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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好】二十二

 

大概扇巴掌扇到解气了。所以嘴里说着明天要回高专了别折腾太晚,便借口自己早困死了,拉着夏油一并离开。你才还能堪堪剩下半条命。

多数巴掌你挨的,伏黑可能也被拍了两下背。

隔着被子下手更狠了,只觉得内脏都要移位,骨头都被拍出缝。疼的出冷汗闷的冒热气,像要把身体里最后一滴水分都流尽似的眼泪也流体液也流,最后掉出来时整个人都像刚被从水里捞上来似的,浴衣湿透了全黏着贴在皮肤上。大概是极不体面,便也顾不上姿势,管不了压着是不是更痛,更无从在意又被盖上会不会热死了。

你遮着脸哭了一会,大口呼吸,把畳特有的味道都灌进身体里,再从肺泡里转一圈吐出去。

和式部屋总在梅雨季无可避免的充斥草木织物腐坏霉变的味道,现在这些衰败的霉菌变成身体里的一部分残存,从呼吸道到肺叶泡再到贴近的组织液细胞,作为某种纪念,作为某样象征,或许会在体内循环轮回很久。

“神经病啊……打这么狠,吓死人了。”听到门的动静后钉崎把被子掀开,看到你泛红到发白的皮肤飞快的肿胀起来,呲着牙抽气,“都拍你身上了?应该是你……刚刚我俩都还没反应过来,等看明白的时候就说要走了……所以这是体罚啊?体罚没错吧??已经在肿起来了绝对受伤了啊!那家伙疯了吧,疯了对吧!!真受不了了……小鬼你还坐得起来吗,去找校长告状好了,真是看不下去……你干嘛啊??”

摆摆手示意钉崎自己一切都好,但实在控制不住。

你憋不住笑。刚开始只是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来,随即越想嘴便咧的越开,直到笑出声,笑的停都停不下来。顾不上看钉崎诧异的脸,你翻身趴在畳上笑到捶地。

“……二年组的,你也疯了,是吧。”钉崎索性在旁边坐下,“高兴什么呢?”

又笑了一会,你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直到能说出话来为止。

“想起页码了。”你指尖拭泪边试着解释,边把被掌掴的那侧撑离接触面,“突然记起来,之前有本漫画,看到一半……”

“要么……先别和夜蛾校长讲了?感觉你疯的更厉害。”钉崎说。

虽说夜蛾现在管不了也不好管。但你还是点点头,时不时笑出一声。

毕竟总不能把原因如实告诉她。

条件达成束缚解除了,就在刚刚。

“你们……其实是在玩性虐爱吧?”钉崎沉默了很久突然说,“我们不会全被当成调情用气氛组公共场合助兴的马赛克路人了吧??”

你又没忍住,笑的差点摔趴。边笑边断断续续的道歉解释说完全不是,请前辈千万不要误会。

“下午的时候我听到了。”钉崎继续说。

你瞬间就不笑了。

“不至于吧,反正之前也已经不幸撞到过一次了。”钉崎半个身子都探进壁橱里找,终于翻出件压在被子下的仅剩的大尺码浴衣,“好像是这个学年的事?回廊后面一点,人渣老师抱着谁抵着墙在干嘛……当时没敢多看,怕长针眼。你吧?是你没错吧,不是的话那个淫魔变态就是在堂堂出轨,小孩你赶紧跑路吧。”

“谢谢前辈提醒,劳烦您担心了。”你在洗手间里两手捧着接水洗了把脸,“比较大几率是我。不过姑且确认一下,请问您是否记得发现时老师手臂上有没有挽纸袋呢?如果是在回廊那边,お土産袋子应该会是宫城県、新泻県或石川県的名産物风。如果袋子扔在地上,那前辈见到的是tokyobanana的包装么?或者我拿着,那包装应该是黑色的吧?哦如果没有看到袋子的话,情况可能复杂一点,但您记——”

盥洗室门拉开了一半。三年组的一点红在把干净衣物递给你的同时面目瞬间狰狞,形容刹时枯槁。或许是在洗手间冷光灯下终于看清你敞开领口后露出的痕迹,或许是刚刚的发言已经足够恶心。

“好了别继续了。”钉崎掐着眉心挤了挤,“能肯定了,绝对是你……不是说只是假装一下挂名而已吗!”

