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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见我生病了/你就没想过是他自己想走

 

不知道是不是和江临对峙太耗费心神,宋律发现晚上的自己睡得格外沉。以至于江临从床上离开,他居然都没有任何感觉。

半梦半醒间伸手捞了一把,最后只摸到一手的冰凉,宋律登时就惊醒了。他蹭得从床上坐起来,借着壁灯昏暗的光得以确认江临并不在客厅里。并且从身边已经变得冰凉的位置看来,江临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

料想江临还在屋子里,宋律只能飞快起身。

昨晚两个人在浴室收拾完,什么也没来得及穿就回到床上倒头睡过去。现在他只能扯过浴巾围在腰上,又披了外套,顶着寒凉的叫人汗毛竖起的冷意开了灯,站在房间里环顾一圈。

四周静得诡谲,宋律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急促紊乱,很难镇定下来。他看看两侧的走廊,努力深呼吸之后听见自己愈发明显的心跳声……

伴随着轻微的咔哒声响,从左侧传出来。

楼上到处都铺了地毯,宋律抬脚左转,得益于每个房间都没有门,很轻易就找到了江临。

他站在门口,借着昏暗月色看见坐在窗前青年的背影,咔哒声还断续的,几次之后终于有些微的火光亮起。

“江临……”

越是接触得江临深了,宋律便发现自己越是没办法在面对江临的时候保持平常心。他开口叫江临的名字,发现自己的声音在短暂的时间里变得粗嘎怪异,可坐在落地窗前的人像是没有发现,还很自然的回头瞧他,本就精致的面部轮廓被朦胧夜色勾勒得更是漂亮。

听见宋律叫自己,江临也没有起身。他嘴里叼着刚刚点燃的香烟,像是因为笑了,火光颤抖一瞬,有烟灰落在他旁侧地毯上。

他坐在原地,只两指夹着香烟滤嘴短暂抽出来一瞬,吐了口灰白的烟,慢悠悠道:“你不会也睡不好吧。”

宋律不作声,只抬脚往房间里面走。他面色紧绷,每一步都走得稳健极了,也每一步都没停下打量这个房间。

江临晚上不睡来这里,一定是有理由的。而宋律相信,对于现在的江临来说,再没有什么比报复他更重要。

所以这个房间是发生过什么。

脑子里满是疑问,但空空荡荡的房间却根本不足以解决宋律的疑惑。他只看见旁侧墙上有几排支架,但上面也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无法,宋律只能暂时放下困惑。他在江临背后站定,从拉开半扇的窗户往外看着夜里格外热闹的城,而后一垂眼睛,视线落在江临赤裸的并拢的双脚上。

“不是说马上要进组?还能这么折腾?”

江临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仰头,视线顺着宋律的视线往下落在自己脚上,他这才恍然大悟似的,用手背碰了碰自己光裸的脚,最后还因为没有防备而被冻得僵硬的双脚吓得一激灵。

但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要起身的计划。

他坐在原地,身下是柔软干净的地毯,肩头披着长外套足以将他周身的位置稍微保护起来。他就抱着膝盖坐在那里,看着外面隐约的光亮,慢悠悠地说:“我做了一个新的梦。”

梦境这种在少年人眼中多少带着些光怪陆离色彩的东西,江临提起的时候声音里有难以掩饰的厌恶。毕竟他常年被梦魇困住,今天不知怎么的,糟糕的梦境又添一种,叫他就连刺激宋律都提不起精神来。

他感觉到宋律在他身边坐下了,甚至还很是自觉地从他手边拿了没有关的烟盒。他顿了顿,听着熟悉的咔哒一声火机响,不消半分钟,房间里的烟味便更重了。

月色过于朦胧,江临半眯着眼睛看出去,几乎要产生一种自己和宋律可以和平相处的错觉。他舔了口干涩的唇瓣,听着宋律问他是什么梦,斟酌了一会儿,这才低声道:“我梦见我生病了……”

“一开始只是摸到皮肤底下有一个硬点,就在最下面的肋骨的位置。但是很快,它长大了。皮肤变红,最中间被撑出一个明显的脓尖。然后我是怎么想的呢……我可能就是不太喜欢,就想伸手挤一下……”

