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傅琰发现慕瑜最近似乎在躲他。

自从过了那混乱的一晚后，慕瑜的行为和神态明显变得拘束。对上目光会假装不经意瞥开，坐在双人沙发上还会悄悄拉开距离，自以为掩饰的很好，殊不知傅琰都一丝不露看在眼里，以至于两人相处的氛围有些微妙。

傅琰基本上可以确定，慕瑜一定有那晚的记忆，但显然的并不多，不然就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有时候傅琰甚至偶尔会捕捉到他眼里的痛苦和挣扎，但在对上他的目光时又会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清澈，放眼望去是满满眷恋。

但他知道，并不是消失了，只是沉下去了。

那样的目光在慕瑜刚来别墅的那一阵子很常见，后来傅琰就没怎么看过了。

他素来厌恶圈子里那套骯脏作风，金钱和情慾交织的虚情假意令人作呕，但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沦落与他们为伍。

他很少有这么衝动的时候，至少在白珩死后就再也没有事物可以扰乱他的心了。只是当初在漆黑巷中抬起的那张脸，半张隐在黑暗中，另一半在皎洁月辉下呈现。但其实傅琰什么都没看清，只是那一瞬他的心尖颤颤，几乎就要喘不上气来，但面上依然平静自持，难得失控的伸出手，内心迫切希望那隻手能主动牵住。

那时候他有种莫名的想法，似乎如果他不伸出手，那个单薄破碎的青年会就此被黑暗吞噬。

后来他稍稍冷静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荒唐的事，欲把手伸回来时对方却回握了，说不清那时候的自己确切在想些什么，但偶尔午夜梦回间他会突然想起这个场景。

后来很多人知道慕瑜的事后，都以为他渐渐走出了情伤，就连简哲言也这么认为，甚至一针见血的评价。

——「他哪儿哪都不像白珩。」

但只有傅琰知道，那时候会伸出手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突然就看到白珩了，一千多个夜晚他不曾梦到的人，与面前的人重迭。

当初他确实也起了替身的想法，但很快就被他掐灭，不是他因为他品行有多高尚，只是单纯这两个人不像罢了。

在白珩死去以后，仍有不少想讨好他的人，找了不少与白珩相似的人，有面容几乎相似的，有的甚至长的比白珩精緻好看，也有性格像的，儘管外人说他们有多么的相似，但傅琰心中清楚，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

慕瑜是他第一个升起他很像白珩想法的人。但后来才发觉那只是光影变化下产生的错觉，心中不免失望，所以他就把人丢在别墅。那阵子公司也忙，他直接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直到他再次回到别墅，看到他那张乖巧温软的笑容，他才想起自己捡了个人回来这件事。

起初他也只是把慕瑜当作解闷的消遣，或许他寂寞太久了，产生了有个人陪着也不错的想法。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想不起来白珩明艷的面容，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是慕瑜笑起来时的脸颊浮现的梨涡，以及他温声的叫唤。

「先生。」

慕瑜微微歪了头疑惑的看着傅琰。

「您不喜欢我刚刚说的料理吗？」

傅琰才回过神，揉了额角道：「没有，都可以。」

自从林伯退休后，别墅只请定点的阿姨煮饭打扫。傅琰也想过慕瑜一个人在家会不会觉得孤单，打算从老宅再找一个信任的人来，但慕瑜却说不用，甚至一开始连阿姨都不打算请，直说这些煮饭打扫可以交给他。