就在他要自爆所有晶核的前一秒,悄无声息地,一张更为庞大的、蛛网一般的恐怖领域展开了,将他们,连同他们脚下的星舰一起,方圆数千米之内,都包围了进来,定格在其中,完全地禁锢住,一根手指、一缕头发,甚至眉毛和眼珠,都休想再动上哪怕一丝。
穆夏无法再做出表情,他惊愕地看向身前,那里居然极其自然地出现了一个浑身漆黑的低调身影,就好像他与生俱来就和群星一样浮在星海之中一样,穆夏一向敏锐,这下却没有一点察觉,足以证明他的实力遥不可及,对上雪诺他还能靠霸道的领域有拼命的资本,可面对这个身影,穆夏感到他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渊海,不可战胜、不可匹敌。
那位神秘的存在转过身来,面对着穆夏,他黑发黑眼,那张脸格外英俊,神情却冷漠刻板,下颌与嘴唇的线条像是用刀刻出来的,又清晰又精致,他的肤色则苍白如纸,衬着漆黑斜分的短发,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纯黑军装,显得更加冷酷无情,对于雄虫来说几乎毫无吸引力,荣格议员对他发表的评价虽有些刻薄,但说实话也不无道理。
索多玛平静地望着面前银发的孩子,预警没有错,他选择自己脱身而来,才及时赶到。他伸出一根手指,他手上戴着暗色的皮手套,但当他指尖慢慢抵在穆夏眉心时,这点触碰还是穆夏感觉到一点温热的痒意。
面对那双紫色的眼睛,索多玛牵引住穆夏自己那颗晶核,徐徐安抚下它的波动,最后让它重新回归眉心之后的精神海。雪诺和穆夏自己都无法阻止的自杀式攻击,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地化解。
穆夏只觉得这位尚未知名的强者动作轻柔,一触即分,当面前的军装元帅再次转身过去后,穆夏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可以动了。
现在仍是紧要关头,穆夏没有多问,只是沉默地待在原地,望着他走向雪诺,他行走于真空,却如履平地,步伐平缓,却极有压迫感。
纯白而唯美的翅翼被划过道道血痕,雪诺艰难挣脱了枷锁,但他却找不到这片领域的出口,只得停步,懒洋洋地开始笑,“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索多玛元帅,您可是域级,怎么会为荣格议员来蹚这点浑水?他居然能叫得动您?还是说,您也成了旧贵族的走狗?”
“容我提醒,你比我更早成为丧家之犬,既然你生来就姓波德莱尔,如此高贵古老的门第,又为什么要先一步叛逃,为疯狂的极端组织效力?”索多玛声音冷淡,内容却讥讽,如同毫不留情的刀锋,撕裂了雪诺的肌肉与骨骼,让滚烫的鲜血淋漓泼洒。
“哈!”雪诺笑了一声,“我竟然不知道,比起您的武力、铁腕或是智慧,您的舌头还要厉害得多!看来他们说的没错,你也已经背叛!”
索多玛却不再废话,只挥手冷冷地一个斜劈,穆夏眼睁睁地望着这原本他无法击败的强敌浑身从右上到左下,裂开一道贯穿的深刻伤痕,胸腹里的内脏一下子流了出来,即使对于恢复力极强的3s级虫族,这种程度也是惨烈的重伤了,更何况伤口其中还暗含着凶险的烙印波动,在阻碍虫形自发的复原。
雪诺惨白着脸,一手按住小腹,却还勉强抬头笑,“空间斩!不愧是您,不过这么强的一击,不用来对付虫族的敌人,用来内讧多少还是有些可惜。”
“毁灭的力量诞生便是为了使用,而对内还是向外,本质上都是在抹杀生命,并无区别。”索多玛还是冷冷地说。
“你身上还有一点价值,所以,我没有抹杀你,我会先留着你的命,将你送上审判庭,听凭律法的处置。”索多玛继续道。
“哦?那多谢您了。”雪诺还是不甚在意地淡笑着,他本就没什么血色,现在更是内外同时失血,几乎快要将血液流干了,他捂住冒出血腥液体的嘴唇,那双灰眼睛忽然看了看索多玛身后,目光在穆夏脸上打了个转,然后一闪即逝,放弃了反抗似地,就这样站在原地调息,也不再试着逃跑。
穆夏注视着这一切,沉默不语,远方忽然又亮起了新的星星,那一点光芒自穆夏眼中亮起,索多玛忽然开口,似乎在为他解惑,“那是我的部下,直属于我的亲卫队,也是这片星域最精锐的联邦巡逻舰队,星舰不能像我一样独自展开空间跃迁,所以来迟了一些,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高大成熟的军雌再次转过身来,专注地看着眼前刚被他制止救下的孩子。恰好穆夏也朝他看来,那双淡紫色的眼睛疲惫而空无,也许曾含如梦般的幻彩,但现在显然已随着心湖一起干涸,就此失去了光芒和活力。
但不可否认地,那仍然是双很美的眼睛,当穆夏轻轻朝他望来一眼时,夜如黑岩,光阴消逝,一刹那的闪电流过,索多玛的心为此微微颤栗,他疲惫的目光如同带着火焰,在燃烧四方,热望的火苗就此在索多玛心底不由自主地点燃。所有的相遇都像是久别重逢,命运在此刻发出召唤,召唤他穿越良夜,去寻找光明。
索多玛整个身心都在为他悸动,却又不解其意。他迟疑了半晌,却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最后只能问出一句,“你还好吗?”他仔细地打量着穆夏浑身上下,“有没有受伤?”