“结果肚皮整个裂开了,而且不止一道,翻出来的也不是脓血或者皮肉……就是黑漆漆的,黏腻还带着恶臭,我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者其实就是、唔……”

冷不丁被宋律按进怀里去,江临差点要咬到自己的舌头。他反应不及,冻得麻木的面颊紧紧贴着宋律的火热的胸膛,眼睫颤抖之际看见那块皮肉上还留着晚上上床时自己弄出的痕迹。

宋律动作很快,江临只来得及一手将香烟高高举起。他屏住呼吸不敢吸入宋律身上的气味,只感觉到宋律用下巴抵在他头顶,啧声感叹,“还不赶紧闭嘴?”

宋律语气轻松,但实际上面色已经很是难看了。因为就算后文被他堵住,他也知道江临没能说出口的究竟是什么——

“或者其实就是我”。

在这个被人遗忘被人抛弃的房子里,逐渐腐烂的我。

“你还跟以前一样,一点长进都没有。”

听见这话,江临想都不想,一把将宋律推开了。他拧眉瞪着宋律,却不想宋律不为所动,甚至还很是放松的抽了口烟。

“你一个人根本就没办法生活。”

说着,宋律四处看了看,最后将烟灰抖在了江临脚边已经被烧黑的那一块地毯上。他垂眼看着火光很快堙灭,低声道:“所以那时候为什么要把管家他们遣散了。”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自以为是。”

江临满脸厌烦,很快撑着地毯起身。他拢了把外套,居高临下地看着宋律,眼里满是讥诮:“你就没想过是他自己想走了?”

“他说对不起我,已经留不下去了,那我能怎么办?我说我一个人没办法生活的,你看着我长大,就应该看着我到死,这样吗?”

江临转身走了,宋律一个人坐在原地,愣了很久。

他反应过来自己确实很长时间没有关注在这栋房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老管家不一样的。

在周沉出事之前,房子一直是老管家在打理。那个时候,就算只是花房里的花在不同寻常的时间凋零,老管家都会上心。

——

白天江临在家里看剧本,宋律很自觉,没被赶就没有要走的意思。

上午十点多,他拉开窗帘坐在了面朝落地窗的沙发上。那里视野极佳,可他看了不过几分钟,便又控制不住转头看坐在桌边的江临。

“这么大的房子,你怎么收拾?”

“……”

江临面无表情,一把将剧本合上了。他将手里的本子放在旁边那高高一摞上,转头看宋律的时候眼里的嘲讽快要满溢出来,“我们是可以闲聊的关系吗?”

“那不然呢?”

宋律理直气壮,不顾江临被他的话气得憋闷,索性趴在了沙发扶手上,“之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多增进增进了解也没错吧。”

江临差点要倒吸一口气问谁跟谁有很长的时间。他满脸厌烦,但看宋律那副不打算放弃的样子,又一偏脑袋,“你不用工作吗?”

“被除名之后就是混吃等死了,反正公司有我没我差距不大。”

宋律满脸坦荡,回答完了江临的问题,一扬下巴冲江临示意,“到你了。”

“……我哥会派人过来收拾。”自觉有点吃亏,江临语气依旧算不得好。他转身不再看宋律,只在桌前坐得笔直,重新将刚刚的剧本拿到眼前打开了。

白底黑字密密麻麻,一行一行规整得却非常容易叫人出神。江临看了半分钟,又有些恼火地回头冲宋律低吼,“我疯了才会自己收拾!”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宋律不明白,但看着江临气得咬牙,又只能抓起自己的外套作势要往外走。他瞥见江临脸上终于有了点笑颜色,脚步一顿,又提醒,“大门密码给我,我去买吃的回来。”

有人乐意跑腿,江临自然也不会拒绝。他将密码和午餐的菜单一起发给宋律,想着宋律应该会很自觉地不随便上门。

可一周后,在国外取景的江临便接到了宋律的电话。

西装革履的男人就站在他家二楼,但和他印象中黑漆漆一片的家不同,那时候房间里灯光通明,背景音还有不少人的说话声。

他睁了睁眼睛,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个发展,却不想趁他不在登堂入室的人还一副再正常不过的样子,张口问他,“窗帘喜欢什么颜色?”