你讪笑着道谢接过衣服,边更换边说,“是挂名呀,但亲吻的话……因为初吻给了老师,所以和同一个接吻对象亲一次和亲几次其实区别不……前辈?”

钉崎正在柜橱拉门上一下下撞脑袋,“我真的要报警了啊!!”她喊。

“那边是高专所在的方向么?”你手掌贴着玻璃幕墙,点着夜幕下晦暗山影的指腹边缘聚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水气。

“ん…哪里哪里?”男人刚把手机收起来,锁屏时按键音的咔嚓响还在耳道里残存。

自从一二年天空树建成后,东京塔便结束其作为都内地标建筑的历史使命了。再加上东京ソラマチ配套完备,隅田川花火大会最佳观景地的黄金招牌,天空树已然是青年人聚餐出行约会的首选地。

如果一定要在两栋高塔间选择的话,雷电都不屑劈上这座一九五八年的红白老古董。

来时,你边晃晃悠悠哼哧哼哧的走过狭长的大上坡路,边和约会对象如此抱怨来着。

“无论哪个你都没去过呀,所以都一样啦。”男人两手揣兜,外套下缘掀起了一点点。像正为配合你琐碎缓慢的步调,尝试慢动作前进每次只跨半步,“这可是超——帅的五条老师超——善良的请你约会诶,怎么还会有这么多抱怨嘛。烤肉都吃去哪里了啊。”

你别着脑袋盯着路旁红白相间的标识牌嘟囔着道谢,忍不住的反驳,“说是‘约会’,您分明是为了自己猎艳吧?一晚上都被逆ナンバ七次了。”

“ヘェー、”一步迈近,对方微微颔首,目光越过镜片阻挡直视过来,“嫉妒嘛?まぁあ、好像你也确实是到这个年纪诶小朋友。虽然暗恋的轰轰烈烈,但连朋友都还一个没有呐……あっ、果然是被评价为太过阴沉一板一眼不好相处的小家伙呢。”

“如果您觉得说人话很困难,其实把嘴闭上也是很好的选项。”你向路肩方向挪了半步,“只是被叽叽喳喳的人类女性们短时间多频次的近距离围追堵截烦到了。”

“んーー、所以刚刚才会挽着人家手臂宣告‘主权’嘛?”男人晃荡着,又走的靠近些,“说‘这可是我的ツレ’时老师都心动了诶!!竟然只是因为嫌烦而已嘛,伤心呐……别驼背,小鬼。”

后背被拍了一巴掌。你抬腿站上路肩,顺势握住还没收回去的手保持平衡,

“不然呢。”仗着位置变化挺胸抬头又踮起脚尖,勉勉强强扭头平视对方,“我又不喜欢五条老师。”

“好哦,那把五条老师的手还我。”他说。

夜晚的东京塔格外漂亮。

不确定当月有活动还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布置。窄小的旧式直梯,多站几人便需两臂前拢缩紧身型。再进人时感觉肩背正被揽着护着,你低着头小声道谢,他说新衣服可是他掏的钱。

塔内处处布置着蓝色的灯轨。或深或浅,冰蓝海蓝,常亮或闪烁,从踢脚线武装到房顶屋檐。被夜幕中墨色的全通透玻璃墙反射折叠延展,像莹亮的海波映射扩散满整个都区,暖色的艳光在深蓝轨迹中闪烁。此间行走于世的众生都只像是深海里渺小无言的浮游鱼兽,被浸泡于此沉默的喧哗。

你盯着渐变闪烁的发光步道,自言自语评价道“心机”,男人弯下腰身子倾过来些“嗯?”的追问。

“您到底把多少女孩子带来过这里啊。”你歪了歪头,瞥了一眼身旁明知故问的虎鲸,“太心机了,非常狡猾。大概只要把人骗过来逛两分钟,就气氛到位水到渠成去ラブホ了吧。”

“过分诶,怎么可以这样想老师啊!是你说人家‘没有性别’‘什么都懒得想’‘谁都不会喜欢’,才勉为其难百忙之中带小鬼头来约会的好不好。”男人冲你眨眨眼,指着自己的脸说,“不过真没有啦。只是想开房的话会直接去哦,用不到这些铺垫诶。”

“差劲。”盥洗室前暖黄色半月形的射灯,从天顶攀附到幕墙边缘水蓝色的光路,你嘟囔着给视线找合适的落点,“作为教师,五条老师刚刚说的话属于严重失格。”

“作为学生,敢这样调侃负责老师也属于被惯坏了。”他问,“还要去天空树嘛?”