穆夏勉强牵了一下嘴角,“多谢您,元帅阁下。我没事。”他的表现完全没有说服力,索多玛干脆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少年近乎温驯地在他掌心闭上双眼,索多玛的心激烈地跳了一下,但他掩饰住了,看似冷静而沉稳地散发出力量,为他疗伤。
过了片刻,穆夏睁开眼睛,近距离望了他一眼,很奇怪地,明明是初次见面,他却从眼前本该陌生的元帅身上感到一种暌违已久的安全感,就像在黑暗中回归了父与兄的怀抱,让疲乏已久的心灵想要栖息沉睡。
可他现在已经很累了,不想再仔细地思考分析,只静静地抓住了索多玛的手腕,将他的手挪开,表达出了明确的拒绝,“谢谢您,我现在好多了,不用了。”他摇了摇头,“巡逻舰队上有休息的地方吗?我想好好睡一觉。”
索多玛心疼地望着他,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再等一会儿吧,马上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你想睡多久都可以,穆夏。”
穆夏有点惊讶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但转念一想,大概在这次事件里,自己的信息在这些联邦高层眼里完全是透明的,于是只微微颔首,没再开口。
索多玛也静静地看着他,“之后你想去哪里,我的舰队会送你。目的地是都灵,对吗?距离已经不远了。”于此同时,远方的舰队群也来到了他们面前,舱门打开,索多玛带着他登上船舱。
穆夏终于躺上了柔软的床铺,可是精神疲累如死,神智却在极度兴奋紧绷后格外清明,难以入睡,他默默盯着纯白的天花板,想起都灵的大雪、跳动的白发、白蝴蝶的翅膀、那些身化鹤影的亡魂、过去的长梦、父亲们、哥哥、成为冕下的自己,刚刚的战斗,失败的自爆,还有赶到救场的索多玛元帅……
这样想的时候,他偏头看向床边,索多玛坐在那里正在看他,以一位联邦元帅对一位救下的幸存者少年该有的关心来说,他未免表现得太过格了一点,超越了他们本该有的社交界限,一向对此敏感的穆夏,现在心头却淡淡地,无暇在意,也不打算赶他走,就这样沉默地彼此对视了一会儿后,穆夏闭上了眼睛。
身上柔软的被子被一双手温柔地往上掖了掖,隔着被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很轻地覆盖下来,抱住了他几秒,随后就要松开。
穆夏没有睁眼,双手却搭上了他的肩膀和后背,他也主动越线了,他将元帅回抱住,彼此间气息交融,安静的声音在这方窄小的天地间响起,“不要走。”
另一颗心脏激烈而滚烫地跃动着,然后渐渐平静下来,变得规律,穆夏扯着他,让他躺在自己身侧,听着他的心跳和呼吸声,渐渐地睡着了。
索多玛眼神复杂地注视着他格外安详宁谧的睡颜,摸了摸那头柔软的银发,忽然之间,他不再了解自己,独自生活了快三百年,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心如乱麻,这场意料之外的初见让他又成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即将主动踏入前方一座未知的迷宫,既是新奇,又觉忐忑。
他看着穆夏,难得温柔地慢慢笑了笑,没关系,他不需要答案或解释,他会遵循本心,先陪着他,直到他醒来。
没有梦的打扰,久违的宁静睡眠,终于再次苏醒时,穆夏竟有些恍惚,银灰色的天顶闯入他的视线,过了两三秒,睡前的回忆终于重新出现在脑海中。
“你醒了。”这时一道冷凝的男声从耳边响起,一只掌面宽大而指节修长的手伸过来,摸了摸穆夏的额头,他的手指热得几乎有些滚烫,穆夏偏头过去看他,看到自己仍依偎在索多玛怀里,枕着他的手臂,颈下的肌肉正有力地绷紧。
“索多玛。”发现元帅并没有趁自己睡着后离开,穆夏笑了笑,闭上眼睛,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那样,往前蹭了一下索多玛的胸膛,问他,“我睡了多久?现在……”声音也闷在他怀里。
平常说话冰冷简短的索多玛尽力放缓点语气,想要显得更温和些,可惜收效甚微,“放心吧,并没有多久,你醒得很快,以我们现在的速度,距离抵达都灵还有两天时间。”