宋律说话的时候还在房间里走动,于是江临跟随着镜头的转动清楚看见了自己住的地方被改成了多陌生的模样。直到镜头对着落地窗,他看着阳台上开得正好的小向日葵,脑子里嗡的一声,直接在片场休息区冲着手机低吼。

“你给老子滚出去!”

料到了江临会无法接受,宋律偏头挖了挖耳朵,看着一旁的经纪人已经满脸为难的试图拉江临了。他不想让可怜的经纪人不好过,于是一锤定音,“浅金色吧,挺好看的。”

“宋律!我他妈——”

江临出国那天,宋律去送了。江临不给他飞机时间,他特地去找了江铎公司里的人,用熟人机会拿到了江临的航班时间,最后在机场被江临狠狠翻了个白眼。

“你这样也太恶心了。”

小恶魔说话不留情面,宋律习以为常。他瞥眼看了看已经自觉避开的经纪人,庆幸江临身边的人都是江铎在安排。

不然这幅狗都嫌的德性,一定会让经纪人精神崩溃最后揭露他的本来面目。

至于江临是不是只有对着自己才这样,宋律也懒得细想。他只确保江临是过了安检,航班也按时起飞,掉头就开车去了新源街十四号。

宋律到的时候,请的人已经先在门口等着了。他风风火火地下车,迎着北京冬日过于寒凉的风往前走了几步,跟迎上来的男人握手。

“麻烦了。”

大门被吱呀推开,沉寂好久的院子终于有了些活泛的人气。宋律一边往里走,一边对跟在旁边的徐岩道:“我这边时间比较紧,这段时间恐怕要辛苦你们了。”

他开了门,带着人继续往里走,“一楼不用怎么改动,地暖给我铺好就行。重点是二楼,我想把基础设施都搞好了,再重新装修一遍。”

楼梯上的地毯被全部揭起来,一行人往上走去,宋律也没犹豫,一把推开了大门。

“这间屋子还是做起居室就行,反正也没什么客人要接待。所以等基础设施弄好了,装修还是围绕这儿进行。”

徐岩走进去环顾一周,回头跟宋律确认,“顶上的钩子呢?”

“拆干净。”

宋律毫不犹豫。

下午,徐岩带来的人已经开始收拾屋子里的东西。宋律站在屋子正中间,听着有人问这房子是不是他的,他刚刚笑眯眯说了句“那不然呢”,就听身后有人惊呼。

他一回头,看见墨绿的丝绒布潮水般落下,露出下面被遮盖的画来——

面容精致的少年穿着挺括西装站在聚光灯下,柔软黑发被镀上一层柔光,面容在光影浮沉中被衬得更是漂亮。致辞中的少年抿着唇笑,单手扶麦,模样坦荡姿态大方,立麦上折射得恰到好处的光亮都仿佛印证了他就是上帝的宠儿。

是十七岁拿到第一个奖的江临。

看见那幅画的瞬间,宋律眼眶登时就变得滚烫了。他心说是了,如果不是周沉,江临应该一直是画里的模样。

周身有吵闹的人声,但宋律像是无所知觉。他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莫名觉得画里十七岁的江临像是在看他。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愉悦的笑意,让他想起那个过于炎热的下午,在楼下客厅里,穿着球服的少年偏着头冲他笑。

有什么东西呼啸着,冲他扑涌而来。

宋律一直是自控力很强的人,但这一次,他抬眼看着画里十七岁的江临俯视着自己笑,确实有些挪不动脚了。

最后惊醒他的是从后面传来的声音。

“这不是那个电影演员吗?”

青年的声音带着困惑,宋律一愣,掐着手心回头冲着人笑,“对,我是他粉丝。”

“可是这幅画、唔……”

徐岩一把勾着人脖子将人拖开,压低声音,“不想干就直接出去,懂?”