你摇摇头,“那种地方适合您自己一个人半夜失眠发骚飞去楼顶站着吃风放术式玩。”

“高专在另一面诶,你方向感为零啊小东西。”男人握住你两肩摆布着人转身时顿了一下,“えっ?又怎么了嘛。方向感差无所谓吧,东南西北不分也没必要哭丧着脸呐。”

“明明看起来完全像大人一样,结果还是毫无存在感。”你瘪着嘴,白眼正翻给不远处站着的人。阻止跃跃欲试打扮精致的女性们冲过来逆ナンパ的,可能只是迟迟没推选出代表,或许都想当又都不好意思?

“如果您身边站着的是家入小姐,大概就不会被这样明目张胆的无视了。”你随口抱怨着,“讨厌极了,难道她们认为我和您是父女关系么。那不是更该收敛点么?还是因为我哪怕穿着高奢洋服还是怎么看都太糟糕,不配走在您旁边啊。”

“ワァー、完全被伤害到了!!”男人夸张的深吸,边叹气边扶着你两肩装作被重创般的垂下头,“心都碎了,人家哪里像是有这——么大女儿的年龄呐!!”

“您重点完全搞错了吧,应该是我——”你转过脸强调,嘴唇正堪堪碰到。

愣了半秒下意识分开。看着男人距离极近被海蓝色光晕勾勒笼罩的唇角唇珠,你转身搂住对方脖子,仰着脸吻上去。片刻迟滞后被托着后颈响应。

“甜的。”他笑着说完,又低下头。

眯起眼睛偷看了一眼玻璃外的深海,想必姿态与夜色光影映出的样子别无二致。

“后来那个人说他差点没想起来该怎么接吻。”没忍住笑了半声。你侧卧在被子上,避免让阵痛中的半个屁股接触畳,继续向钉崎说明,“既然是‘约会’,反正也是意外,就请别太在意了……总之全怪我不好,缠着老师索要‘奖励’。”

祓除顺利需要进步的亲亲,作业完成需要夸奖的亲亲,任务受伤需要安慰的亲亲。这些被放纵的得寸进尺,通通是在毛绒玩具打着“枕头”的旗号大举侵占教师房间后的事了。无人的休息区、建筑物后的死角、空教室、罕有人至的回廊。仗着“反正早亲过了”,你哼哼唧唧着强请过很多次。从刚开始说着“屁理屈じゃん、クソガキ”板着脸半推半就,到无可奈何的“はいはい”,可能没花掉太多时间。

“是不是您还没想起来应该怎么亲?”你喘了两声,像随口问,“接吻的时候应该会摸的吧?为什么您每次都像手被没收了似的要么背后要么插兜碰都不碰我呢?果然还是嫌弃胸太小?其实最近穿胜负下着时感觉到乳房是有变大的!”

“在校园里躲在暗处和女学生接吻已经很过分了好不好,怎么还惦记被老师摸啊!”眼罩下眉头都皱起来,他拍拍你后背,“好了好了奖励完了哦,快上课去。っつか、杰代课没问题嘛?”

“您是认为只要自己没爽到心理负担就会小很多么。”你把湿漉漉的嘴唇在男人前襟蹭干,“我无所谓。不过乙骨前辈目前应该相当焦虑,被他炸碎一条胳膊的诅咒师现在成为高专教师了,大概一时半会不敢结束海外出张。”

“那个人渣完全是乐在其中吧……”钉崎躺在你旁边。裹着大一码的浴衣,正仰面朝天冲着天花板叹气,“无法理解。这不明摆着就是利用身份年龄格差操纵的性剥削吗,我真的认为有报警的必要啊。”

你想了很久才开口,“一二年有部丹麦电影,主演获得了当年戛纳最佳男演员,前辈您看过么?虽然很多方面不同,但这件事确实全是我的错。”