胸腔里传来他平稳的心跳声,静静鼓动震鸣,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规律的节奏感,穆夏闭目仔细聆听着,这声音无端让他觉得安心。他不再说话,他们就此沉默了一小会,然后穆夏撑起身,隔空压在索多玛身上,俯视他,那平静的心跳声一下子被打破了节奏,穆夏微微一笑,轻轻按压了一下索多玛的胸膛,话语责备般道,“这里不要乱跳。”
索多玛不自在地躲闪着他的目光,穆夏静静注视他漆黑浓密、极长极直的睫毛,突然道,“你的眼睛真漂亮。”此话脱口而出,连他自己也诧异了一瞬。
但这句话杀伤力无疑巨大,索多玛那张苍白英俊的面颊上,一下子飞快地蔓延上一抹淡淡的绯红,极度显眼,穆夏不由得轻柔地一抚他的眉毛,低声问,“是我让你不自在了吗?我很抱歉。”
索多玛的脸霎时间更红了,无论如何也不敢看身上的少年,可惜他从上而下地笼罩着自己,占据了身上几乎全部空间,实在躲无可躲,他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语无伦次地试着扯开话题,“那个……这里没有休息的客房,所以我把我的休息室让给了你……”要是你喜欢,接下来两天也可以继续待在这里休息……待在这里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敲响床边的传呼铃,我的秘书官会来听从你的吩咐……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着,在思考还要嘱咐穆夏些什么,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对比他的体温,穆夏有些冰凉的手抚上来,轻柔缓慢又不可阻挡地,盖住了他不敢直视的双眼,一片黑暗中,他听到那个清朗的声音极其近地响起,唇舌翕动,热气勃发,丝丝缕缕如雾般地喷薄在他的面庞上,甚至他怀疑自己若是主动向上微微仰头,就能吻上那柔软丰润如花瓣的嘴唇,这种摄动心魄的联想令他感到头晕,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穆夏说了些什么,“既然不敢看我,那么我就蒙上你的眼睛,这下,应该会放松一些了吧?”穆夏的声音听起来既像爱侣间的耳鬓厮磨,又像是独自尝试时的自言自语。
怎么可能更放松,蒙上眼睛,浑身上下其他感官只会更加敏锐,索多玛浆糊般的脑子闪过如此一道清晰的想法,他想要反驳,可最后却只能无力地吞咽了一下咽喉,咽下因紧张而滋生的唾液,这时他才发觉喉咙是如此干涩而又火热。
穆夏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他并没有发出笑声,可索多玛感受到了他的胸膛传来一阵轻笑般的振动,仿佛要等他平静下来似的,穆夏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随着那擂鼓般发出巨响的心脏跳动渐至平缓,穆夏停了一会,这才徐徐开口,声音静而迷惘,像个沙漠中的迷失者,看到绿洲,却疑心那是海市蜃楼。
“索多玛,告诉我,我们见过吗?”他说。
索多玛的回应是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缓缓将他彻底压向自己,身体大面积接触,他身上的温度传递而来,穆夏闭上眼睛,任由他温暖自己,没有做出抗拒但仍撑持着一点距离,依旧和他鼻尖相抵。
索多玛沉稳有力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语气坚定,斩钉截铁,“行动之前我读过所有涉案者的档案,在今天之前,你我的生命轨迹是两条并行的直线,并无任何相交重叠,我们也从未见过。”
穆夏睁开眼,眼中静如一汪深潭,其中暗流难以揣测,不可捉摸,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他轻轻一叹,“是吗?”
他的手指仍覆在索多玛的眼皮上,掌下那双眼睛正在缓慢地眨动着,掌心传来睫毛刮擦而过的微痒,像是某种隐秘的勾引互动,穆夏忽然笑了笑,难得坦诚地道,“元帅,你知道吗,你让我有些害怕,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亲近,这种感觉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太陌生了,陌生得让我害怕。”
索多玛屏住了呼吸,听他继续道,“我觉得,似乎我对您有一种几乎与生俱来的、无法抗拒的好感,你对我也是如此吗?”