四周的声音都逐渐隐没下去,接下来两幅画被揭开,无一不是少年时候的江临。宋律站在房间正中央,被画里的江临注视着,莫名就想起来这时候还在飞机上,即将去往大洋彼岸的江临。

一直在这样的环境生活,江临当然有权利崩溃。

房间很快被搬空,只余下挂画还留在原地。宋律驻足不动,等着徐岩来问他画要怎么处理,这才偏头低声道:“包好送到我家去。”

他看着那些画被稳妥的包裹,最后几个人抬着纸箱往下走。他便跟着也待不住了,拿了外套向徐岩表明自己明天再来,出门开车往警局去了。

——

宋律被警队除名,但一直还是警队的常客。他离开警队之后被家里人塞进了公司里,只可惜从小到大一门心思只想着进刑侦队,对商业知识的了解几乎为零,就算有经理人带着教,一时半会儿也根本上不了手。

他闲不住,堂哥宋士林便想法子给他在警队里安了个顾问的名头。自此虽然不用再出外勤,但是一般他有兴趣的案子,都可以名正言顺掺一脚。

可这次他却被宋士林按在了走廊里,档案室的门都进不去。

“不是,你信我一次。”

宋律看出来宋士林面色不好看,但这也不妨碍他还是想进档案室里去。他越过宋士林看了眼后头紧闭的大门,心知走廊两边都有监控对着这么个要紧地儿,只能压低声音,“我就是再去盘一下。”

“过都过去了,你盘什么?”

宋士林拧眉,按着宋律的手不松。他看出来宋律不想放弃,索性黑着脸带人进了自己办公室。、

门一锁,这才冷声道:“我听说你们在一起了,你现在还翻那个案子,是想做什么?”

听出来宋士林的画外音,宋律掀了下唇角,笑得有点难看,“这跟我们有没有在一起没关系,我只是一直都很好奇。”

两年前的夏天,周沉死于一场车祸。司机开车载着周沉和江临去郊区温泉庄园的路上,他们的车被一辆沙土车顶进了绿化里。司机在那场车祸中失去了双腿,周沉更是在被送往医院之后不治身亡,而江临,只有左手骨折和简单的擦伤。

最后事故原因被归结于沙土车司机疲劳驾驶。但从始至终,宋律都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

那时候他私心作祟没有说自己曾经听到过江临的电话内容,可当调查组抽丝剥茧,最后也没有在司机庞大复杂的关系网中找到和江临有关系的部分的时候,他自己都震惊得难以言喻。

他清楚记得那天江临穿的衣服上有大片的血迹斑驳的指痕,表明事故发生之后江临曾经被周沉紧紧抓着衣裳。当时查这个案子的时候队里也有人对这点表示过质疑,毕竟以周沉和江临的关系,如果不是有什么问题,周沉不应该在最后关头还那样抓着江临。

可调查陷入僵局,宋律更是因为冲动而被直接除名。之后周沉的家人主动上警局来作证江临不是会害周沉的人,加之有两家人暗中向警局施压表明希望案子尽快结束让周沉入土为安,江临才终于从嫌疑中脱身。

“我只是想知道,有什么东西被我们漏掉了。”

“知道了,然后呢?”

宋士林实在是绷不住了,一巴掌推得宋律往后踉跄一步。他像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不得不开口提醒,“如果真的是江临,你打算怎么办?你只想要真相,就没想过万一真相不是自己能够承受得起的?”

“宋律,如果你们是真的在一起了,你就这么往前走就行。”

宋律快要疯了,他面对宋士林,实在是说不出现在不是他没办法往前走的事实。他只蓦地想起江临生病那天,自己久违地去了新源街十四号。他站在门外看着江临推门出来,身后层台累榭——

分明是张开的血盆大口。

江临在那栋没有人气的房子里住了两年,但那几幅曾经满怀爱意的画,又是什么时候被盖起来的呢。

“我一个人走不了,哥。”宋律抿唇,掷地有声,“我得带着他一起走才行。”

宋律铁了心不想退让,毕竟他今天已经心情糟糕,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当初到底怎么回事。

