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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掠夺

 

“那如果我拒绝体检,恐怕你们就交不了差了吧。”

“你非要这么做,我也不会阻拦。”

苏誉立即站起身朝门外走去,看来这里的人都不太欢迎自己,好在他也不会在这里待太长时间,没必要与他们纠缠。

没想到还没走出门,就被人拉住了胳膊,章礼说了句“等等,”然后不耐烦的看向那名医生,“周医生,??如果你要意气用事,麻烦不要连累我们,他是上面的人安排的,难道你要违抗命令不成?”

“我说过了,我只收到体检的指令。”

“你不用拿指令来压我,平常对待其他病人,也没见你天天把指令挂在嘴边。”

“章礼,你变了,”那名医生语气里带着讥诮,侧头注视着对方,“这个人才刚来几天?你就改变了态度,难道你也和秦爷那些人一样,被这幅样貌给迷惑了?更何况,这人手上沾着人命,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哼,你以为我们的手就很干净?你看看这里的人,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死了也是一种解脱,如果你不给他处理伤口,等上面的人追究起来,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苏誉这才明白过来,这些人只认为他杀了人,却不知道那个善于伪装的病秧子才是杀手,想来也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精神病人和一个常年混迹于黑帮的人,无论如何,他都不占理。

他冷眼看着这群人相互对峙,最后,医生还是妥协了,招呼护士给他处理好伤口,然后检查身体。

这里每个月都会安排体检项目,最主要的是排查潜在的传染病,毕竟这里的人大都是实验体,药物的副作用非常的大,一旦一个人染病,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这次体检耽误了不少时间,等检查完已经快到中午的时间了,苏誉面无表情的系上扣子,然后穿好衣服从体检室出来,章礼跟在他的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直到走出实验楼,他听到对方说:“过两天来这里换药,如果他们不愿意,你可以过来找我。”

苏誉脚下一顿,回头给了他一个浅浅的笑容,“好啊,不过我还想请你帮个小忙。”

章礼觉得耳朵有些发烫,他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说道:“好,你说。”

“你能不能到一个地方帮我拿两套衣服,如果觉得为难的话,你把你的衣服借给我两套也行,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衣服没法看了,总不能在这冬天活活冻死吧。”

他看了看对方满是血渍的衣服,实在太过于扎眼了,的确需一套换洗的衣物。虽然两人的身材差不多,但是自从刚刚看到对方双性人的身份,他没办法把苏誉当作正常的男人,何况,?自己常年穿着工作装,也不能随意外借。

“那你把地址告诉我吧,明天我休息,可以出去给你带。”

“风悦兴城,a栋三楼153号。”

之后几天,苏誉照例去陈辞那报道,其实他不愿意再和对方做戏,只是当打发时间了,而且,这里也是唯一让他觉得舒适的地方,最起码陈辞会迁就自己,比其他人好太多。

他一去就自顾自的点了一支烟靠在窗边,和往常一样一言不发,对面这栋楼上每天都会上演同样的情景,连里面的人都大差不差,他看腻了,并且觉得无趣。

他刚准备掐灭烟头,陪陈辞看完那部电影,却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某扇窗户后面,一个女人被两个男人压在玻璃上,上衣已经被撕扯开,露出大片肌肤,纵然对方浑身抗拒,也挣脱不了两个成年男子的力量,渐渐的,光洁的脸庞上露出绝望的神色来。

他丢掉烟头,冲出实验楼,快速的站在205的房门口,他使劲拍着房门,上面的铁锈在他的用力拍打下簌簌的往下掉,没一会儿,一个男人赤裸着上身打开了门,“你是谁啊,谁让你过来的。”

苏誉推开房门,看见ariel满脸眼泪,神情呆滞的看着天花板,衣服被尽数褪去,身上到处都是青紫的淤痕,看来来这里之前,她吃尽了苦头。

他根本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ariel,慌忙扯起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ariel这才回过神来,看见苏誉,猛的扑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誉哥哥,我好害怕。”

“不怕不怕,誉哥哥在这里,我带你出去,我一定带你出去。”苏誉抚摸着她的头发,随后看向房间里的两人,压低声音道,“不想死的话就滚出去,再让我看见你们打她的主意,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你说滚就滚?她是上面带回来的实验体,谁都可以碰她。”

另一个男人也附和道:“是啊,再说她早就被上面的人糟蹋过了丢给我们的,就一个破鞋,你护着什么劲儿。”

说完这人只觉得脖颈一痛,不知道什么时候苏誉已经掐住他的脖子,抵在门后,眼里迸发的杀意几乎淹没了他,苏誉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说谁碰了她?到底是谁?”

另一个人慌忙拉扯着他的胳膊,急忙解释道:“这里的女人都是上面的人玩过了扔到这里当实验体的,你杀了我们也没用,我们自己也吃了药,不上她也都会死,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被掐的人面露恐惧,在对方的注视下惊恐的点点头。

苏誉知道把气撒在他们身上没用,他手上用力推开对方,“别让我再看见你们,滚。”

“好好好,我们这就滚。”说完拉着另一个人消失在他的眼前。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ariel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对方满脸泪痕的打量着他,带着浓重的哭腔说道:“誉哥哥,你怎么受了这么多伤?”