“是。”索多玛几乎有些艰涩地道,但回答起来却毫不犹豫。
穆夏又笑了笑,侧过头,低下来枕在他颈侧,“如果我们之前真的从未见过,那一定是在前世结下的缘分,又或者更早之前的另一个宇宙,如今不过是回忆和情感的苏醒。”
索多玛抱紧了他,在黑暗中沉声道,“我是属于你的,穆夏。”
穆夏的眼神却看向虚无的深处,直抵达另一个属于亡灵的世界,他的语气变得悲悯而低沉,像是宣判一个古典的悲剧结局,“错了,我们互相属于彼此。”
听到这句直白表露情感的话,索多玛的心先是剧烈地跳动了一下,随后心底随着他的情绪而弥漫上一种莫名的伤感,阴影一样沉甸甸地压下,他握住穆夏清瘦的手腕,慢慢将他覆压在自己上半张脸的手拉了下来,于是光芒的世界如一幅画卷,重新铺陈展开,接着他小心地捧起穆夏的脸,认真凝视他的表情,“看着我,我让你想起谁了吗?”
穆夏的眼神悲伤而缅怀,可他只摇摇头,并不说话。索多玛只好叹息着摸了摸穆夏的头发,他是不是在自己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透过自己,他究竟在寻找谁?“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穆夏嗯了一声,他注视着索多玛的眼睛,忽然间微笑起来,“谢谢。”那笑容美好温暖,能令旁观者想起落花、微风、高远自由的云或是飞舞的雪花,索多玛不由自主地也勾了勾唇角,然而穆夏的手突然又抚摸上了他的眼尾,似乎漫不经心地道,“我想,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你最好还是闭上眼睛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穆夏已经又一次盖住了他的眼睛,随着漆黑的一片同时袭来的,还有他落下的一个轻吻。
于是刹那间,电光火石,火树银花,索多玛睁大了双眼,看到绚烂的烟花自黑暗中炸开,他毫无经验,甚至不会回应,只能被动地由穆夏带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先是温柔,然后渐至暴戾,穆夏用力地地叩开他的齿关,然后发狠般地开始撕扯碾压着他的唇舌,可是索多玛无暇顾及这小小的痛楚,全新的渴望开关被打开,浑身血液狂躁涌动不休,驱动着他也同样急切地揽紧穆夏,下意识地顺从着,包容了穆夏的所有。
这位向来以实力高强和铁腕无情着称的元帅,现在却任由摆布,予取予求,把纵横捭阖的战斗本能全部抛丢一边,毫不反抗地被穆夏压制着。
穆夏的动作粗暴又热辣,他没有接过吻,被亲得上气不接下气,每当穆夏稍微松开他一点时,他就脱力般大口喘息着,苍白的脸涌上了潮红,唇边挂着银丝,彼此舌尖接触时,火花一路顺着神经电流绽放,让他浑身麻软,体温相触的高热同时席卷身心,眼看着就要擦枪走火,索多玛最后好歹还是恢复了一点理智,终于忍不住双手握住穆夏的肩膀,做出弱势的推拒。
穆夏低头对向他的眼睛,身下的元帅狼狈地气喘吁吁,这么近,睫毛几乎要彼此相触,索多玛漆黑的眸子不知所措地想要瞥向一边,察觉穆夏有些冰凉的手指正慢慢摸着自己的脸颊,他的脸更红了,他的手摸了摸穆夏后脑勺的发丝,被亲红的嘴唇嗫嚅几下,“冕下……”,接下来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
穆夏脸上又扬起一丝微笑,“索多玛,叫我穆夏,永远不要对我用尊称,知道吗。”他摸了摸索多玛濡湿的嘴唇,指尖传递来柔软的感觉,“原谅我对你的冒犯,谢谢你。”
索多玛心乱如麻,只胡乱点头,身上一轻,穆夏忽然松开了扼制住他的手,替他理了理衣服,引导他站起身,最后说了一句,“你去吧。”便靠在床头重新闭目。
索多玛急匆匆地落荒而逃。
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安静死寂,穆夏不言不语,开始继续炼化脑海中几颗晶核,开始彻底蚕食吞噬他们的力量。
时间悄然流逝,很久之后,从灯火通明的过道上,一阵敲门声响起,将穆夏从入定中唤醒。
门打开了,穆夏依旧在原地盘膝而坐,抬眼看向门口的青年,居然是索恩,让他有些意外,“找我是有什么事?”