周沉到底是怎么死的,江临在其中充当了怎样的角色。以及江临,到底对周沉抱着什么样的感情,才会在周沉身死没人能再困住他的时候,依旧选择住在那里。

宋律毫不怀疑有一部分档案是当时已经被除名的自己没办法接触到的,他满心以为现在自己顶着顾问的名头至少有查阅的权限,却不想宋士林依旧不松口。

“你要带他一起走,那就自己努力。”宋士林转身往办公桌后走,明白着已经不想跟宋律谈论此事,“但是档案室你是进不了的。”

“不是,哥……”

“出去。”宋士林抬眼,面色很冷。他看着宋律微怔的模样,明显是没想到自己这次会这么坚决,可他还是补充,“你也别想趁我不在就进去,我会通知他们,之后你都不能进档案室。”

宋律睁了睁眼睛,努力按捺心底的不安,耸肩摊手动作一气呵成,“那就算了。”

出来的时候遇到不少熟人,宋律面色轻松,和人一一打了招呼。然后往停车场走的路上,便逐渐冷了脸。

宋士林有事瞒着他。

房子装修在稳步进行,但宋律心情依旧不怎么美妙。因为江临出国取景几天,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联系江临。

当然了,江临也完全没有要联系他的意思。

白天要去公司坐牢,宋律闲着没事,把江临这几年的电影都看了个遍。经理人就坐在办公室里,他光明正大的划水,最后不期然的,就看见了江临演过的那个少年犯的角色cut。

进度条跑的缓慢,宋律只能眼睁睁看着原本游刃有余的少年在经验丰富的刑警的逼问下一点一点崩溃。那双他熟悉的漂亮眸子满是血丝,紧紧盯着镜头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

江临恨的是他。

意识到这一点,接下来一整天,宋律都过得分外艰难。人类的大脑总是这样奇怪,他越是想要避免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脑子就越是无比清晰的回忆起那天江临的每一个反应。

要知道他们问讯,惯来就是那么个路数。

对着嫌疑人,将那天发生的一切都一遍一遍揉散了问,打乱了问,要每一次的答案都顺利接上,才能初步确认嫌疑人没有撒谎。

所以他问了无数遍,“车祸之后你明明还有行动能力,但你为什么,什么都没做”。

事故发生地段偏僻,鲜少有人经过。所以车祸之后周沉被卡在车里失血过多,错过最佳抢救时机也是后来医生诊断出的最主要的死亡原因。

不管是两年前还是现在,宋律都疯狂想要知道车祸发生后的第一时间,江临到底在做什么。但糟糕的是两年前在审讯室里,江临没有对他的问讯做出任何反应。

那双漂亮的、曾经神采奕奕的眸子彻底黯淡下去,荒芜得叫人心惊。

一想起那时候的江临,宋律便觉得公司确实是待不下去了。他跟经理人打了招呼,下楼开车往家里走,最后打开书房的门,看着挂在墙上的画,才得以冷静下来。

夜幕降临的时候,宋律一个人在家里喝酒。这么些时间态度还丁点不软化的江临让他有些无措,喝高了的时候他几乎想要给江临打电话,问问江临为什么这么些时间都不联系自己。

可电话还没拨出去,宋律已经先一步想到了答案。无非是“你觉得我们是需要联系的关系吗”,这种气人的混账话。

还没亲耳听到,宋律已经气得牙痒痒了。

——

宿醉,但第二天宋律还是开车去了新源街十四号。江临不在家,他光明正大带着枝向日葵进去,心里寻思着反正江临也没有机会赶他出去。

然后等他真的因为窗帘问题气得江临对他破口大骂最后还被挂了电话的时候,他对着暗下去的屏幕摸了摸鼻尖,发现心情居然还不错。

那种怪异的美妙的心情持续了半分钟,最后被他发给江临的消息后面的感叹号给破坏了。没想到江临会这么干脆将自己拉进黑名单里,宋律绷着脸借了部手机,刚刚拨过去叫了江临的名字,就是“咔哒”一声又被掐了电话。

接下来两天,宋律用尽办法也没能联系上江临。

意识到江临在跟自己使性子,最开始被挂电话又被拉黑的糟糕心情都被抚平不少。宋律坐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顶着经理人的死亡射线愉快地决定,“晚上我要出国。”

没办法,江临不接他电话还把他拉黑,他当然只有去找本人了。

宋律觉得这个理由再正当不过了。

于是第二天晚上,江临刚刚从取景地回到酒店里想要进房间,就被从背后房间出来的男人一把搂着腰推进了屋子里。

事出突然,江临脑子里嗡的一声,第一反应是自己遇到了恐怖分子。可很快,笼罩他周身的熟悉的薄荷烟的气息叫他得以冷静,之后就是狠狠一脚踩在了身后男人的脚面上。

“嘶——!”