“所以比起‘乐在其中’,老师之前可能更像是在‘饱受折磨’呢。”你轻声说。

“你身上的可不是‘假装挂名’‘接吻而已’了吧,那些乱七八糟的。”钉崎躺着,冲你努努嘴,“就知道温泉酒店是蒙眼笨蛋订的啊,又贵又全是老年人。”

你下意识拉了拉挂け衿,遮住露出来的痕迹,进行似是而非的解释,“是因为我说这次交流会后想和喜欢的人告白,老师才这样安排的。”

“谢谢五条老师一直以来对我任性的包容忍耐,真的非常感谢您。”

你凑过去,贴着男人后背搂住,“这次交流会听说您提议去京都举办呢,想着换个环境应该开口也容易不少……我计划个人赛结束后向喜欢的人表白试试看,即便被拒绝,也可以自我欺骗把尴尬的氛围留在京都。”

房间里灰蒙蒙的。集训累惨了睡的很急,窗帘只拉了一半,深夜的窗外有婆娑的树影。

“ヘェー、”托着调子应了一声。他像要转过身,又犹豫后作罢,扭脸看你时笑嘻嘻的表情已经挂好了,“终于决定了嘛?真好呢,赶快把这个破束缚达成啦,超——级折磨人呐。”

“是的,最近总觉得对方应该是有些在意我了。所以想着试试看,或许能成功呢。”你把额头也抵上后背,说话时声音闷闷的,“已经努力这么久了,如果这样也还是被拒绝,那就没必要继续耗着浪费时间了。”

“うん…如果被拒绝了怎么办,小家伙。”男人转身躺平,歪着脑袋面向你。无遮挡的眼睛像吸附了室内全部零星的光,“束缚内容可是‘追到为止’都要假装交往诶,如果追不到怎么办呀。”

“非常对不起您,‘追不到’的情况可能还得麻烦五条老师和我维系名义上的关系。但正如您之前所说,如果停止接触,只挂名而已的话,想必很快就会被忘掉吧。毕竟已经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所以假如尽了这么多努力也注定没戏,我便也没理由再像现在这样叨扰老师了。至此为止,感谢您陪我练习了这么久,感谢您宽容的照顾我入睡。以后睡不着也没关系,明天就会收拾东西搬离您这里,提前适应做好准备。”你改为搂住对方手臂,“不过请五条老师放心,我会拼尽全力告白的。计划威胁对方不答应告白立刻交往,我就原地跳楼。”

“……决心很坚定嘛!了不起哦。那就当作老师最后帮你一次吧?近畿地方楼都矮矮的诶,替你们预定去住高一点的温泉酒店好啦。”

听起来情绪饱满分辨不出个中真意。你翻着白眼说他真的很过分。

“小吊车尾没资格讲这种话啦。”男人索性抽出手臂,与你面对面侧躺过来,压叠着一手撑起些脑袋,“那边最高处有五层还是六层来着……就按六层算好啦,じゃあ、质问!小朋友,你在六层跳楼的话,落地摔死需要几秒呀?”

“层高算两米二,g是九点八,还有体重……二十八又零五秒?”你撑起身子在床上用手指列了一会竖式,扭头求证。

这次表情看的分明。男人瘪了瘪嘴把你拦进怀里,沉默了很久才说你还是别算了。

“不过你不是早和那家伙表白过了吗,是为了争取‘挂名’变转正?”钉崎垮着嘴角,像生扛着干呕满足好奇心,“没必要吧,做的事都没差……搞不懂啊真的受不了了!!本来还以为这次撮合一下你和伏黑就修成正果了,谁知道还有这么多奇怪的七七八八啊啊啊!!”

你尴尬的陪笑,目前从自己的立场出发说什么都不太合适,想了半天也只能习惯性道歉。

大概因为态度过于谦卑,又或者对方本性单纯善良根本没往心里去。哀嚎了没半分钟,钉崎便改托起下巴半趴着看你,再追问时换了严肃又八卦的脸,“不过说真的,伏黑的事,那家伙和你之间有点什么吧?”

“下午按摩时前辈问过了呢。”心情复杂,你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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