经过医疗救治,这位俊美的雄虫大明星现在已恢复了往常的风采,只不过眼神和穆夏一样,带着掩饰不住的一股疲惫和死气,他的脸色还苍白着,没走进来,勉强笑了一下,诚恳谢道,“没有别的事,我只是来谢谢你,”他终于跨入门来,剩下的话用了精神传音,确保不会外泄,“谢谢你帮我杀了他,还有他们……”
“你走吧。你该谢的是联邦。我并没有做成什么,你我现在能自由地在这里谈话,都是因为索多玛元帅来得及时。”穆夏冷淡地闭上眼睛。
“我当然知道你动手不是为了我或者其他乘客或者什么狗屁的正义和民权,我只是想说,这件事上,我们是同谋,”索恩却神色冷静,直视着穆夏,“我亲眼看到他加入你们的战局,马上我们幸存者都会面临联邦的心理疏导和证词记录,我不会说出这些。即使是自卫反击,背上案底也会付出代价,军事法庭要是将他们的死都归根于那位元帅,这种结果再好不过。”
“做任何事都有代价,即使一切真相暴露,我也不会为此恐慌。倒不如说,反倒有些期待。”穆夏再次看向索恩,语气冷而倦怠,“因为,那又如何呢?现在我已经明白,生命本身就是一场虚无,中间的过程再精彩,最后也会回归死亡的怀抱。这些责任、义务或者惩罚,我都不会再害怕,我只是希望在自己衰老失去力量之前,继续做完我应做的事,弥补曾经的过失和遗憾。”
索恩笑了笑,“那祝你一切顺利,我想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不过即使你不在意,我也会聊表我的心意,希望你不要怪罪,也希望我们在此之后,还能有再见的机会,没准在另一个恰当的时机重逢时,我们能成为朋友呢。”
他看着穆夏,眼神向往,“我的基因天赋太低了,所以在父亲们眼里,我根本不是个合格的孩子,我所做的一切,都被视为离经叛道,我没有被他们培养的价值,我该走的路,就是安稳地顺从他们的心意,在未来某一天为家族献身联姻,换来门当户对、强强联合,”他叹了口气,笑得有几分苍白,“虽然天赋不够,但毕竟身为政治世家这一代唯一名正言顺的雄虫后裔,我还是很抢手的……父亲他大概快要联系我了,我先走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大门自动开启,就在他即将要转身时,穆夏却主动开口道,“死里逃生一回,难道你没有改变?接下来你还要继续这样自暴自弃?在我看来,你其实比自己以为的更坚强,你该有的底气也比你想象得更充足。这几天事态的发展,并没有脱离那天你父亲和暴雪谈判的内容,联邦的确行动得很快,就如那位议员所言。”
“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你,托你的福,我们被卷进无妄之灾,同时我们也享受了难得高效的救援。你的家庭关系也许不像你说的那么糟,睁开眼睛,用心去体会吧,你已经自由了,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反正太阳仍会再次升起。”
穆夏很少会说这么多话,索恩惊异地看着他,脸上渐渐露出了发自心底的微笑,一层泪光朦胧了他的眼睛,“谢谢你,穆夏。”他真诚地道,“还没有祝贺你成功晋级,新的冕下。那次撞到你不算,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索恩,索恩·奥特伊,我猜,不必重逢,我们现在也已经是朋友了,对吗?”
“我没有什么朋友。”穆夏凝视着他,淡淡地说。
索恩笑了,“我们可是共患难过,不必这么绝情吧?既然如此,那么你的朋友以后就多我一个了,加个通讯方式好了,马上我还要安抚粉丝继续巡演,到时候送你门票,就当做你鼓励我的谢礼,还请你别拒绝。”
穆夏沉默了一会,到底还是加了他的联系方式,多亏了星网的隐私设置,粉丝们看不到索恩的官方账号突然关注了一个无名小卒,否则那些精力无穷八卦又敏锐的网友和粉丝,绝对会将他的背景身世各种信息扒个底朝天。
索恩走后,穆夏继续修炼入定,但炼化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并非易事,他需要全场心神高度集中才不会被晶核上留存的部分记忆和情感影响,导致认知错乱,如此一来就很容易精神疲累,为了不留下后遗症,他只能选择徐徐图之。