宋律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想都不想,低声咒骂,“你个小混蛋……!”

他话说到一半,感觉到江临想要挣扎开,直接一把搂着江临的腰肢将人按自己怀里来。身形单薄的青年被他抵在门口玄关处,一手撑着鞋柜,回头狠狠瞪他,“你有病!”

怀里的身子挣扎不停,宋律被蹭得一点一点变了脸色。他看着江临气得有些发红的脸,伸出舌尖舔了口唇瓣,很是顺畅地应声,“我确实有病。”

“这么久不联系,憋都给我憋出病来。”

话音落下,宋律不顾江临面色僵住,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往里间走了。套房宽大视野极佳,宋律刚刚走进客厅,便被那宽敞的落地窗吸引了视线。

以至于最后江临就被他压在了沙发上。

“松开!”

男人的性器隔着裤子抵在自己腿根,江临面色紧绷,疲累从眉眼一点一点流出来。他抬手撑着宋律的肩膀,还没来得及说话,先听宋律问他,拉黑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现在这个情况。

一听宋律恬不知耻还敢提拉黑的事,江临面色便愈发阴沉。他干脆收回手来,一副不想再碰宋律的模样,只抬眼看着宋律的时候偶,眼里满是厌烦,“谁让你自作主张!”

“我自作主张?”

宋律掐着江临的腰,听着小混蛋不领情还发牢骚,只能咬牙冷笑,“你自己在那鬼地方呆得下去,我可不行。”

江临终于反应过来问题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他看着欺在自己身上的人,因为过于震惊而根本没办法控制表情,“谁答应你待在那里了?”

宋律已经懒得搭理人了。

他按着江临的腰肢不松手,另一手直接推着黑色的羊毛衫往上。底下露出来的白腻肌肤看得他眼热,只再往上露出肋骨底下一点青紫,他才拧了眉,短暂从性欲中脱身。

“怎么回事?”

套房里足够暖和,宋律不顾江临的拒绝将江临的衣裳剥下来,看着江临腰腹手肘处的青紫,还没伸手摸摸,先看着江临板着脸将手挪开了。

“我这是因为工作!”

宋律一愣,终于想起来了,这次江临的角色是警校出身。他微微一挑眉,看着江临对着自己的时候依旧满脸厌恶,终于忍不住问:“你会不会很讨厌这个角色?”

“啧——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了。”

江临面色怪异地放松下来,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伸手抓着宋律的头发逼迫宋律抬头看着自己。宋律面色如常,他的心情也没有受到影响,只用难掩雀跃的声音道:“你还没到能够影响我工作的地步。”

“啊……”

宋律沉吟一声,想起来江临拿奖的那个晚上,周沉问他是不是喜欢演戏。

那个问题到现在终于才有了最是清晰的答案。

他看着眼里逐渐有了雀跃笑意的江临,忍耐了半分钟,终于还是控制不住俯身吻住了江临的唇。就算不明说,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点想念江临。尤其眼前心情逾越面色得以放松的江临,一如既往地吸引他。

不知道宋律心里还在挣扎,江临感觉到自己的唇瓣被含着舔吻,第一时间就只想将人拖开。他拧着眉头又有些不乐意了,毕竟就算他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应该怎么拉得宋律进入网中,但折腾宋律这种事也没有重要到能够让他自己的工作被影响。

“松、松开……”

江临确实喜欢自己的工作,那种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经历不同的人生轨迹的工作,总是让他能够调动为数不多的对于生活的热情。他不希望自己的工作会被谁影响,当然了,那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现在很不讨他喜欢的宋律。

于是不管宋律吻得如何细密温情,江临也没有要张开嘴让宋律得以继续的意思。他甚至在宋律含着他的唇瓣舔吻的时候毫不留情抓紧了宋律的头发,最后红着眼睛在宋律身下低喘了一口气,提醒,“我明天还有工作!”