“都是皮肉伤,不打紧的。”

“怎么会?我只觉得好痛,不,最痛苦的想死也死不掉……”

说完,她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遮住这一身伤痕。

苏誉嘴巴开开合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曾经的ariel自信大方,会依偎在他的怀里亲昵的叫他誉哥哥,决然不会是这幅模样,被生生的打入泥潭,磨灭了她的骄傲。

苏誉恍然记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对方才十岁,恰逢中秋,正是家族大团聚的时候,她穿着公主裙,在一众小孩子之间非常的耀眼,连苏誉都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但谁能想到这样的小公主居然是私生子,刚被接回本家,并被自己的父亲取名苏厌。

谁都知道这样的名字代表着什么,所以其他孩子避而远之,纵使拥有一副漂亮的脸孔,但在苏家,远没有背景来的重要。

苏厌不哭也不闹,跟着自己的母亲坐在角落里,看一屋子的男人高谈阔论,看其他女人显露名贵珠宝,直到佣人过来提醒用餐,苏誉看见那双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那时候苏誉正在上高中,被安排在小孩子那桌,众人都知道他是苏家泽收养的义子,也不大待见他,但看在苏铭的份上对他还算客气,偶尔搭两句话。

苏厌就这样坐在他的旁边,小心翼翼的和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夹着面前的鱼肉,这一桌子都是小孩,自然有佣人给他们布菜剃骨,唯独苏厌没人伺候,所以很快就卡住了喉咙,侧头咳嗽起来。

苏誉看她满脸通红,忙叫来了家庭医生,不一会儿,鱼刺便取出来了,然后又叫佣人端了一碗梨膏给她润润喉咙。

苏厌低头小声道了声“谢谢。”

大概是对苏厌的处境感同身受吧,他摸了摸对方的头以示安慰,随后便继续用餐。

之后聚餐的次数多了,苏誉每次都能看见小公主孤零零的坐在一旁,拨弄自己的手指,遇到长辈问话,也是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久而久之,苏厌的存在感更低了。

后来,他带着苏厌到自己的花园里打发时间,对着满园的花香聊天,再后来和她一起去厨房偷吃的给流浪狗,或者和苏铭躲在楼上打牌……两个人关系近了许多,直到她们这个旁支彻底分了出去,而他开始接手黑道生意,两人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只是保持着电话联系,但是对于苏誉来说,这是除苏铭之外,唯一值得亲密的苏家人。

如今,那个不善言辞的小妹妹长成了大姑娘,性格也与之前截然不同……

苏厌上了大学就给自己起了英文名字,从事的行业也与苏家无关,他爸一直瞧不起她这个私生子,很快又和别人生了儿子,愈发没把她当回事。

但是苏誉没想到,再怎么没当回事,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他看着ariel双手隔着被子紧紧的抱着手臂,一如他当年见到她时一样无助。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爸欠了银行一个亿,”ariel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所以他记起了我这个女儿,然后让人给我下了药,扔进一家酒店,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进了地狱……”

苏誉明白对方遭遇了什么,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在只有下半身思考的男人身边清白的活下来,女性的身体是强者交易的筹码,正如他一样,有了那个器官,他的身份就不再是男人,而是任人挑选的商品。

ariel继续说道:“那一晚,有人录了像,还威胁我如果不来这里,就要被曝光。”

苏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他从小就面对这些肮脏的东西,早就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此刻,看着对方的遭遇,他除了心疼,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他还是抬起手摸了摸ariel的头顶,然后轻轻的拍了几下,没想到,ariel擦掉眼泪,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我也算是因祸得福,还能在这里看到你。”

苏誉撇开眼睛,鼻子有些发酸,“那我倒不希望在这种环境下和你见面。”

ariel闻言怔怔的看着苏誉,对方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一个人,从她十岁认识苏誉开始,他就已经学会在苏家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学会隐藏自己,即使苏家泽不止一次在宴会上向众人承认苏誉的身份,但是对方从不喜形于色,不论什么时候,不该说的话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其他人都说苏誉是个狡猾的人,早晚有一天要取代苏家泽的位置,后来帮里陆陆续续传出关于苏誉的流言蜚语,乃至于苏家泽死后辗转于苏家泽和秦邺城这两个人之间,对方依然坦然接受,不向任何人服软。

此时对自己说出这一句话,ariel好像感受到了那一丝温情,这个被折磨的千疮百孔的哥哥,依然在她最难受的时候,试图温暖她。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ariel差点绷不住再次大哭起来,她只好低头,不让对方察觉到她的情绪,低喃道:“怪只怪我们都姓苏,一生都被这个家族绑着。”

“不姓苏也会姓霍,还会姓冯,也会姓任何一个姓,总不会一直平平安安的,”苏誉淡然一笑,带着安抚的意味,“假如有朝一日能够自由,即使没有名字我也是愿意的。”

“是啊,怎么自由对我们来说这么难呢?”

这个问题无解,苏誉没办法回答她,最后,他抚去ariel脸颊上的泪痕,轻声说道:“快了,马上就要自由了。”

“誉哥哥,你想做什么?”

苏誉望着窗外,沉声说:“送给他们一份大礼。”

突然他的手被一股力量用力的抓着,苏誉看见ariel满眼的担心,他的神色倏然放松下来,微笑着说:“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即使这样说,ariel依旧没有松开手,她知道如今自己已经自身难保,纵然有心帮忙,也心余力绌,最后,她只好低下头说了一句,“务必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对方担忧的眼神溢于言表,苏誉只觉得心暖,他滚了滚喉头,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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