暂时休息时,他终于走出了这间索多玛的休息室,沿着蛛网般四通八达的道路漫无目的地游走,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精锐军卒,不多,但个个行止如风,脚步匆忙,穆夏看着他们忙忙碌碌,各处传讯、处理信息,也不上前打扰,自己找了个大厅的角落,站在透明的落地舷窗前发呆。
这里的模拟灯光很暗,明亮的是外面群星的星辉,轻柔如纱般笼罩住他,穆夏张开手掌,接住了一点光,神色却依旧倦怠沉默。
“怎么单独在这里?”索多玛的声音忽然从身畔响起,穆夏仿佛被突然从梦中惊醒,有些恍惚地抬头看他,“不开心的话,可以让秘书官来陪你说说话,他的能力偏向精神安抚一类,很擅长这些。”索多玛眉头微皱,话语关切。
穆夏收回了手,偏开眼睛,淡淡地道,“我没事,只不过有些累了。”肩上突然传来一阵暖意,索多玛按住他的肩膀,不赞同地道,“这里有些冷,怎么没有多穿一点?”穆夏没说话,以他现在的实力,温度早已不能影响他,索多玛也知道自己失言,顿了一下继续道,“和我一起回休息室吧?躺下好好休息,睡一觉……”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穆夏抬起手按住了他的手背。
索多玛早已摘了那碍事的漆黑手套,少年比他凉一些的手心,正轻轻地覆盖在他手背之上,他略微一动便能挣开,可他近乎贪婪地盯着穆夏,一时忘了掩饰,他屏住了呼吸,“穆夏……”
穆夏向他笑了笑,朝前一步,拥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不用说话,我知道你想安慰我,那就不要走。”他用脸颊蹭了一下索多玛坚实的胸膛,声音很低,但在这种距离下听得格外清晰。
索多玛收紧了手臂,将他抱得更紧,已经忘记了此刻身处何方,再也顾不得那些旁观的目光,闭目深吸一口气,坚定地道,“我不会走,只要你还需要我。”
相比漫长的一生,幸福的瞬间是何等短暂,可当索多玛怀抱住穆夏时,太阳终于拥抱了月亮,换来了最终的圆满。这一刻安宁而永恒,真正的幸福已被他拢在怀中,一种想法前所未有地变得清晰:即使这瞬间再如何短暂,我们也是为此而活着的,恰如飞蛾,向死而生,追逐刹那间殒身于烈火的壮烈。
我将追逐他,守护他,穷尽我的一生,永不后悔。索多玛闭上眼睛,嘴角挂着一丝安静的微笑。
那是主帅脸上平日里绝不会出现的表情,远处被他早早丢在一边的秘书官打量了他们片刻,强自压下内心种种好奇和震惊,挥手驱散了身边的光屏,又故作镇定地转身叫走几个正要上前汇报情况的同事,很识时务地道,“这会儿都别上去打扰,有什么紧急情况先交给我处理吧。”
附近几个军部官员见状面面相觑,点点头,也不敢多看,急匆匆地撤了。到最后,这片大厅只剩下穆夏和索多玛,在星空下孤独相拥,在这永恒的一刻,时空仿佛也为他们而停滞,今夕何夕?已不再重要,唯愿长相拥,长相守。
都灵。
冰原广袤得仿佛没有尽头,大片冻土光裸荒凉,冰川冰河纵横交错,极目所视,黑与白、天与地的交界从未如此鲜明,唯有一缕不起眼的蓝色正悄然绽放,仔细地看,点点天蓝色的花苞在风中粒粒闪烁,娇柔美丽,但她的根却深深扎入大地,贪婪地汲取着养分。她如此存活着,坚定不可撼动。
天空中一阵沉重莫名的压迫感,稀少的飞鸟们早已远离,永恒不变的冻土也似乎微微一震,一种全新的脉动穿透云层,袭击而下。
军舰终于停泊在冰原上空。
经过又一天的航行之后,离别的时刻终于到来。
在荷枪实弹的士兵簇拥下,迎着无边的风雪,穆夏走下阶梯,远远眺望。出乎意料地,远处一个黑点冲他用力地摆了摆手。
索恩和其他乘客跟在他身后,随着步伐向前,一群记者涌了过来,但被军队严肃地隔开,只能举着各种各样精巧的拍摄装备远远观望他们的行动。
那个冲穆夏招呼的身影向他走近了,身边的秘书官及时解释道,“冕下,这位是都灵军学院派来接您的代表,他们二年级的首席,卡维亚先生。不出意外的话,他和我会一起送您到目的地。”
正说着,那个怀抱一束鲜花的身影来终于站在了穆夏面前,他微笑着,一双湖水蓝的眼睛盛满柔情,“又见面了,穆夏,我是特意来迎接你的,”说着,他将手中那束漂亮的花向穆夏递来,同时对秘书官微微颔首,“这位阁下是?”
穆夏接过了花,低头拨动了一下柔嫩的花瓣,“他是索多玛元帅的秘书官。”
“元帅特意吩咐我来送冕下一程,”秘书官微笑,“二位之前就认识吗?”
卡维亚沉静的眼神关心地看着穆夏,温声道,“曾见过一面,那时冕下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顿了顿,加了一句,“这束花是欢迎您的礼物,你喜欢吗?”