意思就是让宋律不要任性妄为。

可听着江临暗含怒气的话,宋律却只捉着江临的手递到唇边亲了亲。他伏在江临肩头缓慢吐息,声音都变得很是低沉。

“你今天很累了是不是?”

面对宋律的时候,江临很难能够放松下来。于是听着宋律的问题,他也不说话,只满脸戒备的盯着宋律,直到宋律薄唇一搭补充了后文。

“我帮你放松一下吧。”

大手握着江临的腰肢,宋律手掌紧贴着细腻皮肉。他缓慢往下摩擦,指尖挑开裤腰让手掌得以继续往下,最后他便在江临的呜咽声中握着江临的臀瓣狠狠揉了揉。

“我给你舔怎么样?”

江临的大脑短暂空白了一瞬。

那一瞬间之后,他首先想起的便是之前上床的时候,宋律问他的身体为什么那样下贱。结合现在宋律的话,江临登时便感觉到浓烈的恨意和快意纠缠着一起袭来,他抬眼看着宋律,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疯狂的笑意。

“可以这样的话,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江临曾经一度以为性爱是能够叫他放松的唯一途径。

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的时候,他难以理解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会变成那种糟糕的模样,那时候周沉沉迷于他的身体,经常将他弄得没有余裕去思考问题。

是他难得的能够轻松的时候,只是后来时间久了,甚至周沉也已经死去,他再没有过那种荒唐的想法。

但现在又不一样了。

异国他乡的酒店浴室里——

江临站在淋浴底下,看着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盥洗池前脱腕表。他面色呈现出一种难得的放松,漂亮眸子里甚至兴味盎然。

腕表被咔哒放在池边盒子里,男人偏头看他,一手扯松了领带开始解衬衫,坚毅俊朗的面容在过于明亮的灯光底下呈现出白日里难得有的情色感。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像是气氛使然,宋律的声音变得很低。他脱了衬衫随手扔在一旁的脏衣篮里,抬脚朝着江临走过去的时候,如愿以偿看见江临眸子一闪,而后移开了视线。他强忍住笑意,之前几天江临完全没有联系自己的憋闷也被他抛开一点,以至于他走到江临身前,还很克制地只搂着江临的腰,低头碰了碰江临的唇瓣。

江临不说话,也没有躲。他任由宋律吻他,唇瓣被含着舔吻时传来黏腻的厮磨的声音,像是情欲开始蒸腾气氛变得胶着,连带着叫他身子发热,几乎要头脑不清醒。

两个人的身体贴得很近,江临能够感觉到宋律起了反应的性器就抵在自己腿根。得益于两个人还穿着衣服,滚烫的温度没能传递到他身上,但那种无法忽视的硬挺却叫他不自在地眨了下眼睛,是很努力才忍耐住了后退避开的冲动。

就算是这种时候也不想露怯,于是江临站在原地没有退缩。他感觉到宋律的唇舌已经滑到脖颈,黏腻的吻和男人硬而短的头发,叫他觉得现在欺在自己身上的简直像是发情的大狗。

想到这里,江临便又忍不住啧声。他抓着宋律的头发不让宋律继续往下了,耷拉着眼皮子看着面色紧绷眼神滚烫的人,慢悠悠道:“不是说给我舔么?”