“她叫什么名字?”穆夏问,他将花束捧在怀里,抬起头来,他俊美的脸和天蓝色的小小花朵辉映在一起,那并不是耀眼夺目的花卉,她的花朵小而低调,每朵由六片优美的细长花瓣组成,星星点点地簇拥在一起,在这片冰雪平原上悄然盛放,带着她独有的生命力。
“星星兰。”卡维亚凝视着穆夏,他的蓝眼睛宁静而隽永,“这是属于都灵的花,她只在冰天雪地绽放,自由而顽强,希望她能够治愈您。”
穆夏又垂下眼,仔细地看了看这束不出众但仍然很美的花儿,一股清冽的芬芳袭来,他安静地闭目感受一瞬,然后睁开双瞳,轻轻一笑,“谢谢,我很喜欢。”那双淡紫色的眼睛柔和地平视前方,眼中笑意温柔干净,和浅蓝色的花儿一样,明明都是冷色调,却无端变得温暖,就像解冻的冰川河流,化作柔水,在春天潺潺流动。
这美好宁静的一幕被远处的记者们清晰地拍摄记录了下来,他们本是忙着拍下他身后的索恩,却意外发现了更值得记录的美,赞叹中他们看着穆夏随卡维亚登上了都灵官方的行星舰,径直向校园的方向飞去。
来不及失落,等军队将剩下的幸存者送入避难所离开后,他们赶紧继续涌上前采访索恩和剩下的乘客。热点新闻通常只持续一周左右,这件震动星网的绑架事件短暂地引发了轰动,但现在已接近尾声,他们得趁着余波还在赶紧再收割一波流量。
于是当天不到两小时后,随着他们的报道,穆夏怀抱星星兰温柔微笑的照片和视频被到处刊载,因为容貌过于瞩目而登上了星网各大热搜头条,并很快被各方证实了大致的身份信息,新晋s级冕下,都灵交换生,寒门贵子,无数光环和赞誉纷至沓来,关于他的讨论度,甚至压过了索恩正式宣布巡演即将重启的消息。
而在面对官方的慰问视频里,刚刚被解救的大明星索恩自己也在对这位年轻的军校生夸奖推崇备至,“穆夏是我的朋友,他不仅曾对我施以援手,也帮助过孤苦无依的那两个孩子,他看上去冷漠,实际上内心炽热且善良,并且能够勇敢地奋起反抗,他不仅值得我学习,而且也值得任何尊重和夸赞。至少,我将永远站在他的一边。”
“那索恩阁下,您觉得这位冕下会进入娱乐圈吗?”
索恩哑然一笑,“我想不会,而且以他的天分和实力,不为军队出力实在是联邦莫大的损失,相信他未来会成为卫护民众的一位优秀雄虫将领。至于现在,他还是一个在读的军校学生,希望大家不要过多的关注和打扰他了。”
“好的,那请您说说后续巡演的安排吧,据说您经过这次事件之后,现在决定更改演出的主题?能说说您的想法吗?”
“明天永远会再次来临,群星依旧,我们的太阳也会再次升起,新的主题,我想命名为‘逐光’,哪怕身处黑暗,也要心向光明,保留希望,未来还未到来,一切都有转机,我们逐光而行,用自由的意志主宰着自我的生命历程,不论何时,我们都要怀抱勇气继续前进。”
“谢谢索恩先生对此的阐释,之前一直有私下消息说您的家庭并不认可您的事业,您很有可能巡演之后就会隐退,请问这次的恐怖袭击事件会影响到您接下来的事业安排吗?”
“险死还生,的确对我有很大影响,但我想我不会退出了,我会坚定信心,继续走在我喜欢的道路上。”俊秀的青年在屏幕上微笑,眸光温和坚毅。
屏幕的对面,日常总冷着脸的荣格议员望着小儿子这番演说,转头瞥了一眼身边的管家,“总算有点长进了。”
老管家乐呵呵地对他的老爷笑了笑,“好不容易把索恩少爷救回来,您别再对他太苛刻了,其实他一直是个很优秀也很努力的孩子。”
荣格议员哼了一声,“从他获救到现在,只给我发了一条报平安的消息。”
老管家劝道,“您也看到了,少爷现在正在忙呢,等他调整好了,肯定会来找您详谈的,照我说啊,你们早该好好聊聊了。”
在另一边,担心了好几天的卢克索导师也总算收到了穆夏的消息,之前穆夏他们的终端都被集中收缴,等军方处理完物资后虽然又还给了他们,但是军舰上不允许私自联系外界亲友,所以直到现在穆夏和索恩才能各自给导师和父亲发消息。
通讯画面开启时,穆夏正待在都灵安排好的独立宿舍里,透明的落地窗如水溶解,他走出房间,走向清寂的荒原,看到重重雪山遥远地围拥而来,冰峰的线条料峭挺拔,白山黑水、深蓝与纯白,天地与自然,一齐近乎肃穆地静默着,而鼻间冰冷干燥的空气凛冽得几乎辛辣,不合时宜地,使他心底生出一丝故乡般遥远而亲切的感觉。
卢克索导师那熟悉的身影就这样被终端投影在这幅画面之前,还是红玫瑰一样火红耀眼的长卷发,对比背景显得那么突兀、格格不入,却同样令他觉得亲切放松。
主动回复了导师通讯,可穆夏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面的导师也一样,卢克索平时总自顾自地当个话痨,现在看着劫后余生的学生,却突然沉默了起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插入进来,破除了僵局,尼克拉着阿穆尔挤进了画面,用力向穆夏挥手,“学弟!好久不见,幸好你没事,你不知道,老岳父他都快担心疯了,要不是那片航行星系突然被军方截停,这会儿他肯定已经赶去都灵接你了。”
卢克索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瞪了尼克一眼,“去去去,什么老,老什么,我还年轻好不好……”他那张美艳风情的脸霎时间生动起来,神采灼灼。
“穆夏,你小子这几天还好吗?我们看了新闻,你现在应该刚到都灵吧,那里冷,你适应适应,不行就放弃名额回沃顿,这里有我在,我们可以随时罩着你,恐怖袭击毕竟只是突发意外,虽然听说你因祸得福反而晋级了,但可不要留下心理阴影啊。”他有些忧虑地望着穆夏。
穆夏笑了笑,眼神却投向远方的天空,“您费心了,我没事的,放心吧,我现在的心理状况还很健康。”
卢克索冲他翻了个白眼,“你这幅模样可没什么说服力,你本来就性格独,这下更自闭了。唉,不过幸好你没出事,否则我倒会一辈子留心理阴影,”
他耸耸肩,“这几天我都快把在都灵附近那些学生、合作伙伴还有军队里认识的朋友都联系遍了,就为了打探你的消息,啊对了,”卢克索坐直了身体,“今天去接你的是卡维亚吧?他是你同门学长卡纳克的堂弟,有什么不了解的你都可以问他,他会照顾你的。”
穆夏心中感到一阵温暖,他淡淡地一笑,“谢谢您,导师。”
卢克索导师却叹了口气,看着他,语重心长地道,“好好调整一段时间吧,你才刚突破,心性和境界都需要稳固,在都灵其实不用太拼,s级的身份很多时候已经够用,开心一点吧,穆夏,你年纪还小,以后的日子还长,等你毕业了,有我们在,你不用担心前途,低谷之后,以后的路就宽阔坦荡,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穆夏和导师对视片刻,点点头,“我会的,导师。”
“希望你听进去了,好好想想吧。”卢克索挥了挥手,就要关闭通讯时,旁边一直没机会插上话的阿穆尔终于抢出一句,“好好休息!”
“再见。”通讯关闭了,穆夏也向虚空中挥了挥手,接着他转身下楼,对着校园的导航地图开始逐片区域地慢慢探索,很快就要正常上课了,他需要先熟悉一下这个全新的环境。
穆夏还不知道,远隔着三十二片主星域,透过无数团星云,还有一场关于他的对话在进行,一位副官正调出检测单向上级示意,苦哈哈地道,“将军,您的精神海状况太恶劣,已经到了即将强制被匹配安抚的时候了,您看……”
对面的将军没有好好穿他的军装,只随意把长外套披在外面,露出了里边色彩鲜艳的花衬衫,一条造型独特的银链子吊在脖子上,两条裹着漆黑军裤的长腿高高地翘上桌,一双制式的漆黑皮鞋在脚上锃光瓦亮,算是浑身上下唯一齐整的地方。
听副官说话时,他正漫不经心地浏览着星网上今日热点新闻,突然看到了一张照片,他猛地坐直了身体,把鼻梁上那副紫色的骚包墨镜往头顶一推,“他是谁?”
“什么?谁?”副官还没摸清情况,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家战功赫赫却私下作风总是吊儿郎当不靠谱的将军,战战兢兢地道,“您看到什么了?您的将级刚提升到上将,现在有长达半年的假期,依我看,您完全可以趁这段时间去解决一下终生大事,找一位能够安抚您的冕下……”
侃侃而谈的副官突然卡壳了,因为叶斯卡尼将军兴奋地调出画面,举着终端直直投影在他眼前,无垠的冰川雪原之前,银发少年也如冰雪般炫目美丽,一刹间发丝舞动,他抬眸,宁静湛然的微笑浮空而来,比怀里那束娇艳盛放的星星兰更美。
这瞬间凝聚的美感是如此纯净,副官望着他,一时惊艳,心慑神夺间,他居然忘了自己正在说什么,不自觉地就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