宋律一愣,等到反应过来这是江临受不住自己的吻了,掀着唇角很快笑了一下。他先是说“如果你这么着急的话”,声音低哑性感带着不加掩饰的调侃,成功惹得江临眉头拢起,看着已经像是想要将他一脚踹了。

当然了,长久的作战经验叫宋律不会留给江临机会。

他长腿一伸直接挤进江临腿根里,不等江临冲他横眉怒眼,他先一步抬腿用膝盖抵着江临腿心碾了碾。原本板着脸像是性冷淡的人登时就受不住了,身子踉跄一瞬被他扣着腰,最后叫他抵在墙壁上,沿着漂亮的锁骨一点一点往下吻去。

宋律吻得缓慢,像是在给自己手上的动作留时间。江临进浴室的时候没有换衣服,他只能先解了江临的皮带,剪裁很是合体的休闲西裤很快在重力作用下下滑,他不等江临适应裤子堆在脚面,先抱着江临让江临能够完全将裤子脱了。

江临的衬衫早已经被完全解开,现在他站在淋浴底下,脚下就是刚刚从自己身上滑落的西裤。他垂眼看着一头鸦羽色短发的男人逐渐往下俯身,与此同时他的阴茎终于被男人带着茧子的大手拢进手心,就那么隔着内裤缓慢揉搓起来。

性器的反应遮挡不住,江临只能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过于明亮的灯光出神。他感觉到宋律的手已经钻进他的内裤里,裤腰被扯得将腰掐得更紧,不消细想他也知道宋律是故意寻着这种法子羞他。

偏生他还逃不掉。

眼前都是光晕,江临的注意力却被男人的动作给完全夺取了。那只干燥温热的大手就挤在他的内裤里给他手淫,很快沾了腺液变得濡湿,摸得他的阴茎都变得湿哒哒的。

湿黏的触感总是能够将情色的意味无限放大,江临一手垂在身侧,指甲都快要陷进肉里。

很快,他便受不住宋律那种明摆着要让他火大的逗弄了,漂亮眉眼拢紧了,视线落在宋律身上,恶声恶气地催促,“别摸了,快点给我舔。”

听着江临催促,宋律喉咙里挤出极为短促的一声笑。他抬眼看见江临面色变得更黑,强忍住笑意终于正经起来,将江临的内裤剥到了腿弯的位置。

江临的身体熟知情欲,阴茎自然也不例外。他的性器生得秀挺,加之做爱的是时候都是承受的一方,就算是完全站起来也不会显得狰狞,肉红的茎身还很是干净。

先前宋律在内裤里给江临手淫,那种憋闷的刺激叫江临的阴茎流出不少腺液来。他故意将腺液抹在茎身上,现在脱了内裤,便看着江临的阴茎都被弄得油光水滑的,看着比之前要狰狞一些。

但这些,宋律其实不怎么在意。他视线顺着硬得笔挺的茎身往下,看着根部逐渐跟饱满的阴阜融合,底下两瓣阴唇还隐没在阴影里,但他已经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口穴的软嫩触感。

宋律心猿意马,但也知道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候。他单膝跪在江临身前,眼看着那双白皙修长的腿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倒退半步,他忍不住仰头看着江临笑了一下,“这都不好意思了?”

“……”

江临面色一黑,直接伸手抓住宋律的头发将人按在了自己胯下。他看着男人那张坚毅俊朗的脸被压在自己的阴茎上,虽然突然的压迫叫他自己也不怎么好受,但当他发现男人眼里都满是错愕的时候——

他终于满意地笑了一下。

“少说废话,快点给我舔,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虽然江临很快松手了,但宋律眼皮子一跳,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讲了句脏话。他垂眼看着那根硬得堪称下流的阴茎,一手握着根部缓慢揉弄两把,又忍不住补充——

小混蛋,现在嚣张跋扈的,老子总有一天操得你哭着叫哥哥。

梦想着不久的将来可以让小混蛋对自己服服帖帖的,这会儿给江临口的时候宋律还很认真。因为先前已经摸得江临水流不止了,他干脆张嘴将龟头都纳入自己嘴里,用舌面裹着冠状沟的位置舔得江临腰都绷紧了。

看着宋律舔得认真,江临都难以分辨自己得到的心理上的快感和身体上的快感到底哪一个更甚。他微眯起眼睛,垂眼看着男人埋在自己胯下给自己含鸡巴,硬挺的性器被男人的唇舌含得啧啧作响,舌尖抵着冠状沟舔舐的时候江临只觉得自己腿根都变得酸软了。

快感让人沉沦,江临忍不住伸手抓住了男人粗硬的头发。他五指张开了尽可能抓得多,被舔得低声呻吟的同时却又忍不住想要问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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